李燕豪轉身又在金元慶跟陳標兩個身上補了一指,邁步出了「藏經樓」。
「開封」鐵塔座落在城東北「甘露寺」側,寺原名「大延壽甘露寺」,寺容偉壯,佔地三百多畝,由於年久失修,今已成斷壁危垣,鴿翎蝠糞滿堂的廢寺一座。
這座鐵塔始建於宋仁宗慶歷年間,以鐵色瓷磚砌成,塔壁八稜十三級,為中原一帶最著名的浮圖。
李燕豪出了「大相國寺」在夜色裡直奔東城北。
他腿上帶著刀傷,可是這輕微的刀傷無礙他快速的輕功身法,不到盞茶工夫,他已到了這座有名的浮圖下。
這時候四野空曠,鐵塔裡黑黝黝的,更旁依著一座廣大的廢寺,怪懾人的,可是李燕豪不怕這個,他站在塔下只往上打量了一下,便閃身進了塔門。
一層二層又一層。十二層轉眼走完。他到了那鐵塔那最上頭一層十三層上。
這鐵塔第十三層上地方狹小,容不了幾個人,眼前除了一個地鋪,一床破棉被外什麼都沒有,從那扇小門裡往外望,可不正看見「大相國寺」鐘樓上那盞青燈?
王大奎沒騙他,兩盞風燈就在地鋪的腳頭,那兒除了那兩盞風燈外,還有兩面黑色三角小旗。
李燕豪沒多耽誤,他找了半天,在那地鋪下找著了火石,火摺子,打著火點上了兩盞風燈,翻出塔外把兩盞風燈掛在塔尖兒上,然後他翻進來坐在了地鋪上等上了。
一盞茶,兩盞茶……半個時辰過去,東方泛白,天都快亮了,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塔外才有了動靜。
那是一陣急促的衣袂飄風聲,由遠而近,飛快。
李燕豪精神一振從地鋪上躍了起來,矮著身探頭從門裡向外望去,他看見了,只見一條人影脫弩之矢般向著鐵塔飛掠而來,一個起落便是十幾丈,輕功高得驚人,連李燕豪都看得心頭一震。
這才像「三青幫」總壇來人,不是麼?錯非是總壇來人,怎會有這麼高的輕功造詣?
轉眼間那條人影已近鐵塔,鐵塔上層離地過高,李燕豪沒能看清人,但見那人影一閃隱沒入了下層那扇門裡。
他知道來人已進入了鐵塔,照來人的輕功造詣看,來人在轉眼工夫之後,就會登上這最上一層。
李燕豪不敢輕忽怠慢,閃身貼到樓梯門口,預備等來人一上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住來人。
他的主意不能算不好,因為他知道來人必然常跟王大奎見面,既然常跟王大奎見面,那當然一定認得王大奎,若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爭法制住來人,只等來人一眼看見不是王大奎來個翻身便跑,再要出手可就麻煩多了。
他剛把身子貼在樓梯口,那急促的衣袂飄風聲,已然到了第十二層,他一提氣雙臂立即凝聚真力。
豈料,那陣衣袂飄風聲突然在第十二層上停住,一個低沉話聲傳了上來:「三青今為主,答話。」
三青今為主,答話,這分明是一種暗語,既是暗語自己如何答得上來,李燕豪他聽得一怔,不禁暗暗懊悔沒多問王大奎兩句。他這裡正在懊悔,那低沉話聲又是一句:「三青今為主,答話。」
李燕豪他答不上來,有心從上頭撲下去,那是正面撲擊,多少會給來人有點防備,可是不撲下去又怎麼辦,他又答不上這句暗語。
眼看就要功虧一簣,李燕豪靈機一動,閃身從那扇門裡翻了出去,在塔簷上一借力他閃電翻下,從十一層那扇門翻進了塔裡。
他剛翻進第十一層,一陣急風撲面,那人已機驚地從第十二層衝了下來,向著他當頭壓到。
李燕豪反應敏捷,應變神速,雙掌一抬直向來人當胸托去。
那人身手的確不弱,一見眼前有個人,再一見這個人出手,哼了一聲,揚雙掌直劈下來。
四掌相接,砰然一聲,李燕豪沒動,那人一個身形卻被震得往上飛去,李燕豪騰身跟起,就要去抓。
誰知道那人也夠機靈的,身形猛地一閃,已從那扇門裡掠出塔外,直往塔下落去。
李燕豪一怔,沒說一句話,立即掉頭跟了出去,他出得鐵塔,那人已落了地,放步往來路如飛奔去。
李燕豪冷哼一聲,半空裡抖手踢腿,一個身形突然前竄,凌空下撲向那人當頭罩下:「躺下。」
只聽那人冷然一句:「只怕未必!」
一個大旋身塌腰揚掌,砰然一聲,又跟李燕蒙對了一掌,李燕豪吃虧在人在半空,身子被震得往上一起,那人卻往下一矮,一連退了三四步才拿樁站穩。
那人拿樁站穩,李燕豪也同時飄落了地,他看清楚那人了,好長像,年輕輕的,頂多剛過二十,白淨淨的一張臉,長眉,鳳目,算得上少見的美男子,尤其他一身黑色夜行緊身勁衣,更襯得他英挺不凡。
李燕豪看得一怔,也暗暗誇了一句:「想不到『三青幫』裡還有這種順眼的人……」
一念甫了,只聽那年輕人冷然問道:「你是什麼人?」
李燕豪定了定神道:「三青幫的朋友,閣下呢?」顯然他對這年輕人印像不惡。
那年輕人冰冷說道:「你多此一問。」
「的確。」李燕豪微一點頭道:「我明知你是」三青幫「的人,還問什麼?」
那年輕人道:「王大奎哪裡去了,你把他怎麼樣了,你掛上兩盞燈然後躲在塔裡是什麼居心?」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閣下,你問的太多了,讓我一一答覆你,王大奎如今躺在『大相國寺』裡,他今生今世恐怕不能再為『三青幫』效勞了,至於後者,我是想上你們總壇開開眼界去。」
那年輕人臉色一變,但剎時間他又恢復常態,冰冷說道:「這麼說你殺了王大奎……」
李燕豪道:「套用閣下一句,閣下多此一問。」
那年輕人沒在意,又問道:「你想上本幫總壇去?」
李燕豪道:「我仍是那句話……」
他話還沒說完,那年輕人冷然一笑道:「我帶你去,跟我來。」轉身疾馳而去。
李燕豪怔了怔,閃身追了上去,他的輕功造詣雖比那年輕人又高一籌,轉眼間他已追上那年輕人,喝道:「閣下站住,別讓我再動手。」
那年輕人似乎沒料到李燕豪能在轉眼間追上他,陡然一驚,身形猛地往前一竄,然後旋過身來冷然說道:「你不是要上本幫總壇去麼,我願意帶你去還不行麼?」
李燕豪目光一凝,道:「閣下真要帶我去?」
那年輕人冷然說道:「信不信由你,怕你就別跟。」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閣下似乎生怕我不去,告訴閣下,怕,我也就不到這鐵塔來了!」
那年輕人一點頭道:「是漢子,那好,跟我來。」他轉身就要前馳,但剛轉一半他又轉了回來,眼望著李燕豪冷冷說道:「你要是在背後偷襲……」
李燕豪倏然一笑道:「是漢子的人不會這一套。」
那年輕人瞇起了一雙鳳目,向李燕豪深深一眼,沒說二話,轉身往前馳去。
他仍是來時的身法,一個起落十幾丈,李燕豪表現得不高不低,緊緊跟在他身後,沒近一步,也沒遠一步。
兩個人二剛一後,奔馳飛快,看看已進街道,那年輕人突然折向正南,李燕豪忍不住問道:「閣下
他閣下兩字剛出口,前面那年輕人,已冷然說道:「別問,問我也不會說,到了你就知道了,我既然願意帶你去,你還有什麼好問的。」
李燕豪碰了個釘子,他沒在意地笑笑說道:「
閣下好和氣。「
那年輕人道:「你不是本幫的朋友麼,對本幫的朋友能不和氣麼?」
李燕豪道:「好話,閣下在」三青幫『任何職?「
那年輕人道:「有告訴你的必要麼?」
李燕豪道:「說不說還在閣下,不過閣下既然是『三青幫』總壇來的,那身份跟地位一定不低。」
年輕人沒說話,沒理他!
李燕豪淡然一聲道:「閣下……」
那年輕人冷然說道:「你還像個男人麼?」
李燕豪道:「閣下這話什麼意思?」
年輕人道:「你多想想就明白了,要是不明白那就算了。」
李燕豪明白,這年輕人是說他囉嗦,只見年輕人身形突然拔起,他抬眼一看,敢情前面已到了城牆,他也連忙拔起身形跟著那年輕人翻出了城牆。
翻過城牆再看,他看出他跟年輕人出的是南牆,身後那城門正是「小南門」,如今筆直往南奔馳。他不免有點詫異,心想:「難道說『三青幫』的總壇在『開封』之南?」
心裡這麼想,嘴裡可沒問,他知道問是白問,這年輕人不會告訴他的,其實,年輕人現在就帶他往「三青幫『的總壇去,又何必多問?到了也就知道了。
正思忖間,前面年輕人忽然停了下來,道:「到了。」
李燕豪連忙收住前馳之勢,他抬眼一看,不由為之一怔,只見眼前一個廣大的黃土廣場,空蕩蕩的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越過廣場再往南看,是那濁流一帶,河面闊達幾十丈的黃河,在那黃河岸上,停泊著兩艘雙桅大船,兩艘雙桅大船上都還有燈光,可是也瞧不見人影。
他定了定神道:「這是『演武場』。」
那年輕人微一點頭,冷冷說道:「不錯,這就是當年南宋鄂王槍挑小梁王之處的演武場,你對『開封』的各處地方很熟。」
李燕豪道:「這就是『三青幫』的總壇所在?」
年輕人一點頭抬手往前一指,道:「看見了麼,就在那兒。」
李燕豪循他所指一看,不禁又是一怔,道:「閣下是說那兩艘雙桅大船。」
年輕人點頭說道:「不錯。」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哪個幫會的總壇設在兩艘雙桅大船,這還是我第一回聽說,謝謝閣下給我增長的見聞。」
年輕人倒過頭來逼視著他道:「你不信麼?」
李燕豪道:「我只信閣下著實地耍了我一下。」
年輕人冷冷一笑道:「你這是孤陋寡聞,難道幫會的總壇非設在陸上不可麼,就你這點兒見識也想跟」三青幫『作對為敵…
…「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閣下,我只憑一點理由,這要真是三青幫的總壇所在,你就不會帶我來了。」
年輕人道:「那你為什麼還跟我來?」
李燕豪一怔,心想:「對呀,自己明知道他不會真把自己帶上『三青幫』的總壇,為什麼還跑這一大段冤枉路地跟他來……」
他這裡心念轉動,那年輕人冷笑一聲又道:「別以為『三青幫』怕了誰,『三青幫』要是這麼怕事,也不會有今日這等聲威了,那當日何必又創幫?你要見誰,說吧。」
李燕豪道:「既然這真是『三青幫』的總壇所在,那就最好不過,我要見見『三青幫』的幫主。」
年輕人冷冷一笑道:「好大的口氣,本幫幫主豈是什麼人都能見的……」
李燕豪淡然笑道:「這兒要真是『三青幫』的總壇,那便由不得他不見我。」
年輕人臉色一憂,揚眉問道:「你真要見本幫幫主?」
李燕豪道:「你閣下以為我是說著玩兒麼?」
年輕人一點頭道:「好吧,你等著。」話一落,他縱身往演武場掠去。
李燕豪明知年輕人是掠向那停泊在黃河岸邊的兩艘雙桅大船,看看距離,就算那年輕人存心脫身,一旦那兩艘雙桅大船要開船撐向河心,他也能在兩艘雙桅大船開船之前趕到岸邊撲上去,所以他沒說話也沒阻攔。
那年輕人去勢極快,轉眼間已近黃河岸,只見他一墊腳拔起身形便撲上那靠東一艘雙桅大船上,而且一閃身便進了艙裡。
李燕豪提了一口真氣,預備只要看見有一點異動,便馬上騰身縱掠撲向黃河岸。
豈料,轉眼工夫那年輕人又從船艙裡走了出來,他身後還跟著另一個人,兩大船距離不近,加以河面上層間籠罩著一層迷濛的薄霧,沒辦法看清楚那人。
他只看見年輕人身後那人中等身材,身穿一件藍緞長袍,別的就看不清楚了。
只見那年輕人抬手往這邊指了指,他身後那人往這邊望了望,隨即兩個人一前一後經由跳板下了那艘雙桅大船。
他兩個人是走,不是施展輕功身法騰躍縱掠,雖說是走,可是步履之間也較常人快上一倍。
同時李燕豪看出年輕人身後那人步履極其輕快穩健,顯然不是庸手。
這就是「三青幫」的幫主?這麼容易就見著了「三青幫」的幫主?
李燕豪這裡心念轉動,那裡那兩個人已然走進了「演武場」,他兩個停在「演武場」的中央,沒再往前走。
只聽那年輕人揚聲叫道:「別那麼大架子站在那兒不動,邁你那兩條腿走過來吧。」
李燕豪沒計較這些,邁步走了過去,走還沒幾步,他便清楚地看見了年輕人身後那人。
沒錯,那人是穿一件藍緞長袍,背著手,很鎮定,也很泰然,年紀約摸有三十多歲,長眉細目白淨臉,唇上還留著兩撇小鬍子,兩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眼神足得逼人。
李燕豪一怔停了步,這人好面熟,不是那……不對,他沒有那兩撇小鬍子……沒這麼老像。
誰知,他這裡心念轉動,暗暗詫異,年輕人身後那白淨臉中年人也一下眼睜得老大,滿臉詫異之色地直盯著他。
突然,那年輕人冷冷一笑道:「就這點膽,還敢……」敢情他以為李燕豪是害怕而踟躕不前。
那白淨臉中年人走近幾步,停了下來,上下仔細地打量了李燕豪一眼,突然開口問道:「朋友,高姓大名?」
這話聲也很耳熟,就是那兩撇小鬍子不像。
李燕豪當即說道:「有勞動問,我姓李。」
「姓李?」白淨臉中年人微一搖頭道:「那麼是我認錯人了,朋友跟我的一位朋友長得很像,只是我那位朋友沒朋友這麼健壯……」
李燕豪心裡一陣跳動,道:「請教。」
「不敢。」白淨臉中年人很客氣,道:「陳,耳東陳。」
李燕豪脫口說道:「陳慕南?」
白淨臉中年人一怔,兩眼暴睜,叫道:「兄弟,真是你……」
閃身就要撲過來,但他身形方動立即又停住了,臉上的神情也在這一轉眼間恢復了平靜,望著李燕豪含笑說道:「兄弟,沒想到會是你,真沒想到……」
李燕豪卻忍不住激動,道:「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二師兄,多年不見了,二師兄好?」
「好,好。」陳慕南連連點頭道:「兄弟,你也好?」
李燕豪道:「托二師兄的福……」
陳慕南道:「兄弟幹什麼這麼客氣,對了,兄弟什麼時候改姓李了?」
李燕豪道:「二師兄,我本來姓李,我是個孤兒,自小跟著譚老爺子,所以姓譚,現在歸宗了。」
陳慕南「哦」地一聲,道:「原來如此,記得當年在泰山,兄弟還是個不會武的人,沒想到幾年工夫兄弟就學了這麼一身好功夫,真是可喜可賀……」
李燕豪心知是年輕人告訴了陳慕南,他笑笑說道:「二師兄誇獎,只幾年不見,我也沒想到二師兄競成了『三青幫』的幫主?」
「『三青幫』的幫主?」陳慕南微微一笑道:「誰說的?誰說我是『三青幫』的幫主?」
李燕豪看了那年輕人一眼道:「我要見『三青幫』的幫主,這位把二師兄請了出來,難道二師兄不是『三青幫』的幫主?」
陳慕南搖頭說道:「兄弟,『三青幫』的幫主身份不同,豈是這麼容易見的,我只是『三青幫』的右護法。」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二師兄真不是『三青幫』的幫主?」
陳慕南道:「本就不是,我什麼時候騙過弟兄你了!」
李燕豪轉眼望向那年輕人。陳慕南已然說道:「小文,上前見見,叫一聲叔叔吧。」
李燕豪忙道:「二師兄,我可不敢當……」
那年輕人上前一步,欠了個身道:「見過叔叔,小侄不知道您跟二叔有這層關係……」
李燕豪忙答了一禮道:「二師兄,這位是……」
陳慕南道:「大師兄收的徒弟,那年你才下『泰山』,他就進了『玉皇觀』……」側過臉去向著年輕人道:「小文,你先回船上去,我跟你叔叔多年不見了,要跟你叔叔聊聊。」那年輕人答應一聲,欠身施禮轉身向黃河邊兒行去。
陳慕南轉臉過來向著李燕豪道:「兄弟,我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不讓你到船上坐了,咱們到那邊聊聊去。」他側身往演武場東行去。
李燕豪遲疑了一下,邁步跟了過去。
「演武場」東有一座黃泥堆成的高台,約摸有兩三丈高,想必是當年的「閱兵台」,陳慕南帶著李燕豪繞向高台那座北邊,看看那兩艘雙桅大船被這座土台擋住,陳慕南才停了下來。
兩個人席地坐下,好在這「演武場」一帶都是黃土,一揮就掉也弄不髒衣裳,坐定,陳慕南抬眼望向李燕豪:「兄弟,你現在在那兒得意?」
李燕豪道:「我現在跟當年一樣,江湖上到處跑跑,沒事兒干。」
陳慕南道:「那麼兄弟你這身功夫又是跟哪位高人學來的?聽小文說你一身功夫高得很……」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也許是夜色太黑,他沒看清楚,二師兄,對別人,我從不提師門,對二師兄我不作任何隱瞞,我這身功夫是跟位佛門中人學來的。」
陳慕南道:「佛門中人?『少林』還是『峨嵋』?」
李燕豪搖頭說道:「他老人家身不在『少林』,也不在『峨嵋』,他老人家是自己落髮出家,根本未經剃度……」
陳慕南「哦」
地一聲道:「當世之中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位高人?兄弟,這位大和尚的上下…
…「
李燕豪道:「他老人家自號『癡和尚』。」
「癡和尚?」陳慕南皺了皺眉,搖頭說道:「沒聽說過,想必是位異人……」李燕豪沒說話。
話鋒微頓,陳慕南凝目問道:「兄弟,你找『三青幫』的幫主幹什麼,是不是『三青幫』惹了你?」
李燕豪遲疑了一下道:「不瞞二師兄,我找『三青幫』的幫主,為的不只一件事……」
陳慕南「哦」地一聲道:「兄弟為的是幾件事?」
李燕豪道:「二師兄,我為三件事。」
陳慕南道:「兄弟,哪三件事?」
李燕豪道:「頭一件,我要看看他是誰?為什麼用這種念珠當表記……」
陳慕南截口說道:「兄弟,這有什麼不對麼?」
李燕豪道:「二師兄,家師是位佛門中人,那種念珠是他老人家的信符!」
陳慕南一怔,旋即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兄弟想必認為『三青幫』有意跟那位大和尚過不去。」
李燕豪望著陳慕南微笑道:「當著二師兄我不敢批評『三青幫』的作為,家師跟我認為那是嫁禍。」
陳慕南臉色一變,微有紅意,沉默了一下道:「兄弟,跟我用不著顧忌什麼,你不說我說,『三青幫』的所作所為,讓人發指,神人共憤。」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二師兄……」
陳慕南微微一笑,笑得很勉強,道:「兄弟,你別說什麼,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不折不扣的實話,『三青幫』的確是那麼一個幫會,燒殺劫掠,無所不為,別以為我身在『三青幫』,不該這麼說,兄弟,你知道我的為人,是就是,非就是非,好就好,壞就是壞……」
李燕豪道:「是的,二師兄永遠讓人敬重,這多年來雖然一直沒見著,二師兄,可是我未曾一日忘懷二師兄,尤其是二師兄對我的好處,對我的恩德。」
陳慕南笑笑說道:「兄弟,你不忘舊,我已經很感安慰了,過去的事還提它幹什麼,當年你是我的師弟,我應該照顧你,不對麼?」
李燕豪要說話,陳慕南一抬手攔住了他,道:「兄弟,聽我說,『三青幫』為什麼用這種念珠當表記,我不清楚,可是我敢說『三青幫』的幫主絕不認識這位大和尚,應該不會嫁禍這位大和尚。」
李燕豪遲疑了一下,問道:「二師兄,真的?『三青幫』幫主不認識家師……」
陳慕南道:「他認識的人我都認識,我不認識的人他也不會認識,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跟著他,從沒遠離過他,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交往我都清楚。」
李燕豪沒說話,陳慕南既然這麼說,說的又是這麼肯定,他還好再說什麼?
陳慕南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意,微微一笑,又道:「兄弟,你不知道『三青幫』的這位幫主是誰,知道了,你就會相信我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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