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如海雖說如今已扛著燕俠到了「喀喇布達宮」前,眼看著就要進去了,但眼見這種陣仗、這種戒備,心裡也不免為那三位馬上就要來到的後來者擔憂。
他是「喀喇布達宮」的老人,又有兩個中年紅衣喇嘛陪著,所以沒再受到任何盤問,就跟在兩個中年紅衣喇嘛之後,穿過廣場,登上石階,來到了「喀喇布達宮」 大門之前。
兩扇巨大鐵門關閉著,旁邊一扇小門開著。
兩個中年紅衣喇嘛停了步,一名道:「進去吧,暫時不要再出來了。」
桑如海應了一聲,扛著羊皮袋進了那扇小門,可惜燕俠人在袋裡看不見,進小門後,又是一片大廣場,層層疊疊的石屋,成一圈的座落在廣場四周,到處是燈光,只是看不見人。
莫非人都調到外頭去了?應該不會!這座「喀喇布達宮」裡的喇嘛人數已經上了千,適才外頭才見到多少?
儘管看不見人,可是任何人這時候都會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已經踏進了龍潭虎穴,進是進來了,是不是還能出得去,那就在未定之天了。
桑如海是識途老馬,他扛著羊皮袋,不走廣場,往左拐彎,進入了一條石徹的走道,走道相當寬,足可容三四個人一起並肩行走,兩邊石壁上隔不遠就是一盞油燈,但也這寂不見人。
桑如海扛著羊皮袋一陣東彎西拐之後,進入了一間石室。
好大的一間石室,裡頭堆滿了食物,吃的喝的都有,看樣子像是一間堆放食物的庫房。
桑如海不敢怠慢,忙放下了羊皮袋,三把兩把扯開了袋口,低聲道:「大少,可以出來了。」
燕俠探出了頭,很快地鑽出了羊皮袋,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是血污,都是腥膻味,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桑如海道:「蒼天保佑,讓我把您帶了進來,可是從現在起,就要全靠您自己了,咱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是他們堆放食物的庫房,在『喀喇布達宮』西邊第一層,他們那個「小皇帝』住的地方,在北邊第四層的最中間一間,最上層,也就是第五層的最中間的一間,住的是法王,要救您那位朋友,必得先找到他們那個『小皇帝』……」
燕俠道:「我知道了,從現在起,老人家不必再管我了,我也沒辦法再照顧老人家.還請老人家要為照顧自己,等夷平這座「喀喇布達宮』之後,咱們再相見吧,老人家快請吧!」
桑如海欲言又止,終於沒說話,轉身出去了。
燕俠沒馬上走,他只怕喇嘛們見著他之後,看他的模樣,懷疑他的來處,會連累桑如海,他當即扯了條布,從頭到腳胡亂的擦了擦,然後又找到鹽袋,把幾把鹽在身上擦揉一陣,以便祛除一睦腥膻。
擦揉好了,剛抖掉身上的鹽粒子,只聽外頭遙遙傳來了一陣吵雜人聲,還夾雜著一聲聲的叱喝,他以為必是鵑姑姑、玲姑姑跟霜姑姑來到,被喇嘛們發現了,他不敢怠慢,立即閃出庫房,向著桑如海所指點的地方撲去。
燕俠打定主意,擒賊先擒王,只要制住他們那個「小皇帝」,不愁救不出無垢,也不愁一舉讓座「喀喇布達宮」受制。
不管「喀喇布達宮」外發生了什麼事,對燕俠來說,都是一種掩護,喇嘛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頭了,誰會想到正主兒已經登堂人室了。
沒碰見一個人,沒遇到一點阻礙,燕俠很容易,而且很快的找到了桑如海所說的那一間。
應該沒有錯,既稱「小皇帝」,居住當然是座北朝南,也自當是高高在上。
錯是沒有錯,藉著燈光看,這一間石室裡的陳設。的確像是他們那個「小皇帝」的居處,可卻是空蕩寂靜,不見一個人影,不聞一點聲息。
人哪兒去了?莫非去了最上一層,他們那們法王的居處?
燕俠沒有耽誤,立即又循石梯撲上了第五層,也很容易。很快的找到了一間,也的確像是個法王的居處,但卻是也一樣的仍然不見人影,不聞聲息。
這是怎麼回事?人都哪兒去了?
儘管外頭有掩護,正當兒登堂入室,在裡頭通行無阻,可是看不見一個人,找不到該找的,又有什麼用?」
燕俠正處詫異,忽然覺得一陣暈眩,他心頭不由一震,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覺得暈眩?
就在這時候,他發現了室中那盞香煙裊裊的怪燈,小皇帝居處那間石室裡,也有這麼一盞,而且同樣的散發著一種幽幽的香氣,他先以為,信奉「密宗」的喇嘛們,跟內地的各教派一樣,點燃些什麼「香」,那是最平常不過的事。
可是現在他明白不是那麼回事,明白是明白了,卻明白得太遲了,剛進人「喀喇布達宮」,該找的還沒找到呢,就這麼栽了跟頭受了制,他不甘心,也太窩囊,他猛吸一口氣,轉身撲了下去。
他又回到了第一層,撲出了通道,到了廣場之上,他打算找一個人,任何一個喇嘛。逼問出他們那位小皇帝的去處,可是一進廣場他就收勢停住了。
他原只打算找一個人,任何一個,而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不只一個,竟有幾十個,甚至於上百個人之多!
這的百個,都是紅衣喇嘛,而且是清一色的中年紅衣喇嘛,呈半弧狀面對著他,沒有人說話,一個個臉上也沒有表情,而那一雙目光,卻犀利逼人。
燕俠定過了神,對那一雙雙犀利的目光視若無睹,強忍著胸中上衝的殺機,陡然揚起雙眉,冷然道:「你們那位法王跟小皇帝呢?」
最中間的一名中年紅衣喇嘛說話,話聲不帶一點感情:「你是什麼人?」
燕俠道:「你們防的是什麼人?」
那名中年紅衣喇嘛道:「那麼等你就擒之後,你自然見得到我們的法王跟小皇帝。」
話落,他邁步欺進!
他這裡邁步欺進,原來只是呈半圓弧的眾喇嘛,突然挪身補住了那個缺口,呈一圈的把燕俠包圍在當中,然後一起邁步欺進,緩緩收小了包圍圈。
燕俠從來沒有面對過這麼多的敵手,他沒把這近百名喇嘛放在眼裡,這是他曾經預料得到的,怕他也就不來了。
他沒有料到的只有一點,那就是甫進「喀喇布達宮」,還沒有看見一個人呢,就著了人家的道兒!
近百名喇嘛越逼越近,燕快清晰的感覺到,那來自身周,看不見,摸不著的煞氣。
他暗中凝神運功戒備。
也就在他方自運功的剎間,一聲霹靂般暴喝倏然響起。震得腳下地為之微一震,然後,近百名中年紅衣喇嘛突然由余而疾,一直撲了過來。
說是說近百名喇嘛的聯手撲擊,其實真正出手的,也不過是前面的二三十名而已。
這就夠了,足以使石破天驚,風雲色變!
燕俠也在一聲裂石穿雲的龍吟長嘯中出了手,他出手就不留情,第一,他恨透了這些喇嘛,第二,他已經著了道兒,不能多耽誤,越耽誤越糟。
是以,他出手便抓住了一名紅衣喇嘛,以這名喇嘛的肉身做為兵刃,掄起就掃。
眾喇嘛顯然沒有想到他會出此一著,摔不及防,也有所顧忌,一下被掃倒了十幾個。
燕俠絕不稍停,立即欺身而上,振臂連掄,他搶得了機先,如虎人羊群,眾喇嘛大亂,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功,連連被掃倒,倒地不是頭破就是骨折,轉眼工夫就被掃倒了四五十名。
就在這時候,燕俠手中的那名喇嘛,突然身子一震,倏然暴裂,血風肉雨四射噴灑,幾丈方圓之內到處都是。
燕俠的手裡立即空了,他不由為之一怔!
剩下的那些喇嘛們也為之一怔,旋即他們認為是燕俠以內力樣了他們的同伴,厲喝聲中,就待再撲!
突然,一聲霹靂震耳欲聾:「沒用的東西,退下!」
眾喇嘛的臉色齊變,如奉綸旨,告即收住撲勢,低頭躬身,退向後去!
燕俠轉眼循聲望去,心頭不由猛地一震,他跟眾喇嘛一樣,剎時明白,那名喇嘛的身軀為什麼會突然爆裂了。
原來,包圍圈外,不知道從哪兒出現的,站立著十幾個人,這十幾個人,有一半是紅衣喇嘛,個個臉臉陰沉,目射精光,一看就知道,都是「密宗」一流高手。
幾個紅衣喇嘛之前,另站著一前八後九個人,這九個人,都是欲家裝束,但身穿著不類中原,簡直可以說都是奇裝異服。
為首的一個,是個肌膚白嫩,面目姣好如女子的年輕人,廿來歲,穿一襲黃袍,頭上戴一頂相當怪異的金冠,還鑲滿了寶石,珠光寶氣,閃閃生輝,倒也俊逸不凡,只可惜一張臉白裡泛青,目光邪而不正,眉宇間也洋溢著逼人的陰鷙煞氣。
緊挨他身後站立的那八個,清一色可以稱之為怪人,不但穿著怪,就是長像也怪得可以,一看就知道,跟燕俠在鵑姑姑處碰見的那兩個,是一路貨。
燕俠只一眼,就猜出那個黃袍年輕人是何許人了,也就在這時候,黃袍年輕人忽地仰面一聲怪笑,聲如狼嗥。
緊接著,他以極其流利的漢語道:「你好大膽,你好大膽,居然敢闖我『喀喇布達官』,你就是那個欽命緝拿的『南海』郭家叛逆?」
燕俠立即道:「不錯,我就是郭燕俠,想必你就是『喀喇布達宮』的那個什麼小皇帝了?」
黃袍年輕人陰陰一笑:「算你有眼光,正是小王。」
燕俠一點頭道:「那就行了,我找你要人,把無垢交出來,不然我不惜流血五步,也要夷平你『喀喇布達宮』!」
黃袍年輕人先是一怔,繼而縱聲怪笑,笑聲好不刺耳難聽:「原來你就是那個妞兒的意中人,也就是挫小王駕前『十衛』之二的那個人,害得小王一氣之下殺了他們兩個,駕前『十衛』也只剩下八衛。
小王本打算親自到內地找你去,不想你竟自己送上了『喀喇布達宮』,好,好得很,小王那兩個侍衛,還有我師王座下這個喇嘛,這筆帳都要算在你身上。
本來小王打算送交傅威侯一個活人的,現在小王改變了主意,要把你的屍體產傅候帶回京去了,在小王我下旨動手之前,你還可以活動片刻,答小王我一問,你是怎麼進我『喀喇布達宮』的?」
燕俠道:「那是我的事,反正我已經進來了就是了。」
黃袍年輕人道:「你不據實答小王的問話,小王會讓你死得更慘。」
燕俠道:「不要以為你『喀喇布達宮』是銅牆鐵壁,龍潭虎穴,我要是連進來的能耐都沒有,也就不來了。」
黃袍年輕人陰陰一點頭:「好,既然你這麼說,咱們就看看要小王我要你的命,還是你夷平我『喀喇布達宮』吧!」
一頓,狼嗥似的厲喝道:「勾魂、拘魂!」
既稱「勾魂」、「拘魂」這種要人命的事,當然是非動手不可了。
豈料大謬不然,黃袍年輕人喝聲落後,並不見有人動手,一個也沒有,不但沒有人動的拚命,他身後那八個長像穿著都怪的怪人,反而一起頭一仰,引吭高唱起來,聽不懂他們唱的是什麼,可聽得出他們唱得十分刺耳難聽,套句內地北方話,簡直像在「嚎喪」。
這能「勾魂」、「拘魂」?
真要是以「這」來「勾魂」、「拘魂」的話,那不是寧願早死,可以少聽一會兒。
燕俠睹狀聞聲,不由為之一怔,而就在他這一怔神的當兒,適才一直以精純的內功壓抑著的所中之毒,竟突然有四下護散,壓抑不住之勢。
他不由之心神猛震,他明白了,那八個怪人的怪歌,必然有催動所中之毒擴散之能,必然是「密宗」 的一種邪術,的確有「勾魂」、「拘魂」之效,心驚之餘,他連忙再次提氣運功,增加了對所中之毒壓抑之力。
而,他這裡提氣運功,那裡那八個怪人的怪歌之聲也漸轉高亢,歌聲越轉越高亢,燕俠他也就越覺壓抑不住。
轉眼間,燕俠把功力提增到六成,額上見了汗,那八個怪人的怪歌也高亢人了雲,幾乎成了一線細絲,直上夜空。
燕俠只覺得所中之毒,急劇竄動衝突,大有即將衝突壓抑它的內力之概,他暗一咬牙,就待把功力提聚到八成。
而也就在這時候,黃袍年輕人突然揮了手,這一揮手,那八個怪人高亢人云,幾成細絲的歌聲,也突然一瀉而下,倏然收住,剎時四下無聲,一片死寂。
燕快不由為之一怔,就因為他這一怔,眼看就要提聚到八成的功力,也不由為之一鬆,也就因為這一鬆,那原本就急劇流竄衝突的毒力,突然衝破了內力的包圍,剎那間擴散開來,流竄四肢百骸。
燕俠這才猛悟上了當,但是已經晚了,再想提氣運功把所中之毒逼聚一處,也已經來不及了,猛然一陣暈眩,幾乎站立不住。
黃袍年輕人兩眼奇光暴射,發出一陣比狼嗥還要難聽的獰笑,舉步逼向了燕俠。
燕俠看得很清楚,但暈眩越來越嚴重,一個身軀搖搖欲倒,甚至四肢也綿軟無力,哪裡還能拒敵?
轉眼間,黃袍年輕人已返至燕俠眼前,陰冷一笑:「是你夷平我『喀喇布達宮』,還是我要你的命?」
眉宇間煞氣大盛,揚手就要劈下。
一聲厲嘯,一陣旋風,黃袍年輕人身軀一震,忽然踉蹌而退。
燕俠身邊多了個人,是藍玲!他伸手扶住了燕俠,緊接著,紫鵑跟霜姑娘疾掠而至。紫鵑急道:「燕俠,你怎麼了?」
燕俠面如白紙,閉上了眼,勉強道:「我中了他們摻在燈油裡的一種毒。」
霜姑娘驚呼出聲!
藍玲出手點了燕俠幾處穴道,手法相當怪異,然後隨手把燕快交給了紫鵑,道:「你們母女扶住他,我找他們要解藥。」
話鋒一頓,霍地轉臉,兩眼綠芒暴射,直逼黃袍年輕人:「你聽見了我的話了,先把解藥交出來!」
按理說,近在眼前,颶尺之前,黃袍年輕人怎麼也該聽見藍玲的話了,然而他卻像沒聽見,也不管這三位闖進了「喀喇布達宮」,為什麼沒見外頭的喇嘛們跟進來?他兩眼只緊盯著姑娘段霜,剛才一臉驚容,如今卻多了一份喜意:「好,美人兒,你也來了,好極了,小王要把你一併留下!」
霜姑娘冷怒叱道:「住口……」
藍玲道:「姑娘,跟你娘照顧好燕俠,讓我來。」
她這裡話聲方落,忽聽姑娘又一聲叫:「玲姨,留神!『攝魂大法』!」
藍玲看見了,黃袍年輕人的兩眼之中,已然閃躲出一種奇異的光采,直愣愣望著姑娘段霜,她知道,這種「西天竺」的「攝魂大法」,對她並發生不了效用,她當即冷笑道:「不管你們這些鬼門道有沒有用,至少你得先過了我這一關。」
只見她身子一閃,已帶著一陣風撲向了黃袍年輕人。
黃袍年輕人像茫然無覺,他身後撲了四名怪人,直迎藍玲,五條人影一合,怪叫聲中,四個怪人像斷線風箏似的飛出了丈餘外,砰然連聲摔落在地,落地就沒再動。
黃袍年輕人依然像茫然無覺,兩眼只盯著霜姑娘。
另四個怪人跟那幾個紅衣喇嘛一起撲向了藍玲,剎時間人影交錯,砂飛石走,聲勢驚人。
而那黃袍年輕人卻像置身在另外一個世界,仍自緊盯著姑娘段霜,霜姑娘卻毫無懼色,一雙美目也凝視著他,
紅衣老喇嘛一連躺下了三四個。
黃袍年輕人忽然面泛驚異之色,叫道:「你也會『攝魂大法』?」
霜姑娘冰冷道:「比起你來,恐怕有過而之無不及。」
黃袍年輕人機伶一顫,抽身飄退,忽作關聲怪叫,叫聲起時,四周應聲如轟雷,叫聲落後,場中已擠滿了紅衣喇嘛,有中年的,也有老喇嘛,為數不下數百,把燕俠等四人包圍得密不透風,滴水難洩。
剎時,藍玲住了手,紫鵑、段霜母女臉上也變了色,燕俠睜眼看,也不由為之心神狂震!
這種陣仗,即便藍玲動功怪異,即使姑娘段霜擅「攝魂大法」,但,這麼多「密宗」高手,一經齊動,縱然能把他們都殺光,自己幾個人累也要累死了,何況「密宗」絕學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
忽然,藍玲一個身軀像吹了氣似的漲了起來,兩眼中的綠芒也暴射尺餘之外。
就在這時候,黃袍年輕人一聲怪叫,數百名紅衣喇嘛,連同四名怪人齊聲暴喝,聲如巨雷,山搖地動,震天價霹靂聲中,四方齊動,一起湧撲場中央,巨大的無形壓力猛然湧到,簡直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出手,該顧哪一方?
紫鵑母女正不由駭然,藍玲倏發淒厲長嘯,嘯聲中,她身軀疾旋,一陣狂飆隨她疾旋的身軀刮起,立即砂飛石走,塵霧滿天,前面的眾密宗高手首當其衝,慘叫聲中,接連飛起,一飛數丈,撞在四周那堅硬一石牆上,不是頭顱破碎,就是四肢折斷,一個連一個的摔落下來。
這是什麼功力?駭人聽聞!
但是,那眾密宗高手競似著了魔一般,視若無睹,仍然瘋狂似的前撲,只見
藍玲不住地疾旋,狂飄不住地吹起,被狂飆掃中的人,不住飛起,不住傷亡,眾密宗高手不住一波連一波地前撲。
紫鵑母女看得心膽欲裂,突然,她們母女明白了,這此密宗高手,似乎受著那黃袍年輕人的某種控制,只知道前撲殺敵,別的什麼也不知道了。
她母女不由擔了心,藍玲縱使功力嚇人,但畢竟是血肉之軀,體力有用盡的時候,而那些密宗高手卻是一波連一波,前仆後繼,還有不知道多少名,那麼一旦藍玲體力不斷就在這時候,藍玲的疾旋之勢,已明顯地慢了下來,前撲的密宗高手逼近了些,而被狂飄掃飛去的人,也已飛不出那麼遠了。
既然飛不出那麼遠,當然也就不至於再撞上周圍的石牆造成傷亡,頂多落下來在地上摔一下,甚至摔在別人身上,爬起來又可以變為後隊,這麼一來,眾密宗高手的人數不再減少,而變成了輪番前撲,典型的車輪戰了。
很顯然地,藍玲的體力不繼了,反之,對方的實力不消反長了。
紫鵑母女的一顆心,立即沉了下去。她母女全神貫注藍玲與眾密宗高的身上,不由就忽略了扶住的燕俠。
燕俠經過藍玲的獨特製穴手法閉住了幾處重穴,毒勢暫時穩住,未在繼續發作,因之,人也未再暈眩難受,如此一來,他可以清楚地看見眼前的形勢,也可以清楚的判斷出危機的來源。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奪過了段霜手中的長劍,一聲不吭,提一口氣沖天拔起,等到紫鵑母女發現時,他已長劍出鞘,化作一道長虹,直射站在外圍的黃袍年輕人。
黃袍年輕人也全神貫注在手下前撲藍玲的駭人功力拒敵上,根本就沒有提防,甚至沒有想到燕俠會作此一擊,等到發現時,燕俠已挾帶霜刃及一陣勁風到了眼前,連一聲驚叫都沒來得及出口,便被燕俠一劍貫穿心窩,登時了了帳。
怪就怪在這裡,黃袍年輕人一死,眾密宗高手的撲擊似失了動力,立即停了下來,而且個個瞪目張口,呆若木雞。
燕快跟紫鵑母女的判斷沒有錯,這些密宗高手,的確是受了他們那位小皇帝的控制。
眾密宗高手的攻勢停下,藍玲的旋轉也隨即停住,而燕俠似也力氣用盡,身子一晃,隨著黃袍年輕人倒下的身子便要倒下去。
紫鵑母女看得清楚,母女倆一驚,段霜一盧:「郭大哥!」就要撲過去。
但是她母女慢了,一片紅雲閃現,燕俠身邊多了個人,伸手扣住了燕快的咽喉,燕俠沒倒下去,可也不能動了!
那個人,是個身材頎長.臉帶鬼頭的紅衣喇嘛,紅衣的邊緣,還多了三條黃澄澄閃亮的金線。
紫鵑母女大駭,撲勢不由為之一頓,就這麼一頓,藍玲抬手攔住了她母女,兩眼綠芒逼視那個紅衣喇嘛,冷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紅衣喇嘛聽若未聞,一聲沉喝,喝聲似來自四面八方:「你們還不閃開!」
眾密宗高手一如大夢初醒,立即恭謹躬身,齊聲一句:「遵法王旨。」
潮水般四下退了開去。
紫鵑母女聽得一驚!
藍玲目中綠芒也為之一閃:「你就是『喀喇布達宮』的法王?」
那紅衣喇嘛仍然聽若無聞,像對藍玲說話,也像是自語,但話聲仍像來自四面八方:
「殺我愛徒,我要他喪命碎屍以償。」
果然他就是那位法王。
藍玲還待再說。
突然,一個清朗話聲帶著懾人之威,劃空傳到:「慢著!」
紫鵑母女,還有藍玲,聞聲心裡部為之一緊!
五個人影,一前一後,如飛射落,「神力威候』」傅玉翎帶著他那文、武、英 傑四護衛趕到了。
那紅衣喇嘛立即微躬身軀:「見過侯爺!」
傅侯看也未看紫鵑母女跟藍玲,微答一禮,道:「法王既認得本爵就好,請手下留情,將他交本爵帶走!」
那紅衣喇嘛道:「候爺,他是我『喀喇布達宮』的仇人。」
傅侯道:「但是他更是朝廷欽犯。」
「侯爺看見了,他殺了本座的愛徒。」
「本爵看見了,法王盡可以放心,本爵可以擔保,朝廷將十倍補償法王。」
「多少補償能抵本座調教多年的一個愛徒?」
傅侯揚了眉,兩眼之中也閃現威稜:「法王的封號是怎麼來的,多年來,朝廷給予後藏的,又是多少?」
看不見紅衣喇嘛的表情,只沒聽見他說話,顯然他是猶豫了,不是思及以前,而是考慮後果。
就在這時候,微風颯然,香影橫空卜傅候身邊又多了一人,赫然竟是傅夫人胡鳳樓。
傅俟一怔,四護衛急忙躬身:「見過夫人!」
紫鵑驚喜顫呼:「姑娘!」
段霜自然知道來了誰,急忙大叫:「鳳姨!」
傅夫人也微顯激動,含笑望過來:「你們都好。」
藍玲砰然一聲跪了下去,低頭道:「藍玲沒臉見姑娘!」
傅夫人日光一凝,旋又微笑:「我看著像你,果然是你,這是幹什麼?起來,有什麼話傳會兒再說。」
藍玲泣不成聲,但到底還是答應了一聲,站了起來。
這時候傅侯說了話:「你怎麼也來了?」
傅夫人轉過臉去,臉色一片凝重:「我聽說了,說什麼我也不能不來,玉翎,你要原諒我的不得已,現在,是咱們夫妻有所抉擇的時候了。」
傅候臉色大變:「鳳樓,你……」
傅夫截口道:「你知道我的性情,我既然來了,你就不必再多說什麼,只答我一句,你怎麼說?」
傅候沒馬上答話,凝視傅夫人良久,他才道:「法王還不一定會把人交給我!」
這是不是實情!
顯然他有意把這難題推給那位法王,敢說,他這時候是希望那位法王立即殺了郭燕俠,這麼一來,他不但仍可覆旨,也不會造成他夫妻間的衝突了。
只聽傅夫人道:「我不信法王會拿他整個後藏作賭注,萬一法王孤注一擲,只要你點了頭,我有把握毫髮無傷地奪回郭燕俠。」
傅候明知道,這是實情,立時,他又陷人難題之中,也沒有立即作答。
傅夫人緊逼一句:「玉翎,你必須馬上給我答覆!」
傅候飛快地考慮了利害得失,暗一咬牙,就待作答。
一個話聲劃空傳到:「大內來人,見過候爺、夫人!」
眾人聞聲一怔,一個人影射落面前,赫然竟是那雲中鶴,他落地就打下扦去。
傅候微帶詫異:「雲中鶴,你來幹什麼,大內有什麼諭旨?」
雲中鶴站了起來,踏著腰道:「回候爺的話,大內沒什麼諭旨,只是派卑職給夫人送這個來。」
他探懷取出了貝子爺傅小翎的項佩,雙手遞出。
自己兒子的東西還能認不得?
皇上派人專程送來自己兒子的東西,這意思,傅候夫婦還能不懂?
傅候臉色大變,脫口驚呼:「鳳樓……」
傅夫人一把奪過了項佩,隨手一掌拍得雲中鶴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是血,只聽他驚聲道:「夫人,卑職是奉旨行事。」
傅夫人臉色由鐵青轉為然白,道:「我知道,你的任務已以達成了。」
雲中鶴爬了起未,低頭哈腰,不敢說話,連臉上的血都不敢擦!
傅候顫聲道:「鳳樓,小翎是咱們的兒子……」
是的,顧別人的兒子,就得犧牲自己的兒子,傅夫人她又能怎麼辦,傅夫人沒說話,臉色怕人,身軀顫抖,唇邊也滲出一絲血跡。
此情此景,誰敢說話?就連紫鵑、藍玲、姑娘段霜也自默然,除了痛恨允禎之陰毒外,誰又有什麼辦法?
那紅衣喇嘛,也就是那位法王突然說了話,是向藍玲說的,因為他那炯炯目光望的是藍玲一這個年輕人,跟你是什麼關係?
藍玲此刻正自憂心如焚,哪會想那麼多,聞言立即冷然答道:「不關你的事。」
那位法王目光忽轉凌,沉聲道:「答我問話。」
人目那雙凌目光,藍玲竟心中一懍。不由自主地道:「關係很深,一如我的子侄。」
那位法王道:「一如你的子侄?」
藍玲道:「他的父親,當年曾是傅夫人的朋友,而我則是傅夫人的侍婢,他叫傅夫人姑姑,也叫我一聲姑姑。」
那位法王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傅夫人千里迢迢從京裡趕來救他……」
凌厲的目光忽然有了異樣的變化,變得奇異,變得令人難以言諭,接道:「我把這個年輕人交給你,你帶他走。」
何只藍玲聞言為之一怔,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為之一怔的,尤其是傅候跟傅夫人,簡直為之猛一怔!
藍玲急道:「怎麼說?你願意把他交給我?」
那位汪王道:「不錯!」
藍玲詫聲道:「為什麼?你為什麼願意把他交給我?」
那位法王道:「就算是不讓傅候跟傅夫人為難吧。」
「不!」藍玲道:「就算是不讓傅候跟傅夫人為難,他殺了你唯一的愛徒,你也可以拒不交人,自己處置了他,甚至殺了他以後再交給傅候,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你不必把他交給我,尤其在場還有我另兩個同伴,你為什麼單挑上我,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藍玲真是個死心眼兒,還問什麼?
真的,只聽那位法王厲聲道:「你太囉嗦了,不要再多問,只答我一句,你要不要?」
藍玲忙點了頭:「要!」
只聽傅候沉聲道:「法王……」
那位汪王轉過臉去道:「候爺,這年輕人是『喀喇布達宮』的仇人,也是『喀喇布達宮』的階下囚,本座有權處置他。」
傅候道:「難道法王想抗旨?」
那位法王仰天一聲哈哈,道:「候爺,所謂駐藏大臣,管的是『前藏』,不是『後藏』,即使是『前藏』,『達賴』也不少限度的自主。」
傅候道:「難道你『後藏』不是王土,不服王化?」
那位法王道:「候爺還真說對了,『後藏』本來就不是『清國』的土地,自然也就不必服什麼王法。老實說,你們那位皇帝對我『後藏』客氣些,彼此還能和睦相處,要是仗什麼上國天朝之勢欺人,那就別怪『後藏』翻臉。」
傅候聽得怔了老半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傅夫人跟紫鵑母女也大為詫異,大為驚喜,的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太出人意料之外了,誰都不明白那法王為什麼會有這種變化,但都沒有開口沒有問。
這種事沒有必要問,就像藍玲似的,不就落了那位法王一句「囉嗦」?
只聽傅候叫道:「法王……」
那位法王道:「本座這麼做,是免得候爺跟夫人為難,候爺對本座只該感激,不該見責!」
傅候道:「不!論公,本爵奉有密旨,論私,本爵也水能不為自己的兒子著想。」
那位法王道:「這容易,現有大內來人在,是本座拒不交人,跟候爺無涉!」
傅候揚起了雙眉,:「那得本爵夫婦不能從法王手中要過人來,也不能阻止汪王把人交給別人之後,才能這麼說。」
那位江王一點頭道:「本座懂了,候爺大概以為合賢伉儷之力,一定能從本座手中要過人去,或者是能阻止本座把人交給別人。」
傅候傲然點頭:「當然,本爵以為,合我們夫婦之力,放眼天下,還找不出一個對手來。」
那位法王哼哼一笑道:「只怕候爺太過自信了!」
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是傅侯卻當成了這種意思,臉色一變,霍然轉望博夫人:「鳳樓,你可願意跟我聯手?」
傅夫人本不原,可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甚至為了自己的夫婿,當著這個遠從大內趕來的雲中鶴,她卻不能,甚至不敢說個「不」字,她暗一咬牙,毅然點頭:「願意!」
紫鵑、姑娘段霜還有藍玲,儘管對傅夫人的答覆都在意料之中,但見狀聞言,心都不免為之一怔,然而卻也都不便說什麼。
那位法王一點頭道:「好,咱們就試試看!」
話鋒一頓,另一隻手疾快翻起,往燕俠嘴上一捂,然後輕輕喝出聲:「接住!」
雙手一托一送,硬把燕俠一個身軀托得離地飛起,直向藍玲投了過去。
傅侯一聲不響,飛身撲來,就待截人。
那位法王卻大抽一展,人已到了藍玲與傅侯之間,袍袖再展,砰然一聲,傅侯競硬生生被震了回去。
這時候,藍玲已經接住了燕俠。
四護衛臉色齊變,長劍出鞘,就要補。
傅候沉喝出聲:「不許動!」
四護衛哪敢不聽,立即煞住了撲勢!
傅侯喝上住四護衛之後,臉色連變,目中威稜緊盯著那位法王:「本爵沒有想到,法王的修為遠超過本爵的想像。」
那位法王道:「所以本座說,侯爺太過自信。」
傅侯道:「不過一招,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那位法王道:「不要緊,本座可以等跟侯爺多過幾招,甚至可以等賢伉儷聯手之後再讓他們走,不過還請侯爺也等本座略作交待之後再動手。」
傅侯道:「可以,法工要交待什麼?」
那位法王沒回頭,不過話是對紫鵑說的:「本座已給他服了解藥,他所中之毒即可祛除,不過本座已經答應了傅侯,你們須在本座跟傅侯伉儷過幾招之後再走。」
藍玲、紫鵑等沒答話,再看燕俠,人不但已經清醒,臉色也已恢復了正常,心知那位法王所言不虛,登時都放了心。
只聽傅侯道:「法王交待好了麼?」
那位法王道:「本座已經交待好了,侯爺隨時可以動手。」
傅候道:「本爵動手以前,要問法王一句,在這種不可能把人交給他們的情形下,法王為什麼不惜對抗朝廷,把人交給他們?」
那位法王道:「本座自有本座的理由。」
「什麼理由?」
「或許是本座覺得他們投緣,寧願不追究殺徒之仇」
傅侯道:「這理由牽強,本爵明知道不是這麼回事,但是不願再問了……」
誰都知道這理由牽強,但到現在為止,誰都不知道為什麼?
隨聽傅侯道:「法王用什麼兵刃?」
那位法王道:「本座一向不用兵刃。」
傅侯道:「那麼本爵也……」
「不!」那位法王截了口:「本座勸侯爺,還是用慣的趁手兵刃好,否則候爺在本座手下絕走不完五十招。」
傅侯哪聽過這個,為之霍然變色,道:「對本爵說這種話的,放眼當今,法王是第一人,本爵倒寧願冒這個險試上一試
那位法王袍袖一展,疾拂傅侯。
傅侯忙揮掌相迎,砰然大震聲中,勁氣四溢,砂飛石走。
那位法王不過衣袂飄揚了一下,而傅侯卻已退出了兩三步去!
紫鵑.段霜、藍玲,就連傅侯夫人在內,無不為之心驚!
只聽那位法王冷然道:「這是不是可以算侯爺已經試過了?」
傅侯臉色大變,長眉高挑,鳳目圓睜,厲聲叫道:「拿本爵的兵器來。」
照理,傅侯無論如何是不會也不該佔這個便宜的,無奈為了自己、為了愛子,也只有受此屈辱了。
傅夫人望夫婿,除了難過之外,還帶了不少歉疚,抬手攔住了雙手遞過「八寶銅列」
的傅文,道:「玉翎,還是咱們倆以兩雙向掌跟法王過幾招吧。」
誰都知道,畢竟夫妻一場,傅夫人是為了夫婿的顏面!
傅侯又何嘗不知道,一陣激動望夫人,旋即豪氣大發,一點頭道:「好!」
紫鵑、段霜、藍玲可揪了心,她們不相信,傅侯伉儷聯手會有打不敗的對手,但誰都知道傅夫人是為什麼,卻也無可奈何。
傅夫人上前一步,跟傅侯並肩而立。四道目光一起投向那位法王,傅侯目光中威稜閃射,而傅夫人的目光中,卻包含了痛苦神色。
那位法王則挺立不動,沒說話。
剎時間,這「喀喇布達宮」廣場上一片寂靜,靜得隱隱令人窒息。
眼看一場石破天驚,使風雲色變,使草木含悲的拚鬥就要展開。
燕俠突然一聲:「慢著!」閃身跨步,一步到了那位法王跟傅侯伉儷之間。
紫鵑、藍玲、姑娘段霜都沒想到燕俠會在這節骨眼上挺身而出,要阻攔時已是不及,不由大驚。
傅夫人則跨步上前,恰好擋住了傅侯,顯然她是怕傅侯趁機出手,道:「燕俠,我要幹什麼?」
燕俠淡然道:「法王的好意,燕俠心領,這是燕俠的事,燕俠應該挺身為自己而闖,雖死無憾!」
一句話說得傅夫人心如刀割,悲痛萬分,一時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好。
紫鵑、藍玲也知道傅夫人難受,可卻也都不忍心責怪燕俠。
縱然傅夫人是為了夫婿、為了愛子,不得已,要是此舉畢竟已經傷害到了燕俠,倘使好夫婦勝過了那位法王,燕俠豈不得任由傅侯拿往北京復旨了?
只聽那位法王哈哈一笑,道:「初生牛犢不畏虎,好膽識,為維護兩字名字也能不惜死,也夠豪壯,可惜卻是不用腦筋的匹夫血氣之勇而已。」
燕俠雙眉一揚:「敢請法王明示!」
那位法王道:「說話很客氣,只是不要不服,你打算不惜任人提拿進京……」
燕俠截口道:「法王還不知道,『南海』郭家只有死英豪,沒有活囚犯。」
那位法王道:「你是個死英豪,你讓那位無垢怎麼辦?長留我『喀喇布達宮』,抑或是回到內地去任人擺佈?」
燕俠臉色一變,身軀一震,旋即毅然道:「有誰能顧身後事,郭燕俠為維護郭家名聲而死,無垢她應該能夠體諒!」
法王忽然哈哈大笑:「好,好,好,好是好,可是你料定我不敵他們夫妻聯手,減了我的威風,未免讓我生氣,閃開吧,你們接住他。」
法蘭那裡話聲方落,燕俠猛覺項後一緊,不但立時全身麻木,不能動彈,而且一個身軀離地飛起,直往來處飛了回去。
紫鵑、藍玲連忙伸的接住了燕俠,燕俠大急,想說話,卻又發現口能張,發不出聲,不由驚上加急。
只聽藍玲冷然道:「燕俠,不要急,萬一法王不敵,那也是你的命,到那時候你再成仁取義也來得及。」
燕俠沒奈何,只好閉上了嘴,而且也閉上了眼。
減少了幾分為難,傅夫人的心情並未輕鬆,只因為她認為她夫婦聯手,法王絕不是對手,到時燕俠仍是一樣的命運。
只聽那位法王道:「侯爺跟婦人,現在是不是可以出手了?」
傅侯冷然道:「我夫婦沒有先出手的理。」
那位法王一笑道:「侯爺既然自詡身份,那麼本座只好僭越了。」
話落,他出了手,不,那不能說是出手,只能說是人動了,他就地一轉,人已化為一陣風,風裡裹著一團紅影,直向傅侯及傅夫人刮了過去。
紫鵑、段霜為之一怔。
藍玲也為之一怔!
紫鵑母女只覺這種武功眼熟。
藍玲則只覺得這武功類似「三絕」!
傅侯及博夫人同為之一驚,一驚之餘也同時發難,這時,廣場上激風起,砂飛石走,三個人已分不清誰是誰了!
激風,以及揚起的砂石,逼得人不能也不敢再站在近處,紛紛急忙往後退去。紫鵑、段霜也不例外.母女倆扶著燕俠退出了丈餘!
唯獨藍玲沒動,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發了呆、出了神!
段霜要叫,卻被紫鵑攔住了:「不要叫,你玲姨沒動必有深意。」
不知道藍玲有什麼深意,只知道她全身泛著微顫,兩眼之中綠芒暴射,凝視那一團塵霧之中,分不出誰是誰的三個人,像很激動,也像很悲痛!
燕俠也因為激風上身,因為紫鵑母女的夫著他後退,情不自禁的睜開了眼,而只一眼,他怔住了,是震驚,也是訝異,震驚的成分多於訝異。
只是一頓飯工夫,忽地一聲裂帛異響,剎時風停人靜,眾人屏息凝神望場中。
塵霧漸消,現出人形,那位法王站在一邊,傅侯跟傅夫人並肩對立。
急凝目再看,法王戴有面具,看不見他的臉,傅侯臉色凝重,目射驚駭,傅夫人顏色也是一片驚駭,但竟也帶著驚喜。
只聽傅侯道:「這不是『密宗』!」
法王道:「侯爺高明,本就不是。」
「這是什麼武功?」
「本座不知道,本座極不願用它,但是為了勝過賢伉儷,不得不用。」
傅夫人突然道:「到今天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後藏有位修為足列當世第一的法王閣下!」
法王道:「夫人誇獎!」
傅夫人並沒有轉臉,道:「雲中鶴,你看見了?」
站在幾丈外的雲中鶴定過了神,忙躬身:「卑職看見了。」
傅夫人道:「希望回去之後,你能替我夫婦作個證。
雲中鶴忙又躬身:「是!」
傅夫人仍未轉臉:「玉翎.咱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傅侯沒說話,突一跺腳,長身而起,向「喀喇布達宮」外電射而去。
四護衛、雲中鶴急急跟了過去。
傅夫人轉臉向藍玲、紫鵑道:「我把燕俠交給你們了。」
藍玲聽若無聞,紫能連忙答應,傅夫人看了燕快一眼,沒說話,騰身不見。
紫鵑、段霜放心了,霜姑娘更是喜極而泣。
忽聽藍玲顫聲道:「是你,對不對?」
紫鵑馬上就明白了,心神為之一震,急望法王。
那位法王點了頭:「是我。」
段霜也明白了,愕然而望,兩排長長的睫毛上猶掛著淚水。
藍玲道:「你可知道,你找你找得很苦。」
法王道:「我知道,沒想到我仍然沒躲過,也許這是天意,所以我拿這個郭家子弟還你這筆債,不知道夠不夠?」
藍玲突然嘶喊道:「不夠,我的人,我的一輩子,太不夠了。
法王道:「那麼,我在這兒,剩下的,由你怎麼索取都可以。」
藍玲一個身軀突然暴漲,法王卻一動不動。
忽然,藍玲的身軀又恢復了正常,她捂著臉,痛哭失#!
只聽法王道:「我不配做法王,也不想做法王,要是你願意,留下來,這後藏就是你我的天地。」
藍玲猛抬頭。
紫鵑道:「妹妹,這是天意,要是他真心,他應該是真心,好麼,這兒應該是你最好的居留地。」
是的,以藍玲現在的模樣,她還能上哪兒去?
藍玲又低下了頭!
法王的話聲忽然高了,也充滿了喜悅:「謝謝幫忙,我馬上派人請來無垢,然後派船送你們過河。」
口 口 口
天亮了,萬道金黃色的晨曦下,一條船緩緩撐過「獅泉河」船上四個人,紫鵑母女、燕俠,還有坐在燕俠身邊的無垢。回望山上的「喀喇布達宮」前,依稀可見,那兒並肩站著兩人人揮手相送!
燕俠能就這麼走了麼,不能,還要去帶一個人桑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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