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玷玉龍續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這裡是一座花園,大花園。

    普天之下,比這座花園還要大的花園不是沒有,而且為數還不少,但是比這座花園還要美的,恐怕就找不出來了。

    無他,普天之下,不管哪一家,沒有人敢把他家的花園,造得比這座花園更美。

    如今,這座花園裡有三個人。

    這三個人是三位姑娘。

    這三位姑娘,其中一個長髮白衣,絕美,美得不帶人間一絲煙火氣;另兩個,則是穿著旗裝的少女。

    三個姑娘正在玩兒,兩個旗裝少女,陪著那長髮白衣的絕美姑娘,在花叢裡追逐蝴蝶玩兒。

    許是兩個旗裝少女太累了,忽然,她們倒臥在花叢裡睡著了。

    長髮白衣的絕美姑娘一臉驚容,瞪大了一雙美日:「你們……」

    剛一聲「你們」,身後一個低沉話聲截了口:「她們累了,睡了。」

    姑娘忙轉身,更是一驚,不知道什麼時候,眼前多了身材頎長的大帽黑衣人,帽沿陰影遮住了大半張臉,姑娘急道:「你,你是誰?」

    大帽黑衣人道:「熟人,令尊熟知我,不過姑娘生得晚,沒見過我,恐怕也沒聽說過我。」

    姑娘道:「你……姓什麼,叫什麼?」

    大帽黑衣人道:「這並不重要,只知道有我這麼個人就行了。』」

    「那……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就這麼進來的。

    「這兒是御花園啊!」

    「我知道,可是我就這麼進來了。」

    「你有一身高絕的修為。」

    「還過得去。」

    「你點了她們的穴道?」

    「是的。」

    「為什麼?」

    「因為我不願讓任何一個第三者知道我來過,而且不願讓任何一個第三者聽見咱們說的話。」

    「我明白了,你只是找你,只跟我一個人說話。」

    「對!」

    「你找我幹什麼,要跟我說什麼話?」

    「我先問一聲,我是該叫姑娘,還是稱呼格格?」

    「我不愛聽人叫我格格。」

    「那就姑娘,這表示姑娘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令尊那位『天威山莊』的莊主是何許人了。」

    「嗯,我剛知道沒多久。」

    「姑娘高興麼?」

    「沒什麼高興,也沒什麼不高興。」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

    「我看,恐怕是因為姑娘記不得以前的事了。』」

    「記不得以前的什麼事?怎麼會,沒有啊!」

    「姑娘還記得自己的朋友麼?」

    「朋友?我沒有什麼朋友啊!」

    「再想想看。」

    姑娘真想了一下,然後道:「我想過了,還是沒有。」

    「那麼,姑娘記得冷無垢這三個了麼?」

    「冷無垢?什麼意思?」

    「是個人名。」

    「人名?誰得?」

    「一位姑娘,跟姑娘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

    「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是的。」

    「真有這麼一位姑娘?」

    「有」

    「她在哪兒?」

    「就在我眼前。」

    姑娘微一怔,旋即道:「你是說我?」

    大帽黑衣人道:「本來就是姑娘。」

    姑娘一臉茫然,一臉疑惑:「你把我弄糊塗了。」

    大帽黑衣人微一笑:「恐怕姑娘也不記得燕俠這兩個字了。」

    「燕俠?」

    「是的。」

    「這又是什麼?」

    「還是人名。」

    「又是人名,誰的?」

    「一個年輕人,男的,冷無垢的朋友,也就是姑娘的朋友。」

    姑娘似乎更糊塗了,她皺了眉,道:「你……」

    忽然,她一怔,睜大了美目:「慢著,我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大帽黑衣人道:「姑娘或許想不起冷無垢,或是絕對忘不了燕俠。」

    姑娘抬手攔住了大帽黑衣人:「你別說話,讓我想想。」

    「我要是不說話,姑娘想起來會很困難。」

    『那你說。」

    「姑娘跟這個燕俠,是在廢棄的『天威山莊』認識的,他是見了姑娘的求救的樹葉,找到姑娘的……」

    姑娘忙道:「說下去。」

    「姑娘認識他以後,要托付終身,他表示已另有紅粉知己,可巧那位姑娘也叫無垢……」

    「慢著!」

    大帽黑衣人立即住口不言。

    姑娘想了一下,忙又道:「再說下去。」

    大帽黑衣人立又說道:「然後,姑娘就陪著他找另一位無垢,然後姑娘被令尊召回,最後姑娘被人迷了心智,用『攝魂大法』制住了燕俠……」

    姑娘一雙美目突然閃射異采,嬌靨上也浮現一片驚容,急急叫道:「我想起來了,燕俠,對,燕俠,我叫冷無垢,我……天,我怎麼,我怎麼會用『攝魂大法』制了他……」

    大幅黑衣人道:「更糟的是,燕俠他已被令尊交給『密宗』喇嘛,帶往『西藏』『喀喇布達官』去了。」

    姑娘驚叫:「真的?」

    「我為什麼要騙姑娘?」

    姑娘臉色大變,邁步要走。

    大帽黑衣人伸手攔住:「姑娘哪去?」

    「問我爹去。」

    「問今尊,不但救不了燕俠,反而更糟。」

    「哪……」

    大帽黑衣人道:「姑娘以為我是來幹什麼的?」

    姑娘一怔凝目:「你是說你能……」

    大帽黑衣人微笑不語。

    姑娘忙道:「你怎麼救燕俠?」

    「不是我救燕俠,我救不了燕俠,我要是能救他,也就不會來找姑娘了,是姑娘救他。」

    「我怎麼救他?」

    「我自然會教姑娘……」

    「救人如救火,『西藏』遠在千里之外,也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什麼地方了,否則,那就快啊!」

    「不急在這一時,事實上也快不了,姑娘得跑一趟『神力侯府』,去見傅夫人,把這件事告訴她,請她代姑娘跑一趟『西藏』去救燕俠。」

    「傅夫人?為什麼要找她?」

    「因為只有她才能救得了燕俠。」

    「難道我……」

    「姑娘不行,否則我也就不會讓姑娘去找傅夫人。」

    「為什麼傅夫人行?」

    「看來姑娘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因為傅夫人的一身高絕的修為,克制得住密宗,尤其一些事只有她才能應付,才能化解。」

    「可是傅夫人會答應……」

    「只要姑娘去找她,告訴她實情,她一定會答應,只是姑娘最好不要告訴她,是我給姑娘出的主意。」

    「為什麼?」

    「因為我不願意讓人知道,而且姑娘去找她,若是出自姑娘的本意,那才難得,而且傅夫人也覺得有面子,否則的話,那就有點不值得了,是不是?」

    姑娘目光一凝:「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又為什麼找我救燕俠?」

    「因為我是燕俠的朋友,而且,解鈴還得繫鈴人,姑娘救了燕俠,也可以免除日後的愧疚。」

    姑娘道:「看來你這個人具大智慧,你主的應該不會錯,我聽你的,這就到『神力侯府!

    去。」

    話落,她就要走。

    大帽黑衣人道:「姑娘就這麼走?」

    「怎麼了?」姑娘問。

    「姑娘以為自己出得了宮?」

    一我如果真要出去,相信他們不敢攔我。」

    「這我相信,只是我也相信,等姑娘一走,他們也不敢不馬上稟知今尊,令尊一旦知道,姑娘還救得了燕俠麼?」

    姑娘呆了一呆,道:「這倒是,那你說我該怎麼走?」

    「我帶姑娘走。」

    姑娘又一怔,訝然道:「你帶我走?你能帶我出去?」

    大帽黑衣人微一笑道:「事實上我進來了,到目前為止,除了姑娘以外,還沒人知道。」

    姑娘驚喜道:「對,我怎麼忘了?」

    大帽黑衣人上前一步,拉住姑娘的粉臂,道:「姑娘要是害怕的話,可以閉上眼睛。」

    姑娘道:「不,我不害怕。」

    大帽黑衣人微一點頭:「好,那咱們走。」

    只聽一聲「走」,姑娘倏覺身軀騰起,直上半空,接著,耳邊生風,一大片,一大片的琉璃瓦,一處處的屋脊,從腳下閃電掠過,簡走就要騰雲駕霧,御風飛行。

    她正自驚訝的要叫,飛勢忽然下墜,兩個人已經落下了地,只聽大帽黑衣人道:「從這兒拐過去就是『神力侯府』了,我只能送姑娘到這兒了。」

    姑娘定過了神,霍地轉望大帽黑衣人:「你不是人,你是神仙。」

    大帽黑衣人微一笑:「我不敢說沒有神仙.但是姑娘明知道我是人。」

    姑娘道:「那麼你是我所見過的修為最高的人,燕俠已經很不錯了,可是比起你來,又差了很多。」

    大帽黑衣人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還有一山高,不過,我總該謝謝姑娘的誇獎。」

    姑娘還等再說。

    大帽黑衣人又道:「姑娘不是說救人如救火麼?那就不要再耽擱了。」

    姑娘改口道:「那我去了,希望以後能再見到你。」

    她走了,拐過街角不見了。

    大帽黑衣人哺喃道:「能不能再見到我,那就要看上天的安排了。

    話話,沒見他動,他已經不見了。

    口 口 口

    冷無垢拐過街角,只見寬敞大道直通宏偉宅院座落處,高大的門頭上,橫額黑底金字,閃閃發光,果然就是「神力侯府」 的所在。

    她一直走了過去,可是離「神力侯府」大門還有幾丈遠的呢,帶領八名親兵站門的一名跨刀藍翎武官,已然沉喝出聲:「幹什麼的?站住!」

    冷無垢沒答理,也沒站住,逕自走了過去。

    那名藍翎武官立即帶著兩名親兵迎了上來,怒喝道:「叫你站住,為什麼不聽?」

    冷無垢可不在乎,平靜、從容地道:「我叫冷無垢,從宮裡來的,要見傅夫人。」

    藍翎武官一怔,馬上換了一付臉色:「你是從宮裡來的?」

    冷無垢道:「不錯。」

    藍翎武官打量了她一下:「你是從哪一官來的,要見我們夫人有什麼事?」

    冷無垢剛要說話。

    一陣急促的蹄聲傳了過來,緊接著一匹健騎飛馳而至,鞍上人長袍馬褂,英姿颯爽,似玉樹臨風,正是貝子爺傅小翎。

    藍翎武官忙迎過去打千請安。

    傅小翎一眼就看見冷無垢,人國姑娘的絕代風華,不由為之一怔:「這是……」

    藍翎武官忙道:「回貝子爺的話,她說她叫冷無垢,從宮裡來的,要見夫人。」

    傅小翎又一怔,大訝,叫道:「你也叫無垢?」

    翻身下馬,把韁繩往名親兵手裡一交,緊盯著姑娘道:「你是從宮裡來的?」

    冷無垢也緊望著傅小翎,微點頭,「嗯!」了一聲。

    藍翎武官道:「嗯什麼嗯,回貝子他,要說『是』!」

    傅小翎一抬手:「不要多嘴!」

    藍翎武官忙躬了身。

    傅小翎的目光不離姑娘清麗的嬌靨,道:「你要見我娘?」

    冷無垢又「嗯!」了一聲。

    傅小翎沒在意,道:「來吧,你跟我進去。」

    他轉身就往大門走。

    冷無垢跟了上去。

    貝子爺的帶領,誰還敢再攔?誰還敢再吭一聲?

    說呀姑娘跟他進去,可是進門之後,傅小翎慢行一步,跟姑娘走了個並肩,他又緊盯姑娘:「你是哪個宮裡的?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冷無垢道:「我一向在外頭,剛回來不久。」

    貝子爺聽得不禁訝異:「你一向在外頭?剛回來不久?」

    冷無垢仍然是「嗯!」了一聲。

    貝子爺是沒弄清楚,忍不住又問:「哪兒啊?承德行宮啊?」

    冷無垢道:「不,『天威山莊』。」

    貝子爺詫聲道:「『天威山莊』?」

    看樣於,貝子爺照樣沒弄清楚。

    也難怪,貝子爺養尊處優小出門,江湖事知道的不多,恐怕連聽也沒聽說過『天威山莊』!

    冷無垢還是「嗯!」 了一聲。

    說話間,兩個人已進了後院,貝子爺還待再問,只聽傅夫人的話聲傳了過來:「小翎,你跟誰在說話呀?」

    傅小翎忙轉過臉去:「娘,宮裡來位姑娘,要見您。」

    隨聽傅夫人略帶詫異的「呃!」了一聲,緊接著,花叢裡轉了了雍容華貴的傅夫人。

    她望見了冷無垢,不由為之微一怔!

    冷無垢也為之猛一怔,道:「沒想到傅夫人是位神仙中人。」

    博夫人風目泛現異采,微一笑:「謝謝姑娘!」

    貝子爺在一旁忙道:「娘,她姓冷,也叫無垢。」

    傅夫人何只又一怔,簡直詫異:「呃?姑娘從宮裡來?」

    冷無垢道:「不知道夫人聽說過『天威山莊』沒有?」

    傅夫人道:「聽說過……」

    冷無垢道:「『天威山莊』的莊主,是我爹。」

    傅夫人臉上微現驚容:「原來是『天威山莊』莊主的掌珠,可是姑娘剛說從宮裡來……」

    冷無垢道:「看來連夫人都不知道,我爹真能瞞人,夫人,我父王就是『天威山莊』的莊主。」

    貝子爺為之猛一怔!

    傅夫人神情猛震,臉色一變,叫道:「怪不得『天威山 莊』……天……」

    臉色一整,道:「『神力威侯』傅玉翎之妻胡鳳樓,見過格格!」

    她躬身一禮!

    冷無垢忙伸手住:「夫人不要多禮,我不敢當,也不習慣,我一向在外頭,也不愛聽人家叫我格格,我始終也不認為自己是個格格。」

    傅夫人道:「禮不可廢,小翎,拜見格格。」

    貝子爺定過了神,應一聲,就要屈膝。

    冷無垢忙叫:「不,不要。」

    貝子爺為之一怔,下拜之勢也為之一頓。

    冷無垢忙道:「我是真不喜歡、不習慣,甚至有點討厭,夫人千萬不能讓他行這個禮。」

    傅夫人深深一眼,道:「既如此,我母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小翎,廳裡準備……」

    冷無垢忙又截口:「不要再耽誤了,就在這兒說話吧,也希望夫人不要叫我格格。」

    傅夫人道:「不要再耽誤了!」

    冷無垢道:「我是來請夫人跑一趟『西藏』,幫我救人的。」

    傅夫人道:「西藏?救人?」

    冷無垢道,「我有個朋友,叫燕俠……」

    傅夫人一怔,神色震動,脫口道:「燕俠?」

    貝於爺臉上變了色。

    冷無垢可沒留意那麼多,從怎麼邂逅燕俠說起,她很快地一直說到了被人所制,以「攝魂大法」制住了燕俠,以及得悉燕俠被送往「喀喇布達宮」!

    靜靜聽畢,傅夫人、貝子爺為之雙雙臉色大變,傅夫人道:「謝謝姑娘告訴我,我會馬上趕往『西藏』。」

    冷無垢微愕道:「夫人謝謝我?」

    傅夫人詫異凝目.「難道姑娘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也不知道我跟他的淵源?」

    冷無垢道:「我不知道,難道他不叫燕俠?」

    傅夫人道:「我馬上要趕到『西藏』去,沒有功夫為姑娘細說,他確實叫燕俠沒有錯,等找從西藏回來以後,再詳細告訴姑娘。」

    貝子爺叫道:「娘……」

    傅夫人轉臉道:「你沒聽他也是格格的朋友,格格讓我去救他。」

    貝子爺道:「您為什麼不告訴格格,他姓郭,是南海郭家人,欽命緝拿的叛逆,救他不但如同抗旨,而且如同叛逆一夥。」

    傅夫人臉色一寒,沉聲喝道:「小翎!」

    只聽冷無垢叫道:「怎麼說,燕俠姓郭,叫郭燕俠?是『南海』郭家人?是欽命緝拿的叛逆?」

    貝子爺道:「不錯,我爹就為緝拿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傅夫人厲喝道:「小翎!」

    冷無垢叫道:「傅夫人!」

    傅夫人臉色一肅,毅然點頭:「不錯,他是郭家人,『無玷玉龍』郭懷的六個義子,『郭家六龍』之長。」

    冷無垢叫道:「怪不得,怪不得他那麼不凡,怪不得他說官家在緝捕他,他瞞得我好苦。

    傅夫人,你儘管快去救他,我阿瑪那兒自有我擔!」

    傅夫人跟傅小翎都一怔。

    傅夫人忙欠身道:「胡鳳樓遵命!」

    傅小翎道:「娘,我也要去。」

    傅夫人忙道:「你去幹什麼,又沒你的事,你送格格回宮,常進宮去陪陪格格。」

    傅小翎道:「我……』

    傅夫人立即傳音人密:「那個無垢已不知去向,眼前又來一個無垢,這是天意,難道你不知道把握。」

    傅小翎為之一怔!

    傅夫人立又向冷無垢道:「姑娘,事不宜遲,我走了。」

    走得真快,話聲方落,人已不見,只留下一陣香風襲人。

    冷無垢一震,叫道。「天,又一個神仙!」

    傅小翎可沒留意這句話,定過神。轉眼望冷無垢,一雙目光緊盯在姑娘臉上。

    冷無垢一臉驚愕色,抬著頭,呆呆地站立著。

    一時,兩個人之間好靜,好靜。

    片刻之後,還是冷無垢先定過了神,轉臉向傅小翎:「你母親好高的修為。」

    傅小翎忙垂下目光:「格格誇獎!」

    冷無垢道:「姑娘。」

    「是!姑娘」

    「你有這麼一位母親,又有那麼一位爵襲『神力威侯』的父親,難怪你也很不凡。」

    貝子爺玉面為之一紅:「謝謝姑娘的誇獎。」

    冷無垢轉眼四望,道:「人家說,侯門一人深似海,你們這座『神力侯府』還真不小,能陪我到處看看麼?」

    貝子爺遲疑了一下:「姑娘不急著回宮?」

    「不急,我好不容易出來了,幹嗎急著回去?能不回去更好。」

    貝子爺為之一驚:「這……我認為為大妥當。」

    「怎麼不大妥當』!」

    「姑娘是偷偷出宮,一旦讓皇上知道,已經是不大好了,要是再讓皇上知道『神力侯府』留住姑娘……」

    「你怕我爹降罪?」

    貝子爺有點窘,不知道是承認好,還是不承認好。

    「這樣好不好?」冷無垢道:「你就裝不知道我是偷偷出宮,要問起傅夫人,你也說不知道上哪兒去了,讓我多在這兒留會兒,好不好?」

    貝子爺道:「當然好,姑娘願留在這兒,是傅家的榮寵,只是我娘去了西藏,這事絕瞞不了皇上多久……」

    冷無垢道:「為什麼?」

    傅小翎道:「難道姑娘不知道,沒人瞞得了皇上?」

    冷無垢道:「誰說的,我偷偷出宮,他就不知道。」

    傅小翎道:「那也絕瞞不了皇上多久,我敢說,皇上現在一定已經知道了,只是一時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沒辦法找而已。」

    冷無垢道:「那不一樣,我原在御花園裡,只要誰去看看,馬上就會發現我不見了,可是傅夫人趕去『西藏』的事……」

    傅小翎道:「在我看來,其實都是一樣,天下事,不論遠近,皇上很快就會知道的。」

    冷無垢道:「這又為什麼?」

    傅小翎道:「難道姑娘不知道,皇上養了大批『血滴子』,消息很靈通,沒人有什麼事能瞞得了皇上?」

    冷無垢道:「真的麼?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叫『血滴子』?」

    傅小翎呆了一呆,不由詫異的深望著冷無垢,忖道:「她怎麼會連『血滴子』都不知道?

    真的還是假的?」

    只聽冷無垢道:「你看什麼,怎麼不說話呀?」

    傅小翎忙一定神,道:「姑娘從來沒聽說『血滴子』,沒見過『血滴子』?」

    冷無垢道:「沒有啊,我連那是什麼都不知道,,究竟那是什麼?」

    嬌靨上的神色純真,而且一片茫然。

    傅小翎暗道:「看來她是不知道了,她既然是個固倫格格,怎麼會連『血滴子』都不知道呢?」

    冷無垢道:「你怎麼了,想什麼?」

    傅小翎定了定神道:「我只是奇怪,姑娘怎麼會連『血滴子』都不知道?」

    冷無垢道:「我該知道麼?」

    傅小翎道:「『血滴子』的存在,原是極為秘密的,可是現在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姑娘貴為固倫格格,按理應該比外人先知道的。」

    冷無垢道:「這有什麼稀奇,原先,我甚至連我爹是皇上都不知道呢!」

    傅小翎猛一怔,叫道:「那怎麼會?」

    冷無垢道:「剛你沒聽我跟傅夫人提過『天威山莊』麼.原先我只知道我爹是『天威山莊』的莊主,我也是在『天威山莊』長大的。」

    傅小翎道:「姑娘從沒回過宮?」

    「沒有。」冷無垢道:「最近我才回到宮裡,而且是頭一回,在宮裡,我爹把我的住處安排在御花園附近,只派了兩個丫頭陪著我,一天到晚很難再見著別人。」

    傅小翎心神震動,道:「怎麼會這樣?」

    冷無垢道:「我也不知道,現在想想,許是我爹不願讓我知道太多的事。」

    傅小翎道:「那就難怪姑娘不知道什麼是『血滴子』了,只是,姑娘又怎麼知道傅家跟郭家的呢?」

    冷無垢道:「那是因為在『天威山莊』的時候,我聽我爹跟他們提起過。」

    傅小翎道:「他們?」

    冷無垢道:「就是『天威山莊』的人,一個叫雲老大,似是我爹的親信。」

    傅小翎道:「雲大?五十多歲,近六十,瘦瘦高高的個子,看上去很深沉、很機警?」

    「對,就是他。你也認識?」

    「姑娘,他就是『血滴子』的大班領,叫雲中鶴,他們雲家共有十兄弟,都在『血滴子』裡供職。」

    「怎麼,『血滴子』是人?」

    傅小翎現在是完完全全相信冷無垢不知道「血滴子」了,也知道冷無垢是個毫無心機,極為純真的姑娘了,對冷無垢,不但立即增添了幾分好感,還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份憐惜,為此,他不由又深深地多看了冷無垢一眼。

    只聽冷無垢道:「你為什麼這樣看法?」

    傅小翎只覺臉上一熱,忙顧左右而言他,道:「我現在就告訴姑娘『血滴子』是什麼。

    不錯,『血滴子』是人,可卻是後來才演變成人的,原先『血滴子』不是人,而是一種歹毒、霸道的殺人利器名稱。

    這種利器是一具柔軟革囊,囊口內藏著一圈其薄如紙的利刀,整具革囊用一條銀鏈收發,發的時候取人頭顱,往上一罩,收緊銀鏈,利刀自合,可以齊頸割下人頭。

    這種利器原是皇上未登基之前找能人製作的,登基之後,暗中招募高手,組成秘密衛隊,人手一個『血滴子』,不但為皇上剷除反叛,且為皇上刺探消息,日子一久,人們就把這秘密衛隊稱為『血滴子』了。」

    冷無垢明白了,可也聽得皺了眉,變了色:「我爹怎麼能這麼做,我不喜歡這些人,為什麼動不動就殺人,我要讓我爹把這些『血滴子』都撤掉。」

    傅小翎一驚忙道:「姑娘可千萬別。」

    「為什麼千萬別?你喜歡『血滴子』?」

    「不!旬說姑娘只跟皇上提,皇上馬上就會想到是傅家人告訴姑娘的,因為姑娘只到過傅家。」

    「怎麼,我爹不喜歡人家知道『血滴子』?」

    「那倒不是,『血滴子』已經是眾所周知,皇上只是不喜歡別人多嘴,他會認為那是搬弄事非,背後議論他。」

    「他做的事不好,有什麼不能說的?」

    「姑娘,他是皇上啊。」

    「皇上怎麼了?」

    「皇上不高興,是會降人罪的。」

    「那不是不講理麼?」

    「姑娘,皇上的話,就是理,就是法,皇上是不必講理的,古來有幾個皇上是講理的?」

    傅小翎猛然為之怔住,不講理的皇上是什麼樣的皇上,那是不必多說的,可是這能跟無垢說麼?

    不能,絕對不能,老實說,他也不敢。

    不只是他不敢,就連他的父母,神力威侯跟傅夫人也不敢。

    只聽冷無垢道:「你不要說,我爹不是個好皇上,對不對?」

    傅小翎大駭,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幾乎為之心膽欲裂,他臉都嚇白了,半晌才顫聲道:「不,姑娘,一個皇上的好壞,不能看他對某些人如何,應該看他對朝政、對百姓如何,哪一個皇上也無法容忍有人背叛他……」

    「至少,一個好皇上不應該讓人這麼怕他,對不?」

    「那也不能這麼說,沒有人怕,則不能立威……」

    冷無垢忽然微一笑:「你很會說話,真的很會說話,而且是說我爹的好話,他要是知道,一定很高興。」

    傅小翎急道:「不,姑娘,也不要讓皇上知道,都不要讓皇上知道。」

    「你不是說,沒有人能瞞得了我爹,就是能瞞,也瞞不了多久麼?」

    不錯,這確是貝子爺他說的。

    傅小翎為之猛一怔,一時沒能說上話來,但旋即又道:「這兒只有姑娘跟我在,只要姑娘不說,相信皇上是不會知道的。」

    冷無垢道:「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說的,就是傅夫人趕去「西藏』的事,萬一將來我爹知道了,也自有我承當的。」

    傅小翎心裡為之一鬆。

    冷無垢忽然微微皺了一雙黛眉:「看你,都嚇出汗來了,別動,我給你擦擦。」

    說擦,她沒有用羅帕,也沒有用衣袖,竟抬皓腕,伸玉手,輕輕地在貝子爺的額上抹了抹。

    就這以輕輕的兩下,傅小翎卻如遭電殛,為之機靈連顫,一張玉面也為之既紅又熱。

    但,冷無垢卻像個沒事人兒似的,道:「現在可以陪我到處看看了吧。」

    傅小翎倏然定過了神,他心猛跳,聲帶抖:「可,可以,當然可以,姑娘請!」

    冷無垢又像個沒事人兒似的,輕輕地邁了步。

    貝子爺傅小翎就亦步亦趨地陪在一旁,他幾乎不敢再看冷無垢,可是他聞得見冷無垢的醉人幽香,也聽得見自己的砰砰然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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