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一聲,活閻王查老五跨了出來,他手裡握著一柄奇形兵刃,那是一根長有六尺的軟鞭,粗細跟大拇指差不多,鞭身上全是密密的鋼刺,鞭頭上有個五爪鋼鉤,跟手一樣,可比手小了一點。
李廣義神色一懍,低低說道:「兄弟,留神,他那鞭上均有毒。」
燕十二道:「謝謝二哥,我看得出來。」
只聽查老五冰冷說道:「姓燕的,亮你的兵刃。」
燕十二翻腕亮出他那柄雕玉小刀,道:「我還是這把小刀,用慣了,趁手。」
查老五道:「只要你手裡有寸鐵,我就不算佔便宜。」
抖起軟鞭攻了過來,那根軟鞭不但形狀怪,而且揮舞起來絲絲作響,頗具懾人心神之效。
燕十二沒敢硬碰,閃身避過,揮刀向查老五當胸點去。
查老五冷冷一笑,一抖腕,軟鞭靈蛇般直向燕十二持刀右腕搭去。
燕十二笑道:「看來你比樊老六強些。」
一沉腕,刀鋒走偏,閃電一般往查老五腰間劃去。
這一刀快速異常,攻的又是查老五所必救,查老五顧不得變招出招,連忙縱身往後退去。
他一退,燕十二立即跟進,進勢比查老五的退勢還快,掌中雕玉小刀揮起,直取查老五咽喉。
查老五還沒站穩,∥瀟湘書院獨家連載∥那柄雕玉小刀又到眼前,他大吃一驚,上身往後—仰,揮鞭就要上撩。
燕十二比他快,那攻咽喉的一刀也是有意要查老五將軟鞭上撩,查老五一根軟鞭剛撩起,只見燕十二下面伸腿,腳尖正鉤在查老五的膝彎上,查老五兩腿一軟,整個人立即躺了下去,砰然一聲摔個結實。
燕十二跨步過去,一腳踩在查老五的持鞭右腕上,道:「查五爺,鬆鬆手吧。」
查老五冷哼一聲,身軀一側,左掌揮起,直向燕十二右肋插去,五指伸得筆直。
燕十二道:「怎麼,查五爺不要左手了?」
雕玉小刀往前一送,直指查老五腕脈。
查老五機伶一顫,連忙沉腕收手。
燕十二抬眼望回毛鬍子,道:「毛老大,這一場怎麼說?」
毛鬍子道:「人都躺在你腳下了,還能怎麼說。」
燕十二淡然一笑,收腿轉身走了回去。
查老五翻身躍起,軟鞭一抖直向燕十二肩上撞去。
李廣義臉色一變,急道:「兄弟,留神。」
燕十二笑說道:「二哥該讓他留神。」
一個大旋身,左掌正拍在查老五的持鞭腕脈上,查老五痛澈心脾,「哎喲」一聲鬆手撤鞭,鞭飛出丈餘遠,燕十二右手刀一閃,在查老五胸前一觸而回,查老五胸前衣衫破了個大口子,再差一發就要開膛,燕十二跟沒事人兒一般,轉身又走了回去。
只聽毛鬍子暴喝說道:「老五,你真露臉,還不給我回來。」
查老五臉色由紅轉青,頭一低退了回去。
只聽智多星計全道:「姓燕的,今兒個太晚了,我七個都困了,今兒晚上這台戲到此為上吧,我七個明兒個再來。」
他話聲剛落,破風之聲大作,一陣篤篤連響,他腳前射落了一排箭,根根入土,僅剩箭羽在外。
智多星計全臉色一變,旋即笑道:「姓燕的,你太小氣了,這算什麼?」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說好了的,你七個現在起聽我的,哪一個要走試試看,別怪我埋伏四下的弟兄們手下不留情。」
靈猴侯四道:「我想試試……」他話還沒說完,腳前也射落一排,他一伸舌頭道:「乖乖,看來,咱們得在這兒做個長客了……」
毛鬍子目光炯炯,望著燕十二道:「姓燕的,大丈夫輕死重一諾,我七個輸了,輸了就得留下,可是咱們得談談條件。」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毛老大,你七個現在無權跟我談條件。」
毛鬍子臉色一變道:「姓燕的,你可別恃強逞橫。」
燕十二道:「橫又如何,七位就得乖乖聽我的。」
忽聽黑衣姑娘道:「姑奶奶頭一個不聽你的,姑奶奶要走。」
燕十二道:「姑娘要走我不攔,只管請。」
黑衣姑娘剛要騰身,一聽這話馬上停了下來,道:「姓燕的,你什麼意思?」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要姑娘沒用,再說八方鏢局裡都是男人,也不方便。」
黑衣姑娘柳眉一豎道:「姓燕的,你說我沒用?」
燕十二道:「是的,姑娘,我正是這意思,女人家究竟比不上男人家……」
黑衣姑娘—揚手,一點銀光直奔燕十二咽喉射去。
燕十二抬手把那一點銀光抄了下來,那又是一枝小小的釵兒,燕十二笑道:「多謝姑娘再次贈釵。」
黑衣姑娘跺腳叫道:「姓燕的,把釵兒還給我!」閃身就要撲過去。
只聽毛鬍子沉喝說道:「七妞!」
黑衣姑娘真聽他的,沒動,望著燕十二咬牙說道:「姓燕的,我跟你沒完沒了,你讓我走是不是,我不走偏要留下來不可。」
燕十二倏然一笑道:「姑娘要留下來我也歡迎。」
看他那神情,黑衣姑娘煞時明白了,呆了一呆跺腳叫道:「姓燕的,你敢跟我施詐,你,你可惡!」
可惡要比可恨好多了。
燕十二淡然一笑,目光掃動,道:「還有哪位要走?」
脂粉花三郎突然說道:「我不能留下我要走。」
燕十二道:「為什麼?」
脂粉花三郎道:「我外頭還有事。」
燕十二道:「什麼事?」
脂粉花三郎微一搖頭道:「私事,不能說。」
燕十二笑笑說道:「我有幾分明白,相信麼?」
脂粉花三郎訝異的看了燕十二一眼,道:「你有幾分明白,你明白什麼?」
燕十二道:「捨不得外邊的人,是不?」
脂粉花三郎笑了,道:「你有一手。」
燕十二道:「誇獎,據我所知,人家父女已經走了。」
脂粉花三郎目光一凝,道:「你怎麼知道?」
燕十二道:「我當然知道,信不信在你。」
脂粉花三郎笑笑說道:「我當然不信,我可以告訴你,只要我花三郎在這北京城一天,那父女倆就絕不會走,至少那個小的絕不會走。」
燕十二哦的一聲道:「你這麼有把握?」
脂粉花三郎道:「當然,別的事我不敢說,唯獨在這方面,我一向十拿十穩。」
燕十二搖頭說道:「我就想不通,那麼一個好姑娘,會喜歡上你這麼個人。」
脂粉花三郎道:「我有什麼不好?」
燕十二道:「你自己的作為,你自己明白。」
脂粉花三郎笑笑說道:「我當然明白,是她們送上門來的,那怪不了我,周瑜打黃蓋,這話你該懂,你可以打聽打聽問一問,我花三郎從不亂動人,也沒損過陰德。」
燕十二目光一凝,道:「你可是真心?」
脂粉花三郎道:「真心如何,假意又怎麼樣?」
燕十二道:「你要是真心,這八方鏢局我准你隨時進出,你要是有絲毫假意,抱歉得很,我頭一個不能坐視。」
脂粉花三郎道:「你頭—個不能坐視,關係什麼事?」
燕十二道:「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毀一個好姑娘!」
脂粉花三郎「哈」的—笑說道:「好姑娘,把一顆心放在我這種人身上的,會是好姑娘,你知道物以類聚,什麼人玩什麼鳥……」
燕十二道:「至少我敢說這一位確確實實是個好姑娘。」
脂粉花三郎聳肩攤手,道:「你要這麼說我也沒有辦法,就算她是好姑娘吧。」
燕十二道:「答我問話,你是真心還是假意?」
脂粉花三郎搖頭說道:「這我不敢說,以往我從沒動過真,這一回是不是會動,我也不知道,也許我會有所改變,也許我還跟從前一樣。」
燕十二道:「我很欣賞你這句話,實話實說,放著你自由進出八方鏢局的機會而不要,也至為難得,我准你隨時可以自由進出八方鏢局。」
脂粉花三郎怔了一怔道:「始料未及,而且大出我意料之外,我走了。」話落,他就要騰身。
燕十二拍手一攔道:「慢著,我還有話說,等我說完了話之後你再走不遲。」
脂粉花三郎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燕十二道:「我要問問看是不是還有人要走。」
脂粉花三郎笑道:「你最好別問,據我看沒有一個不想走,可是我們輸了,也只得留下聽你的了。」
燕十二微一搖頭道:「七位之中卻也有一位能走而不願走了。」
脂粉花三郎道:「你是說七妞?」
燕十二點頭說道:「正是七姑娘。」
脂粉花三郎搖頭說道:「七妞這個人有時候很讓人摸不透,就拿眼前這件事來說吧,她明明會走,攔都攔不住她,可是片刻之間,她又突然不走了。真叫人摸不透,真叫人摸不透。」
燕十二輕咳一聲,△http://210.29.4.4/book/club/△目光掃動道:「從現在起,七位已是八方鏢局的人了,無論如何,七位得聽我的,八方鏢局管吃管住,可沒有薪俸,目前八方鏢局情形窘困,正在危難之中……」
脂粉花三郎道:「什麼意思?」
燕十二道:「很簡單一句話,沒錢。」
脂粉花三郎道:「沒錢?沒錢你還到處僱人手。」
燕十二道:「就是因為沒錢,所以我才用這種辦法,要是有錢,大堆大堆的銀子,我就不愁雇不著人手了。」
脂粉花三郎道:「用這法子不妥當,帶人的人貴在讓人心服口服。」
燕十二道:「那麼,現在七位是不是已經口服心服了呢?」
脂粉花三郎道:「別人我不敢說,至少我頭一個是口服心不服。」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我不在乎,也不計較……」
脂粉花三郎要說話。
燕十二抬手一攔道:「別說廢話了,現在聽我的……」
頓了頓接道:「我可以告訴七位,我所以用這方法把七位迎進了八方鏢局,是因為我要對付一個人,八方鏢局欠缺人手。」
脂粉花三郎哦的一聲:「你要對付一個人,你要對付誰?」
燕十二道:「這個人七位不會陌生,只不知道七位有沒有勇氣跟他為敵,跟他鬥。」
查老五冷冷說道:「到現在為止,我七個還沒碰上一個能讓我七個膽怯的人!」
燕十二笑笑說道:「這個人不是一般人,不能拿著一般人的眼光來衡量他。」
脂粉花三郎笑吟吟的道:「說說看,是誰?」
燕十二道:「此人複姓司徒,單名一個英字,現職禁軍統領。」
脂粉花三郎陡然一怔,臉上的笑容凝住了。
查老五臉上變了色,沒聽他再說話。
—時間,這八方鏢局的院子裡,靜得隱隱令人窒息。
燕十二笑了……
那黑衣姑娘突然開了口:「禁軍統領司徒英,你怎麼會跟他鬥,跟他有仇?」
燕十二搖頭說道:「無怨無仇,他是個官家大員,我是個行走江湖的武林人,會跟他有什麼怨,什麼仇。」
黑衣姑娘詫聲說道:「那你為什麼要跟他鬥?」
燕十二道:「很簡單,為—口氣。」
黑衣姑娘道:「為一口氣,什麼意思?」
李廣義突然開口說道:「只為司徒英他仗勢欺人,害得八方鏢局局破人亡,差一點關上兩扇大門。」
黑衣姑娘「哦」的一聲道:「怎麼回事,說明白點。」
李廣義遂把托鏢劫鏢的經過概略的說了一遍。
聽畢,黑衣姑娘尖叫說道:「有這種事,堂堂一個禁軍統領竟……這司徒英真不是東西!」
智多星計老二輕咳一聲道:「李二爺,這就不對了!」
李廣義道:「怎麼不對了?」
智多星計老二道:「照李二爺這麼說,那司徒英跟八方鏢局之間應該是仇比山高,恨比海深,姓燕的他怎麼說無怨無仇!」
李廣義微一搖頭道:「沒錯,燕爺他不是八方鏢局的人。」
智多星計老二呆道:「怎麼說,姓燕的他不是八方鏢局的人?」
查老五冷冷說道:「那他為什麼伸手管這檔子閒事,趟這池渾水。」
李廣義道:「燕爺他俠骨柔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燕爺在石家莊碰見了這件事,激於義憤冒殺身之險來到北京!」
智多星計老二道:「是這樣麼?」
李廣義道:「燕爺是不是八方鏢局的人無關緊要,我沒有必要編假。」
黑衣姑娘凝望著燕十二道:「想不到你會是這麼個人!」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好管閒事而已!」
智多星計老二輕咳一聲道:「沒想到八方鏢局要跟禁軍統領鬥,胳膊別不過大腿,再說我們這些市井小民也犯不著跟官家大員斗……」
燕十二笑笑說道:「剛才七位要走我不許,可是現在七位要走,我絕不攔,性命攸關,我不願強人所難。」
智多星計老二拱拱手道:「我們福薄,八方鏢局這碗飯我們沒辦法下嚥,告辭了。」轉身就往外走。
李廣義雙眉一揚,要動。
燕十二伸手一攔,揚聲說道:「任何人要出八方鏢局一律放行,不得阻擋!」
有了他這句話,侯四跟查老五也要走。
突然,黑衣姑娘開了口,冷喝說道:「都給我站住,一個也不許走。」
智多星計老二轉過身來道:「怎麼了?七妞。」
黑衣姑娘冷冷說道:「沒聽見麼,我說一個也不許走!」
查老五道:「七妞,你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要留下……」
黑衣姑娘一點頭道:「不錯,我要咱們七個都留下。」
侯四道:「七妞,你可弄明白,人家可是禁軍統領,官家大員。」
黑衣姑娘道:「我知道,可是姓燕的他跟咱們一樣,也是江湖道上行走的,他怎麼就敢伸這個手。」
侯四道:「姓燕的他跟咱們又不同了,他是外來的,瞧著不對腳底下抹油拔腿就能走,咱們呢?咱們可把人紮在這兒……」
黑衣姑娘「呸」的一聲道:「不害臊,摸著你的良心說話,你是北京城土生土長的麼!」
侯四臉上紅了一紅,輕咳了兩聲道:「七妞啊,闖地盤兒可也不是件容易事兒啊。」
黑衣姑娘臉色一寒道:「廢話少說,誰要是貪生怕死誰就走,走一個我不認一個。」
侯四強笑一聲道:「志不同,道不合,也只有拆伙了。」轉身要走。
只聽毛鬍子一聲暴喝:「老四,站住!」
侯四那瘦小的身軀一震,硬沒敢動。
毛鬍子目光炯炯望著燕十二道:「七妞說得對,姓燕的他是個漢子,我要交他這個朋友,咱們可都是漢子,別連一個女人家都不如。」
侯四道:「大哥,姓燕的固然是個漢子,可是那主兒……」
毛鬍子冷冷說道:「我比你清楚,你如果一定要走,我不勉強,拿把刀子在地上劃一刀!」
侯四一怔忙道:「大哥,我沒說要走,我只是告訴你……」
毛鬍子道:「你用不著告訴我什麼,我比誰都清楚。」
侯四道:「那,那我跟著大哥就是。」
毛鬍子轉眼一掃道:「還有誰要走,要走就趁現在,將來要是誰半途撤了腿,可別怪我剁他的腿。」
大夥兒沒一個說話。
脂粉花三郎卻遲疑著道:「大哥,我剛才跟他說好了的……」
毛鬍子道:「你現在算是個有牽掛的人了,我不攔你,走你的吧。」
脂粉花三郎滿臉感激之色道:「那,大哥,我走了。」
一欠身,快步而去,很快的消失在夜色裡。
毛鬍子抬眼望向燕十二道:「姓燕的,我們這六個吃你這碗飯了。」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二哥,請吩咐廚下開一桌酒席。」
李廣義應了—聲,轉身要走。
只見脂粉花三郎飛步奔了進來,道:「大哥,有人來了,我認得出,是裡邊兒出來的。」
毛鬍子轉望向燕十二。
燕十二衝著脂粉花三郎—擺手道:「你既然置身事外,就別讓他們瞧見,走你的,從後邊走!」
毛鬍子道:「他說得是,你快走吧!」
脂粉花三郎答應一聲,往後飛奔而去。
李廣義道:「兄弟,會不會是那幾箱銀子……」
燕十二搖頭笑道:「不會的,這種事誰也不敢去查問的,即便是鬧出來,那也不會是如今。」
毛鬍子道:「怎麼回事,什麼幾箱銀子?」
李廣義把燕十二施智借銀子的事說了一遍。
毛鬍子兩眼猛睜,哈哈大笑:「妙啊,妙啊,好不痛快,那都是民脂民膏,你該多要它幾箱……」一掌拍上智多星計老二肩頭,道:「老二,你叫智多星,今兒個看起來,你還得跟人家多學學,瞧人家這一手多漂亮,讓人打心眼兒裡佩服。」
可不,黑衣姑娘如今一雙杏眼就緊緊的瞅著燕十二,打心眼兒裡泛起一種……
步履聲急促,一名鏢伙奔了進來,一射身道:「燕爺,那老兒又來了。」
燕十二倏然一笑道:「說我有請喬師爺。」
那鏢伙應聲轉身奔去。
燕十二望著毛鬍子一擺手道:「六位請先進廳裡避一避,暫時我還不想讓六位露面。」
毛鬍子六個很聽話,一起避進了大廳裡。
毛鬍子六個剛進大廳,那鏢伙帶著五個人走了進來,為首—人正是喬師爺喬文軒,身後那四個一看就知道是保鏢一流人物。
燕十二偕同李廣義雙雙迎了上去,遠遠燕十二便抱拳笑道:「喬老。」
喬文軒拱拱手,沒說話。
雙方走近,燕十二道:「天這麼晚了,喬老,但不知有何見教?」
喬文軒淡然道:「豈敢,奉我們大人之命,特來請燕鏢頭屈駕一會。」
燕十二微微一怔道:「怎麼說,統領大人要見我?」
喬義軒道:「正是。」
燕十二道:「我這個市井小民怎麼敢往內城……」
喬文軒道:「不,我們大人出城來了。」
燕十二「哦」的一聲道:「那還好,在什麼地方?」
喬文軒道:「燕鏢頭跟我去就是。」
燕十二沉吟了一下道:「那麼喬老請外面等等,我馬上就來。」
喬文軒道:「快點啊,別讓我們大人久等!」
帶著四個保鏢轉身往外行去。
燕十二皺眉沉吟沒說話。
李廣義道:「兄弟,他這是什麼意思?」
燕十二眉鋒一展道:「去去就知道了!」
李廣義忙道:「怎麼,三弟真要去?」
燕十二道:「二哥難道認為我不該去?」
李廣義道:「三弟,有道是宴無好宴,會無好會,司徒英在這個時候突然使出這麼一招,必然沒安好心……」
燕十二搖頭說道:「這倒不擔心,我只擔心他是調虎離山。」
李廣義道:「現在鏢局裡多了六個幫手,並不怕他調虎離山,我只擔心有埋伏……」
燕十二微一搖頭道:「只怕二哥是小看他了,這種伎倆太以庸俗,司徒英不會用它的。」
李廣義道:「兄弟,凡事防著點兒總是好的。」
燕十二道:「二哥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對付的。」邁步就要往外走。
李廣義伸手一攔道:「慢著,兄弟,帶個人去。」
燕十二道:「二哥,鏢局裡人手正欠缺,多一個是一個,帶一個去又能幫我多大忙?」
李廣義道:「我要能跟兄弟去就好了。」
只聽身後響起黑衣姑娘那清脆話聲:「我跟你去。」
燕十二轉身去道:「謝謝姑娘的好意,姑娘跟去更是不妥!」
黑衣姑娘道:「怎麼叫妥,讓你一個人去就妥麼?」
燕十二道:「事實上我只有一個人去!」
黑衣姑娘道:「不行,我非跟你去不可!」
燕十二道:「姑娘,鏢局裡更需要幫忙。」
黑衣姑娘還待再說。
毛鬍子那裡已然開口說道:「七妞,燕爺說得是。」
黑衣姑娘道:「你們放心讓他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毛鬍子怔了一怔,還待再說。
智多星計老二突然說道:「燕爺,七妞是一番好意,就讓她跟您去吧!」
燕十二眉鋒皺了一下,微一點頭道:「好吧,不過姑娘得聽我的,沒有我的話絕不許輕舉妄動。」
黑衣姑娘笑了,她自進八方鏢局以來還沒有笑過,這一笑笑得如花朵怒放,好嬌好美,極是動人,連燕十二都看得呆了一呆,只聽她道:「我沒說不聽你的,走吧,夜深露重,別讓人家在大門外頭等得著了涼。」一擰腰,當先往外行去。
燕十二望著李廣義道:「二哥,我去了,叫弟兄們留神戒備,把-望台上的燈點起來,有事熄燈我馬上趕回來!」轉身走了。
毛鬍子轉望老二道:「老二,你怎麼讓她去了?」
計老二附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毛鬍子一怔,一雙眼瞪得老大,道:「我不信,這麼多年了,我還不知道麼?連老三都不知道碰過她多少釘子了。」
計老二道:「老三是老三,這位是這位,老三能跟這位比?你瞧著好了,我不會看錯的。」
毛鬍子愣愣的搖頭說道:「我不信,我不信……」
這裡毛鬍子搖頭說不信,那裡燕十二跟黑衣姑娘雙雙出了鏢局大門,喬文軒跟四個保鏢等在大門外都有點不耐煩了,燕十二衝著他含笑抱拳:「讓喬老久等了。」
喬文軒強笑一聲道:「燕鏢頭可真跟大姑娘上轎一樣啊。」目光—掃黑衣姑娘道:「這位是……」
燕十二還沒說話,黑衣姑娘已然冷冷開了口:「我姓解,燕爺的丫頭。」
燕十二眉鋒一皺。
喬文軒「哦」的一聲,緊緊盯了黑衣姑娘兩眼笑道:「沒想到燕鏢頭有這麼一位美婢,真個令人羨煞妒煞。」
燕十二道:「喬老,統領大人在何處?」
喬文軒「哦」了兩聲道:「不遠,不遠,就在那邊,就在那邊,二位請跟我來吧。」帶著四名保鏢,轉身往前行去。
背著喬文軒,燕十二皺著眉向黑衣姑娘投過一瞥。
黑衣姑娘低低說道:「我本來想說我是你的未婚妻的,可是怕你臉皮兒薄,受不了。」
沖燕十二擠擠眼,扮了個鬼臉,一擰腰,先走了。
燕十二一怔,旋即苦笑搖頭,邁步跟了上去。
喬文軒沒瞎說,果然沒走多遠就到了,那是一家小茶館兒,門口挑著一雙燈籠,門半開著。
這時候了,【瀟湘書院:瀟湘掃瞄,小糊塗仙OCR】夜又深,人已靜,街上空蕩蕩的,茶館兒門口垂手站著兩個穿長袍的中年漢子,顯得很冷清。
燕十二年紀雖輕,但經驗歷練兩不弱,一眼就看出那是兩個一流貼身護衛。
喬文軒到了茶館兒門口側身擺手,笑吟吟地道:「到了,燕鏢頭裡邊兒請。」
燕十二沒說話,也沒遲疑,帶著黑衣姑娘邁步進了茶館兒。
進茶館兒再看,小茶館兒裡座頭十幾副,只坐著一個人,正是石家莊所見那英俊小鬍子客。
他,一件合身的袍子,上身罩了件風氅,貂皮的,名貴異常,不怒而威的氣度中,還帶幾分灑脫。
黑衣姑娘呆了一呆,低低說道:「好相貌,可惜讓他糟蹋了。」
小鬍子客投過來一瞥,目光如炬,犀利而森冷,旋即—絲異采飛閃而過。
只見喬文軒急步跨前,哈著腰道:「爺,八方鏢局的燕鏢頭到了。」
小鬍子客一招手道:「辛苦了,坐下來喝一杯。」
喬文軒恭應一聲坐在小鬍子客左側。
緊接著小鬍子客又向燕十二招了手,道:「坐!」
燕十二沒客氣也沒吭一聲,走過去跟小鬍子客隔桌而坐,黑衣姑娘則站在燕十二身後。
小鬍子客目光一凝,望著燕十二道:「燕鏢頭?」
燕十二道:「燕十二!」
小鬍子客看了黑衣姑娘一眼:「這位姑娘是……」
喬文軒一旁道:「燕鏢頭侍婢。」
小鬍子客「哦」的一聲,倏然而笑:「令人羨煞,我這個禁軍統領大不如。」
燕十二沒說話。
小鬍子客接著問道:「二位喝什麼茶?」
燕十二道:「謝了,統領大人不必客氣。」
小鬍子客扭頭望著喬文軒道:「文軒,招呼後頭一聲,讓他們送一壺香片來!」
喬文軒恭應一聲離座往後去了。
小鬍子客轉過頭來凝目說道:「大號是……」
燕十二道:「不敢,十二!」
小鬍子客微微一怔,旋即說道:「我問的不是這一個!」
燕十二道:「草民只這麼一個名字。」
小鬍子客兩眼寒芒暴射,但剎那間又自斂去,道:「從哪兒來?」
燕十二道:「石家莊。」
小鬍子客身軀一震道:「哪兒?石家莊?」
燕十二道:「是的。」
小鬍子客道:「你是石家莊的人?」
燕十二道:「不,草民在沒到京裡來之前,是在石家莊,而且巧得很,跟八方鏢局的那趟鏢住在一家客棧裡。」
小鬍子客臉色微變,道:「這麼說你見過我?」
燕十二道:「草民至感榮幸。」
小鬍子客目光一凝,兩眼微睜,道:「我想起來了,在石家莊那家客棧裡,一早一晚我看見你兩次,你身邊還有個人,對麼?」
燕十二道:「大人目力如神。」
小鬍子客目射詫異之色道:「這麼說你不是八方鏢局的人?」
燕十二道:「原不是。」
小鬍子客道:「原不是,怎麼說?」
燕十二道:「自從八方鏢局在石家莊傷亡慘重,丟了那趟鏢之後 草民就成了八方鏢局的人了!」
小鬍子客突然笑了,道:「我明白了,江湖人都愛管閒事。」
燕十二道:「草民認為沒什麼不當。」
小鬍子客目光一凝,寒芒又現,適時喬文軒從後頭帶著一個身穿粗布襖褲的老頭兒走了出來,他端著一隻細瓷茶壺,顫巍巍的,兩手不住的發抖,他把茶往桌上一放,很快的又退進了後頭。
小鬍子客眼中寒芒斂去,招了招手道:「喝茶,這家茶館兒的茶不錯。」
燕十二微微欠了欠身道:「謝謝大人。」卻沒動那茶壺。
小鬍子客也沒再讓,問道:「你是哪門哪派的弟子?」
燕十二道:「草民不屬於任何門派。」
小鬍子客微微點頭說道:「江湖上無門無派的人不少。當今有數的幾個奇人,都是無門無派的,也就是說無門無派的江湖人遠較有門派的江湖人難應付。」
燕十二道:「無門無派的人勢單力薄,如非萬不得已,不願意輕易樹敵,不過無門無派的人也有一條好處,他做起事來無後顧之憂。」
小鬍子客連連點頭說道:「不錯,不錯」話鋒忽轉,問道:「那麼,你來自何處?」
燕十二道:「新疆和闐。」
小鬍子客道:「東走長途蔥嶺邊,平開沃野是和闐,亡城煙雨生金玉,雞犬桑麻世外天,和闐是個好地方,當年我隨兆惠將軍征西時去過一道,你是和闐人?」
燕十二道:「是的!」
小鬍子客微一搖頭道:「你不像新疆人。」
燕十二道:「草民原籍中原。」
小鬍子客道:「什麼地方?」
燕十二道:「江南。」
小鬍子客點頭說道:「好地方,江南好,風景舊曾識,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燕十二道:「大人召草民到這兒來,就是……」
小鬍子客微微一笑道:「我對你陌生得很,想多知道你一點,你沉不住氣了。」
燕十二道:「草民可以跟大人對坐三日,淨談些不關痛癢的事!」
「好。」小鬍子客笑了,一點頭道:「找個機會咱們再長談……」微微一頓,凝目接道:「燕十二,事不關你。」
燕十二道:「奈何草民身為愛管閒事的江湖人。」
「好話。」小鬍子客笑笑說道:「如果我讓你退出這場是非呢?」
燕十二道:「草民有個條件!」
小鬍子客道:「你只管說就是。」
燕十二道:「八方鏢局傷亡弟兄個個還魂復活!」
齊文軒臉上變了色。
小鬍子客目閃寒芒,笑道:「燕十二,你的膽子不小。」
燕十二道:「要怕草民也就不到京裡來了。」
小鬍子客道:「燕十二,我是個禁軍統領,京城鐵騎都歸我指揮。」
燕十二道:「這個草民很清楚。」
小鬍子客道:「你八方鏢局有幾個人?我是不願意,否則的話我只消派一標人,夷平你八方鏢局易如反掌。」
燕十二道:「大人盡可以試試。」
小鬍子客道:「你挺傲的。」
燕十二道:「八方鏢局坐落在北京城裡,地只彈丸,但卻硬得很,大人統過兵,為過將,當知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將在謀而不在勇。」
小鬍子客道:「你懂的不少。」
燕十二道:「大人信不信,草民懂的不少,會的也不少。」
小鬍子客微微一笑道:「你很自負!」
燕十二道:「當著大人,草民不敢!」
小鬍子客目光一凝,道:「你定要管這件事?」
燕十二道:「大人,草民已經到京裡來了。」
小鬍子客道:「八方鏢局那些死難弟兄的後事,我來料理。」
燕十二道:「多謝大人德意,江湖人刀口舐血,保鏢生涯尤其艱險,沒事便罷,一旦有事哪一個不是屍陳曠野,骨拋荒郊,還有什麼善後可料理的。」
小鬍子客道:「那麼,八方鏢局死難弟兄的家屬,我願給恤,作為賠償。」
燕十二道:「大人仁德,八方鏢局存歿俱感,關於這件事,鏢局已然有所安排,人是八方鏢局的,弟兄們長年為八方鏢局流血流汗,理應由八方鏢局給恤。」
小鬍子客手在桌子上輕輕拍了兩下,道:「你有點不識抬舉。」
燕十二道:「草民是有點,不過升斗小民的命雖然賤了些,可也不是花錢能買得去的。」
「好話!」小鬍子客道:「我對付的是龍嘯天一人,對八方鏢局弟兄的傷亡,我頗感內疚,同時我也愛惜你是個人才,你可別以為我這個禁軍統領怕誰。」
燕十二淡然—笑道:「大人言重了,大人貴為禁軍統領,統率京畿精銳鐵騎,轄下也有不少是武林好手,大人怕哪一個?」
小鬍子客道:「你明白這一點就好!」
燕十二道:「草民甚是明白。」
小鬍子客道:「難道你願意再把八方鏢局的殘餘毀於一旦?」
燕十二道:「大人既然伸了手,應該不會到此為止,八方鏢局處於被動地位,為保護這點掙來不易的產業,只有……」
小鬍子客抬手一攔,道:「要是我到此為止呢?」
燕十二道:「草民受龍總鏢頭重托,總得對他有個交待!」
小鬍子客目光一凝,道:「怎麼,你受龍嘯天重托?」
燕十二笑笑說道:「那托付等於是草民自己要來的。」
小鬍子客道:「龍嘯天人呢?」
燕十二道:「不在京裡。」
小鬍子客道:「您不肯說?」
燕十二道:「大人認為草民該說麼?」
小鬍子客道:「別以為你不說我就找不著他,我是不願意為已太甚,我要是行文各地方官府,畫圖懸賞緝拿,看他往哪兒跑。」
燕十二道:「大人不妨試一試。」
小鬍子客道:「試不試那還在我,只是龍嘯天他自己不敢找我,卻把一座八方鏢局托付給你這麼一個年輕小伙子,讓我覺得好笑。」
燕十二道:「大人,逞匹夫血氣之勇,那是大不智。」
小鬍子客道:「那麼,你這又叫什麼勇?」
燕十二道:「草民到京裡來已經不少日子了,大人可曾發現草民有什麼動靜?」
小鬍子客道:「看樣子你預備跟我鬥智。」
燕十二道:「草民以為那是上策。」
小鬍子客道:「這麼說你不跟我鬥武?」
燕十二道:「恐怕那也難以避免。」
小鬍子客微一點頭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斗武,你絕不採取主動,是不是?」
燕十二道:「升斗小民哪敢主動犯大人?」
小鬍子客笑了,深深一眼道:「你的口才很好,從這兒看,你的智慧也該不弱……」
燕十二道:「大人誇獎。」
小鬍子客道:「我居然有點喜歡你了,也因為這,我越發的愛才,我覺得若任你長此在江湖上,那是委屈也是埋沒,我可以在禁軍裡給你做個安插……」
燕十二道:「多謝大人德意,草民對一個官字,看得很淡。」
小鬍子客道:「你可以居客位!」
燕十二道:「草民心領。」
小鬍子客道:「你要知道,江湖上有你這麼個人,對官家來說,是一個莫大的威脅。」
燕十二道:「草民一向安份守己!」
小鬍子客道:「眼前這件事呢?」
燕十二道:「眼前這件事怪不得草民。」
小鬍子客道:「那麼是官逼民反?」
燕十二道:「大人這麼說,草民認為也沒有什麼不當!」
小鬍子客長眉一掀,砰然一聲拍了桌子,兩隻細瓷茶壺跳起老高,喬文軒嚇得臉上變了色。
燕十二顏色不變,連動都沒動一下。
小鬍子客臉上的怒色逐漸斂去,道:「你是頭一個敢面對我這麼說話的人……」
燕十二道:「草民至感榮寵!」
小鬍子客目光一凝,道:「燕十二,你真要跟我周旋到底?」
燕十二淡然說道:「草民剛才說過,草民是受龍總鏢頭重托,而且草民已經到了京裡。」
小鬍子客道:「我最後再給你個機會,你要什麼,可以開口……」
燕十二倏然一笑道:「大人小看草民了!」
小鬍子客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對付龍嘯天?」
燕十二道:「草民想問,但一直未便開口!」
小鬍子客道:「我告訴你,這是一件家務事。」
燕十二道:「草民不懂!」
小鬍子客道:「你可知道龍嘯天藝出何門?」
燕十二道:「據草民所知,龍總鏢頭是少林俗家高弟。」
小鬍子客沉默了一下道:「算起來,他是我的師兄。」
燕十二一怔道:「大人也藝出少林?」
小鬍子客微一點頭道:「不錯,龍嘯天是我大師伯唯一的俗家弟子。」
燕十二道:「草民斗膽,既是同門師兄弟,大人就更不該了。」
小鬍子客微一搖頭道:「你不知道箇中的恩怨!」
燕十二道:「大人可能賜告?」
小鬍子客道:「無不可,家師現為少林掌教,就因為家師現掌少林,所以招得我大師伯嫉恨,奪位未逞傷家師一臂逃下少林,而且攜走了少林幾百年來的鎮山之寶,易筋、洗髓二經……」
燕十二吃了一驚,道:「那麼大人對付龍總鏢頭是為……」
小鬍子客道:「追回易筋、洗髓二經,報家師那斷臂之仇。」
燕十二道:「這麼說大人佔著理!」
小鬍子客微一點頭道:「當然!」
燕十二道:「草民愚昧,少林為什麼不採取行動?」
小鬍子客道:「我是少林掌教的弟子,八方鏢局又近在咫尺,我為什麼不能下手,我下手跟少林採取行動又有什麼兩樣?」
燕十二道:「可是大人的手法錯了。」
小鬍子客道:「怎麼錯了?」
燕十二道:「既有這種仇怨在,大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找他。」
小鬍子客微一搖頭道:「我身為禁軍統領,這又是少林門中的家務事,我不願落個仗官勢以欺人的話柄。」
燕十二道:「那麼,八方鏢局的弟兄又何辜?」
小鬍子客道:「你是個江湖人,應該知道,這種事總難免傷人的,我要是率禁軍中的高手對付他,我的人也免不了有傷亡的。」
這倒也是實情實話。
燕十二道:「那麼山東齊家的人……」
小鬍子客道:「齊家跟龍嘯天有私怨,我不過順便加以利用而已。」
燕十二口齒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終於沒有說話。
小鬍子客道:「現在你知道個中恩怨了,你還管不管?」
燕十二沉默了一下,始道:「既然是這麼個內情,草民不敢再管……」
小鬍子客笑了,道:「那很好。」
燕十二道:「不過草民有個條件。」
小鬍子客目光一凝道:「你有什麼條件?」
燕十二道:「請大人保證八方鏢局今後平安!」
小鬍子客搖頭說道:「這我恐怕辦不到,我對付的是龍嘯天。」
燕十二道:「可是如今這八方鏢局已經不是龍嘯天的了。」
小鬍子客道:「是誰的,是你的?」
燕十二道:「是的,大人。」
小鬍子客道:「那麼我也有個條件,龍嘯天他不許再沾八方鏢局。」
燕十二道:「這一點草民可以做得到。」
小鬍子客兩眼一睜,道:「你我一言為定!」他把手伸了過來。
燕十二沒猶豫,伸手過去握住了小鬍子客的手,道:「謝謝大人仁德。」
小鬍子客道:「我交你這個朋友,要是什麼時候你干膩了保鏢這一行,可以找我去,我懸位以待。」
燕十二道:「謝謝大人。」
小鬍子客把手收了回去道:「你我這一席相談,相當愉快……」
燕十二道:「那是大人一再寬容!」
小鬍子客微一搖頭道:「咱們誰也不必客氣了,今後咱們是朋友,你可以隨時找我去,萬一我不在,你可以找喬老!」
燕十二道:「謝謝大人!」
小鬍子客目光從黑衣姑娘嬌靨上掠過,道:「我很喜歡你這個侍婢……」
燕十二道:「大人垂顧。」
小鬍子客微微一笑道:「捨得割愛麼?我願以千金易之。」
燕十二沒想到小鬍子客會有這麼一說,怔了一怔,還沒有說話。
黑衣姑娘已然在他身後說道:「不敢再瞞大人,小女子是他的未婚妻!」
小鬍子客一怔,道:「真的麼,閣下?」
燕十二不得不點頭。
小鬍子客道:「閣下的艷福令人羨煞妒煞,我失禮,謹在此賠罪。」他坐著抱了抱拳。
燕十二微一欠身道:「不敢!」
小鬍子客突然一擺手道:「文軒,時候不早了,別讓鏢局裡其他人掛念,送燕爺跟這位姑娘回去!」』喬文軒應聲站了起來。
燕十二跟著站起,道:「草民告辭。」
小鬍子客站了起來,含笑說道:「我不迭了,別忘了咱們的約定!」
燕十二道:「草民不敢,大人也請牢記。」又一抱拳,轉身向外行去。
忽聽小鬍子客道:「慢著閣下!」
燕十二回過來還沒有說話。
小鬍子客已然接著說道:「別冷落了這壺香片,喝口茶再走。」
一巴掌揮在那只細瓷茶壺上,那只細瓷茶壺應掌平飛而起,閃電一般向著燕十二面門射到。
燕十—二雙眉微微一揚道:「多謝大人。」
他伸手接住那只茶壺,對嘴喝了一口然後手往前一送,那只茶壺又飛了回去,四平八穩的落在原處,分毫不差,也沒聽見一點聲息。
小鬍子客兩眼異采暴閃,喝道:「好俊的身手。」
燕十二抱拳,淡然說道:「大人誇獎了。」
轉身行了出去。
小鬍子客望著那頎長身影,臉上浮現起一絲令人難以言喻的神色……
喬文軒送客送出一箭地拱手而回。
喬文軒一走,黑衣姑娘就忍不住,冷哼一聲道:「剛才要不是衝著你,我就掀他的桌子!」
燕十二道:「姑娘該掀他的桌子。」
黑衣姑娘一怔,訝然說道:「你怎麼說,我該掀他的桌子,你不是跟他……」
「他虞我詐,姑娘明白麼!」
黑衣姑娘道:「這麼說你不是當真不管了?」
燕十二道:「本來就不是真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豈能虎頭蛇尾,半途而廢。」
黑衣姑娘沉默了一下道:「我還當你……他說這是少林派的家務事,可信麼?」
燕十二搖頭說道:「不可信,但我仍要查證。」
黑衣姑娘道:「既然不可信,還有什麼好查證的?」
燕十二道:「事關重大,姑娘!」
黑衣姑娘道:「這麼說你也有點擔心他所說的話是真的?」
燕十二道:「是的,姑娘!」
黑衣姑娘道:「那麼,萬一他所說的是真的,這是少林派的家務事,理曲的是龍總鏢頭呢?」
燕十二搖頭說道:「姑娘,內情絕不會這麼簡單,司徒英這個人,我很瞭解。」
黑衣姑娘道:「你很瞭解他?」
燕十二道:「我知道這個人不只一天了,也就是說我不是現在才知道他這個人的,他這個人陰狠,卑鄙,功高而多智,是個十足難鬥的小人!」
黑衣姑娘柳眉微揚,點頭說道:「你沒說錯,我瞧著他就不順眼,瞧著他討厭。」
燕十二道:「那是因為彼此立場敵對,因為咱們要鬥他,其實他給人的第一印象不是這樣的,他外表好,可以說是個罕見的美男子,功高,多智,會說話,表現得豪邁而灑脫,要單憑那第一眼,任何人都會說他是個讓人欽佩,讓人樂於親近的英雄奇客。」
黑衣姑娘道:「你是怎麼知道他的?」
燕十二道:「我的師門早年認識他。」
黑衣姑娘「哦」的一聲,還待再說,兩個人已雙雙抵達八方鏢局大門外,柳大龍守在大門口,急步迎了過來,一欠身道:「燕爺,您回來了!」
燕十二道:「大龍,往我身後看看,可有人跟蹤?」
柳大龍抬眼往燕十二身後看了一下,道:「沒有,燕爺!」
燕十二道:「好好守住大門,我去見二爺去,二爺在什麼地方?」
柳大龍道:「二爺跟六位在廳裡等著您呢!」
燕十二點答應了一聲,帶著黑衣姑娘邁步進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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