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美婦人嫣然一笑,道:「姑娘,此話當真,算數?」
上官鳳冷冷說道:「我由來說一不二,言出如山,再說,我若躲不過你探手一抓,就是不願意也下不了船的!」
白衣美婦人笑道:「姑娘令人敬佩,說得是,請小心,我要出手了!」話落,坐勢不動,抬起皓腕,那水蔥般五根玉指微張,向著上官鳳緩緩抓了過去!其勢極其緩慢,按說躲閃乃是輕而易舉。
豈料大謬不然
上官鳳是位紅粉巾幗,也是位識貨的大行家,她睹狀嬌靨神色一變,立刻凝神屏息,美目望著那緩緩伸來的玉手,一眨不眨,簡直有如臨大敵之概。
事實不錯,在上官鳳的眼中,由她眼前緩緩伸過來的,不是一隻玉手,而等於上百隻柔荑,她周圍十丈之內,全在人掌力範圍裡,無論她往那兒躲,眼前總有一隻手掌。
那白衣美婦人微微一笑,道:「姑娘果然修為不凡,不過我有十成把握,姑娘仍難躲過我這五指一抓,不信姑娘試試!」
上官鳳未說話,美目凝注,神色凝重得很。
說話間,白衣美婦人的那只欺雪賽霜的玉手已遞到她面前一尺內,一尺距離,該是近在咫尺了!但是上官鳳仍未動。
白衣美婦人突然笑了:「姑娘,小心,我要出手了!」五指倏地一探。
上官鳳身形似電,忽地橫飄數步,然而,她剛站穩,白衣美婦人一隻柔荑已經貼上了她的前胸,一觸即回。
她笑道:「姑娘,如何!」所幸她沒有傷人之意,否則只須掌力微吐,上官鳳非心脈寸斷,立即香消玉殞不可。
上官鳳嬌靨通紅,但旋即輕變為一片寒霜,雙手往後一背,冷然說道:「我沒有躲過你一抓,夫復何言?技不如人,束手就縛,我遵諾做你階下囚三月,請吧!」
那白衣美婦人淡淡一笑,搖頭說道:「姑娘別誤會,那不是階下囚,在今後三個月內,我待姑娘如上賓,姑娘請坐!」話落擺了手。
上官鳳未動,冷冷說道:「謝謝你,階下囚出自我的自願,也是我技不如人該任人擺佈,你還是把我綁了吧!」
白衣美婦人雙眉陡挑,但旋又笑道:「姑娘的脾氣,簡直是我當年,姑娘當真願任我擺佈?」
上官鳳緩緩說道:「我說過,我向來說一不二,言出如山!」
白衣美婦人微微笑道:「那好,我先請姑娘坐下!」
上官鳳道:「這就是擺佈我?」
白衣美婦人道:「姑娘,這是第一步,令姑娘難受的還在後頭,姑娘若是不願接受,現在說還來得及!」
上官鳳道:「我投有什麼不願接受的!」走過去,冷然坐下。
白衣美婦人笑了笑,道:「那麼,姑娘,我要採取第二步了……」
上官鳳道:「你只管請!」
白衣美婦人道:「姑娘跟夏侯嵐認識多久了?」
上官鳳道:「我沒有義務答你的問話!」
白衣美婦人道:「姑娘剛才說過,願意接受一切,說一不二,言出如山!」
上官鳳道:「這就是你的第二步?」
白衣美婦人點頭說道:「不錯,姑娘!」
上官鳳道:「那麼我只好回答了,我跟他認有有三四年了!」
白衣美婦人道:「姑娘跟他當真兩情相悅,兩心相許了?」
上官鳳臉一紅,道:「這算什麼……」
白衣美婦人截口說道:「我第二步對姑娘的擺佈!」
上官鳳道:「這是我的私事!」
白衣美婦人道:「一諾千金,事實上姑娘如今已身不由主了!」
上官鳳紅著嬌靨點了頭,道:「那麼我告訴你,是的,怎麼樣?」
白衣美婦人笑道:「正如姑娘所說,這是姑娘的事,我能把姑娘怎麼樣?我只是問問,姑娘可知道他的身世?」
上官鳳冷然搖頭,道:「不知道!」
白衣美婦人談淡笑道:「那姑娘跟他就算不得兩情相悅,兩心相許了,否則他怎會不把他的身世告訴姑娘?我聽說夏侯嵐是個人中色魔,情中浪子,如今看來,果然不錯!」
「你胡說!」上官鳳揚眉叱道:「你不要在背後誣蔑人!」
白衣美婦人道:「難道我說錯他了麼?」
「當然!」上官鳳點頭說道:「只有我才知道他是個俠骨仁心,頂天立地的蓋世奇男大丈夫!」
白衣美婦人笑道:「情人眼裡出西施,本是不移的道理,既如此,我就奇怪了,他為什麼不把他的身世告訴姑娘?」
上官鳳脫口說道:「誰說他沒有告訴我……」
白衣美婦人笑道:「原來告訴了,那姑姑怎說不知道?」
上官鳳嬌靨一紅,道:「那是因為我不願說!」
白衣美婦人搖頭說道:「看來姑娘又毀了自己的諾言!」
上官鳳雙眉一挑,道:「告訴你也無妨,他是……」
忽聽門外響起了軒轅極話聲,恭謹稟道:「稟夫人,夏侯嵐尋來了!」
上官鳳神色一喜,白衣美婦人臉色一變,那萬花公主白素貞霍地站丁起來,白衣美婦人拍手一攔,向艙外揚聲道:「他往這艘舶來了麼?」
軒轅極在艙外說道:「回夫人,他沿河岸往這邊來了,不知……」
白衣美婦人截口說道:「他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他,你替我招呼他一聲!」
艙外軒轅極應了一聲,陡聽他撮口一聲厲嘯。
嘯聲方落,只聽一個清朗話聲響自岸上:「軒轅極,你的膽子不小,居然敢以嘯聲引我來此……」
「且慢!」軒轅極忽揚輕喝道:「夏侯嵐,我是奉命向你招呼……」
岸上夏侯嵐截口說道:「那麼,叫你那位公主出來答話!」
軒轅極尚未說話,白衣美婦人已然說道:「叫他岸上侯著,我這就出來!」
軒轅極應了一聲,道:「夏侯嵐,我家夫人有諭,叫你岸上候著!」
夏侯嵐笑道:「一個公主,又來了一個夫人,好大的架子!」
白衣美婦人眉梢微挑,目注上官鳳道:「姑娘,請隨我母女出外一會夏侯嵐!」說著,站起來裊裊行了出去,兩名美婢連忙打簾。
上官鳳巴不得有這麼個機會,站起來跟了出去!甫出艙門,她第一眼便投向岸上,只見夏侯嵐一襲青衫,瀟灑脫拔立在朦朧月光下。
適時,夏侯嵐也看見了她,忙揚聲問道:「鳳妹,你好麼?」
上官鳳一陣激動,微頷螓首,道:「謝謝嵐哥,我很好!」
夏侯嵐道:「那我就放心了……」將一雙寒芒閃射的目光投向白衣美婦人,道:「軒轅極,她是什麼……」
軒轅極道:「正是我家夫人!」
夏侯嵐哦了一聲,雙眉揚起,尚未說話。
白衣美婦人突然冷冷說道:「你就是夏侯嵐?」
夏侯嵐淡然點頭,道:「不錯,我就是夏侯嵐!」
白衣美婦人向著上官鳳一擺手,道:「我先讓你看看,你的紅粉知己並無半點損傷!」
夏侯嵐道:「我看見了,那是如今,以後可就難說了!」
白衣美婦人道:「夏侯嵐,這話怎麼說?」
夏侯嵐目光一掃「萬花公主」白素貞,道:「我以為她擄來敝友的目的,你應該很清楚!」
白衣美婦人道:「當然,小女已經告訴我了!」
夏侯嵐微微一怔,道:「她是你的女兒?」
白衣美婦人點頭說道:「不錯!」
夏侯嵐道:「那麼你是金陵董家董天鶴的……」
白衣美婦人截口說道:「你莫要張冠李戴,錯把馮京當馬涼,我姓白,跟『金陵董家』的董天鶴毫無關係,小女也不是……」
夏侯嵐截口說道:「也不是董婉若董姑娘?」
白衣美婦人點頭說道:「事實如此,小女叫白素貞,並非董婉若!」
夏侯嵐道:「那麼你也該知道,董婉若不在我手,我也正在找她!」
白衣美婦人道:「如今這並本是頂要緊的事。」
夏侯嵐「哦」地一聲,道:「那麼,如今這頂緊要的什麼?」
白衣美婦人道:「我問你一句,你要據實答我一句!」
夏侯嵐道:「我有這義務麼?」
白衣美婦人道:「別忘了你的紅粉知己在我手中!」
夏侯嵐目中寒芒一閃,道:「你是拿敝友來威脅我?」
白衣美婦人道:「我待你的紅粉知已如上賓,本沒有難為她的意思,可是你如果不據實答我問話,那有可能另當別論!」
夏侯嵐雙眉微軒,點頭說道:「一著之差,全盤受制於人,好吧,你問吧!」
白衣美婦人唇邊泛起一絲笑意,道:「天下複姓夏侯的並不太多,我要知道你是那一家的?」
夏侯嵐道:「這算是你的第一問?」
白衣美婦人道:「不錯,據實答我!」
夏侯嵐道:「你不覺這問話令人難答麼?」
白衣美婦人道:「答不難答,告訴我你是什麼地方人?」
夏侯嵐道:「這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叫我如何回答你?」
白衣美婦人臉色微變,道:「夏侯嵐,我看你是……」
上官鳳突然冷冷說道:「他確不知道,並不是故意不答!」
白衣美婦人目光轉注,道:「姑娘知道?」
上官鳳道:「我知道他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
白衣美婦人道:「我不信!」
上官鳳道:「事實如此,你不信我莫可奈何!」
白衣美婦人揚了揚眉,冷笑道:「這麼說來,我白問了?」
上官鳳道:「並不白問,他有師承!」
白衣美婦人一住,旋即淡然而笑,道:「謝謝姑娘……」目光投向夏侯嵐:「夏侯嵐,你的師承!」
夏侯嵐道:「先師『斷腸碎心偷生客』!」
白衣美婦人呆了一呆,道:「『斷腸碎心偷生客』?這名字我沒有聽說過!」
夏侯嵐道:「所以你問了也是白問!」
白衣美婦人臉色一變,道:「夏侯嵐,你是據實答我?」
夏侯嵐尚未說話,上官鳳突然說道:「我可以證明,絲毫不假。」
白衣美婦人未答話,目光逼視夏侯嵐,道:「令師高姓大名?」
夏侯嵐道:「複姓夏侯,雙名一修!」
白衣美婦人神色大變,美目中寒芒飛閃,冷笑說道:「這麼說來,我沒有白問,也問對了人……」
夏侯嵐道:「是麼?那就好!」
白衣美婦人冷然道:「你師徒同姓夏侯,這倒是巧事!」
夏侯嵐道:「那不值得大驚小怪,我這夏侯複姓是他老人家賜的!」
白衣美婦人微愕說道:「這話怎麼說?」
夏侯嵐道:「我也是他老人家的義子!」
白衣美婦人冷笑說道:「那就難怪你也是個心狠手辣,無惡不作的惡魔了!」
夏侯嵐目中寒芒暴閃,道:「閣下,我奉勸你說話最好……」
「最好什麼?」白衣美婦人厲聲說道:「據我所知,夏侯一怪本人就是個萬死莫贖的惡魔!」
夏侯嵐冷笑道:「閣下,他老人家不是任人誣蔑的!」他閃身欲動。
那「萬花公主」白素貞抵上上官鳳後心,說道:「夏侯嵐,你敢!」
夏侯嵐一震收勢,冷冷說道:「姑娘,好辦法,可是我要告訴你,敝友若有絲毫損傷,夏侯嵐要殺盡你船上的任何一人!」
白素貞神色一變,道:「至少現在你不敢輕舉妄動!」
夏侯嵐尚未說話,白衣美婦人突然冷冷說道:「夏侯嵐,別以為你那一身功力天下無敵,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還有一山高,憑你那身武學,我不以為你能奈何我這艘船上的任何人!」
夏侯嵐揚眉說道:「是麼?」
白衣美婦人道:「你若不信可以試試!」
夏侯嵐道:「我本有此意,無如敝友……」
白衣美婦人道:「那跟她無關,我保證不傷她,你也無須近前,我也不必下船,你我就這麼虛空發掌,這麼試試!」
夏侯嵐淡然道:「好辦法,那麼我願意試試!」
白衣美婦人冷冷一笑,道:「你站穩了。」皓腕輕抬,玉手豎立,虛空一掌緩緩推了出去。
夏侯嵐雙眉一挑,衣袖擺動,也緩緩推出一掌。由船板上至岸上,兩下裡的距離總在兩丈左右,兩人這一出掌,簡直有點像兒戲!而事實上,這並不是兒戲,既未見罡風,也未見勁氣,船上白衣美婦人嬌軀忽地一幌,退了半步!而這時,岸上夏侯嵐竟退了一步還多。
白衣美婦人收掌冷笑,道:「夏侯嵐,如何?」
夏侯嵐那一雙目光難掩心中之震撼與驚駭,道:「我承認功力遜你一籌……」
白衣美婦人道:「承認就好,就憑這,你能奈何我船上任何一人麼?」
夏侯嵐道:「一個你,加上一個『萬花公主』,再加上軒轅極與冷天池,我不但必輸無疑,而且處境至為危險……」
白衣美婦人截口說道:「你知道就好!」
夏侯嵐道:「功力修為能勝過夏侯嵐的,放眼武林可說絕無僅有!」
白衣美婦人道:「那你該知道,我並不是單靠你的紅粉知己威脅你!」
夏侯嵐道:「我知道,我還要知道你是誰?」
白衣美婦人道:「這無關緊要,緊要的是你告訴我夏侯一修現在何處?」
夏侯嵐道:「你要幹什麼?」
白衣美婦人眉宇間掠起一股煞氣,道:「我要殺他!」
夏侯嵐雙眉一挑,倏又淡淡說道:「總應有個理由!」
「當然有!」白衣美婦人神色冰冷怕人,道:「他的所作所為,萬死難贖!」
夏侯嵐道:「你何妨說明白些?」
白衣美婦人道:「回去向問那夏侯一修,他自己做的事自己該明白!」
夏侯嵐道:「我以為你聽見了,剛才我口稱先師!」
白衣美婦人道:「我聽見了,可是他沒有死!」
夏侯嵐道:「生死大事,豈可兒戲,我這個人向來……」
白衣美婦人冷然說道:「若是怕人找上門去尋仇,詐死又何妨?」
夏靛嵐雙眉一桃,目閃寒芒道:「你知道?我知道?」
白衣美婦人道:「我知道,他欺人的技倆很多,也慣了,你受於他的教誨。」
夏侯嵐臉色一變,冷冷說道:「我可以再告訴你一點,我親眼看見他老人家橫劍自刎!」
白衣美婦人道:「你把我當成了三歲孩童?他沒有自刎的勇氣!」
夏侯嵐身形倏顫,道:「閣下,我的功力修為僅遜你半籌,我若抱定一死,全力一拚,你並不見得能討了好去!」
白衣美婦人目中寒芒大盛,尚未說話。
上官鳳突然冷冷說道:「他沒有騙你,這是真的!」
白衣美婦人倏然回顧,道:「你也親跟目睹?」
上官鳳道:「我並沒有親眼目賭,可是由他親口告訴我,那就跟我親眼目睹沒有什麼兩樣?」
白衣美婦人道:「你就那麼相信他?」
上官鳳毅然點頭:「當然,他說日出西山我都相信!」
白衣美婦人突然說道:「少不經事,沉迷在情海中的女兒家都是如此,姑娘,當初我……」倏地改口接道:「姑娘,你也是個受騙之人,什麼師父教什麼徒弟,那夏侯一修最擅於欺騙人,他的徒弟……」
「閣下,住口!」夏侯嵐冷然叱道:「話是我說的,信不信由你!」
白衣美婦人冰冷目光霍地轉注道:「我自是不信!」
夏侯嵐道:「我沒有勉強你信!」
白衣美婦人道:「那一樣,我也不勉強你說出他那藏身之所,可是,你要知道,父債子還,師債徒還,你不說我便找你!」
夏侯嵐道:「我知道,那沒有什麼兩樣,悉聽尊便!」
白衣美婦人突然格格嬌笑,道:「好狂傲的年輕人,打了小的還怕引不出老的?我倒要看看你夏侯嵐有幾顆頭顱幾條命……」笑聲斂住,冷然喝道:「左護法!」
軒轅極一震躬身,道:「屬下在!」
白衣美婦人道:「取我兵刃來!」
軒轅極應了一聲,剛要邁步。
那「萬花公主」白素貞突然說道:「左護法,且慢!」
軒轅極遲疑著答應一聲,未動。
白素貞轉注白衣美婦人道:「娘,您怎麼忘了?那董婉若還在他手?」
白衣美婦人呆了一呆,道:「那麼,我暫緩他一死,等他三個月內以董婉若換……」
夏侯嵐冷冷說道:「不必等,董姑娘不在我手!」
白素貞難掩焦急,叱喝說道:「你胡說,明明是你擄去了董婉若……」
夏侯嵐淡笑說道:「謝謝姑娘的好意,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白素貞嬌靨一紅,緩轉煞白,方待再說。
那白衣美婦人霜刃般冷凌目光已落在她臉上,道:「貞兒!」
白素貞機伶一顫,垂下螓首,當她螓首垂下的剎那間,她那張嬌靨上的神色複雜的難以言喻。
白衣美婦人目光緩緩移注軒轅極……
適時,上官鳳突然說道:「嵐哥,你何必為一個董婉若……」
白衣美婦人目光倏地投向夏侯嵐。
夏侯嵐淡然笑道:「鳳妹,謝謝你,別弱了『玉面游龍辣手神魔』的威名,再說,她並不一定勝得了我!」
上官鳳大急,剛叫了一聲:「嵐哥!」
白衣美婦人倏然冷笑說道:「如今的女兒家都好心智,左護法!」
軒轅極應了一聲,舉步行向艙門,
上官鳳嬌靨煞白,咬牙橫心,閃身向白衣美婦人撲去。
白衣美婦人冷冷一笑,道:「姑娘,你也是個糊塗的情海可憐人!」抬手一指飛點出去,上官鳳應指而倒,她趁勢一把架住了上官鳳的粉臂,把昏迷的上官鳳交給了白素貞,道:「貞兒,扶好了上官姑娘!」
白素貞哪敢不聽,低著頭把上官鳳接了過去,抬頭想要說話,卻被白衣美婦人那冷凌神色,凌厲目光嚇了回去。
適時,岸上的夏侯嵐發話道:「你能保證不傷敝友?」
白衣美婦人冷然說道:「她已經夠可憐的了,我不會傷她的!」
夏侯嵐神情微鬆,不再說話。
轉眼間,軒轅極捧著一個長長的革囊自艙內行了出來,近前雙手遞向白衣美婦人。
白衣美婦人伸手接了過去,她目注夏侯嵐,一股煞氣懍人,緩緩自革囊中抽出一物,口中冷冷說道:「夏侯嵐,你現在說還來得及!」
夏侯嵐淡淡笑道:「我現在連一句話都懶得說!」
白衣美婦人眉宇間煞氣陡然添了三分,革囊中那兵刃也巳被她完全取了出來,那是一柄帶鞘的長劍。長劍並不稀罕,武林中觸目皆是,可是她這柄長劍卻與一般長劍不同,把柄上嵌著一顆白色的銀骷髏。殺人的利器本就懍人,何況嵌上那麼一顆銀骷髏。
夏侯嵐目中異采一閃,道:「你這柄劍,我似乎聽人說過!」
白衣美婦人冷冷笑道:「是麼?是夏侯一修?」
夏侯嵐道:「我記不起是誰了!」
白衣美婦人道:「這麼悅,你仍看不出我是誰了?」
夏侯嵐道:「不錯,我看不出!」
白衣美婦人冷笑說道:「看來你要做個糊塗鬼了!」「錚!」地一聲,長劍出鞘,隨手把劍鞘丟向軒轅極,那是一柄藍汪汪,森寒四射冷氣懍人的神兵。
夏侯嵐禁不住軒眉喝了一聲:「好劍!」
白衣美婦人道:「你試試它利不利,亮你的兵刃!」
夏侯嵐淡淡笑道:「抱歉得很,我這個人生平與人動手過招,向不用兵刃,所以身上從不帶這些累贅玩藝兒!」
白衣美婦人勃然色變,叱道:「夏侯嵐,在我面前你還敢賣狂?」
夏侯嵐一擺雙手,道:「我說的是實情,夏侯嵐這雙手比兵刃還毒辣!」
白衣美婦人冷冷一笑,道:「我不估你這個便宜,左護法!」
軒轅極恭聲說道:「屬下在!」
白衣美婦人道:「取柄劍來借他用用!」
軒轅極應了一聲舉步進艙,轉眼間自艙內捧出一柄長劍,冷喝說道:「夏侯嵐,接住!」振腕一拋,連鞘射向夏侯嵐。
夏侯嵐左掌一探,已然把劍接在手中,「錚!」地一聲,抽出劍身,那也是一柄百練精鋼,他笑道:「雖然差了一些,但也湊和了!」微一振腕,劍花九朵,立現劍尖。
白衣美婦人睹狀臉色一變,道:「我沒有想到,你在劍術上的造詣已到了巔峰!」
「誇獎!」夏侯嵐淡然笑道:「恐怕仍是遜你半籌!」
白衣美婦人怒叱說道:「夏侯嵐,你敢……」
「沒什麼不敢的!」夏侯嵐截口說道:「你若懊悔,現在說話還來得及!」
白素貞倏地抬頭,目光難以言喻,飛快地向夏侯嵐投過一瞥,適時,白衣美婦人身形倏顫,厲笑說道:「夏侯嵐,我看你能狂到幾時,接劍!」話落,身起,恍若凌空飛起,朦朧月光下,長劍帶起一道森冷匹鏈,當頭向夏侯嵐罩去。
軒轅極與冷天池不敢怠慢,雙雙跟了下去。
夏侯嵐神色狂傲,心裡卻不敢有絲毫輕敵之念,他不閃不躲,抖手一劍直向當頭罩下的劍幕中點去!只聽「錚」地一聲,兩條人影乍閃各退,白衣美婦人臉色更冷,抱劍立於西端!夏侯嵐臉上仍掛著笑意,仗劍卓立東頭!
白衣美婦人冷然說道:「好手法,夏侯嵐,我低估了你!」
夏侯嵐笑道:「我不說麼?現在說話還來得及!」
白衣美婦人道:「我做事向不懊悔!」飄身掠起,身劍合一,立見一道森冷寒光拖著白尾向夏侯嵐閃電一般射去,凌厲快捷,世所罕見。
夏侯嵐一笑說道:「閣下在劍術上的造詣,該列為宇內第二人!」敢情,他是處處激怒白衣美婦人!話落,騰身掠起,迎了上去。
兩條匹鏈甫接,只聽錚然一聲龍吟,兩條人影分落原處,白衣美婦人分毫不差,夏侯嵐卻略退了寸許!顯然,他在內力真氣方面,似是稍遜半籌。
再看兩人,白衣美婦人那雪白如玉,冷若冰的秀額上,巳微見汗跡,面夏侯嵐額頭的汗跡卻比她多了一些。
夏侯嵐臉上的笑意更濃,道:「閣下,我以為你在劍術上有多麼了不起的造詣,如今看來,不過如此嘛,在未出三劍之前,你若……」
「夏侯嵐,住口!」白衣美婦人陡揚厲叱,身形一閃,第三劍隨身刺出,較前兩劍更見凌厲!夏侯嵐卻照樣把她擋了回去!三劍過後,白衣美婦人香額上的汗跡加多了!而夏侯嵐那額上的汗跡卻仍是那麼多!剛站穩,白衣美婦人身形一閃,又自撲到。
夏侯嵐朗笑一聲,道:「閣下,三劍已過,現在你就是想換也來不及了!」抖劍迎了上去。
這一回,並不像前三劍那樣一按便開,而是匹鏈閃爍,劍氣四射,人影交錯地戰做了一團。
軒轅極、冷天池這一南一北兩個老魔頭,並肩立於兩丈以外,四目炯炯,凝注鬥場,一眨不眨。
船上白素貞也是美目圓睜,神色焦慮而緊張。
高手過招,快捷如電,休看軒轅極與冷天池是南北兩大魔頭,他兩個就看不出,如今已鬥了多少招。
驀地裡,一聲朗笑與一聲冷叱同時劃空響起,兩條人影乍分,落回原地,白衣美婦人一頭烏髮散落披肩,嬌靨上神色淒厲可怖!夏侯嵐左袖上一道裂痕,由肘直到手腕,還好未傷及肌膚。
白素貞大驚失色,嬌呼一聲:「娘!」便要騰身撲去。
白衣美婦人冷然擺手,道:「我不要緊,好好照顧上官姑娘!」
白素貞驚恐地應了一聲,收住身影!
軒轅極突然說道:「稟夫人,屬下等願……」
白衣美婦人揮手厲叱,道:「住口,休要壞了我的名頭,後退!」軒轅極一震,偕同冷天池連忙退後。
夏侯嵐笑道:「十足的奴才像!」
軒轅極勃然大怒,猛然抬眼,目中凶芒直逼夏侯嵐!
夏侯嵐笑道:「你衝我瞪什麼眼,難到不對?你敢不聽麼?」
軒轅極似乎忍無可忍,閃身欲動。
白衣美婦人突然冷哼了一聲。
軒轅極機伶一顫,凶態盡斂,垂下頭去。
夏侯嵐朗笑說道:「怎麼樣,我沒有冤枉你吧!」
軒轅極身形倏顫,卻未敢再抬頭!
夏侯嵐還想再說,白衣美婦人已然冰冷說道:「夏侯嵐,夠了,留神,接劍!」話落,她便欲閃身。
忽聽船上傳來一聲蒼勁怪笑:「女菩薩,你也夠了,歇歇手吧!」
眾人聞聲抬眼望去,一看之下,白衣美婦人臉色大變,閃身欲撲,軒轅極與冷天池更大驚失色,雙揚厲喝也要動!
夏侯嵐則神情一鬆,吁了一口氣!
船上,白素貞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枯瘦老僧,他緊靠白素貞身後面立,想必一隻手已抵上白素貞後心!
那原站在船頭船尾的兩個白衣人,此時也躍躍欲上,而實際上卻沒一個敢妄動分毫!
自然,那瘦老僧便是癲和尚,他一見白衣美婦人與軒轅極、冷天池二人閃身欲動,一聲怪笑又道:「阿彌陀佛,女菩薩敢是逼出家人殺生?」
白衣美婦人未敢動,拍手止住軒轅極與冷天池,道:「和尚何人?」
癲和尚單掌豎立,微一躬身,道:「有勞動問,貧衲癲和尚見過女菩薩!」
白衣美婦人目中寒芒一閃,道:「你就是癲和尚?」
癲和尚嘿嘿笑道:「貨真價實,摻假包換!」
白衣美婦人眉梢兒一挑,道:「那麼,和尚,你這是什麼意思!」
癲和尚咧嘴笑道:「女菩薩問得好,和尚是個吃齋念佛的出家人出家人,上秉佛首,慈悲為懷,念上天有好生之德……」
白衣美婦人截口說道:「這麼說,和尚你是來阻攔這場拚鬥的?」
癲和尚道:「阿彌陀佛,女菩薩說對了!」
軒轅極突然說道:「稟夫人,這和尚是夏侯嵐的朋友!」
白衣美婦人臉色一變,道:「和尚,是麼?」
癲和尚笑道;「河邊無青草,那來的多嘴驢,出家人不打誑語,不敢欺騙女菩薩,那多嘴的老驢說的一點不錯!」
這敢情好,出家人還有罵人的!軒轅極一張臉鐵青,卻未敢多說一句。
那白衣美婦人則未在意地道:「這麼說來,和尚你不是來阻攔拚鬥的?」
癲和尚道:「女菩薩以為和尚是來幹什麼的?」
那白衣美婦人道:「自然是來幫夏侯嵐的!」
癲和尚搖頭笑道:「女菩薩錯了,和尚誰也不幫,只不願看流血紛爭!」
白衣美婦人道:「和尚此話當真?」
癲和尚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自是當真!」
白衣美婦人神情微鬆,道:「那麼,和尚,你以手掌抵住小女命門,這是幹什麼?」
癲和尚道:「只為化解紛爭,阻攔拚鬥!」
白衣美婦人道:「如今既無紛爭,也無拚鬥,和尚你可以放了小女了!」
癲和尚搖頭笑道:「女菩薩,我和尚年紀比女菩薩還要癡長幾歲,女菩薩怎把和尚我當成了三歲孩童?」
白衣美婦人道:「和尚,這話什麼意思?……」
癲和尚道:「和向若放了令愛,和尚這顆光頭立即便要搬家!」
白衣美婦人道:「和尚,那麼我向你保證……」
癲和尚截口說道:「和尚幾十年來所吃的虧,上的當很多,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的口頭承諾,女菩薩要包涵一二!」
白衣美婦人權眉一挑,道:「和尚,那麼以你之見?」
癲和尚道:「多謝女菩薩,那簡單得很,讓和尚這位朋友帶著他這位心上人先走,然後和尚我再走才行!」
白衣美婦人道:「行是行,可是,和尚,我怎信得過你?」
癲和尚道:「女菩薩信不過和尚什麼?」
白衣美婦人道:「你若傷了小女……」
癲和尚道:「和尚向女菩薩保證……」
白衣美婦人搖頭說道:「和尚,我吃的虧,上的當比你還多!」敢情她是以牙還牙!
癲和尚道:「女菩薩,和尚是個佛門弟子出家人!」
白衣美婦人搖頭道:「那也不行!」
癲和尚目光一轉,嘿嘿笑道:「事實上女菩薩只有相信和尚!」
白衣美婦人雙眉忽挑,道:「和尚,你當真要管這擋閒事?」
癲和尚搖頭說道:「女菩薩錯了,和尚身在佛門,上秉佛旨,怎可謂之管閒事?」
白衣美婦人道:「不管怎麼說,你只答應我一句,是否真要管?」
癲和尚道:「女菩薩何多此一問,不為管這擋事,和尚何必跑這一趟?」
白衣美婦人突然格格笑道:「好吧,和尚,佛曰『我不入地默,誰入地獄』,和尚既然願意人地獄,那我就不便再說了,只是……」
笑聲一斂,冷冷接道:「和尚,有件事我要先告訴你,你傷不了小女的!」
癲和尚嘿嘿笑道:「是麼?」他自是不肯信,這也難怪,換誰誰也不會信。
白衣美婦人冷哼道:「你試試看,貞兒!」一聲輕喝,她同時揮了手。
軒轅極與冷天池應聲掠起,雙雙撲向船頭!那「萬花公主」白素貞皓腕經抬才要動。
癲和尚一笑說道:「慢來,慢來,讓我和尚換個地方!」抬掌按向了白素貞天靈!
白衣美婦人一驚喝道:「你兩個給我回來!」軒轅極與冷天池眼看便要撲向船頂,聞聲一驚,硬生生地收住前撲之勢,四足一點船舷,飛射而回。
夏侯嵐看得剛一怔,只聽癲和尚笑道:「乖乖,我和尚險些上人大當,原來令愛裡面套的有專御內家掌力的『天蠶絲背心』,好險,好險!」
怪不得白衣美婦人不懼怕癲和尚傷了乃女,她先下令軒轅極與冷天池飛撲,然後再暗示白素貞。
癲和尚情急之下,必會出手,一掌無效,白素貞轉身回撲,再加上軒轅極,冷天池這南北兩大魔頭,和尚他焉跑得了?
夏侯嵐恍然大悟,白衣美婦人劇變色說道:「和尚,你怎麼會知道?」
癲和尚笑道:「我和尚是出了名的老江湖了,一想還不就明白了?再說縱然想不出來,摸也摸得出來……」
白衣美婦人厲聲說道:「和尚,你要是落在我手,我先斷了你那只髒手!」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癲和尚一臉正經煞有其事地說:「我和尚佛門弟子出家人,六根清淨,四大皆空,不會有什麼邪念的,也不敢對令愛有所瀆冒!」
白衣美婦人威態稍斂,道:「諒你也不敢,和尚,我認輸了,叫夏侯嵐走吧!」
癲和尚眨眨眼,衝著夏侯嵐笑道:「喂!檀樾聽見了麼?還人家的劍,抱起你那心上人兒,快走吧,人家女菩薩玉手之下留情了!」
白衣美婦人怒聲道:「和尚,你若敢口齒輕薄……」
「阿彌陀佛!」癲和尚忙道:「和尚不敢,和尚不敢!」
適時,夏侯嵐遲疑了一下,突揚聲喝道:「軒轅極,接住!」振腕拋劍,劍化長虹,電一般地射向軒轅極,同時他身影騰起,掠向船頭,那邊軒轅極一驚,讓過劍鋒,伸手抓住劍柄,卻被那長劍衝力帶得退了一步,老臉好紅!
夏侯嵐掠上船頭,伸手抄起上官鳳,道:「和尚,咱們走吧!」
癲和尚搖頭說道:「不行,你先走!」
夏侯嵐道:「那麼和尚你……」
癲和尚笑道:「你放心,和尚必然走得比你還利落!」夏侯嵐不再說話,一提氣,長身掠起,飛射而去。
望望夏侯嵐不見,癲和尚突然一笑說道:「女菩薩,我和尚要告辭了!」
白衣美婦人冷哼說道:「和尚,你要走好了!」
癲和尚笑道:「這個女菩薩請放心,我和尚一定走得很好!」話落,枯瘦身形拔起,一頭住船下栽去!
白衣美婦人厲叱一聲,飛身撲到,好快!但當他探掌欲抓時,「噗通!」一聲水響,朦朧月色下,船下水波翻動,癲和尚已沒入了淮河之中沒了影。
氣得白衣美婦人咬牙切齒,腳跺處,砰然一聲船舷崩了一大塊,回頭狠狠盯了白素貞一眼,怒叱說道:「都是你!」拂袖進艙而去!
白素貞沒反應,她嬌靨煞白,美目一陣眨動,兩串晶瑩淚珠倏然掛下,緩緩垂下了頭。
這兒也是淮河邊上!這幾是淮河邊上的一片樹林前!在深夜清冷不勝寒的朦朧月光下,這地方站著兩個人!那是一男一女,夏侯嵐,上官鳳!
相對靜默中,突聽上官鳳道:「嵐哥,大和尚怎還不來!」
夏侯嵐道:「鳳妹別急,他該快來了!」
上官鳳皺著眉道:「那不明來歷的母女倆,功力俱高,尤其那美婦人,大和尚會不會……」
一聲怪笑透林而出:「阿彌陀佛,多謝女施主關懷,和尚安然無恙!」隨著話聲,樹林內踱出了濕淋淋的癲和尚。
上官鳳神情一鬆,當她看見癲和尚一身衣衫具濕時,她不由又是一怔,忙道:「大和尚這是……」
癲和尚笑道:「沒什麼,和尚我借了水遁!」
上官鳳明白了,可是她也急了,剛要說話。
夏侯嵐突然說道:「和尚,你會水?」
癲和尚道:「你這豈不是廢話,不會水焉能借水遁?」
夏侯嵐愕然說道:「我怎ど沒聽你說過……」
癲和尚說道:「屁大一點事兒,難道都要告訴你不成麼?」
夏侯嵐兩眼一瞪,旋即閉口不言!
癲和尚卻一笑又道:「我和尚是早來了,忍著混身哆嗦,躲在樹林裡,原想瞧瞧你兩個那纏綿溫存 誰知你兩個太令人失望……」上官鳳嬌靨一紅,紅透了耳根,垂下螓首!
夏侯嵐卻皺眉說道:「和尚,少嚼舌頭,說正經的!」
癲和尚道:「我和尚冒掉光頭之險,最後又跳進淮河裡,弄得全身涅淋淋的,你好意思衝我和尚瞪眼麼?」
夏侯嵐揚了揚眉,道:「和尚,實在說,你救人救的不是時候!」
癲和尚道:「這話怎麼說?」
夏侯嵐道:「她在劍術上,絕勝不了我!」
癲和尚翻了翻眼,道:「你的意思是說,和尚我不是救你,等於救了她?」
夏侯嵐道:「事實如此,和尚!」
癲和尚「呸!」地一聲,道:「事實如此,虧你好意思說得出口,你可知道她還有三絕招未施?要不是我和尚及時出現,你……」
夏侯嵐目光一凝,道:「和尚,你知道?」
癲和尚道:「不知道我會說?」
夏侯嵐道:「這麼說,你和尚知道她是誰?」
癲和尚搖頭說道:「我和尚沒那麼大福份!」
夏侯嵐詫聲說道:「那你和尚怎知她有三絕招未施?」
癲和尚咧嘴一笑,道:「說穿了不值一文錢,是她那寶貝女兒告訴我的!」
夏侯嵐更糊塗了,一怔說道:「和尚,這是怎麼回事?」
癲和尚嘿嘿笑道:「我和尚還是不說的好,說了怕招無妄之災!」
夏侯嵐叱道:「少廢話,和尚,你說!」
癲和尚翻了翻老眼,道:「你真要我說?」
夏侯嵐道:「你多此一問!」
「好吧!」癲和尚點頭道:「只要你不懊悔,我就說吧……」頓了頓,接道:「你知道我和尚為什ど輕而易舉地一掌抵上那位公主的後心?你知道我和尚怎知她衣裳裡套有專御內家掌力的天蠶絲背心?」
夏侯嵐道:「我不知道!」
癲和尚道:「我和尚願意告訴你,前者是她故意『放水』,後者是她告訴我的!」
夏侯嵐一怔道:「和尚,怎麼說?」
癲和尚道:「前者是她『放水』,後者是她告訴我的!」
夏侯嵐揚眉說道:「和尚,這可能麼?」
癲和尚道:「怎麼不可能?難道你是塊木頭?」
夏侯嵐恍然大悟,紅著臉好生窘迫不安!上官鳳只軒了軒黛眉,未說話。
癲和尚衝著上官鳳說道:「女菩薩,心眼兒裡別怨我和尚,是他讓我說的!」
夏侯嵐忙叱道:「和尚,你敢再胡說!」
癲和尚道:「天地良心,我和尚句句是實情,倘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罰我和尚下拔舌地獄,人家完全是為了救你……」
夏侯嵐雙眉陡挑,道:「和尚,你要再……」
癲和尚翻眼說道:「當初迫我和向的是你,如今你又衝我和尚橫的什麼鼻子,瞪的什麼眼,要怪該怪你自己!」
夏侯嵐還待再說,上官鳳突然含笑說道:「嵐哥,愛不是罪,情不是孽,這種事是攔不住的,那位公主長得是我見猶憐,聽聽又何妨?」
夏侯嵐大窘,皺眉苦笑,難置一詞!
癲和尚一旁打趣說道:「聽見麼?上官姑娘不是醋罈子,有這麼好的容人之量,你又發得哪門子假急,害得哪門子假臊!」
夏侯嵐雙眉陡挑,倏又斂去威態,淡淡說道:「和尚,說正經的,你知道她是誰?」
癲和尚搖頭說道:「和尚不是說過了麼?不知道?」
夏侯嵐皺眉說道:「此人功力之高,駭人聽聞,該是我生平唯一勁敵!」
癲和尚道:「要不然又怎能讓那兩個老魔府首聽命,臣服裙下?」
夏侯嵐道:「所以說,她不該是個無名之輩!」
癲和尚道:「何止不該,簡直地絕然不是,以我和尚看,她是個成名於早年的前輩人物,由於多年隱世不出,所以武林中忘了她!」
夏侯嵐道:「和尚,怎見得?」
「你好糊塗?」癲和尚道:「要不然她怎會跟你那師父結過仇?」
夏侯嵐呆了一呆,道:「和尚說得對,只是,她為什麼不肯說出到底是什麼仇?」
癲和尚搖頭說道:「那就非和尚所能知了!」
夏侯嵐皺眉沉吟說道:「據我所知,他老人家從沒有對人不起過……」
癲和尚道:「武林中有些事是講不得理的!」
夏侯嵐道:「可是我也沒聽說過,他老人家認識這麼一個人呀!」
癲和尚道:「那就奇了,不過,只要她肯說,是不難明白的?」
夏侯嵐道:「苦就苦在她不肯說!」
癲和尚點了點頭,默然未語。
「還有!」夏侯嵐又道:「和尚,你認為她那女兒不是董婉若?」
癲和尚搖頭苦笑說道:「誰知道她是不承認還是根本不是,連我和尚也糊塗了!」
夏侯嵐道:「她若是董婉若,又向我要的什麼董婉若?她若不是董婉若,為什麼又跟董婉若長得一般無二?」
癲和尚道:「這不難解釋,那有可能用意在轉移天下武林的注意力!」
夏侯嵐搖頭說道:「那似乎沒有必要,單憑她那左右一護法,天下武林便沒有一個人敢惹她,敢輕搏虎鬚!」
癲和尚點頭說道:「也是,不過,那也有可能是找個借口對付你……」
夏侯嵐道:「和尚,像她那種人,對付任何一人,有必要找借口麼?」
癲和尚呆了一呆,苦笑搖頭,道:「是沒有必要,那麼,她那女兒不是董婉若……」
夏侯嵐道:「為什麼又跟董婉若長得那麼相像?更怪的是一個姓白一個姓董,絲毫扯不上淵源,拉不上關係!」
癲和尚道:「要是一對孿生姐妹,那還差不多!」
夏侯嵐道:「可惜並不是!」
癲和尚道:「何以見得不是?」
夏侯嵐道:「那白素貞不承認!」
癲和尚道:「她為什麼要承認?也許是不願告人的秘密……」
夏侯嵐道:「這麼說,這母女二人跟『金陵』董家有關係?」
癲和尚道:「除非如此!更不然她母女怎知『金陵』有個董婉若跟她白素貞的面貌相似?而由那白素貞去冒充幾天董婉若?」
夏侯嵐苦笑說道:「可是,他老人家又跟『金陵』董家結過什麼仇?」
癲和尚搖頭說道:「那誰知道?」
夏侯嵐搖頭苦笑說道:「和尚,我越想越糊塗了……」
癲和尚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糊塗的,我和尚不能以為那『萬花公主』白素貞不是董婉若,就……」
夏侯嵐道:「和尚,她母女倆卻不承認!」
癲和尚道:「那是不能承認,她擄去了董婉若,如何能承認?」
夏侯嵐道:「可是那董婉若自己,卻怎也……」
癲和尚道:「那種人手法高而多,也許是她給董婉若服了什麼蒙蔽靈智的藥物,所以董婉若也聽命於她,跟著否認!」
夏侯嵐道:「這麼說,那化身莫子京的軒轅極,該是真正……」
癲和尚道:「那該是她的親信心腹,由他潛伏『金陵』董家,伺機擄董婉若,根本沒有白素貞冒充董婉若那一說!」
夏侯嵐掀眉說道:「這說法頗有可能,這麼說來,那『玉蟾蜍』的藏處,恐怕她已經知道了,也恐怕她已經獲得那『玉蟾蜍』的藏真圖了!」
癲和尚點頭說道:「那自該如此!」
夏侯嵐道:「可是,和尚,既如此她又向我要什麼董婉若?」
癲和尚道:「那就真是在掩人耳目,轉移人之注意力,讓你背黑鍋了!」
夏侯嵐揚眉說道:「果真如此,那以『一殘指』殺害董家數十口嫁禍於我之人……」
癲和尚截口說道:「自該也是她!」
夏侯嵐目閃寒芒,威態怕人,未說話!
那冷眼旁視,靜聽多時的上官鳳,此際突然說道:「嵐哥,我看那白素貞不似服用過什麼蒙蔽靈智的藥物!」
夏侯嵐雙眉微軒,道:「鳳妹,怎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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