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寂靜的,西山的夜更寂靜!「西山書院」裡有幾點燈光,但是看不見人影。
就在這看不見人影的「西山書院」裡,有一條人影縱空而降,極其輕捷,點塵未驚。
人影落地疾閃,如電光石火,連閃幾閃,最後停在後院一間屋前,這間屋的窗戶上,透著燈光,只是燈光微弱。
影定人現,那是個黑衣人,身材頎長的黑衣人,一襲黑袍,連頭臉都蒙著,透著幾許神秘!他抬手輕輕敲門,那雙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隻寶石大戒指,映著微弱的燈光,閃閃發亮,五光十色。
屋裡傳出一個話聲,低沉:「誰?」
黑衣人答話:「『西山』夜遊人,慕名來訪。」
屋裡的人沉然了一下:「門沒有上栓。」
黑衣人輕輕推門,果然,一推就開了,他進去了,又隨手關上了門。
微弱的燈光下看,屋裡擺設簡單,炕床上盤坐了一個人,正是南宮遠,他平靜、安祥的望著黑衣人。
只聽黑衣人叫:「南宮遠!」
南宮遠道:「你是奉命來的吧?」
黑衣人道:「你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
南宮遠道:「知道!」
黑衣人道:「知道?」
南宮遠道:「你也可能不會來,你既然來了,我當然知道你是幹什麼來了。」
黑衣人道:「我也可能不會來?」
南宮遠道:「有人答應求王爺放過我,要是王爺答應了,你自然就不會來,了。」
黑衣人道:「這麼說,你並沒有把握是不是有人來?」
南宮遠道:「不錯!」
黑衣人道:「真的?」
「你看見了!」南宮遠道:「若是沒有人來,我就這麼睡了;若是有人來,我也準備好了。」
黑衣人道:「那你為什麼不躲?」
南宮遠道:「我為什麼要躲?」
黑衣人道:「螻蟻尚且偷生。」
南宮遠道:「王爺既然派了人來,那就是我該受懲處。」
「是麼?」黑衣人道。
南宮遠道:「不錯!」
黑衣人道:「那你就閉目領死!」
南宮遠恭應一聲,閉上一雙老眼,神態依然平靜安祥。
只是,久久未見動靜!南宮遠忍不住睜開了眼,他看見眼前的黑衣人已經把一襲黑袍脫掉了,他看見了那個人,他大驚,忙下床躬身:「王爺!」
站在那兒的可不正是蒙格。
蒙格一雙銳利目光凝望南宮遠:「不錯,是我!」
南宮遠道:「王爺怎麼親自駕臨?」
蒙格道:「我想親自來看看你。」
南宮遠道:「屬下不敢!」
蒙格道:「南宮遠,你真好!」
「屬下該死!」
「你知道你是什麼罪?」
「屬下知道!」
「你說你該受懲處,願受懲處,可是真的?」
「不敢欺蠓王爺。」
「那麼我告訴你,我要親自處死你。」
南宮遠微微低頭:「是屬下的榮寵,謝王爺恩典!」
「真的麼?」蒙格問。
南宮遠道:「不敢欺蒙王爺!」
蒙格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是一個人來的。」
南宮遠道:「是的!」
「你聽見了麼?」
「聽見了!」
「聽清楚了麼?」
「聽清楚了。」
「明白我的意思麼?」
「屬下愚昧!」
蒙格沉默了一下,緩緩道:「你有機會刺殺我。」
南宮遠神情一震,忙道:「屬下不敢!」
蒙格道:「這可是你唯一的機會?」
南宮遠道:「王爺要是允准,屬下願自絕以示忠誠。」
蒙格兩眼精芒一閃:「我不准!」
南宮遠道:「王爺……」
蒙格道:「我免你的罪。」
南宮遠猛抬頭:「王爺……」
蒙格道:「聽見了麼?」
南宮遠忙躬身低頭:「謝王爺恩典!」
蒙格道:「你說有人答應求我放過你?」
「是的!」南宮遠道。
蒙格道:「我承認是有人求過我,可是我要告訴你,我免你的罪,不是因為他,是因為你。」
「是!」
「你不避懲處,你的忠誠。」
「王爺的恩典!」
「南宮遠,我對你還真是不薄。」
「王爺之恩,如山似海。」
蒙格來回走了兩趟,停住:「那你謝怎麼我?」
南宮遠道:「屬下願為王爺赴湯蹈火,粉身碎骨。」
蒙格道:「我要你為我做件事。」
「王爺吩咐!」
「給我除掉那個人!」
南宮遠一怔:「那個人?」
蒙格道:「就是他!」
南宮遠神情震動:「他說是王爺跟郡主的朋友。」
「曾經是!」蒙格道:「如今不是了,如今他是『鐵血會』的朋友。」
「是,只是……」
「只是什麼?」
「不敢瞞王爺,屬下的武功,略遜他一籌。」
「我知道,不要緊,我會派個人跟你聯手。」
「是……但不知是……」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是……」
「怎麼,你為難?」
南宮遠忙道:「不……」
「因為他沒有殺你,所以你不能……」
南宮遠急道:「不,王爺明鑒,屬下不敢!」
蒙格道:「那就好,南宮遠。」
南宮遠道:「王爺!」
蒙格道:「只許成,不許敗!」
南宮遠應道:「是!」
蒙格道:「你要知道,要是殺不了他,後患無窮,頭一個你就活不成。」
南宮遠一懍,道:「屬下知道!」
蒙格道:「那就好,還有……」
南宮遠道:「王爺吩咐!」
蒙格道:「你是忠誠的,你派的那個人,未必像你一樣的忠誠。」
南宮遠神情一震:「是!」
蒙格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南宮遠道:「屬下明白!」
「那就好!」蒙格道:「一併交給你了。」
南宮遠應道:「是!」
蒙格道:「我走了,不必送!」
他披上了黑袍,開門出去了。
南宮遠躬身低頭,但沒有送出去。
二更時分,郭解跟江珊到了那個小村子的村口,這回郭解知道該怎麼做了,仍在村口外發話:「煩勞通報盧老人家,郭解求見!」
一條人影出現在村口裡,快步來近,那是一名中年黑衣漢子,抱拳躬身:「郭爺這麼晚?」
郭解答禮:「有事要見盧老人家,不得不夜來打擾。」
中年黑衣漢子道:「郭爺是『鐵血會』的貴客,說什麼打擾,請!」
他側退一旁,抬手往村裡讓!郭解沒再說什麼,跟江珊邁了步。
中年黑衣漢子回身往村口內發話:「通報老爺子,郭爺來了。」
然後他陪著郭解、江珊往裡走。
只見一條人影從村口內一處暗隅中閃出,向著村內飛掠而去。
郭解跟江珊由那中年黑衣漢子陪著往村裡走。
村裡本來一片黑暗,只有一兩點燈光,此時迎面幾間村舍多亮起了幾點燈光,隨即有一間村舍開了門,燈光外瀉,一前二後三條人影走了出來,快步迎過來。
人影背著燈光,看不清人,等來近,才看清那是盧剛帶著兩個中年黑衣漢子,此時他已抱了拳:「郭爺、江姑娘這麼晚?」
郭解、江珊雙雙答禮。
郭解道:「不得不來打擾!」
盧剛道:「郭爺怎麼好這麼說?請屋裡坐!」
都這時候了,總不能像上回一樣,站在外頭說話,郭解跟江珊在盧剛陪同下,進了村舍。
這間村舍裡擺設很簡單,土炕、桌子、板凳、一盞燈,別無長物。
賓主落了座,盧剛道:「這麼晚了還讓兩位跑……」
郭解道:「老人家別見外,不知貴會是否有所獲?」
盧剛面有愧色:「慚愧得很,本會到如今還沒能查到什麼。」
郭解道:「江姑娘跟我倒是查出了兇手,特來奉知。」
盧剛忙道:「兩位查出來了?」
郭解道:「是的!」
盧剛急問:「是什麼人?」
郭解道:「盧老應當還記得我那位王爺朋友?」
盧剛臉色一變:「難道是……?」
郭解道:「不錯,就是他下令謀害了令嬡。」
盧剛臉色大變:「他這是……他不是剛剛下令放了小女麼?」
郭解道:「據他所說,就是因為釋放令嬡,招致宮裡責怪,才不得不下令追殺令嬡。」
他沒有說實話,他是認為人都沒了,不能再讓人家牽扯這個。
盧剛道:「這是……既有如今,當初又何必釋放小女?」
「老人家!」郭解道:「他是我的朋友…」
盧剛忙道:「跟郭爺無關,郭爺是本會跟盧家的恩人。」
郭解道:「老人家,我不敢當!」
「郭爺……」
「老人家,我是說,他是我的朋友,我除了怪他,除了不交他這個朋友,別的我不能……」
盧剛忙道:「郭爺千萬別這麼說,報仇雪恨是本會的事,怎麼能勞動郭爺?郭爺沒有隱瞞,而且連夜特地來告知,已是令本會及盧家存歿俱感。」
郭解道:「那倒不敢當,我感謝老人家的諒解。」
盧剛道:「郭爺千萬別這麼說……」
郭解道:「老人家只管去為令嬡報仇,不必顧慮我,只是老人家應該知道,那不容易,怕只怕會有更多的犧牲。」
「多謝郭爺,我知道。」盧剛道:「不管怎麼說,他總是放過小女,讓小女多活了好些日子,本會會把這筆帳記在虜主身上,不打算找其他人報這個仇。」
郭解是幫了蒙格的忙。
仔細想想,郭解不也幫了「鐵血會」的忙,若是「鐵血會」找蒙格報仇,一定會蒙受重大的損失。
郭解沒說話,他不便說什麼。
盧剛又道:「其實,他追殺小女,名正言順,又何必用這種手法謀害?」
郭解道:「他是怕我知道。」
盧剛道:「郭爺又是怎麼知道的?」
郭解道:「江姑娘跟我是找到了那下手之人,從他的口中問出來的。」
郭解道:「是的!」
江珊突然道:「他是當世七大高人之一。」
郭解忙道:「小珊!」
江珊道:「不要緊!」
盧剛道:「當世七大高人之一?」
江珊道:「佛、道、儒、神、仙、鬼、狐裡的神、『財神』江萬山。」
郭解深望:「江珊!」
盧剛道:「江萬山?」
江珊道:「不錯,就是他。」
盧剛道:「江萬山他,他……」
江珊道:「他不是已經賣身投靠了麼?」
盧剛道:「兩位怎麼知道是他?」
江珊道:「盧老,我姓江!」
盧剛道:「姑娘是說……?」
江珊道:「江萬山是家父!」
盧剛霍地站了起來:「怎麼說?你……?」
江珊道:「我叫江珊!」
郭解道:「老人家,江姑娘是我的朋友,她是她,她父親是她父親。」
江珊道:「我願意任憑盧老處置。」
盧剛道:「我盧剛就是再不懂事,也不能動江姑娘。」
江珊道:「盧老……」
盧剛道:「江姑娘令人肅然起敬。」
江珊道:「我不敢當……」
盧剛道:「江姑娘不要客氣,只從郭爺一句『江姑娘是我的朋友』,就知道江姑娘是什麼樣人。」
郭解道:「老人家……」
盧剛道:「郭爺、江姑娘你們要是不說,我也不會知道,是不?」
郭解道:「我索性再告訴老人家,在我們沒查這件事之前,江姑娘就懷疑是她爹下的手了,她更可以不提醒咱們,令嬡不是自絕……」
盧剛道:「江姑娘……」
郭解道:「當我跟她去至『十里鋪』,從那個賣吃喝的口中問出,是有人給他錢讓他在酒裡動了手腳,以及給他錢的那個人的年歲、長像、衣著時,她毫不猶豫說那是她爹,之後又趕回家去逼問她爹。」
盧剛激動又叫:「江姑娘……」
江珊道:「盧老,我只是盡做人的本份而已,只是他是我爹,我不能……」
盧剛道:「江姑娘,不要再說了,你為盧家存歿,做的已經夠多了。」
江珊道:「盧老……」
「江姑娘!」盧剛道:「請放心,衝你,我也會把這筆帳記在虜主身上。」
江珊流了淚:「盧老,我不敢言謝……」
盧剛道:「江姑娘千萬別這麼說,要不是姑娘你,小女恐怕要冤死九泉,永難瞑目,你對盧家存歿有恩。」
江珊流著淚道:「盧老,我實在不敢當!」
郭解道:「盧老既然這麼說了,我才敢說,既是我那個朋友要追殺令嬡,縱然沒有江姑娘她爹,他也會派別人。」
盧剛道:「郭爺說得是!」
郭解道:「無論如何,令嬡人已經沒有了,只有請老人家節哀。」
盧剛道:「謝謝郭爺!」
郭爺站了起來:「我二人該走了,盧老歇息吧!」
江珊跟著站起。
盧剛道:「怎麼,兩位要連夜趕回去?」
郭解道:「明天還有別的事,不打擾了。」
盧剛道:「分舵簡陋,也就不留兩位了,郭爺說得好,江姑娘是江姑娘,令尊是令尊,江姑娘永遠是『鐵血會』的朋友。」
江珊道:「謝謝盧老!」
郭解跟江珊一起走了,郭解不讓盧剛送,盧剛還是送到了村口。
離開村口,走沒幾步,江珊就哭了。
郭解忙問:「怎麼了,小珊?」
江珊道:「我覺得不公平!」
郭解沒說話,他能說什麼?快三更了,這兒還亮著燈!這兒是廳堂所在,富麗堂皇的廳堂!燈下有個人正在背著手來回走動,神色很不安!這個人是江萬山!江萬山何事不安?為什麼這麼晚了還沒有安歇?剛打三更!江萬山一驚停步。
有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意味!就在這時候,外頭有人輕輕敲門!江萬山雙眉一場,霍地轉臉:「又來了是不是?叫你不要來吵我,你……」
門開了,閃進一個人來,又關上了門:「財神怎麼這麼大火呀?這是跟誰呀?」
這個人是南宮遠江萬山一怔色變:「怎麼是……?」
南宮遠道:「我?」
江萬山剎那間驚容肅掃,笑了:「稀客,稀客,坐,坐,請坐!」
他抬手肅容。
南宮遠沒有猶豫、沒有客氣,去坐下。
江萬山道:「夤夜客來……」
南宮遠道:「不要客氣!」
江萬山道:「恭敬不如從命!」他也去坐下:「夫子是不是又有什麼差遣?」
南宮遠道:「我還敢有什麼差遣?」
江萬山窘迫一笑:「我實在是不得已,夫子如今不好好的麼?」
南宮遠道:「你指望我怎麼樣?」
「不!」江萬山道:「那人跟我保證,只要夫子是奉命行事,他絕不怪夫子,這我才說的。」
南宮遠道:「你差一點沒害死我。」
「怎麼?」
「幸虧我是奉命行事。」
江萬山笑了。
南宮遠可沒有笑。
江萬山道:「夫子這時候大駕蒞臨……」
南宮遠道:「如你所說,我如今還好好的。」
「夫子是說……?」
「那個人保證讓上頭放過我,讓我也放過你。」
「我明白了,夫子如今好好的,所以也會讓我好好的。」
「你是真明白了!」
「那麼夫子這時候來是……」
「出出氣!」
「出出氣?」
「我不動你,罵罵你總可以!」
江萬山又笑了:「當然可以,夫子只管罵,夫子只管罵。」
「江萬山,你真是個貪生怕死的軟骨頭!」
江萬山目光一凝:「那個人知道夫子是奉命行事了?」
「不錯!」
「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多此一問,當然是我說的。」
「他信?」
「我人都說出來了,他怎會不信!」
「那麼夫子不該罵我。」
南宮遠一怔,這回他笑了:「財神,你真厲害!」
江萬山有點得意:「好說!」
南宮遠道:「我不罵你了,告訴你件事。」
「什麼事?」
「我放過你了,有人不放過你。」
「你說笑!」
「像麼?」
「誰?」
「還有誰?」
江萬山不笑了:「真的?」
「你看我不是來了麼?」
「他不是放過了你……?」
「他有個好朋友讓他放過我,他這個好朋友可沒讓他放過你。」
「可是你答應……」
「我得聽他的,是不是?」
「他知道是我?」
「還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是不?」
「那還在你,你可以隨便找一個……」
「財神,你我有什麼深交?」
「你要什麼,我給什麼。」
「讓他知道了,什麼都是空的,我帶不走一樣。」
「你我都來自武林。」
「同行本是冤家!」
「你我總是漢人!」
南宮遠抬手指了指江萬山:「衝你這一句,罪更大!」
江萬山臉色變了變:「只你一個人?」
南宮遠道:「不錯!」
「你我同列七大高人之內,你不比我高多少,何況這是在我家,恐怕不容易。」
「你錯了!」南宮遠擺了頭。
「我錯了?」江萬山道。
南宮遠道:「我並不打算動手。」
江萬山道:「你不打算動手?」
南宮遠道:「王爺的恩典,要你自絕。」
江萬山道:「他要我自絕?」
南宮遠道:「不錯!」
江萬山道:「確是恩典,只是,我要是不……」
南宮遠道:「除非你逃!」
「我當然逃!」
「你帶不走這麼多財產。」
「怎麼說?」
「王爺一聲令下,你將一無所有。」
江萬山臉色大變!南宮遠道:「怎麼樣?」
江萬山忽又笑了:「我想通了,差點讓你唬了。」
南宮遠道:「你是說……?」
江萬山道:「我要是死了,又能帶走什麼?」
南宮遠道:「這麼說你是不願受王爺的恩典!」
江萬山道:「不敢領受!」
南宮遠道:「那我只好動手了。」
江萬山冷笑:「我剛說過,恐怕不容易。」
南宮遠道:「你不會知道,只要是王爺要懲處的人,有幾個能倖免的?」
江萬山道:「我就是那頭一個。」
南宮遠道:「你太高估自己了。」
江萬山道:「是麼?」
南宮遠道:「江萬山,看在武林同道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江萬山道:「怎麼樣?」
南宮遠道:「領受王爺的恩典,自絕!」
江萬山道:「你沒有把握殺我,我若是自絕,那就上了你的當,放棄了活命的機會。」
南宮遠道:「你又錯了。」
江萬山道:「是麼?」
南宮遠道:「我要是沒把握,怎麼敢來執行懲處任務?你要是不死,我怎麼跟王爺覆命?我是說,你要是領受王爺恩典自絕,罪就輕一點,也可以落個痛快。」
江萬山道:「你的好意我心領,我是不會自絕的。」
南宮遠道:「那我只好動手了。」
江萬山道:「南宮遠,你不要得意,今天你來殺我,難道明天沒有人去殺你?」
南宮遠道:「江萬山,你的罪又多了一條。」
江萬山道:「我已經不在乎了,老實說,我現在很後悔,我能保住性命,我的家業卻完了,我能怪誰,只怪我自己,誰叫我鬼迷心竅,賣身投靠……」
南宮遠冰冷道:「江萬山,你的確該死!」
他揚掌擊向江萬山。
「就憑這?」江萬山冷冷一笑,也揚掌拍出。
就在一剎那間,一條人影自外撲人,疾如閃電,從後頭撲擊江萬山,江萬山剛一驚,「砰!」地一聲,後心重穴遭那人影擊中,他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往後便倒,倒下去就沒再動!那條人影,影定人現,是個清瘦老道,左手還拿把拂塵。
只聽南宮遠淡然道:「就憑這!」
老道低低一聲:「無量壽佛!」
江萬山是當世七大高人之一,這麼容易就死在人手?只因為……
南宮遠跟老道也是列名七大高人的人物!還有……
南宮遠引江萬山全神貫注,引江萬山凝聚功力發掌,在這掌力方吐的剎那間,不能分神、不能散功,老道就趁這剎那間偷襲,重手法襲擊後心重穴。
江萬山自是就這麼容易死在了人手!東方曙色微透!天已經亮了!曙色微透,太陽還沒出來!小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天地間的薄霧像一襲輕紗!郭解跟江珊就在這輕紗似的薄霧裡,不徐不疾的走著,踢碎了多少露珠!兩個人都沒心情欣賞這些,默默的走著!這一刻好靜,聽不見任何聲息!郭解忽然停住了,他凝神像在聽什麼!江珊跟著停下:「怎麼了?」
郭解道:「你聽見什麼沒有?」
江珊凝神聽,旋即搖頭:「沒有,什麼?」
郭解道:「像是有人吹哨,其聲異常尖銳。」
江珊臉色一變:「吹哨?」
「不錯!」
「其聲異常尖銳?」
「不錯!」
江珊道:「那是我家找人的,不出大事不用。」
只見她也撮口吹出一聲哨音,也是其聲尖銳,似能劃破薄霧,傳出老遠!不過轉眼工夫,遠處傳來一聲哨音,這回清晰可聞,只是因為有霧,還看不見什麼!江珊忙又回來一聲。
又是轉眼工夫,薄霧裡出現人影,並傳來話聲:「姑娘麼?」
江珊應道:「我在這兒!」
一條人影衝破薄霧掠了過來,落地躬身,是一名黑衣漢子:「姑娘請快回府,老爺子出事了。」
江珊忙道:「老爺子出了什麼事了?」
黑衣漢子頭一低:「老爺子遇害了!」
郭解跟江珊神情都一震,江珊一把抓住了那黑衣漢子:「你怎麼說?」
黑衣漢子道:「姑娘,老爺子遇害了。」
江珊道:「怎麼會……?」
黑衣漢子道:「姑娘回去看就知道了。」
江珊霍地轉臉望郭解。
郭解道:「走吧!」
江珊掠了出去,如脫弩之矢!黑衣漢子急急追去。
郭解也騰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