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蒙道:「除非能犧牲整個大刀會。」
李燕月心的一震:「我不能那麼做。」
賀蒙道:「那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阮玉道:「要是可以犧牲大刀會呢?」
賀蒙沉聲道:「小五兒——」
阮玉道:「二叔您能不能聽我說?」
「你要說什麼?」
「二叔,您是知道的並不是每一個組合都是真為國復大業盡心盡力,有不少組合是掛著羊頭賣狗肉的。」
「這我知道可是你又怎麼知道『大刀會』——」
「我不敢說他們是,可是您又怎麼知道他們不是?」
「但在沒有摸清楚之前總不能貿然——」
「那當然,我也不敢這麼說,但是少令主執掌日月令,他的成敗關係著整個匡復大業,值得咱們去摸一模大刀會!」
賀蒙臉色凝重,轉望李燕月:「少令主——」
李燕月吸了一口氣:「賀二爺,我願意去摸一摸人刀會,但是我寧願他們不是可以犧牲的一個組合。」
話落,他站了起來。
賀蒙跟著站起,道:「少令主,是否要分舵——」
「不,我不希望把貴幫扯進去還是讓我一個人來吧,告辭。」
他一抱拳,要走。
阮玉道:「少令主,您跟大刀會的那位照過面了 他們也想拉攏您,我看您只進那家古玩店逛一逛,不必有任何表示,他們準會找上您。「李燕月道:「但願如此。」
口 口 口
盞茶工夫之後,李燕月出現在琉璃廠。
琉璃廠一帶都是古玩字畫店「古樸齋」的招牌不算大,但是黑底金字,筆力很雄渾頂顯眼。
李燕月跟在幾個客人之後,背著手進「古樸齋」。
「古樸齋」的店面不小,牆上,幾排漆架上,往的、擺的、琳俐滿目,美不勝收。
櫃裡一個瘦老頭兒,相外兩個年輕夥計照顧生意,每一個都多知多懂,每一個都能跟客人說上一大套。
本來嘛,幹哪一行的,當然得熟哪一行。
兩個夥計分不開身,櫃裡出來了瘦老頭兒迎著李燕月躬身哈腰,賠上了滿臉笑:「這位您是要——」
李燕月道:「讓我先看看。」
「 是是,您訪,您請。」
李燕月背著手漫踱步,一步一步的走,一樣一樣的看。
瘦老頭兒好耐性,居然陪著李燕月,一聲不吭。
做生意,本應如此。
突然,李燕月說了話:「寶號收不收古玩?」
「收收,您」
「我有樣傳家寶,本捨不得,但是最近極需錢用,只好忍痛割讓了。」
「好說,好說,府上傳家的那樣寶貝是——」
李燕月道:「您是——」
瘦老頭兒忙道:「老朽是小號的掌櫃,姓劉,卯金刀劉!」
李燕月道:「呢,劉掌櫃的——」忽然壓低了話聲接道:「掌櫃的,你我是不是可以私下談談?」
瘦老頭兒遲疑了一下,隨又滿臉堆上了笑:「可以,可以,您請。」
他舉手往後讓。
李燕月一進來就看見了,靠後壁上有一扇門,關著,可是通往後頭。
他當即走了過去,快到門前的時候,瘦老頭兒搶先一步。
過來推開了門。
李燕月跨進了門,才發現這扇門並不是通往後頭的,門後只是個佈置相當精雅的小客廳。
瘦老頭兒把李燕月讓坐下,先倒來一杯茶,然後又捧過擦得發亮的水煙袋讓客。
李燕月忙道:「謝謝,欠學。」
痛苦頭兒忙把水煙袋又放了回去,這才落座,堆著一臉笑意望李燕月,只等李燕月開口。
李燕月笑了笑道:「掌櫃的,在外頭不好說話不瞞你說,我是應邀而來的。「瘦老頭兒一怔:」您是應邀而來的?小號之中,有您的朋友?「李燕月道:「是這樣的有天晚上,我在『南下窪』遇上件急難,有位姑娘及時給我援手,賜了我一臂鼎力,事後那位姑娘表示,想讓我多認識一些她的朋友——」
瘦老頭兒愣愣地笑道:「您把我弄糊塗了,您是說,那位姑娘是小號的人。」
「應該是。」
瘦老頭兒疑惑地盯著李燕月:「您別是弄錯了吧,小號裡都是男丁,沒有女眷——」
「那許是貴東家——」
「小號是老朽開的,也由老朽自己經營。」
李燕月道:「呢,那許是我弄錯了,打擾之處,還請原諒,告辭。」
他站了起來。
瘦老頭兒忙跟著站起:「好說,得能相逢便是緣,從今個兒起,咱們也是朋友,往後還請多照顧,常米坐坐。」
李燕月謝了一聲,走了出去。
瘦老頭兒直送到店門口,等李燕月一走,他就馬上進去了。
是窮家幫京城分舵的人弄錯了,還是大刀會過於小心?
這種事,窮家幫京城分舵不可能弄錯。
那麼就是大刀會的人過於小心了。
如果是後者,他既人寶山,就不會空手而回。果然——
還沒走多遠,背後就傳來個低沉話聲:「朋友,請等等!」
李燕月停步回身,一個穿長袍的中年瘦漢子,從行人中到了眼前。
李燕月道:「尊駕是叫我?」
那長袍中年漢子道:「不錯。」
「有何見教?」
「不敢,我剛也是『古樸齋』的客人之一,聽朋友說,有件傳家寶想出讓。」
「是的。」
「我看朋友進去沒多久就出來,是不是價錢沒談攏?」
「我是覺得他們這一家心口不一,沒誠意。」
做生意的都一樣在商言商,沒摸清楚來處,誰都怕上當。
李燕月淡然一笑,沒說話。
「朋友可願意跟我談談?」
「尊駕。」
「我好收藏古玩字畫,只知道哪有珍品,我是求之若渴,非想法子弄到手不可,我不是生意人,跟我談,應該比跟他們談投機得多。」
李燕月道:「聽尊駕這麼一說,我願意跟尊駕談談。」
「好極了。」
長袍瘦漢子兩眼一亮:「蝸居就在前頭,如不嫌棄,請去坐坐,喝杯茶。」
李燕月欣然道:「恭敬不如從命,只好打擾了。」
長袍瘦漢子的住處,還是真不遠,東彎西拐轉眼後,兩個人進了一條窄胡同靠右兩扇竅門倒像是宅後胡同的後院。
果然——
長袍瘦漢子把李燕月帶進了門,眼前居然是個小花園。
小雖小了些,可是亭、台、樓、棚一應俱全。
長袍瘦漢子把李燕月讓進了緊挨一池碧水的那座八角小亭,道:「請坐坐,馬上會有人來跟朋友談。」
說完了這句話他突然出亭走了。
把個陌生人帶進家門,然後又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這種事應該是絕無僅有。
難道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李燕月明白絕對有人隱身在暗處監視。
沒有錯——
憑李燕月的敏銳耳目,已經覺察出,至少有五對稅利的目光在暗中盯著他。
後門外至少有一個人在,當然,那是為斷他的退路。
李燕月裝不知道,背著手在小亭中來回走動著,東看看,西看看,泰然悠閒。
片刻工夫之後輕捷步履聲響動,適才那長袍瘦漢子,陪三名身穿褲褂幾,捲著袖口的禿頂矮胖老者走了過來矮胖老者膚色白皙,臉色紅潤,頭髮禿著的一塊閃閃發亮,腳下輕捷矯健,一看就知道是個修為相當不錯的練家子。
一進小亭,矮胖老者兩眼緊盯李燕月,上下打量。
長袍瘦漢子則含笑道:「這位就是來跟朋友談割讓事的!」
李燕月含笑抱拳。
矮胖老者拱手答禮:「請教。」
「不敢,李燕月。」
「李朋友,請坐。」
兩個人隔著石几,對坐在小亭石凳上。
那長袍瘦漢子則垂手站在矮老者身旁。
矮胖老者緊盯著李燕月道:「真人面前,我不必再說假話,李朋友既是找朋友來的,我們自當待李朋友如朋友,也毋任歡迎——」
李燕月截口道:「這麼說,兩位就是大刀會的朋友?」
矮胖老者未置是否,道:「請李朋友先告訴我作是怎麼找到『古樸齋』去的?」
李燕月笑笑道:「記得貴會那位姑娘。曾經許我是個少有的特殊人物,特殊人物,自當有他特殊的一套。」
矮胖老者淡然道:「李朋友,我們歡迎朋友,但是朋友若不能用誠,我們便不敢拿你當朋友了。」
李燕月站了起來:「既是這樣,容我告辭。」
矮勝老者坐著沒動,道:「李朋友不像個特殊人物,特殊人物不信不懂像我們這種組合的規矩。」
「我懂。」李燕月道:「這一類的秘密組合,不沾便罷,一經沾上,不是朋友便是敵人,就像我現在貴會絕不容許我活著出去。」
矮胖老者淡然道:「李朋友懂就好。」
李燕月道:」我是懂,不過閣下最好也要明白,照眼下這看不見的幾處埋伏,是攔不住我的啦。「矮陸老者臉色微變:「朋友好敏銳的耳目,好。」
他這裡一聲「好」。
長袍瘦漢子倏揚冷笑:「李朋友,你試試看。」
出手如風,探掌當胸就抓。
李燕月笑道:「咱們都試試。」
他翻掌迎上,一格輕拍。
長袍瘦漢子站不穩了,立即蹌踉衝出小亭。
矮胖老者重地站起。
他站是站起了,可是他沒李燕月快還沒來得及出招,李燕月的右手已然搭上了他左肩,他臉色大變,乖乖地又坐了下去。
他喝聲中,四五條人影飛涼而至,成一團地落在小事外,清一色的中年漢子,每人手裡握把柄飄紅綢的雪亮大刀。
長袍瘦漢子喝道:「放手,否則你絕出不去。」
李燕月道:「不管放不放他,我照樣出去,不過我現在還不想出去,我要見見那位姑娘,當面問問她她的話還算不算?」
矮胖老者道:「她沒空見你,也不必見你。」
「這話怎麼說?」
矮胖老者道;「我沒有必要解釋。」
李燕月暗想:「像目下這種情形,那位是大刀會首腦人物的姑娘,無論如何是該現身出面的她該現身出面而沒有現身出面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根本不在,一是她邀約李燕月加人大刀會的事,發生了變化。」
如是她根本不在,那還不要緊。
如果是發生了變化,那就值得深究。
一念及此,李燕月道:「以目下的情形看,恐怕你是非解釋不可。」
「有這一說麼?」
「當然有,她邀約我來的,總該給我個答覆。」
「 我的話,就等於她的答覆。」
「你做得了她的主?」
「你以為她是誰?」
「當然是你們大刀會的會主。」
「曾經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李燕月聽得一怔:「曾經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不錯。」
「為什麼?」
「不為什麼。」
「我不願意難為你,你最好不要逼我。」
「你如敢動我分毫,絕出不了這個花園。」
李燕月冷冷一笑:「我沒想到你還挺硬的,咱們試試。」
他五指微一用力。
矮胖老者只臉色微變,但沒吭一聲。
李燕月道:「你要不要嘗嘗一指搜魂血脈倒流的滋味?」
矮胖老者一驚道:「我不信你——」
李燕月手往下一落,一指點出。
矮胖老者機價暴顫:「她違反了大刀會的會規——」
「她違反你們大刀會哪一條會規?」
就這一句話工夫,矮胖老者已額上見汗混身俱顫。
亭外的人只有看的份兒,沒一個敢輕舉妄動。
只聽矮胖老者顫聲道:「她,她不該殺,殺那兩個——」
李燕月又一怔:「你們大刀會的會規是什麼?不就是為匡復,不就為報國化家恨麼?」
矮胖老者幾已泣不成聲:「不,大刀會裡有,有——」
亭外長袍瘦漢子一揚手,一把飛刀直奔矮胖老者後心。
李燕月心神一震,左手疾揮,那把飛刀電射而回,正中長袍瘦漢子的咽喉,長袍瘦漢子翻身栽倒在地。
另五名漢子驚喝聲中,揮刀就撲。
李燕月一指閉了矮胖老者「昏穴」,旋身疾點,五名漢子的大刀脫手飛出,五個人則倒地寂然不動。
http://210.29.4.4/book/club李燕月先拍順了矮胖老者的血脈 然後又拍活了他的穴道,道「說下去。」
矮胖老者混身濕透,人似大病初癒,虛弱已極,嘴張了幾張,才說出話來:「大刀會裡有滿虜鷹犬,大刀會已被他們控制。」
往亭外一指:「他就是一個,他們則是喪心病狂,賣身投靠的。」
「還有呢,都在哪裡?」
「他們帶著人出去了。」
「上哪兒去了,幹什麼去了?」
「不知道,不過他們會回來的。」
「那位姑娘呢?」
矮胖老者抬手前指道:「在,在——」
「帶我去。」
李燕月伸手把他扶了起來走出了小亭。
矮胖老者無力的指點著,繞過一排房子,拐進一座跨院,從跨院一間屋的衣櫥下,順秘道進了地窖。
地客一堆乾草上,躺著一位清麗如仙的黑衣女子,雙目緊閉,狀若酣睡。
李燕月伸手拍開了黑衣女子被制的穴道。
黑衣女於翻身坐起,入目眼前李燕月,為之一怔:「你?」
「姑娘,是我。」
李燕月道:「我應邀而來,卻沒想到貴會已發生了變故。」
黑衣女子道:「他們人呢?」
矮胖老者道:」會主,姓申的跟另五個咱們的叛徒,傷在於這位朋友手下,其他的出去了還沒回來。」
黑衣女子清麗的嬌靨上,立即泛起驚人殺機:「我不殺盡這些東西——」
李燕月截口道:「姑娘,可否先讓我知道一下詳情?」
「還有什麼好說的,我沒想到他們已打進了本會,而且已暗中掌握了本會,那夜我從『南下窪』回來之後,他們聽說我傷了神武營兩個人,立即就劫持了我,控制了整個大刀會——」
「難道大刀會就沒有姑娘的人了?」
「有只有眼前這位和主持一處分支的那位了!」
「『古樸齋』的老掌櫃。」
「不錯,你怎麼知道?」
「姑娘,這無關緊要要緊的是等他們回來如何把他們一網打盡——」
「你準備加以援手嗎?」
「姑娘,我又不容辭。」
「先謝謝你了,不過——」
嬌靨一陣輕顫她低下了頭,又抬起頭,抬起頭時,美目中已隱現淚光:「請不必留情,即便是原大刀會的弟兄也一個不能放過。」
顯然,她是相當痛心。
李燕月也為之一陣默然,片刻才道:「姑娘可知道,打進貴會的滿虜鷹犬,來自何處?」
「還不知道——」
矮胖老者道:「總出不了他們那幾個鄆!」
李燕月暗道:「別是神武營的才好-一」
的確,如果是神武營的人,認出他來他就不好下手了。
只聽黑在女子道:「不管他們是個出何處,只要是滿虜,我就一個也不會放過。」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清麗的嬌靨煞白,眉宇間是一片嚇人殺氣,看得李燕月心頭為之一震。
旋聽黑衣女子又道:「咱們出去吧,在他們回來之前,也好準備準備。」
一行三人當即出了地窖,邊走著,矮胖老老邊道:「會主,那些屍體要不要移開?」
黑衣女子冷然道:「不用了,等著一塊兒處理吧。」
矮胖老者答應一聲。
李燕月道:「屍體不先移開,萬一等他們回來發現-一」
黑衣女子道;「我就是要他們看見,不過,要是他們從前頭回來的話也許看不見。」
李燕月道:「那麼,姑娘打算是怎麼殲敵法呢?」
黑衣女子道:「只等他們進了這座宅子,咱們三個三面一堵,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矮胖老者道:「會主那樣怕會驚動四鄰-一」
黑衣女子冷然道:「事到如今,我還怕什麼驚動四鄰?」
李燕月道:「姑娘,等會兒回到這幾來的一共有多少人?」
黑衣女子道:「甘幾個。」
「這麼說,貴會總共……」
「不!黑衣女子道:「大刀會不只這些人,還有的不在京裡。」
說話間,二個人回到正院,到了一座花廳之前。
黑衣女子又道:「奇老,等會見他們問來你出面招呼,我跟李爺暫時不出面,能把他們誘進廳裡來更好。」
在矮胖老頭恭應聲中,黑衣女子把李燕月讓進了花廳,相當大,也相當精雅的一座花廳四壁還懸掛著名家字畫。
有處分支經營古玩店,還愁沒有名家字畫。
黑衣女子把李燕月讓坐下,神態之間,突然變得很柔和,道:「我更摸不透你了。」
李燕月微怔道「姑娘這話-一」
「我沒想到你會來,憑你,只你不想離北京城,他們絕拿你沒辦法可是沒想到你居然會來到。」
李燕月道:「到處躲到處藏的日子,不好過。」
「你用不著到處躲到處藏。」
「姑娘,真要那樣的話,『北京城』我還是待不下去的,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
「不,京城內,京畿一帶,不愁沒個容身之地,你可以挑個地方住下去,在必要的時候出來,誰也拿你無可奈何。」
「如果真能那樣,我也就不必到貴會來了。」
「在京裡,儘管不少人知道大刀會,但是真正對大刀會有所知的人,並不多,你有能耐找到這兒來,應該是哪一個組合都可以去。」
「畢竟,我欠姑娘的情。」
「你也明知道那是我逼你到大刀會來的一種手法,所以你並不欠我什麼。」
「姑娘要是這麼想,我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黑衣女子淡然一笑,儘管是淡然一笑,就已像突然綻開的花朵一樣,好美,好美,看得李燕月為之一呆。
只聽她道:「我自領大刀會以來,一向要求每一個人說實話,不得做任何隱瞞,對你,我不敢這麼要求,因為你還不算是大刀會的人,就算你是,對你也應該例外。」
李燕月沉默了一下道:「姑娘不必問那麼多,只姑娘相信我是友非敵——」
只在女子截口道:「這一點我絕對相信,大刀會何幸如之,能蒙你這一位人物加盟,所以我才說,對你不能不有所例外。」
李燕月道:「姑娘要是這麼想,對姑娘,我就更有所愧疚不安了。」
「愧疚不安,為什麼?」
「因為我一來到大刀會,從此大刀會就要從京城這些組合之中除名了。」
黑衣女子眉宇間立即又現煞氣,道:「那不能怪你,是滿虜用心陰狠不過你放心,即使大刀會遭到今大這種變故,只要我不死大刀會便永遠存在。」
李燕月道:『姑娘誤會我的意患了,是我要求姑娘,讓大刀會暫時消失一段時日。」
「為什麼,你怕他們找大刀會報復,你放心,此間事了,在京裡的大刀會只剩下三五個人,何處不能容身,他們找不到我的。」
李燕月道:「我也希望暫時讓京裡的人以為大刀會已毀於一旦,這個世上從此不會再有大刀會了。」
黑衣女於目光一凝,疑惑地道:「你怎麼會——這是為什麼?」
李燕月道:「我只能告訴姑娘,這是天助我,如果不是恰好碰上貴會發生這種變故,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呢?」
「你是說——」
「姑娘是不是能不問,我保證,這麼做,雖然暫時委屈了貴會,但是絕對有利於匡復大業的益處。」
黑衣女子疑惑之色更濃地「呢!』了一聲。
「姑娘是不是能答應?」
「只要是對匡復大業有利的事,我願意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但是,事關重大,我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
『姑娘要是不相信我,又何必要我加盟大刀會?」
黑衣女子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才道:「老實說,我一向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但是對你,不知道為什麼,頭一眼我就不自覺相信了你,但是如今你讓我這麼做,我一身繫整個大刀會的安危存亡,我不能不——」
「姑娘,這只是暫時的,而目對整個匡復大業有利。」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相信,也不知道道理何在?」
「這正是目前我所不能告訴姑娘的。」
「那麼, 僅我-一」
「姑娘,我已經傷了好幾個滿虜鷹大,而且片刻工夫之後,我還要為大刀會稍盡綿薄。難道這些還不能-一」
黑衣女了目光一凝正色道:「滿虜鷹犬的陰謀伎倆,是層出不窮,而且無所不用其極的。」
「姑娘,如果真像你所想,我不必要求姑娘,而且姑娘跟那位老者,甚至『古樸齋』那位,不可能還安然無恙,姑娘應該相信,憑我這一身所學,應該還不是難事。」
黑衣女子臉色變了一變,旋即一整臉色,道:「那麼,你究竟是要我-一」
「把貴會眼前這件事,交給我辦,遵姑娘囑,不放走一個,事後,我放一把火,把大刀會的會主,也燒死在地窖裡。」
黑衣女子臉色又陡然∼變:「你要是這麼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相信我姑娘,不過是暫時要委屈貴會,對匡復大業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你有沒有想到,你要承擔多少?」
「只要對匡復大業有利,我願意承擔一切。」
黑衣女於凝望李燕月片刻,她美目之中陡現光采,突然,她點頭道:「好吧,衝著你我答應了。」
李燕月立即站了起來肅容道:「多謝姑娘-一」
黑衣女子道:「是不是從今後起我也不要在京城裡活動了?」
「姑娘,大刀會的人,暫時已經不存在了。」
「明白了,人不存在了,至少應該讓你知道一下姓名, 我複姓司徒單名一個霜字。」
「 司徒姑娘。」
「剛才那位叫歐陽奇,『古樸齋』那位叫劉大池,是我兩位長輩也是我兩位護法。」
「 我記下了。」
「關於你,現在不必告訴我什麼,日後,我總會知道的,相信你也一定會告訴我。」
「多謝姑娘,日後姑娘一定會知道的。」
只聽矮胖老者歐陽奇的話聲傳了過來。
司徒霜忙一打手勢兩人立即竄近窗戶往外望去,廳外卻看不見人。
司徒霜道:「他們在前頭還沒有過來。」
李燕月道:「姑娘是不是有劍借我一下。」
司徒霜道:「你等等。」
她飛身掠進廳後,轉眼間拿兩把長劍過來,一把遞給李燕月道:」恐怕不太趁手。」
李燕月道:「總比空手好。」
只聽一陣雜亂步履聲傳了過來,隨著這陣步履聲,歐陽奇陪著廿幾個人從前面走了過來。
廿幾個人清一色的中年漢子,有穿褲褂的,有穿長袍的。
司徒霜往外指以,道:「走在前頭的兒個,就是滿虜鷹犬。」
李燕月特意地看了為首的幾個人一眼,只見那幾個,剽悍的特別剽悍,陰沉的特別陰沉,有兩個居然覺得有點眼熟,看得李燕月心頭為之猛跳,仔細一想,猛想起那兩個像是查緝營的人,一想到那兩個是查緝營的,李燕月心頭又為之一陣猛跳。
就在轉眼工大間,歐陽奇居然陪著那件來個往花廳行來。
司徒霜忙道:「奇老好心意把他們帶進來,三面一堵,一個也跑不了。」
話落她一打手勢,跟李燕月雙雙躲了起來 她自己掠進門後李燕月則騰身掠上房梁藏身在樑上。
歐陽奇帶著那廿幾個進了花廳。
只聽為首一個瘦高漢子道:「他們人呢?」
歐陽奇把廳門一關,道:「在陰間地府等著你們呢。」
廿幾個人一怔,為首瘦高漢子道:「你……」
只見司徒霜從廳後閃進廳裡,手提長劍,滿面冷煞,冰冷道:「見了我,你們總該明白了吧。」
廿幾個人臉色齊變,那為首幾個立即撩衣掣出傢伙,被子.鐵尺、鐵棒,都是些短小容易攜帶的。
為首那瘦高漢子冰冷一笑:「原來是這麼回事,就憑你們兩個?」
樑上的李燕月接了口:「還有我。」
長劍疾捲,一片寒光飛罩而下,為首那幾個立即倒了人,各人的眉心正中一個血洞,鮮血泊淚外流,立即流了滿地。
李燕月落身一旁,仗劍而立。
那另十幾個嚇白了臉,不知道是誰暴喝一聲:「咱們衝!」
十幾個各亮傢伙,分別撲向門窗。
冷笑聲中,司徒霜、歐陽奇齊動,李燕月沒傷人,只把人擋住,不讓逃脫。
這也就夠了。
只片刻工夫,廳中躺了一地,除李燕月、司徒霜跟歐陽奇之外,再也沒有站著的了。
花廳中有著片刻的寂靜,司徒霜、歐陽奇臉色都極沉重,司徒霜一雙美目之中,甚至淚光潛然。
突然,司徒霜一扔長劍,飛身朝向閣門奔了出去。
歐陽奇跟李燕月跟了出去,等到兩人來到廳外,司徒霜的臉色又恢復了正常,望著李燕月說道:「我們這就走,等我們走了之後,你就可以放火了。」
李燕月心裡也替司徒霜難受,道:「姑娘-一」
只聽司徒霜截口道:「來日方長,你我後會有期,大刀會的弟兄雖是我親手說殺的,但是這筆血債,我要找滿虜索還,告辭!」
說落,沒等李燕月再說什麼,飛身而去。
歐陽奇一抱拳,也掠身跟去。
李燕月有點悵然,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定了定神,找了火種,回到了廳裡就點起了火。
他沒馬上走,遇到廳外,一直到火苗高竄,琢磨已沒法搶救了,他才緩步踱向前門。
他並不急著走。
他有他的用意。
等他出了大門,街坊鄰居已都驚動了,滿街是人,都喊著救火但是宅於裡的火苗狂竄濃煙上騰,炙熱逼人,沒一個敢接近。
不過一會兒工夫,旁觀的人群突然潮水似的往後退去。
李燕月心想:來了。
果然,只見五六個穿褲褂的漢子急步走了過來,凶神惡煞似的,邊走邊揮手趕人,走近來之後,為首一名壯漢喝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誰看見火是怎麼起的?」
李燕月淡然道:「問我,我最清楚。」
為首壯漢目光一凝道:「你最清楚?」
李燕月道:「不錯 ,因為火是我放的。」
幾個人一怔。
為首壯漢道:「火是你一一你可別開玩笑。」
李燕月淡然道:「你看我是像開玩笑嗎?」
為首壯漢忙道:「那裡頭的人——」
李燕月道:「全讓我扳倒了,一個也沒逃掉。」
為首壯漢勃然色變,劈胸一把揪住了李燕月:「你好大膽,你——」
李燕月道:「這是幹什麼?」
飛快地抓住壯漢腕脈一扣,一送,壯漢踉蹌後退。
另一個漢子竄了過來,從腰間剪出一把鐵尺,喝道:你敢拒捕,我們是查緝營的,跟我們走。
掄鐵尺砸了過來。
李燕月抬手托住那漢子的尺子:「原來是查緝營的爺們,走,走就走,不要動手。」
他收回手,首先行去。
那幾個漢子立即左右後二面包圍,緊跟身後。
順著人群往前走李燕月一眼看見有個年輕要飯化子雜在人群裡,竟是阮玉,他飛快地丟過一個眼色,不知道阮玉懂了沒有,往人群裡一鑽,就不見了。
走過了一條街,為首壯漢喝道:「往這邊走。」
他指的「這邊』是一條小胡同。
李燕月一聲沒吭就拐進了胡同,進胡同丈餘,為前壯漢又喝道:「站住。」
李燕月一聲沒吭又站住了。
為首壯漢氣勢洶洶,一抬頭差點沒點著李燕月的鼻尖;「好大膽,說,你為什麼殺人放火?」
李燕月道:「很簡單,那些人該殺,那地方談燒。」
「你知道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那些人是什麼人?」
李燕月道:「當然知道那些人是叛逆大刀會的人,那地方是他們秘密巢穴。」
「叛逆,」為首壯漢一怔道:「你是——」
李燕月淡然道:「神武營的一個小小班領。」
那幾個都為之一怔。
為首壯漢叫道;「怎麼說你,你是神武營的——」
剛拿鐵民打李燕月那漢子道:「你們神武營怎麼——你們知道不知道,我們有人去大刀會裡臥底——」
李燕月呆了一呆道:「你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了——」
為首壯漢道:「是真的,我們查緝營真派的有人在裡頭臥底。」
李燕月道:「你們為什麼不知會我們神武營?」
那拿鐵尺打李燕月的漢子道:「我們為什麼要知會你們神武營?」
「那我們不知道,你查緝營也就怪不得我了。」
說完話他轉身要走。
為首壯漢道:「等一等。」
李燕月回過身道:「你們還要幹什麼?」
為首壯漢道:「我們想要看看你的腰牌。」
「抱歉,腰牌我沒帶出來。」
那拿鐵尺打李燕月的漢子,冷笑一聲帶著另幾個就要動。
為首壯漢伸手一攔,望著李燕月道:「我們不敢說你不是神武營的,但是事關重大,我們也不敢專擅,你最好跟我們上查緝營去一趟。」
李燕月雙眉剛剔。
為首壯漢臉色一沉,冷然道:「朋友,你也是吃公事飯的應該知道吃這碗飯的難處,我們只是為交等你何必非逼得我們鬧不痛快不可?」
李燕月等的就是這個,當即欣然點頭:「好吧我跟你們上查緝營去一趟。」
口 口 口
李燕月一路走,一邊盤算。
已到了查緝營,不愁沒人認出他這個曾經是查緝營階下囚的叛逆來。
只要有人指他冒充神武營的人,到那個時候,熱鬧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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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等到一進查緝營把他往廂房邊上一間空房一送,幾個人看著他,為首壯漢跟一個座高個兒前咕,壯漢臉色馬上變了:「真的?」
「錯不了的。」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信你把龔班領找來問問,營裡也有不少弟兄看見過他。」
壯漢轉身走了回來,一進屋就猙獰冷笑:「好小子啊!差點讓你蒙了,敢請你自己就是個叛逆。」
李燕月道:「叛逆?」
那壯漢道:「當初你被抓進查緝營過,有沒有這回事兒?」
李燕月道:「確有這麼回事——」
那壯漢子不等話完便冷笑道:「那就錯不了了拿下。」
他這裡一聲拿下,另幾個就要動。
李燕月道;「慢著。」
「慢著?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李燕月道:「當初我被抓進查緝營,那是誤會——」
「誤會,這一回你把我們查緝營派在大刀會臥底的兄弟都毀在手底下,壞我查緝營的大事,這總不是誤會吧?」
「當然還是誤會,你查緝營派人去大刀會臥底,我們神武營並不知道,而神武營知道大刀會是個叛逆組合當然加以肅清。」
那壯漢冷笑道:「這話要是換個別人,或許說得通,但是在你,你本身就是個叛逆,就讓人懷疑你居心叵測,再說你究竟是不是神武營的人,現在還不知道呢?」
李燕月道:「那麼,我請教,如果我不是神武營的人,而是個叛逆,我怎麼會對付大刀會的呢?」
那壯漢一怔道:「這,這只有你自己明白是怎麼回事——」
只聽一個話聲傳了進來:「我也知道。」
隨著這句話,進來一個黑衣老者。
這個人李燕月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就是曾經帶人抓過李燕月的那個龔姓老者。
壯漢眼另幾個一躬身道:「龔班領。」
那位龔班領望著李燕月冷笑語:「頭一次是鐵王爺保了你出去,這回你冒充神武營的人,殺我查緝營派出去的幹練兄弟,壞我查緝營的大事,看有誰還能保出你——」
「壞你查緝營的大事,這話怎麼說,我不懂。」
「你不懂我告訴你,我查緝營派出去的幹練弟兄,已經控制了大刀會,眼看大刀會明是大刀會,暗地裡就要是我查緝營轄下一個反叛逆的組合了,卻讓你一下於把多少日子的心血都給毀了,現在你懂了吧。」
「俺是懂了,但是這不能怪我要任只能怪你們跟神武營之間的聯繫不夠。」
龔班領怒笑道:「都到了這地步了你還充呢?好,看你還能充到什麼時候?拿下。」
龔班領一聲令下,壯漢帶著另幾個一擁而上,怪的是李燕用絲毫未曾抗拒,任憑幾個人把他抓個結實。
只聽壯漢道:「龔班領,把他呈交上去——」
龔班領陰陰一笑:「抓住叛逆,尤其是壞查緝營大事的,往上一呈,準是死路一條,咱們先替弟兄們報個優,雪個恨再說,把他架到外頭吊起來。」
『是』
一聲答應,幾個人七手八腳把李燕月架出了屋,院子裡早就圍滿人了,一見李燕月被架了出來,群情激憤,齊聲喊打,甚至還有人喊別的。
忽聽有人叫了聲:「我先來。」
隨著這聲叫,一個年輕漢子竄近李燕月 手裡握把明晃晃的刀子,挺腕就扎。
龔班領跟那個漢子沒人阻攔。
李燕月要抬腳踢。
就在這時候,一聲震靂大喝傳了過來:「住手。」
那年輕漢子手一頓。
李燕月已經聽出是誰了,心想阮玉果然機靈,他一動沒動。
隨著這聲大喝,一個紅臉禿頂,身軀魁偉的老者,帶著十幾個人急步走了過來。
為首那老者,果然是神武營兩個大班領之一的彭烈他帶的那十幾個,當然也是神武營的弟兄。
李燕月叫道:「老哥哥。」
彭烈一擺手道:「兄弟,有話咱們待會兒再說。」
龔班領一怔忙向彭烈躬了身:「彭老。」
彭烈眼都瞪圓了:」龔天松你們查緝營是什麼意思,居然抓起我們神武營的人來了。「一聽這話,查緝營的全傻了臉。
抓住李燕月的那幾個,也連忙鬆了手。
龔天松賠著笑臉道:「彭老我們不知道——」
李燕月道:「老哥哥,我告訴他們了,他們根本不聽。」
彭烈性子廖烈,一把抓住了龔天松:「你們居然敢這樣對待神武營——」\龔天松忙道:「彭老,這位他毀了大刀會,又拿不出腰牌來,誰敢相信。」
「他毀大刀會,你們憑什麼抓他憑什麼要他亮腰牌,他毀大刀會有什麼不對!」
龔天松道:「彭老,大刀會有我們的人臥底,我們已經控制了大刀會了呀。」
彭烈一怔:「有這種事,神武營怎麼不知道?」
龔天松淡然一笑道:「那是上頭沒跟神武營聯絡,總怪不著我們吧?」
李燕月道:一派人在大刀會臥底,誰看見了,誰知道你們查緝營對神武營安的什麼心?
彭烈臉色一變:「龔天松——」
龔天松截口道:「彭老,神武營是個大衙門,說權勢也比查緝營高,查緝營怎麼敢,這種事假不了,信不信您可以問我們統帶。」
彭烈道:「我正要見你們統帶,神武營有神武營的規法,神武營也不是沒人管,就算神武營的人有什麼錯處,你們大可以行文對武營,神武營自有人處置,我要問問你們統帶,查緝營的人憑什麼抓神武營的人?」
龔天松忙道:「我給彭老帶路。」
彭烈拉著他剛要走。
查緝營統帶富衡的話聲傳了過來:「我在這兒。」
眾人忙抬眼看只見富衡帶著兩個貼身護衛,就站在不遠處,通往後院的石板小路上。
「統帶——」
查緝營的人連忙躬身施和。
神武營在查緝營的衙門頭上,神武營由索尼兼領兩個大塊領實際就等於是神武營的統帶。
但是,富衡畢竟是個統帶,彭烈畢竟在職稱上是個大班領。
彭烈鬆了龔天極。向富衡微一躬身:「統帶。」
富衡居然大刺刺的沒還禮,抬手指李燕月:「彭大班領,事情的起因、經過我都知道了,可是你是不是知道,這個人曾經被人密告是叛逆,抓進查緝營過了。」
李燕月有先見之明,早告訴過彭烈了。
瀟湘子掃瞄,aim-9 OCR,瀟湘書院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