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時,書生電飄而出,右掌疾探,一把按住那顆「乾天霹靂」,右手出指飛點,青衫漢子一聲沒吭,應指而倒!
好險,險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可不是,瞧!
算卦的機伶暴顫,額頭冷汗涔涔而下,立時像脫了力一般,身形猛地一陣搖幌!
顯然,到這時候,他才嘗到怕的滋味!
再看書生,他神情猛震,面上一片蒼白,一襲雪白儒衫無風自動,泛然一陣輕顫!
現在,那顆「乾天霹靂」是真是假,沒有一個人比他更明白,好不容易,算卦的開了口:「四弟……」
有氣無力,顯然好虛弱!
書生一震而醒,默然不語,隨手遞過那顆「乾天霹靂」,算卦的早明白了,默默地接了過去,揣人懷中!
書生不再耽擱,抬掌虛空微按,拍醒了青衫漢子!
一醒,立刻有了知覺,斷了一雙腕子,夠他受了,青衫漢子痛得臉上變了色,吱著牙翻身站起,低頭不語!
書生冷冷一笑,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青衫漢子抬頭悲慘苦笑,道:「智、力,兩不如人,夫復何言!」
書生冷冷說道:「那麼,你就該知道,現在該怎麼做!」
青衫漢子慘笑說道,「我明白,當然明白!」
話落,目中淒厲凶芒方閃!
書生陡挑雙眉,一聲冷叱:「匹夫,你敢!」
右掌電至,一閃而回!
青衫漢子一個下巴,應掌脫落,身形暴顫,神色猙獰,目中淒厲凶芒狠狠直逼書生!
書生冷冷一笑,道:「我還有用你之處,在沒找到『百巧先生』之前,我不殺你,可是我要告訴你,在我眼前要想自絕,沒那麼容易。」
青衫漢子猙獰淒厲之色漸斂,沒說話,他那能說!
書生冷然再笑,道:「既然尋死不成,你還等什麼?」
青衫漢子聽若無聞,沒動!
書生陡挑雙眉,目中方閃寒芒!
驀地裡,一聲狂笑劃空響起,大廳中傳出話聲:「四先生,你以為有了他,便能如願麼?」
青衫漢子身形倏起暴顫,駭然投注!
算卦的身形橫飄,擋在了青衫漢子身前,面對大廳,暗凝功力,面罩寒霜,冷然而立!
書生卻揚聲笑道:「『開封城』這地方真小!」
大廳中那人說道:「四先生閣下,怎麼說?」
書生道:「甫別又相逢,前後沒出一個更次!」
大廳中那人笑道;「那該沒什麼稀罕,在這兒能碰見我.該是四先生意料中事,而且,事實上彼此不能不碰頭。」
書生道:「應了一句俗話!」
大廳中那人道:「冤家路窄?」
書生道:「不錯!」
大廳中那人大笑說道:「還有一句俗話!」
書生道:「不是冤家不聚頭!」
大廳那人道:「四先生,我不慚形穢,有惺惺相惜之感!」
書生淡笑說道:「可惜!」
大廳中那人道:「可惜什麼?」
書生道:「可惜沒有高攀之心!」
大廳中那人笑道:「看來我是剃頭擔子一頭兒熱!」
書生道:「應該不錯!」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不是朋友,就是仇敵!」
書生道:「正邪途殊,水火難容,本來如此!」
大廳那人道:「四先生說誰是邪?」
書生道:「誰是誰知道,至少。『神州四奇』不該是!」
大廳中那人突然縱聲狂笑……。
書生冷然笑說道:「你笑什麼?」
大廳中那人道:「我笑四先生!」
書生道:「笑我怎地?」
大廳中那人道:「我笑四先生自視太高!」
書生挑了挑眉,道:「我倒不覺得,你放眼天下試打聽,『神州四奇』是正是邪?」
大廳中那人笑道:「眾所周知正派仁俠!」
書生道:「那你就不該笑!」
「該!」大廳中那人道:「有什麼證據說『汴梁世家』是邪,也請四先生放眼天下試打聽,『汴梁世家』可是眾所周知的殷實商人!」
這話不錯,天下沒人不知道「汴梁世家」世代殷商!
書生冷笑說道:「骨子裡呢?」
大廳中那人笑道:「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骨子裡,誰又知道誰幹了些什麼?打個譬喻來說……」
書生目中威稜一閃,道:「說什麼?」
大廳中那人嘿嘿笑道:「沒什麼!」
書生冷哼一聲,道:「要知道,我沒工夫跟你多囉嗦!」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也該知道,『汴梁世家』可沒拿帖子請四位來!」
書生道:「沒人請,是我四兄弟自己又要來的!」
大廳中那人嘿嘿笑道:「那四先生就耐著點兒性子,別怪人囉嗦!」
書生冷笑說道:「你知道我四兄弟來幹什麼?」
大廳中那人笑道:「有待四先生指教!」
敢情他很會裝糊塗!
書生冷笑說道:「以閣下身份,裝糊塗,似乎有嫌小氣!」
大廳中那人乾笑說道:「『汴梁世家』的無名小卒,使什麼身份!」
書生可沒那麼好興致,雙眉一挑,冷然揮手:「二哥!」
算卦的手剛抬!
適時,大廳中那人一笑說道:「二位,請慢一點!」
書生冷冷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大廳中那人笑道:「我也想跟四先生談談條件!」
書生道;「談什麼條件?」
大廳中那人道:「四位駕臨我『汴梁世家』,有何貴幹?」
書生道:「你多此一問。」
大廳中那人笑道:「我聽他們說,四位是要什麼『百巧先生』跟什麼『鏢』!」
聽說!這兩個字用得妙,什麼「百巧先生」,什麼「鏢」更好。
書生沒工夫跟他磕牙,道:「你知道就好!」
大廳中那人道;「我就是想拿這跟四先生談談條件!」
書生冷然說道:「說!」
大廳中那人道:「四位駕臨『汴梁世家』,莫非認定了這一人一物是落在了『汴梁世家』麼?」
書生道:「不是落!」
大廳中那人道:「那是什麼?」
書生道:「你該知道那叫什麼!」
大廳中那人嘿嘿笑道:「叫什麼都一樣,反正四位是認定了人、物,現在『汴梁世家』了!」
書生道:「說得好,不錯!」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認準了?」
書生道:「不錯。」
大廳中那人道:「那麼有把握?」
書生道:「聞人俊生平不做沒把握的事兒!」
「好話!」大廳中那人笑道:「可巧,對自己我也很有自信……」
書生截口說道:「那不難辦!」
大廳中那人道:「怎麼?」
書生道:「少廢話,談你的條件!」
大廳中那人吃吃笑道:「看來,四先生比我還急……」
話鋒微頓,接道:「那麼,恕我放肆,要請教,『汴梁世家』可以任四位搜,不過,要是四先生搜不出所要的人,那,該怎麼辦?」
書生皺了皺眉。而現難色,未答!
「怎麼?」大廳中那人嘿嘿笑道:「四先生怕了?」
書生雙眉一挑,冷冷說道:「聞人俊生平,從不知怕為何物!」
大廳那人笑得狡猾,還帶著點譏諷意味:「那四先生還有什麼難以作答,猶豫的?」
書生道:「既是認準了,有什麼難以作答,猶豫的!」
大廳中那人笑道:「沒有最好,我洗耳恭聽!」
書生目中寒芒一閃,道:「搜不出人、物,聞人俊自挖雙目……」
算卦的機伶一顫,驚聲說道:「四弟……」
書生道:「二哥,頭可斷,血可流,『神州四奇』名頭不可弱!」
大廳中那人大笑說道:「對,寧可頭斷血流把命拋,莫讓一世英明弱分毫!」
算卦的長眉一挑,豪氣萬丈,道:「來兩個,眼珠子該是兩對,我也算上一份!」
大廳中那人道:「好重的賭注,行,算上了!」
書生冷冷一笑,道:「該說的,我兄弟已經說了!」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要聽聽我的?」
書生冷然點頭道:「那當然,賭場上,誰也不能吃虧,你賭注下得太小,我兄弟划不來!」
大廳中那人笑道:「我的賭也夠大,絕不讓二位吃虧,二位請聽著……」
頓了頓,接道:「這人、物兩件之中,二位只要能搜出一樣,我立刻賠上另一樣,假如二位能搜出兩樣……」
書生截口說道:「怎麼樣?」
大廳中那人嘿嘿笑道:「我立刻把兩樣全奉還!」
夠滑的,夠奸的!
書生冷笑道:「那怕你不還,你不覺得太便宜自己了麼?」
大廳中那人笑道:「四先生,我可是傾家蕩產,盡出所有了。」
書生道:「我兄弟算過了。」
大廳中那人道:「怎麼樣?」
書生道:「太划不來!」
大廳中那人道:「怎麼說?」
書生道:「欠人家的東西,本就該還,不能拿這做賭注!」
大廳中那人笑道:「四先生,這身出之物,我可沒值錢的了。」
書生冷然說道:「我要你身上之物。」
大廳中那人道:「什麼?」
書生道:「我要你那偷人東西的雙手。」
大廳中那人毫不驚駭,吃吃笑道:「四先生,別冤枉好人,我這雙手可從沒偷過人家的東西。」
書生冷笑說道:「我知道你沒有,暗中指使,那沒有什麼兩樣。」
大廳中那人笑道:「那四先生更冤枉我,人在二位手中,四先生可以問問他,看看是誰支使他的,他有沒有偷過人家的東西!」
那還用問,不必問,青衫漢子准說不是!
書生冷笑說道:「你把我當做了三歲孩童。」
「豈敢,我可沒那麼大膽!」大廳中那人笑道:「『汴梁世家』家財萬貫,富可敵國,說偷那可是笑話。」
書生道:「那宮可敵國的萬貫家財,是怎麼來的,你自己明白。」
大廳中那人道:「我明白,是將本求利,流血汗辛苦賺來的!」
書生冷笑說道:「難不成那『百巧先生』跟那批『鏢』,也是將本求利賺來的?」
大廳中那人吃吃笑道:「是四先生亂栽贓,『汴梁世家』可沒有什麼『百巧先生』跟什麼『鏢』!」
書生冷冷笑道:「是麼?」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不信儘管搜!」
書生道:「你怕我不搜?」
大廳中那人道:「為清白家聲,為洗刷冤屈,我不怕四先生不搜!」
書生冷笑說道:「那麼,你那雙手怎麼說?」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真要我這雙手?」
書生道:「我兄弟下了兩對眼,這雙方賭注自然公平!」
大廳中那人笑道:「說得是,面對慷慨敵手,我何能吝嗇?別讓『神州四奇』這等高人笑我小氣,四先生,咱們就這麼辦!」
書生目中寒芒一閃,道:「丈夫重一言!」
大廳中那人笑道:「如鼎又如山!」
書生道:「那麼你出來!」
大廳中那人道:「我出來幹什麼?」
書生道:「陪著我兄弟搜!」
大廳中那人道:「二位身旁不是有人陪麼?」
書生道:「要賭的是你,不是他,他不夠份量?」
大廳中那人道:「他的身份,可以代表我!」
書生冷笑道:「身份或可以代表你,他那雙手卻不值錢!」
大廳中那人笑道:「我明白了!」
書生道:「你明白什麼?」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是怕我賴賭,跑掉了!」
書生道:「你明白就好!」
大廳中那人道:「說句不該說的話,我還怕二位賴掉呢!」
書生道:「那好辦!」
大廳中那人道:「怎麼好辦?」
書生道:「你出來,把你我的一隻手綁在一起,這樣誰也跑不掉!」
對!好辦法!
大廳中那人笑道:「不必,不必,重名逾人格,我可是相信二位,這樣也顯得我小氣!」好會說話的一張嘴!
書生道:「我可不怕人說我小氣,我信不過你!」
大廳中那人乾笑說道:「四先生何待己寬,對人苛。」
書生道:「那要看對什麼人了,值得信的人才能信!」
大廳中那人道:「難不成我值不得信?」
書生道:「你很有自知之明。」
大廳中那人笑了笑,道:「這麼說來,我是非出去不可了。」
書生道:「恐怕是!」
大廳中那人詭笑說道:「四先生,曉得底牌的可是我?」
這話不錯,真正知道「百巧先生」跟那批「鏢」,是不是在「汴梁世家」的,是他,而不是書生!
大廳中那人笑道:「看來,我只好從命了……」話鋒微頓,接道:「四先生,在我沒出來之前,是不是可以把他放了?」
青衫漢子神情一震,身形猛地一抖,面露恐懼之色!
書生冷眼輕掃,道:「恐怕他並不大願意過去!」
大廳中那人嘿嘿笑道:「答話,你不願意過來麼?」
這話,顯然是對青衫漢子說的!
青衫漢子面無人面,顫聲說道:「老主人明鑒,屬下縱死不敢有貳心!」
大廳中那人笑了,笑得好得意:「四先生,如何?」
書生冷然說道:「等你出來後再說!」
大廳中那人道:「假如我要請四先生先放人呢?」
書生道:「一句話,辦不到!」
大廳中那人吃吃笑道:「好倔,四先生,圍在二位身邊的,可不是我一個!」
書生目中暴閃威稜,道:「還瞞不了聞人俊耳日,東邊五個,西邊三個,南邊六個,北邊兩個,共十六個酒囊飯袋,你讓他們動動看!」
想必懾於神威,不敢動!
大廳中那人乾笑說道:「四先生好煞氣,我那兒敢?」
書生道:「那麼,少廢話,出來!」
大廳中那人一聲輕笑:「敢再不遵命?」
話落,大廳中鬼魅般飄出一條黑影,一閃便至面前!
身法似幽靈,好輕,好快,夠高絕!
沒錯,正是「萬家香」暗算小明的那個黑衣蒙面人!
書生目中寒芒剛閃!
黑衣蒙面人已然目光轉動,詭笑說道:「四先生,我出來了!」
書生未予理會,一抬手,道:「二哥!」
算卦的身上應用物是應有盡有,探懷取出一條絲帶,搭上了書生抬起來的左腕,冷然投注黑衣蒙面人:「還等我講麼?」
黑衣蒙面人笑了笑,泰然行了過來,道:「二先生,自己兄弟,護著點兒!」
算卦的目中寒芒一閃,冷冷說道:「別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你要信不過我,最好找自己人!」
黑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二先生這是什麼話,我怎敢……」
目光轉注書生,接道:「有句話,我不得不說!」
書生道:「說!」
黑衣蒙面人道:「二先生可是兩隻手都閒著,萬一……」
算卦的目中神威暴射,道:「卜百曉不是乘人危之輩!」
黑衣蒙面人笑道:「那麼,二位答應不動我?」
好厲害,扣上了!
書生冷笑說道:「遲早我會知道你是誰,無須急於一時,放心蒙著你的臉吧,現在沒人要看,也沒人動你。」
黑衣蒙面人笑道:「畢竟四先生知我心意……」
轉注算卦的,接道:「二先生,請。」
也抬起了左手。
算卦的一揚手中絲帶,冷冷說道:「話我說在前頭,這可是火蠶絲編織的,要想打歪主意,那你可是自找丟人,自討皮肉苦!」
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嘿嘿笑道:「既沒打算跑,鐵銬又何妨,再說,有二位這等高人在旁,我就是再長八條腿也跑不掉!」
算卦的冷笑說道:「明白就好!」
伸手把這一端,綁上了黑衣蒙面人左腕!
適時書生出手如電,一把托上了青衫漢子下巴,道:「沒你的事兒了,請吧!」
青衫漢子滿面恐懼色,望了黑衣蒙面人一眼,機伶一顫,拔褪跑了,一溜湮沒了影兒!
黑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二位真是信人!」
書生冷冷說道:「我兄弟對人做事,由來如此。」
黑衣蒙面人沒再多說,道:「四先生要去搜那兒?」
書生道:「自己的家,沒人比你更清楚,帶著走就是!」
黑衣蒙面人狡黠目光轉動,詭笑說道:「四先生難道不怕我漏掉—兩處?」
書生道:「那要憑你的良心了!」
黑衣蒙面人笑道:「四先生畢竟相信我了!」
書生道:「不信又能如何?」
黑衣蒙面人笑道:「說得是,那麼,容我帶路!」
舉步欲行!
適時算卦的,仰首夜空,震聲發話:「大哥,三弟!」
只聽牆頭皇甫敬應聲說道:「我兩個全聽見了,二弟,四弟上前去吧!」
算卦的沒再說話!
黑衣蒙面人卻開口了,奸笑說道:「二先生思慮好周到!」
算卦的冷冷說道:「那能顧下不顧上的,為防高處走人,只好如此!」
黑衣蒙畫人搖搖頭,笑道:「看來,這場賭,我已經輸了七成了!」
算卦的道:「明白就好,走吧!」
黑衣蒙面人不再說話,領著書生跟算卦的走進大廳!
大廳中,擺設著美輪美奐,氣派華麗,但卻能一目瞭然,一眼打到底,不用多看,這地方藏不了人!
去大廳,穿重樓,越水榭,過暖閣,走畫廊……。
—直到回到原處,足足費了近兩個更次工夫!
足見,這「汴梁世家」有多大,有多深!
該找的地方,全找到了!
能搜的地方,也全都搜遍了!
別說「汴梁世家」那既寬又長的隱秘地道,就是連—個角落也沒漏掉,搜尋之遍,可以說等於翻了每—寸地皮!
但,沒有,不但沒能找到「百巧先生」,便是連那批「鏢」也沒見鏢影,這可奇了,這可怪了!
看樣子,有九成九不妙,要輸!
黑衣蒙面人滿眼得意狡詐色,看看算卦的,又看看書生道:「二位,怎麼說?」
算卦的默然不語!
書生卻冷然開了口:「都找遍了?」
黑衣蒙面人道:「都找遍了!」
書生道:「沒漏?」
黑衣蒙面人道:「沒漏!」
書生道:「真的?」
黑衣蒙面人道:「一絲不假。」
書生冷笑不語!
黑衣蒙面人詭譎目光中飛閃異采,一攤右手,道:「二位,拿來吧!」
書生道:「什麼?」
黑衣蒙面人道:「二位那兩對眼珠子!」
書生道:「我兄弟這兩對眼珠子,可不是那麼好輸的!」
黑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難不成二位也會賴賭?」
算卦的臉色—變,剛要張口!
書生已淡然笑發話:「二哥,交給我。」
算卦的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沒吭聲!
書生轉注黑衣蒙面人笑道:「誰說我兄弟想賴賭?」
黑衣蒙面人笑道:「那麼,算我失言,拿來呀!」
書生道:「你認定我兄弟輸了?」
黑衣蒙面人道:「四先生最好問自己。」
書生道:「我認為我兄弟還沒輸。」
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借勢聳了聳肩,道:「兩位可是跟著我走的,寸步沒離,『汴梁世家』偌大一塊地兒都搜遍了,四先生要這麼說,我沒辦法。」
書生冷冷笑道:「聽口氣,好像我兄弟不但賴賭,而且仗人多欺負你。」
黑衣蒙面人道:「豈敢,這話可是四先生自己說的。」
書生道:「出自我口,入自你耳,是我說的,可是贏輸未定,不能說我兄弟賴賭,你賭中有詐,也不能說我兄弟欺負你!」
黑衣蒙面人身形再震,大笑說道:「這倒好,贏了錢還落個賭中有詐,四先生要輸不起,當初何如別賭?既然賭了,就該輸的痛快些!」
書生冷冷一笑,道:「只要我兄弟輸了,這兩對眼珠,你儘管拿走,我兄弟要是皺皺眉頭,便不姓聞人,不姓卜。」
黑衣蒙面人道:「那麼?……」
書生臉一沉,冷然截口道:「少那麼,這麼,答我問話,你承不承認賭中有詐?」
黑衣蒙面人笑道:「四先生這話問得好,事實沒詐,叫我如何承認。」
書生目中寒芒電閃,道:「不承認?」
黑衣蒙面人道:「難不成四先生也威脅人?」
書生冷笑說道:「聞人俊不屑為之,我讓你口服心服……」
話鋒微頓,接道:「你說沒漏掉一處!」
黑衣蒙面人道:「四先生不相信我,我莫可奈何!」
書生冷哼說道:「我本來相信你,只可惜你做得讓我不相信!」
黑衣蒙面人道:「怎麼?」
書生目中威稜閃射,道:「我要看看那未經搜尋的假山下另一密道!」
黑衣蒙面人身形猛震,楞住了!
但剎那間他又恢復平靜,笑道:「四先生,假山可是實心石頭!」
書生冷笑道:「本該是,只可惜你適才無意中碰了它一下,那聲音是空的!」
黑衣蒙面人身形暴顫,強笑說道:「四先生說笑了,實心石頭,那來的什麼空聲音!」
書生冷冷說道:「是與不是,你何妨帶我兄弟去看看。」
黑衣蒙面人身形再顫,嘿嘿笑道:「四先生是要輸不起……」
書生截口說道:「聞人俊兄弟連命都輸得起,何在乎區區一對眼珠?只要假山下不是密道,密道中沒有我兄弟所要的人、物,這兩對眼珠,你拿去就是!」
黑衣蒙面人目光凝注,道:「這麼說來,四先生是非看不可了?」
書生道:「那是當然,要不那能定輸贏?」
黑衣蒙面人道:「輸贏已經定了,我輸了七成了!」
算卦冷哼一聲,插口說道:「恐怕是九成九。」
黑衣蒙面人目光轉動,笑道:「現在言之過早,到時候看吧。」
書生道:「說得是,那你還等什麼?」
黑衣蒙面人道:「我在等四先生下命呀!」
書生道:「少跟我耍嘴皮,走!」
黑衣蒙面人—句話沒多說,領著書生跟算卦的往後院中行去,算卦的夠機警,搶前一步跟他走個並肩。
「汴梁世家」建築之美,不亞於五侯府邸,後院中,林木成蔭,亭、台、樓、榭,一應俱全!
那座假山,就在那朱欄小亭之旁!
假山上,長滿了細細茸草,翠綠欲淌,十分可愛!
分明是一塊實心石頭,讓誰看,誰也不會說是空的。
剛進月形門,書生目中飛閃冷電寒芒,突然開了口:「你賭得起賭不起?」
黑衣蒙面人一怔笑道:「四先生,賭不起的不是我……」
書生冷哼一聲,目光轉注那片成蔭林木,截口說道:「躲在那兒,藏頭露尾的那幾個怎麼說?」
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旋即笑問:「林內是誰?報名。」
話落,林內立即有人應聲發話:「稟老主人,莊武等值夜在此。」
黑衣蒙面人收回目光,笑道:「四先生可聽見了? 『汴梁世家』每夜都有值夜的。」
書生冷然一笑,沒說話。
黑衣蒙面人—笑揚聲:「撤除此卡,別讓四先生不放心!」
林內有人應了一聲,隨之一陣步履聲逐漸遠去!
黑衣蒙面人笑道:「這樣四先生可以放心了吧!」
書生冷笑說道:「我要不放心,這『汴梁世家』我就不來了!」
不錯,既然敢闖「汴梁世家」,何在乎臥虎藏龍。
黑衣蒙面人笑了笑,未置一詞!
說話間,又到了假山旁,黑衣蒙面人停步不前!
書生冷冷一笑,道:「你還等什麼?」
黑衣蒙面人笑道:「不等什麼!」
書生冷笑說道:「我告訴你,少在我面前玩心眼兒,那行不通!」
黑衣蒙面人笑道:「四先生怎麼老是冤枉好人?」
書生冷笑道:「冤枉不冤枉,你自己知道,少打賴賭歪主意,投鼠忌器,你那批鷹犬,他們不會不要你這個老主人,敢妄動一下,那是他們想多死幾個,我兄弟四手對雙掌,對付你也綽綽有餘!」
黑衣蒙面人一襲黑衣無風自動,默然不語!
敢情,他是技窮了,沒轍了!
要妄動,書生一個,他或可勉力扯平,無奈,身邊還有個跟書生幾可頡頏的要命郎中算卦的!
書生目光冷冷,挑眉說道:「開門吧!」
黑衣蒙面人略一遲疑,突然向著假山前擺放著十餘盆花那第二盆虛空搜索,微微一按!
適時,奇事頓出!
那座應是實心石頭的假山前端,突然向內隱進去五尺見方一塊,露出一個深邃,黑黝的洞口!
書生微微動容,道:「這是出自何人之手?」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鬼斧神工,很巧妙,是麼?」
這時候,他還能鎮定,還能笑,難得!
書生冷冷說道:「答我問話。」
黑衣蒙面人詭笑說道:「四先生以為我會說麼?」
書生道:「你不說我也知道,當世之中,除『百巧先生』別人天此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