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夫-巴克斯特早早地上了班,把凱文-沃德叫到他的辦公室,他問沃德:「好,昨晚聖詹姆斯教堂發生了什麼事?」
沃德警官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嗯……教堂裡人坐得滿滿的。」
「是嗎?搞到車牌號了?」
「嗯……搞到一些。」
「一些?你說的一些是他媽的什麼意思?」
「警長……嗯……蘭德裡那個傢伙……」
「怎麼了?」
「嗯……他去了……」
「是嗎?我並不感到奇怪。」
「是的……他跟我們有點過不去。」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沃德又清了清嗓子,講述了事情的經過,盡量編得好一些,但巴克斯特警長顯然還是不高興。
沃德講述時,巴克斯特聽而不語。最後,沃德警官匯報完畢,巴克斯特說:「沃德,你是要告訴我,一個傢伙和一個老牧師把你們攆走了?」
「這個……他們……我是說,那是牧師的地產;如果只是蘭德裡,媽的,我們早把這混蛋帶進來了,還有……」
「閉上臭嘴。行了,替我查一下你們在被攆走之前已經搞到的車牌號。」
「是,警長。」
「再把你們嚇掉的魂給撿回來,等一下我們要到蘭德裡家去。」
「是,長官。」沃德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巴克斯特說:「下次我給你任務再完成不了的話,你可能要準備捲鋪蓋,跟你老爹做肥料生意去。」
沃德猶豫了一下,然後說:「警長,如果你在場就好了。我是說,我們幹的事並不合法……」
「滾你媽的蛋。」
沃德離開了。
克利夫-巴克斯特坐在辦公桌旁,對著牆壁凝視了一陣。他知道情況開始不妙了,他瞅瞅桌上相片框裡的安妮,罵了一聲:「賤貨。」
他盯著她的照片看,回想起昨晚的事。她回家比他晚,他一直在廚房裡等她,他倆沒說幾句話,她就上床了,說自己頭痛。他出去看她的汽車,試了一下汽車上的移動電話,她昨晚一直不接他打給她的電話,可電話是好好的。當然汽車電話這玩意兒說不清。另一方面,昨晚她似乎有些蹊蹺,他本該逼問她一下,但他先要做些調查,心中有了底再問更好。
在克利夫-巴克斯特心靈深處藏著一個重要事實,那就是她的妻子比他聰明。但他發現,聰明人有時候太聰明、太自負、太自信,認為連自己的屎都不臭,他點點頭,自言自語道:「路易絲姑媽。我有些日子沒見路易絲姑媽了。」
克利夫-巴克斯特看了一下表,時間是上午七點,他拿起電話撥號。
蒂姆-霍奇,斯潘塞城郵政局長,接電話時的聲音還有睡意:「喂……」
「嗨,蒂姆,把你吵醒了?」
「是啊……誰啊?」
「放開你的雞巴,抓起你的襪子,快點兒。」
「哦……嗨,警長。你怎麼樣?」
「你說呢?」
「哦……」蒂姆-霍奇清了清嗓子。「嗯……對,我昨晚去了聖詹姆斯教堂。」
「你最好去過,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讓我想想……他們……嗯……他們人不少……」
「我知道,有人提到我的名字了?」
「對……對,提到了。事實上,提到不少次呢。」
巴克斯特點點頭,「我說,蒂姆,我是個忙人,告訴我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狀況。」
「噢,好吧。嗯,那個市議會女議員,蓋爾-波特,好像主持了會議。她的丈夫也在,他們有……不少證人。」
「證人?這是他媽的開會還是開庭?」
蒂姆-霍奇沒有立即回答,過了一會兒說:「嗯……他們叫一些人來……對你提出了一些控訴。」
「譬如說誰?」
「譬如說鮑勃-阿爾斯的妻子瑪麗,還有個名叫雪莉的女人……她的姓很古怪。」
「科拉裡克?」
「對。」
真糟糕。「她說了些什麼?」
「哪一個?」
「他們兩個。這些扯謊的娼婦說了些什麼?」
「嗯……瑪麗說你從她店裡拿走東西,還有簽字報銷汽油的量超過使用的……」
「去她媽的。另一個娼婦說了什麼?」
「嗯……有關……她好像說你……你和她……說你有些事……」
老天啊。「你是說這婊子上台當著教堂這麼多人的面……瞎說……說什麼來著?」
「她說你姦污了她,這段時間一直姦污她,說你付了她的停車罰款什麼的,為了報答你,她只好被你姦污。」霍奇補充道,「她說得十分詳細。」
「撒謊的婊子。」
「是啊。」
「人們相信她?」
「嗯……我不信。」
「嗨,今天下午你過來喝咖啡,告訴我昨晚你看到和聽到的事。三點左右,同時,你自己別傳播流言,耳朵張大些。」
「對,警長。」
巴克斯特掛上電話,注視著窗外的中央大街。「媽的!」他拳頭猛擊桌子,「該死的婊子,沒一個能靠得住閉上她媽的臭嘴。」
他思忖這一事態的發展對他會有何影響,但斷定他能控制住局面,雪莉-科拉裡克是個婊子,是最壞的證人。瑪麗-阿爾斯也是個問題,但他會叫她的丈夫馬上在她的快嘴上貼一張封條。巴克斯特弄不清會上還抖摟出來什麼東西。他抽出一張紙,開始列名單,先寫基思-蘭德裡,接著是雪莉-科拉裡克;後面是瑪麗-阿爾斯和蓋爾-波特,再下一個也姓波特,他記不得名叫什麼;然後遲疑不決地寫上「威爾克斯牧師」;又想一會兒,最後額外添上鮑勃-阿爾斯的名字。他本來也會寫上安妮的名字,不過她早已在讓他惱火的人的每週排行榜上榮居榜首了。
他從保溫瓶中倒了一杯咖啡,慢慢呷著。局面無疑正在失去控制,這不單單是倒霉的一周;如果他不開始教訓某個混蛋,這還會變成倒霉生活的開始。
他站起身走出去,來到沃德的辦公室,他正在把車牌號輸入到電腦的機動車文件中去,電腦正將姓名和地址打印出來。巴克斯特說:「關掉這鬼東西。」
沃德退出文檔,巴克斯特問他:「你寫好蘭德裡昨晚行蹤的報告了嗎?」
「當然。」沃德遞給巴克斯特一張打好字的紙,巴克斯特瞥了一眼說:「克魯格看到他下午七點三十分離家,後來你和克魯格及其他人於八點三十五分又在聖詹姆斯教堂的停車場看到他。」
「對。會議還開著,但我猜想他提早退場了。」
「然後怎樣?」
「嗯,然後蘭德裡與威爾克斯牧師一起走進牧師寓所。我開車到蘭德裡家,在28號國道上離開他家車道二三百碼的地方等著,但不曾看到有人開車進去。可是後來我發現樓上燈亮著,我用移動電話打電話給他,他接了。不知道他是怎麼進屋的,很可能從南面經過拖拉機路回的家。你知道,他一定是嚇壞了,估計我們埋伏著等他。」沃德又說,「報告裡都寫著呢。」
巴克斯特又瞥了那張紙一眼,說道:「你十點三十八分打電話,他接了?」
「不錯。」
「那他回家也許已經有半個小時了。」
「可能有。這要看他在威爾克斯家待多久,後來又去了哪兒。正如我說過的,我認為他是兜遠路回的家。他嚇壞了。」
「對,你真把他嚇壞了。你看到有其他汽車進出他的農場嗎?」
「沒有。」
「打過電話後,你仍守在那裡?」
「沒有,因為看樣子他準備睡覺了,可是一小時以後,我再次開車經過,他樓上的燈還亮著。你在想什麼,警長?」
「沒什麼。我要去『停車吃飯』餐館吃早飯。」
「好。」
克利夫-巴克斯特離開警察局,沿中央大街走了半英里,到了小城東端,上午七點三十分進入「停車吃飯」餐館。
他在常坐的那張桌子邊坐下,一位名叫蘭妮的年齡稍大的女招待走過來說:「警長,早晨好嗎?」
「很好。」
「喝咖啡?」
「是的。」
她從飲料瓶裡給他倒了一杯咖啡,問他:「要看一下菜單嗎?」
「不用。火腿、兩隻嫩煎蛋、炸土豆條、小圓餅。不要烤麵包片,不要果汁。」
「請稍等。」她剛要走開,巴克斯特又說:「嗨,今天早上雪莉在哪兒?」
蘭妮回答道:「她打電話來請了病假。」
「是嗎?我的朋友昨天晚上還看到她呢。」
蘭妮笑笑。「也許玩得太累了。」
「不。這個人是在教堂裡看到她的。聖詹姆斯教堂,在奧弗頓那邊。」巴克斯特仔細端詳這個女招待的臉,但她顯然一無所知。
「我去關照煎雞蛋。」
「好。嗨,如果她人來了,或打電話來,告訴她我找她,我和她該談談違章停車罰款的事。」
蘭妮的微笑消失了,她點點頭離去。
早餐端來了,克利夫吃著。進來的每一個人幾乎都向他打招呼,他試圖猜測這麼一大早有誰知道什麼事。
市議會議員之一,藥房老闆切特-科爾曼走進來時看到了他。科爾曼在巴克斯特對面坐下,沒有寒暄就說:「嗨,警長,你聽說聖詹姆斯教堂的集會了嗎?」
「聽說了。」
「這倒好,我們在開市政會議,而那些人卻在誹謗我們。」
「不是謠言吧?」
「我聽到那些話就不高興。」
「你是怎麼聽到的?」
「噢……有個朋友去了。」
「是嗎?這朋友深夜打電話給你,還是清晨打電話給你的?」
「嗯……今天早晨……」
「是嗎?這朋友不會是科爾曼太太吧,會嗎?」
切特-科爾曼並不答理這話,他也不必答理。
巴克斯特說:「你知道,切特,這個該死的國家整個正在失去控制。你知道為什麼?女人。當男人管不住女人時,你倒不如吻別整個國家。」
「是啊……對了,男人也去得不少。根據我聽到的……」
「讓我給你一點忠告,議員先生,如果你太太在這件事上跑到錯誤的一邊去,十一月份將不會有你的好事,對你的企業也決不會有好處。」巴克斯特站起身,扔了幾元錢在桌子上,然後離開了。
現在是上午八點四十五分,中央大街上有一些車輛和行人,卻沒有二十年前的車輛和行人那麼多,但也足以使克利夫-巴克斯特感到彷彿他在自己的領地上漫步,像一個走出王宮體察民情的王子一樣向他的臣民們致意。大多數人依然故我,不時也有人似乎在迴避他,或者神色反常地看看他。
克利夫-巴克斯特停下來與幾位市民攀談,頻頻握手,與剛開張的店主聊天,向女士們脫帽致意,甚至扶送年邁的格雷厄姆夫人過馬路。
他在警察局門口徘徊了一會兒,向每個經過的行人打招呼,對大多數人直呼其名,與銀行總裁奧立弗-格雷勃斯開玩笑,說他貪污錢款以供養情婦;兩人都清楚貪污是假,養情婦是真。
他望著街道對面的市政府,看到市府僱員們正穿過廣場公園上班,他明白今天或明天某個時候,他得去見市長。
克利夫-巴克斯特分辨不出今天早晨風向如何,但他感覺到好像是北風乍起,十分輕柔,幾乎覺察不到,以至於好一會兒才弄清溫暖的西風已經停歇。事實上,天氣平靜,只有少數人注意到風向已變。
巴克斯特警長轉身進入警察局,在前台值班的佈雷克中士勉強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向他打招呼。
巴克斯特走進內間,對沃德說:「我們十點出發。」
巴克斯特進入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他走到窗前,望望外面的中央大街、廣場公園、市府大樓——他的世界。他給自己打氣:只有弱小的人才會憂心忡忡。他感到自己有足夠多的顯要人物可以讓他抱大腿。如果他失去依靠,他將與這一干人同歸於盡——從桌子上的短名單開始,一直到檔案裡的長名單。
在某種程度上,他將這陣子的噩運與基思-蘭德裡的到來掛起鉤來,儘管他知道其實這噩運已經醞釀很久了,不過,如果他能趕走蘭德裡,至少他的問題之一會迎刃而解,然後他要對付蓋爾-波特,更不用說雪莉-科拉裡克這個婊子、瑪麗-阿爾斯以及任何自認為比克利夫-巴克斯特本領強的其他女人了。再就是,必要時他要對付男人們。他知道,人們基本上是很容易嚇怕的;沒有英雄,只有懦夫們有時聚在一起自以為是英雄。他認為不必殺死任何人,只要把他們嚇得半死就行——如果你把某一個人兩次嚇得半死的話,他們就會百分之百地嚇得沒命。
基思上午七點醒來,心裡首先想到的便是安妮。
事情現在變得明朗起來:他們做了愛,他們正愛戀著。他不打算走了。他要留下,在這裡與她一起開創一種新生活,與她一起坐在門廳裡看太陽下山。
然而他知道,如果克利夫-巴克斯特還在這裡,她就不會留下來;而且現在既然有了另一種選擇,她實在不願意自己的丈夫死去。但她的這種選擇是一起逃離,而基思不想逃離。
他躺著,兩眼凝視著天花板。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他聞到了她留在被單上的香味。
這是一個溫暖的日子,他赤膊在穀倉裡幹活兒。他想知道何時和怎樣他們能再次見面,何時他們又能做愛,他意識到,也許只要提前一兩天通知她,他就可以帶她離開,所有這些憂慮和恐懼都會拋在後面。他們不出一星期就可以到達巴黎。他不清楚她是否有護照,不過沒問題。他可以叫人在二十四小時內為她弄到一本,欠他人情的人有的是。
而後,過個一年半載,他將獨自回斯潘塞城;如果巴克斯特還在,他們應該能夠不流血地解決問題。然後,他和安妮就可以以夫妻的身份一起回來了,「是個好辦法。妥了。」
大約十點一刻左右,他聽到有車輛在礫石路上嘎吱作響,於是走出穀倉門。
停在他家車道上的是一輛藍白相間的警車,車門上漆著警長的金盾。
警車就在他和房子之間,基思沒帶武器,駕車人發現了他,於是警車穿過農場院子,向他開來。車在離他約三十英尺處停下,他可以看到前排座位上的兩個男人。乘客一邊的門打開了,一個穿著棕黃色衣服的粗壯漢子,戴著帶有反射鏡面的太陽鏡和寬邊帽,下了車並向他走來。
基思也向那人走過去,看清確是克利夫-巴克斯特。兩人在相距幾英尺的地方停下腳步,互相對視。
基思的眼光向警車投去,駕車人也下了車,是沃德警官。但沃德沒動,只站在車旁看著。
基思回頭再看巴克斯特。過了將近三十年,他仍然認出了他,他儘管大腹便便,但看上去依然英俊,臉上仍帶著原來的輕蔑表情。
基思端詳著他的臉,但由於他戴了太陽鏡,寬邊帽又在他臉上投下影子,基思無法確定他的確切心態或意圖,也無法確定他是否知道了昨晚的事。基思發覺自己在為安妮擔心,而不是為他自己擔心。基思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巴克斯特的嘴抽動了一下,並不回答,只是透過眼鏡盯著他看,最後,他說:「我不喜歡你。」
「那好啊。」
「從來不喜歡。」
「我知道。」他的眼睛越過巴克斯特的肩膀望望沃德,沃德正坐在車蓋上,微笑著。
巴克斯特說:「永遠不會喜歡。」
基思對他說:「跟別人講話時戴著太陽鏡是很不禮貌的。」
「滾你的蛋。」
「嗨,警長,你這是所謂的『未經許可侵入他人領地』,除非你有到這裡來的正當理由。」
克利夫-巴克斯特瞥了沃德一眼,然後向基思走近些,說道:「你是個十足的混蛋。」
「從我的土地上滾開。」
「你來這裡幹什麼?」
「這是我的家。」
「是個屁。你不屬於這裡。」
「警長,我一家六代人都葬在本縣,別對我說我不屬於這裡。」
「那麼你將被葬在本縣,比你想像的還要快。」
基思向前跨了一步,兩人面對面。他說:「你是在威脅我?」
「向後退,否則我就斃了你。」他把手放在手槍上,基思看到沃德從車蓋上滑下來,伸手去取槍。
基思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退後一步。
巴克斯特笑了。「你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笨。」
基思努力控制住自己,說道:「有屁快放,克利夫。放完就滾。」
巴克斯特顯然不喜歡別人叫他的名字,似乎有失尊嚴。他摘下眼鏡,瞪眼看了基思半天。最後,他說:「你在找我夥計的麻煩。」
基思不吭聲。
「而且還找我的麻煩。」
基思仍然不語。
「去學校後面。在學校後面等我。這是你說的嗎?」
「不錯。我去了。」
「算你運氣,我沒去。不然你現在就已躺在吉布斯殯儀館裡了,像木板一樣僵硬,靜脈裡滴滿了粉紅色的防腐液。我會在你臉上吐唾沫,如果我把你收拾完以後你還有臉的話。」
基思不予理睬。
「我的夥計告訴我,在聖詹姆斯教堂你躲在牧師的褲襠下面。」
「你別把威爾克斯牧師扯在裡面。」
「是嗎?為什麼?任何找我或我夥計麻煩的人自然卷在裡面——叫他遭到滅頂之災,就連全能的上帝他本人也不例外。」
基思還是沒有回答,只是搖頭。
巴克斯特繼續說:「你在巴克斯特車行他媽的幹了些什麼?」
「跟你兄弟談汽車的事。」
「是嗎?還談我的老婆。如果你老是打聽我和我家的事,你是在找死。懂了嗎?」
基思注意到,巴克斯特的雙眼聚起,射出攫取的凶光,完全是一副動物王國裡食肉動物的模樣。他說話時腦袋左右轉動,彷彿在尋找獵物,或者在警惕有無危險。
基思試圖想像安妮跟這個傢伙如何共同生活二十年,但知道他在家裡也許是另一個克利夫-巴克斯特,與外面相比,判若兩人。克利夫-巴克斯特可能愛她,雖然她從未對基思這樣說過。克利夫-巴克斯特認為他自己是個呵護備至、關心體貼的丈夫,儘管大多數人會說他是個佔有慾強、罵人成性的丈夫。
巴克斯特問:「你的舌頭給貓叼走了?」
「沒有。」
「我敢斷定你現在想撒尿。」
「不。」
「沒有、有、不是、是。除了這個,沒有別的話說了?」
「有,我有。你是怎樣逃避兵役的?因為精神不正常還是身體有毛病?」
「嗨,木頭腦瓜,我是警察,我在這裡盡我的責任。」
「對。婦女和上學的兒童向前線寄了慰問信和慰問品,他們也盡了責任。」
「你這個混蛋……」
「嗨,警長,如果你沒有膽量,就別張牙舞爪。你想證明你有膽量嗎?我進去取我的傢伙,或者你扔掉你手裡的傢伙,你說好了。槍、刀、斧子,還是拳頭?對我來說,怎樣殺你並不重要。」
巴克斯特吸了一口氣,基思通過他的身體語言覺察到,他想後退一步,儘管如此,巴克斯特仍然擁有他們之間的唯一槍支,而且沒有多大的機會可以阻止他拔出槍來,除非,基思心想,巴克斯特也許有其他計劃來對付基思-蘭德裡,即他幾周以來一直在考慮的某種計劃。巴克斯特不是到這裡來殺他的,所以自己沒有理由給他一個把柄。然而,基思不願丟掉一個打亂他思路的機會,或許可以引誘他投入一場正大光明的決鬥。基思說:「怎麼樣?你想了結我們之間的事,是嗎?好啊,反正我正要休息,有時間奉陪。」
巴克斯特笑了。「不錯,我們是要算賬的。不過,你不會知道怎麼個算法。」
「你還是學校裡那個恃強凌弱的傢伙。」
「對,你還是學校裡那個笨蛋。嗨,記得我老是在大廳裡衝撞你嗎?你想忘了這事,對嗎?我總是眼饞你的女朋友,你屁都不敢放一個。我一有機會就對她動手動腳,你看到了只敢站在一邊。我來告訴你吧,她就喜歡我這樣。她要的是一個男人,而不是一個娘娘腔的傢伙。嗨,順便提醒你,如果我再看見你跟她談話,我要把你的那物兒割下來,餵我的狗,我不哄你。」
基思站著紋絲不動,對此沒有什麼可說的,也沒有什麼可做的,只有讓這個傢伙用他的嘴自掘墳墓。
巴克斯特現在已說溜了嘴,繼續說道:「你在這裡幹什麼下流事?如果我逮到你操牲畜,我會把你關進去。你們這些鄉下小子總是操牲畜,難怪它們這樣驚恐不安。你兄弟過去老在湖邊操鵝,幾乎把一半鵝給操死了。我記得他,還有你妹妹——」
「別說了,請住嘴。」
「再說一遍?」
「請住嘴。瞧……我一星期後動身離開,我只是回來照看一下農場。我不打算留下來,大約一星期以後就走了。」
巴克斯特仔細瞅瞅他,然後說:「噢,是嗎?也許我不讓你待那麼久。」
「我只需要一個星期。」
「跟你說吧——我只給你六天。如果你搗亂或惹我生氣,我就踢得你屁滾尿流,把你扔到開往托萊多的生豬卡車上。懂了嗎?」
「懂了。」
「回到你的穀倉院子去。」他轉身要走,忽然又回過身來,在基思腹部猛擊一拳。
基思彎下身去,疼得跪了下來。
巴克斯特用靴子尖抵住基思的下巴,把他的頭鉤起來。巴克斯特說:「別進城來。」
他走回警車,基思見他和沃德舉掌相擊,表示慶賀。
他們上了車,轉個彎,在一排覆盆子灌木叢上開過去,然後順著礫石車道駛出去。
基思站起來,看著警車轉彎開到公路上。他微微一笑,說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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