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魔」被斐劍那股凌人之氣所懾,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血衣娘子」再次舉步……現場五名「金月使者」之中兩名,長劍一閃,掃向「血衣娘子」。
「哇!哇!」
淒厲的慘號,再次震顫在場高手的心弦,斐劍沒有回頭,劍尖斜斜下垂,像是根本不曾動過,只是劍尖上滴落數滴鮮血。
兩名阻擊「血衣娘子」的使者劍折人亡。
這種劍術,除了一二人,別說看過,連聽都不曾聽說過。
勢態已相當明顯,「掘墓人」與「金月盟」來人,已成水火之勢,少林僧眾心中暗自念佛,而「金月盟」方面,卻起一陣驚恐的浪潮。
「血衣娘子」室了片刻,大聲道:
「掘墓人,老身不須你的這份人情!」
斐劍目光不離「『象魔」,頭也不回道:
「不要你領情,下次我可能殺你!」
「為什麼不現在?」
「看在已死的『紅樓主人』份上,放你一馬!」
「為什麼?」
「這個你不必問了!」
「斷臂之仇,老身必報?」
「在下隨時候教?」
「再見了!」
「血衣娘子」第三度向外行去,已無人敢現身攔阻。「韋陀殿」這面,一樣被「金月盟」高手封鎖,但沒有人採取行動,目送「血衣娘子」揚長而去,當然,「血衣娘子」雖身負重傷,一般二三流高手如若妄動,那是找死。
女魔離開了,但場面並未稍懈,依然籠罩在濃厚的恐怖氣氛之中。
「像魔」目珠連動之後,突地狂聲道:
「掘墓人,你這兵刃便是『劍塚藏珍』?」
斐劍冷冷的道:
「不錯,這便是『天樞神劍』」。
「天樞神劍」四個字,使所有的眼睛發亮,若非「像魔」喝破,誰也想不到這柄看來極不起眼的鐵劍,會是轟傳武林的「劍塚」神兵。
「像魔」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貪婪之色。
場中,除了這老魔,誰也不敢興起這種念頭。
斐劍心中殺念早起,在正邪之戰中,殺一個便減少一分作惡的力量,同時,今天這種行徑,也是死不足以償其辜。
少林自掌門以下,一個個靜以觀變,事實上,全寺之中,能找出一個能與「金月使者」
抗衡的都很難,別談對付「像魔」了,所以在此刻,他們什麼也不能表示,但一無形中,他們已把消除災劫希望寄托在斐劍身上。
斐劍語寒如冰的道:
「像魔,爾等八魔在中了『人皇』『附骨神針』之後,仍然活著為惡,實在是出人意外的事……」
這話,擊中了「像魔」心中的隱恨,猙獰的面目,變得更加可怖,切齒道:「老夫等此次出山,就是要索取這筆血帳」
斐劍嗤之以鼻道:「看來是辦不到了!」
「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今天死定了!」
「像魔」面上肌肉一緊,暴喝道:「小鬼,老夫要把你生撕活裂!」
斐劍一抖手中劍道:「廢話少講,撥劍自衛吧!」
「像魔」窒了一窒,終於撥劍在手。
斐劍雙目奇芒暴漲,慄聲道:「老魔,三招之內如你不死,今天便算過了一關!」
「像魔」手中劍一揚,旋又放下,道:「且慢,老夫有話問你……」
「有遺言無妨交待!」
「你方才提到『人皇』那老狗?」
「不錯,你口裡放乾淨些!」
「他現在何處?」
「你這話問得多餘,即使你知道『人皇』下落,也是枉然。」
「為什麼?」
「你不會活著下少室峰了!」
「哼!」
「像魔,你如果三招不死,在下奉告『人皇』的下落!」
「當真?」
「對你尚不至信口開河!」
「小子,如老夫收手不及,豈不斷了線索?」
斐劍語帶不屑的道:「絕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就事論事,如果「像魔」不先解決了斐劍,他們就無法繼續向少林下手,完成使命,加上斐劍與「金月盟」之間的過節,與他手中所持的神兵,使「像魔」別無其它選擇,再一方面,斐劍已開口挑戰,以他的名頭身份,非應戰不可。
但這六十年前即已成名的魔頭,對這二十歲不到的少年,毫無制勝的把握。
「血衣娘子」的前例,使這魔頭忐忑不已。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像魔」運足了功力,陡喝一聲道:「如此納命來!」
斐劍當然也不也托大,一咬牙,以十成功力揮劍相迎「波!」
斐劍並未擊實,劍氣相接,發出了一聲巨嘯,餘波激盪迸射,追得三丈之內的人,無法存身,紛紛向後暴退。
第一個回合,無分軒輊。
所有在場的高手,全被這樣的驚世駭俗的一照面,震得心旌搖搖,目瞪口呆。
斐劍冷厲地大喝一聲道:「接這一招!」
「天樞劍法」第二招「滿天星斗」,以十二成功力發了出去,一片芒雨,像銀河倒瀉,罩向了「像魔」。
所有在場者的心,全被這招玄厲至極的劍法,提到腔子口。
「像魔」心頭大寒,全力對出一招,以求自保。
「嗆!」
震耳金鐵交鳴聲中,「像魔」手中劍段成數截,掉在地上,手中只剩下半尺不到的劍柄,龐大的身軀在戰抖,猙獰的面目成了紫醬之色。
所有人的呼吸,全窒住了。
半響「像魔」哇噴出一鮮血,半段劍柄,墜落地面。
斐劍手中神劍,緩緩刺向對方心窩……
「像魔」似木偶般的毫無反應,不言亦不動。
顯然,這老魔已被無堅不摧的劍氣傷及內腑,連反抗的餘力都沒有了。
暴喝聲中,三名「金月使者」從不同角度,揮劍猛出,目的當然是援手「像魔」。
斐劍電閃回身,手中劍一豎,一挑,這乍看似乎極其簡單的一式,卻是「天樞劍法」中最玄奧也最凌厲的一式。
慘號再傳,一名使者,被挑開了胸膛,仆倒血泊之中,另兩名出手稍遲,也就因此而逃過了致命的反擊,但已被劍氣逼得踉蹌而退。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像魔」並非等閒之輩,瞬眼的工夫,已足夠他採取行動,右掌暴揚,劈出一道如山勁氣,這一掌,是困獸的掙扎,聚畢生殘存內力所發,勢道之強,駭人聽聞,勁氣中,隱含一片漠漠白霧。
斐劍回劍一封,勁風四外瀉了開去,但鼻中卻吸入了一股異味,登時頭暈目眩,身形一連幌了幌。
「毒!」當意念升上心頭,不由亡魂大冒,這一手他該想到,然而竟疏忽了,幸而對方施的不是「鐵梟草」奇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像魔」咭咭一聲笑道:
「小子,你已中了老夫『蝕心毒霧』,盞茶時間之內,便將魂歸極樂,你縱以至高內功封經閉穴,至多也只有半個時辰可活。」
斐劍心頭劇震,對於毒,他可是毫無辦法。
「像魔」接著又道:
「乘你沒有斷氣之前,如約告訴老夫『人皇』的下落吧!」
情況急轉直下,少林僧眾面面相覷,由於六使者已死其四,「像魔」重傷,圍在殿頂四周的黑衣人,充其量只是「金月盟」二三流腳色,壓力已減不少,「無相禪師」當機立斷,如果乘機一拚,或可死中救活……
心念之中,沉聲發話道:
「本寺弟子準備行動,生死存亡在此戰了!」
令諭傳開,所有少林弟子,全力以備這生死存亡的一戰。
「像魔」仍死盯著斐劍,陰森森的又道:
「掘墓人,你聽見老夫的話了嗎?」
斐劍殺機狂熾,雙目赤紅,幾乎要滴出血來。
「像魔」緊迫著道:
「你無防試行提氣,看功力還剩幾許,不過老夫警告你,如果你動真力,是自速其死,出手立斃!」
斐劍暗中一提氣,覺得功力未失,只是因閉穴阻毒之故。
打了二三成折扣,他忽然想起自己所練武功,大背武學常軌,雖說中毒必死,但決不止支持半個時辰,況且,以目前本身情況,足可毀掉對方而有餘。
心念之中,「天樞神劍」擺出了攻擊的起手式,慄聲道:
「老魔,區區『蝕心』之毒,其奈在下何,你少得意,還未過三招之數,你準知你能活下去?」
「小子,你無妨出手試試看?」
「接這最生一招!」
隨著話聲,「天樞神劍」以閃電之勢,破空展出……
「像魔」怪笑一聲,抽身暴退。
但,他低估了斐劍,也太過份相信自己所施奇毒的威力,他以為斐劍這一招只是強弩之末……
斐劍一發一收,身形幌了兩幌,有些拿樁不穩。
場內不聞半絲聲息。
「無相禪師」袍袖一揮,厲聲道:
「動手!」
令諭一下,三名未受傷的長老,撲向「像魔」,各殿堂主分別指揮各代弟子,撲上殿頂……
守伺在殿頂的黑衣人,紛紛出了手。
恐怖的殺戳,再一次疊了出來。
粟人的殺聲,撕裂著空氣,令人動魄驚心。
就在此刻,「像魔」龐大的身軀,推山倒柱般地栽了下去,比常人大了一倍的腦袋,骨碌碌滾出老遠,一股血泉,從脖子疾噴而出。
不可一世的「天竺八魔」之一,就這樣結束了他罪惡的生命,他是繼「獅魔」之後,亡命「天樞神劍」之下的第二人。
原來斐劍那一招,業已切斷了「像魔」頸項,這久的工夫才倒下來,足見神兵的鋒利,與劍法的卓絕。
「呀!」
所有目擊者,齊齊發出一陣驚呼。
斐劍但覺腦脹欲裂,眼前金光亂進,真氣在不斷的消散,毒勢已難遏阻。
魔頭已除,但這些黑衣人都是「金月盟」精選的弟子,這一展開混戰,吃虧的仍是少林弟子,頓時死傷枕藉。
斐劍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舉目望去,只見那兩名僅存的「金月使者」,在三長老與三位住持僧聯手合攻之下,仍如生龍活虎,迫得對手毫無還手之力,如果任情況自然發展下去,少林寺縱不被毀,人可能被殺光。
掌門「無相禪師」卻被四名可能是頭目的三流黑衣劍手圍攻,一時雖不致落敗,但決勝不了。
斐劍賈其餘勇,彈身撲向那兩名「金月使者」,手起劍落,慘號聲中,兩使者仆地栽了下去。
一聲呼嘯,黑衣人紛紛撤退,剎那間走個精光,撇下了數十具屍身,與少林憎屍混在一起。
少林僧眾,業七零八落,根本無力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