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客 正文 第四一章 絕地救星
    蕭美玲突地淒厲地笑了起來,笑聲使得三人心驚膽顫,久久,她才斂佳笑聲道:「他死了,我該去陪伴他,他沒死,但他不肯見我,我更該死,大娘,妹妹,方少俠,我……辜負你們了……」

    嬌軀一個倒翻,墜落絕巖。

    蕭淑玲狂叫了一聲:「姐姐……」

    田大娘悲呼了一聲:「小玲,你好……我……來了!」

    方石堅早已防到這一著,在田大娘身形前撲的瞬間,一把抓住她的右臂,同時把她向後拉退了丈餘,蕭淑玲卻是嚇呆了,好一會才放聲哭出來。

    這薄命紅顏,就此解脫嗎?悲劇算落幕了嗎?

    田大娘坐下去,光只流淚,哭不出聲音,她是傷心到極點。

    方石堅全身發麻,想不到結果仍阻止不了蕭美玲自殺。

    蕭淑玲突地厲聲道:「如果歐陽仿真的還活著的話,我非殺他不可。」

    方石堅苦笑搖搖頭,他無法置一詞。

    氣氛沉寂了下來,場面一片淒慘,只有山風還在不停地吹,低低地呼嘯,像是為這不幸的女子悲傷歎息,地慘天愁,頑石有知,也會拋一掬同情之情。

    夕陽將沉,把天邊染得一睛猩紅,一條人影,從不遠處冒了出來,手裡還抱著一個人。

    方石堅首先發現,驚叫了出聲。

    不期而現的,竟是神秘的灰衣老人,他抱著的,竟然是跳巖的蕭美玲,誰敢相信這會是事實?

    田大娘虎地站起身來,驚呆了,蕭淑玲狂叫一聲,撲過去,從灰衣老人手裡接過姐姐。

    方石堅迎上前去,慄聲道:「老前輩……這……這是怎麼回事?」

    灰衣老人打了個哈哈,道:「命不該絕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死不了的。」

    語焉含糊,令人莫測高深,當然,這內中是有文章的。

    灰衣老人的來路,誰也不知道,他的行為,叫人莫測。

    田大娘拭去淚痕,過去撫了撫狀似熟睡的蕭庚玲,然後目注灰衣老人,激顫地道:「閣下是怎麼救了小玲的?」

    灰衣老人捋髯道:「老夫早就在半峰間等她了。」

    方石堅脫口道:「怎麼會呢?」

    灰衣老人道:「老夫是受人之托救人。」

    三人同時驚愕莫名,蕭淑玲放下了姐姐。坐在她身邊,生怕她會再跳巖似的。

    方石堅激動不已地道:「老前輩受何人之托?」

    灰衣老人神秘地一笑道:「佛說不可說,老夫不是和尚,只好說不能說。」

    田大娘激聲道:「是……歐陽仿嗎?」

    灰衣老人搖搖頭道:「不能說!不能說!」

    方石堅心裡疑雲大盛,除了歐陽仿,誰還會托此老救蕭美玲?看來歐陽仿可能真的沒有死……

    但,既然不死,他為什麼不肯露面呢?

    灰衣老人又道:「老夫點了她的『黑憩穴』,讓好好睡上一覺……」說著,目注田大娘道:「人現在交與芳駕,以後安全的問題,不關老夫事了。」

    田大娘面皮一陣抽動,道:「敬謝閣下救小玲一命,不過……救人救徹底,送佛要送到西天,閣下這大年紀,定是有子有孫的人,何不見示受托於什麼人?」

    灰衣老人道:「不成,老夫答應過人家守秘的。」

    蕭淑玲接口道:「老前輩雖然不說,但已可認定是歐陽仿無疑,任何人也不會托老前輩救家姐的是嗎?」

    灰衣老人道:「隨你怎麼去想吧!」

    蕭淑玲道:「家姐醒來之後,又怎麼辦呢?仍然無法防止她不走這條路……」

    灰衣老人淡淡地道:「那就看你們的本領。」說完,面向方石堅道:「沒你的事了,你跟老夫一道走!」

    方石堅愕然道:「跟老前輩走?」

    「不錯!」

    「有事嗎?」

    「當然有事,而且是件大事。」

    「好!」

    「現在就走!」

    方石堅又是一肚子狐疑,向田大娘和蕭淑玲作別,道:「容後再見!」

    蕭淑玲眸中又泛異采,有一種依依之情。

    方石堅不敢多看那眼神,與灰衣老人匆匆離去,心頭下意識湧起一陣微妙的悵惘之感。

    下了峰,奔到了一個隱蔽的谷裡,灰衣老人停身道:「小哥,那女娃兒在戀著你。」

    方石堅面上一熱,期期地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灰衣老人打了哈哈道:「老夫知道你的事,不然早就做了這現成的月下老人了。」

    方石堅神色一黯,他又想到了「無回玉女」蔣蘭心,她在哪裡?她在做什麼?她總不至於……

    灰衣老人接著又道:「小哥,人自從呱呱墜地開始,就注定了苦多樂少,有的甚至痛苦一生,所謂樂,僅是曇花一現,看穿了這一點,就不會自找折磨了,像老夫稱狐道寡一輩子,雖說苦,但還是逍遙自在的是時候多,哈哈哈……」

    方石堅不願談這惱人的問題,話風一轉,道:「老前輩說找小可有要緊的事?」

    「哦!是不錯。」

    「請問什麼事?」

    「聽說……你沒找到玉劍?」

    「是的!」

    「你把經過情況再向老夫說一遍……。」

    於是,方石堅把掘地尋劍的經過,仔細地說了一遍。

    灰衣老人聽了之後,驚聲道:「帶龍紋的鋼環?」

    方石堅頷首道:「是的,依晚輩看,當是一件外門兵器。」

    灰衣老人想了片刻,喃喃地道:「會是他嗎?……太不可能了,可是……」

    方石堅迫不及待地道:「老前輩是說誰?」

    「龍環的主人!」

    「龍環的主人是誰?」

    「神目尊者,聽說過沒有?」

    「沒聽說過,『神目尊者』是何許人物?」

    灰衣老人沉聲道:「提起此老,的確是大大有名,白道人物敬他,黑道人物怕他,一生崇正不阿,毫不苟且,嫉惡如仇,但已經數十年不現江湖,如果他仍活著,已是百歲之人,難道他會取走『乾坤玉劍』?而最大的疑問是『龍環』是他的獨門兵器,也是他的標誌,他能仍在現場嗎?除非……」

    「除非什麼?」

    「照江湖人亡劍亡的規矩,除非他遇害。」

    「很難說……」

    「可是……誰能殺得了他呢?」

    方石堅激動地道:「老前輩的看法是……曾發生過奪劍的事?」

    灰衣老人道:「只有這個情況,比較接近事實。」

    方石堅心念一轉,道:「如果能找到『神目尊者』,謎底便可揭曉,現在的問題是……劍是『九天神龍』埋的,據他說,沒第二者知道,會不會與他有關呢?」

    「不會!」

    「老前輩如此肯定?」

    「嗯!試想,他的命是你救的,而現在又鬧幫主雙包案,他本身亟需援手,他不能故弄玄虛,自絕門路,如他誠心隱瞞,他可以不說實話,他隨便編個故事,誰又能分辨真假?所以老夫斷定佟威說的是實話,他沒騙你,至於這中間又發生了變故,但要待查證了。」

    說得似乎有理,但理由並不充分,方石堅不想爭辯,轉口道:「請問如何才可以找到『神目尊者』?」

    灰衣老人道:「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方石堅震道:「他隱居在荊山之中?」

    灰衣老人道:「不錯,但……這是很多年前的事,誰知道他換了地方沒有,連人是否活著,也成問題。」

    「老前輩知道此老隱居的地點嗎了」

    「老夫說過,雲深不知處,我從前是聽說在此山裡,但沒拜訪過,如果找尋,費些時日,也許能找到了。」

    「此老有什麼特異之處?」

    「神目!」

    「神目?」

    「不錯,他的功力,全表現在一雙眼睛上,只要被他雙眼睛盯上,功力修為不超過他的人,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所以被人稱為『神目尊者』!」

    這確是聞所未聞的奇事,方石堅星目大張,道:「此老的修為深嗎?」

    灰衣老人道:「決不亞於『招魂幡』,也許猶有過之。」

    方石堅心頭感到一震,期期地道:「晚輩化上十天半月工夫,試行找找看。」

    灰衣老人道:「很好,老夫也多方設法打聽,有消息便通知你。」

    方石堅忽地想起件事道:「對了,老前輩上次拿了『造化老人』的反易性藥物,結果如何?」

    灰衣老人目芒一閃,道:「老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去試驗……」

    「結果呢?」

    「無效!」

    「無效?」

    「唔!佟大業母子,一切正常,並非被藥物控制住本性。」

    「那就怪了……兩個『九天神龍』佟威……」

    灰衣老人大搖其頭道:「老夫生平見過聽過的奇事不少,但從沒碰過這等怪事,簡直是無法思議,憑易容之術冒充別人的事常有,但能騙過朝夕相對的妻兒,而且一騙就是十年,這是令人無法置信的事。」

    方石堅劍眉一緊道:「老前輩推測得出什麼可能的情況嗎?」

    灰衣老人毫不思索地道:「不能,無從推測起。」

    方石堅吐了口氣,逍:「那這樁離奇公案……如何了結?」

    灰衣老人抿嘴點頭道:「老夫不信這個邪,非查出原因不可,不然就不叫……」

    方石堅心中一動,立即追問道:「就不叫什麼?」

    灰衣老人打了個哈哈道:「就不叫老江湖!」

    他幾乎失口道出自己的名號,但又適時收了回去,方石堅為之氣結,卻又無可奈何,脫口道:「晚輩也下定決心查出老前輩的來歷。」

    灰衣老人又打個哈哈道:「小哥,省了吧!老夫的真正來歷,有那麼一天會告訴你,何必費神打聽,要打聽你也打聽不出來,言歸正傳,老夫得走了……」

    就在此刻,一陣喝斥之聲,倏告傳來,灰衣老人驚聲道:「莫非那幾個女的遭人攔截?」

    方石堅心頭一震,立即循聲奔去,谷口外,人影幢幢,方石堅運足目力一看,不錯,正是田大娘她們被人包圍,田大娘拱抱著蕭美玲,蕭淑玲蓄勢準備出手。

    再看外圍的人,目標最明顯的「血錢」,既有他在場,不用說,這些都是「一統會」的高手。

    方石堅暫時隱著不動,靜待事態的發展。

    「血錢」怪笑了一聲道:「妞兒,你否認你們是來會歐陽仿?」

    蕭淑玲道:「根本沒這回事?」

    「血錢」道:「那你們來荊山何為?」

    蕭淑玲道:「這沒有向閣下報告的必要。」

    「血錢」獰聲道:「歐陽仿是本會叛徒,本會志在必得。」

    蕭淑玲冷厲地道:「有本領自己去找。」

    「血錢」道:「會的,本座會找到他,不過……由歐陽仿主動來找你們更方便,是嗎?如果相避免流血,最好乖乖隨本座等上禿頭峰,等待歐陽仿出面。」

    蕭淑玲咬牙道:「辦不到!」

    「血錢」陰森森地道:「本座生平最不習慣聽這句話……鄭堂主!」

    一個中年漢子應聲而出,躬身道:「卑職鄭土家聽令!」

    「血錢」一擺手,道:「把這妞兒拿下!」

    鄭土家恭應了一聲,舉步欺蕭淑玲。情況相當不妙,田大娘抱著昏沉不醒的蕭美玲,她無敵出手應戰,憑一個蕭淑玲,再狠也無法與這多高手抗衡,要脫身,那是想也別想的事,只要「血錢」一出手,絕無倖免。

    堂主鄭士家已欺到蕭淑玲身前八尺之處,雙掌一錯,撲了過去。

    「哇!」地一聲慘叫,鄭士家的身軀倒栽落地,不動了。

    蕭淑玲用的師門絕學「菩提手」。

    場邊響起了一陣驚呼,夾著怒喝。

    「血錢」可紅了眼,暴喝道:「竟敢出手傷人,本座活裂你……」舉步,揚手……

    田大娘栗呼道:「當心他的制錢!」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暴喝,破空傳來:「住手!」

    一條人影,劃空瀉落場心。

    「血錢」驚叫道:「冷面修羅,是你這小子……」

    「冷面修羅」四個字,震撼全場。

    蕭淑玲與田大娘精神為之一振。

    方石堅手橫鐵劍,迫近「血錢」身前六尺之處,冰聲道:「幸會!」

    「血錢」揚起的手放了下來,後退兩步,獰聲道:「冷面修羅,你們是一路來的?」

    方石堅道:「在下不否認!」

    「血錢」目芒一閃,道:「你準備怎麼樣?」

    方石堅淡漠的道:「不怎麼樣,希望閣下讓她們上路。」

    「血錢」道:「如果本座說不呢?」

    方石堅冰寒的哼了一聲,道:「那今晚在場的將全部埋骨荊山。」

    充滿血腥味,令人聽來不寒而慄,這種話出自「冷面修羅」之口,絕大狂言,與事實相差無幾,他是辦得到的。

    在場的「一統會」的高手,心神無一不為震顫不已。

    「血錢」凶殘成性,但也心頭泛了寒,慄聲道:「你小子辦得到嗎?」

    方石堅道:「可以讓事實來證明。」

    「血錢」窒了一窒,道:「你忘了與咱們會主的約法。」

    方石堅不假思索地道:「沒忘,記得很清楚,在下不主動挑釁,但被迫動手是例外。」

    「沒人迫你!」

    「有,攔阻在下的同路人便是表示敵對。」

    「這丫頭剛剛殺人怎麼說?」

    「她是自衛,貴會的人先出手。」

    「你一定要管?」

    「管定了!」

    「血錢」勢成騎虎,他對方石堅的身手,知之甚稔,最大的問題,是他唯一自持的制錢暗器對方石堅無效。

    當然,他怎麼也想不到方石堅身上穿了護身寶甲,能擋發劍掌指暗器,其實,方石堅何嘗不懸心?如果暗器襲中寶甲護持不及的部位,一樣會受傷,他的小腿就曾被血錢穿過孔。

    蕭淑玲片言不發,蓄足勁勢,她必須要保護田大娘和她姐姐的安全。

    方石堅已打定了主意,一發就要制人,不能給對手任何機會。

    心念之間,握劍的手一緊,道:「放不放人?」他只要等「血錢」口裡吐一個不字,便要施展殺手,勁勢已經蓄足,生死取決於一瞬之間。

    「血錢」不禁躊躇,只要一動手,死傷無法避免,而他實在沒把握收拾得了「冷面修羅」可是,這是迫歐陽仿現身的好機會,他們在山中已經守候了不少的日子,一點端倪都沒有發現,蕭美玲、是歐陽仿的愛人,既在此地現身,內裡必有文章……

    灰衣老人沒現身,不與人正面交手,是他謹守不諭的原則。

    氣氛顯得十分詭序,隱泛殺機。

    流血與否,取決於「血錢」點頭或搖頭。

    在緊張無比的氣氛中,一條偉梧的人影倏然出現,赫然是「一統會」太上護法「五嶽神魔」。

    方石堅暗自心驚,加上「五嶽神魔」,勝負之數便是很難料了,而最擔心的,是田大娘與蕭美玲的安全問題,因為田大娘抱著人,不但不能動手,行動也受限制,蕭淑玲自保可能沒問題,但卻無法保護別人。

    「五嶽神魔」開口道:「方石堅,想不到你也在場。」

    方石堅冷冷地道:「在下本來就在場。」

    「你意欲何為?」

    「放人,免動干戈!」

    「方石堅,歐陽仿是本會叛逆,你不能使本會破壞會律……」

    「不錯,但在下有在下的立場。」

    「會主的寬容是有限度的。」

    「在下無需寬容。」

    「照眼前情勢,你能救得了人?」

    「但貴會將付出極可觀的代價,閣下當然也明白。」

    「本會的目的在歐陽仿……」

    「很對,但沒有人能提供歐陽仿的消息,甚至他的生死,如果以人質方式迫他現身,經過這麼多次風波,他能現身早現身了。」

    「五嶽神魔」怔了一怔,道:「你們來此何為?」

    方石堅淡淡地道:「蕭美玲姑娘來此作一番憑弔,因為沒有人相信歐陽仿仍活著。」

    「五嶽神魔」反詰道:「誰又能證明他確已死亡呢?」

    方石堅不假思索地道:「貴會無妨多派幹練高手,查明這段公案。」

    「血錢」接口道:「我們不能放棄現成的線索。」

    方石堅冷嗤一聲道:「閣下等所採取的手段,不但卑鄙,而且表示無能。」

    「血錢」怒哼了一聲,手一動,方石堅的劍也隨之一動,他是隨時戒備的,但雙方僅限於一動,沒有進一步的行為。

    「五嶽神魔」接回話道:「方石堅,本座問你一句話……」

    「請講?」

    「如果本會逮到了歐陽仿,你持什麼立場?」

    「這個……」

    「今晚的事,就憑你一句話。」

    「那得看情況。」

    「那就是說,你仍然可能會插手?」

    方石堅面臨考驗了,他不能輕率回答,萬一真的有一天,他們逮到了歐陽仿,他受過了他的殊恩,他不能袖手,但眼前事態

    如果惡化,田大娘她們的安全可慮,事在兩難,如何取其一呢?

    在心意末決之前,他期期地漫應著:「當然也有不插手的可能。」

    「五嶽神魔」緊迫著道:「你解釋一下,在什麼情況下插手?什麼情況下放手?」

    這一問,方石堅又頓口無言了,他的考慮是歐陽仿的功力已給了自己,萬一他真的活著的話,必是一個沒有抵抗力的人,豈非聽任宰割?當然,活著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幾乎等於沒有,但他不能冒這個險。

    驀在此刻,一個極細極細的聲音傳入耳鼓:「答應他們不插手!」

    方石堅「砰」然心驚,是誰對自己傳音,是灰衣老人嗎?

    正自委決不下,聲音又傳來:「答應他們,不要多所顧慮,世上已沒有歐陽仿其人。」

    方石堅更驚,這傳音的到底是誰?一點也聽不出腔調來?對方是否暗示歐陽仿真的死去?但他是誰呢?

    事實已不容他再猶豫……

    「五嶽神魔」催促道:「怎麼樣?本座在等你口中一句話……」

    方石堅驟下決心,沉聲道:「不插手!」

    田大娘與蕭淑玲當然完全不明白是什麼一回事,她倆判斷方石堅之所以答應,是為了解除目前的危機。

    「五嶽神魔」凝重地道:「是你親口答應不插手的?」

    「當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不會反悔吧!」

    「閣下這句話未免有失身份……」他本想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心念一轉,止住了沒說出口。

    「五嶽神魔」一擺手,道:「她們可以走了!」

    方石堅心中一動,說道:「半路上不會有人攔截吧?」

    「五嶽神魔」打了個哈哈道:「你這話了一樣有失武士身份。」

    方石堅默然。

    蕭淑玲沉聲道:「方少俠,你不走?」

    方石堅想到了自己在山中還有事,立即應道:「在下暫時留下。」

    田大娘語含深意道:「方少俠,你要多多珍重,後會有期!」

    珍重就是小心,方石堅聽得出來,朗聲道:「我會的!」

    蕭淑玲深深望了方石堅一眼,與田大娘舉步離開。

    外圍的高手讓開了路,身影旋即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很微妙的關係,雙方敵我難分。

    沉默了片刻,「五嶽神魔」道:「方少俠,你隨本座來!」

    方石堅想了想,收起鐵劍,坦然道:「可以,請!」

    離開現場一段距離,停下身來。「五嶽神魔」開口道:「方少俠,老夫有句話必須轉告你……」

    方石堅心中一動,道:「請講!」

    「五嶽神魔」略作沉吟,道:「你知道我們會主何以對你這麼寬容?」

    方石堅心頭又是一動,道:「這……在下倒是沒想到。」

    「五嶽神魔」道:「因為你的性格與長相,與她死去的愛子相似。」

    這是舊話重提,上次闖「一統會」的總壇時,會主曾隱約提到,她的兒子,就是被「招魂幡」誤殺的兒子,夫妻因此而水火不容,「招魂幡」以死贖罪,可以說是一幕天倫慘劇,現在,「五嶽神魔」特別提起這件事,用意何在呢?心念之中,冷漠地道:「相似又怎麼樣?」

    「五嶽神魔」道:「據瞭解,少俠是一位孤兒,同時……與『招魂幡』又有那麼點香火之情……」

    「……」方石堅默然,他仍不知道對方的意向。

    「五嶽神魔」很嚴肅地接下去道:「所以,我們會主有意要……」

    「怎麼樣?」

    「收你為螟蛉義子!」

    方石堅先是愕然,繼而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

    「五嶽神魔」道:「方少俠,你認為很可笑,是嗎?」

    「是有點可笑!」

    「為什麼?」

    「在下無意作人工具!」

    「你想錯了,我們會主是思子心切,並非想利用你……」

    「當然,話可以這麼說!」

    「五嶽神魔」音調一變,道:「你願不願意?」

    方石堅斷然道:「在下不準備考慮這問題。」

    「五嶽神魔」顯得很誠懇地道:「方少俠,老夫希望你慢慢多加以考慮,後會有期!」說完,飛閃而逝。

    方石堅索性在原地坐了下來,越想越覺得好笑,「一統會」主竟然要收他為是冥蛉義子,實在是異想天開,她算盤打得可真如意,想利用自己作好一統武林天下的工具。「五嶽神麻」還加以否認,其實,這種用心,連三歲孩童也騙不過。

    天亮了,方石堅開始在山中搜尋,他必須要找到「神目尊者」,以解開玉劍失蹤之謎,這是他第二次盲目地找人,上一次是找「造化老人」求藥,被他碰上了,這一次呢?能否,找到想找的人便很難說了,事情不會次次碰巧。

    荊山範圍不小。

    半個月,方石堅走遍了無數的峻峰僻谷,搜遍了每一個可能供人隱居的地方,但卻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他準備離山了,因為「無回五女」的事掛在心上,使他不安。

    又上禿峰,這是下意識的行為,他想在離開前,再憑弔一番這影響他一生的地方。

    石林陣已毀,鬼塚無存,神燈主人歐陽仿生死成謎。

    望著石筍碎巖,依稀似可見那困惑武林近十年的神燈,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只在心頭留下一個不可解的謎,也許,這是永遠解不開的主謎、

    這裡,也是他第一次邂逅「無回玉女」的地方,往事歷歷,齊兜上了心頭,使他迷恫,也感慨萬千。

    「方老弟!」

    方石堅冷不防吃了一驚,回身望去,站在眼前的,赫然「傷心客」,他怎麼也上了禿頭峰?當下拱手道:「兄台怎麼也來了!」

    「傷心客」道:「沒事,到處遊魂,我在路上碰到了灰衣老人,他說你在山中找人,所以特地趕了來,提供你一點線索……」

    方石堅精神為之大振道:「兄台能提供『神目尊者』的線索?」

    「傷心客」道:「我並沒說『神目尊者』,只是一個線索,也許對方根本不是『神目尊者』,但卻有一探的價值。」

    方石堅吸了口氣,道:「什麼樣的線索?」

    「傷心客」沉吟片刻,道:「由此地筆直向北,越五座峰頭,可以看到一道山澗橫亙著,越過澗水最不湍急的地方,有個石窟入口,窟裡是什麼情況不得而知,但有不少獵戶,曾看到過一個白髮老人,在天清氣朗的時候出現在窟口。」

    方石堅頷首道:「這值得一探!」

    「傷心客」道:「我陪你老弟走上一遭!」

    兩人立即動身,照「傷心客」的說法,向北連越五座峰頭,果然見一道巨澗橫亙第五座峰頭之後澗中怪石嵯峨,澗水流過,激起浪花水霧,呼轟之聲令人心驚,澗中怪石由於被澗水不斷衝擊進濺,露在外面的部位,長滿了青苔,一望而知滑不留足,沒有十分功力的人,決無法通過。

    「傷心客」用手指向對面,道:「看見沒有,距水面大約三丈的地方……」

    方石堅凝目細望,果見澗草巖樹掩映之下,有個窟隆不大,可容兩人並肩而入。

    「傷心客」又道:「看距離當在十丈開外,橫越的話,中途必須借次力,在你老弟而言,輕而易舉,不過要特別小心,因為窟裡情況不明,心裡上得有應變的準備,我在此地守著,以防不豫的意外。」

    方石堅感激地望望「傷心客」一眼,道:「很好,在下現在就行動!」

    結束了一下衣衫,提功蓄勢,看準落足占,然後巨鷹般掠起形,越澗飛去。中途單足一點澗中砥術的頂端,身形再起,凌空劃了優美的半弧,如羽毛般飄落窟口。瀟湘子提供圖檔,xieˍhong111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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