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劍曲 正文 第二十章
    日頭已升得老高,穿過松針,灑了一地金黃。

    冷一凡被十里香緊緊摟著,心裡相當不是味道。心裡想:「幸而深山無人,不然……」

    剛剛這麼想,突然發現不遠處的林木間站著一個蒙面人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彷彿是本來就站在那裡。

    從身形體態看來,赫然是那天黃昏在江邊說了試劍而殺害「漢中三劍客」的「金劍殺手」。

    一顆心頓時收緊,全身的肌肉也變成僵硬,他輕輕推了十里香—把,口裡道:「香姑娘,有人來了。」

    十里香鬆手回身,驚「啊!」了一聲,冷一凡怎轉著念頭:「金劍殺手是音音的戀人,音音在找他。

    不知這兩人碰頭了沒有?如果他是十里香的人,自己可不能跟他起衝突而造成敵對的形勢,否則的話,自己在山中就休想有任何作為了。「

    蒙面人僵立著,像—尊雕像,神秘而恐怖的雕像。

    冷一凡想到江灘上鐵劍一揚,漢中三劍客同時伏屍的可怕鏡頭,也想到「黑俠」在茅居外橫屍的情景。

    響噹噹的人物,在對方的劍下眉心穿孔,—個殺人狂,偏又具有這麼高的功力,實在太可怕了。

    「你快走,走得越遠越好!」十里香用手肘碰了冷一凡少—下語音急促還帶著顫抖,顯然她十分緊張。

    你……要我逃走?「冷—凡用極低的聲音說。

    「你非逃走不可。」語氣是肯定的。

    「他是誰?」

    「別多問,快走,遲就來不及了,我擋他一陣。」

    「你們是同。」

    「要你快走!」

    「你能擋得了他?」

    「走!」

    十里香用力推了冷一凡一把。

    怯敵而逃,在平常冷一凡死也不願意做,然而現在情況不同,他要辦大事,辦大事就不能逞意氣,談自尊,否則就會誤大事。

    於是,他掉頭疾走。

    他留心身後,但沒有動靜。

    急急穿林而行,他不能再回茅屋,估計已走離了半里之遙,他忍不住止步回身,一看,呼吸登時為之窒住。

    金劍殺手就站在身前八尺之處,他是怎麼跟下來的,竟然毫無聲息,光憑這份能耐,就足以嚇人。

    別無選擇,他必須面對現實。

    「朋友是誰?」冷一凡明知故問。

    金劍殺手試劍殺人,他是在暗中看到的。並沒現身,所以他認識對方而對方卻不認識他。

    沒有答腔。

    「朋友跟蹤在下,目的是什麼?」

    「你我並非朋友!」

    金劍殺手開了口,聲音冷得不帶半絲人味,也怪不得不像發自人的口,不男不女,說不上是什麼腔調,彷彿蠻夷之旋在學講漢語。

    冷一凡大為驚詫,光聽此人說話的語音口氣十有八九不是正道人物,何以慧黠音音會看上他?

    「對,我們不是朋友,那就稱閣下呢,閣下跟蹤本人,目的

    是什麼?「冷一凡也把聲音放冷,繃起臉皮。

    「試一試劍鋒!」

    試劍?「

    冷一凡心頭一緊,漢中三劍客便毀在對方試劍的理由之下,想不到他看中了自己,該不該說出音音在找他這—檔事了?

    深深一想,還是暫時不說,說出來變成了拉關係示怯,對方如是「蓋代劍尊」手下,勢必把關係扯得更複雜。

    自己與音音無緣,但情份不可抹殺,何不趁此機會也試…-試對方的劍,如能因此而揭開對方的真面目,也許能阻止音音不錯尋對象,算是對她盡一分情誼。

    心念之間又道:「這不是殺人的藉口吧?」

    「本人殺人毋須藉口。」

    「如果閣下的劍鋒不利呢?」

    「試過才知道。」

    「非試不可?」

    「除非你折劍廢功!」

    「哈哈……」冷—凡大笑起來。

    他平時很少如此狂笑,對方的狂妄,使他忍不住耍笑。

    金劍殺手等冷一凡笑聲停了之後,才開口道:「浪子,如果你已經笑夠,就可以拔劍了,本人在等著你。」

    冷一凡突然想到在就腹密窩中,田四郎來搜查時曾對十里香說對,有個女的茅屋裡住了三個月,已經過了江。

    那表示他們對音音的行蹤全在掌握之中,如果金劍殺手是他們的人,不會不知音音在癡心找他,他為何不理不睬?

    三個月,他為何不去見她—面?

    蹤象顯示,他根本不愛音音,是在玩弄她,而音音卻一廂情願。

    想到這裡,憤慨之心油然而生,他替音音感到不值,如果有一天音音發覺受騙,會有什麼後果?

    他沒拔劍,但亮出了架勢。

    「浪子,你應該先拔劍!」

    「閣下為何不拔?」

    「本人劍出傷人,你可能沒機會。」

    「彼此!彼此!」

    「看來本人找到一個試劍的理想對象了?」

    「可能!」

    冷一凡表面輕鬆,心裡可不敢大意,面對—個冷血的殺手,生死在於瞬間,他更是全神貫注的。

    金劍殺手也擺出了出手姿態。

    雙方都是古怪而無懈可擊的架子。

    冷一凡轉了許多念頭,如果以家傳殺手對付,很可能會暴露身份,要是用江湖秘客指點的劍法,沒有多大的把握,眼前的局面絕不可以抱先試試看的心理,必須穩札穩打,沒有第二次機會。「

    於是,他決定以牢中人所贈悟透了七成的布片劍法應付。

    他迅快地把招式在心裡重溫了—遍。

    同時,他修正了架勢。

    「出手」金劍殺手沉喝了一聲。

    「本人在等著!」冷一凡沉聲回應。

    「最後關頭,他又想提出音音的事質問對方,心念數轉還是忍住了。

    空氣頓成凝結狀態。

    人劍已經合一。

    耀眼的金芒乍閃,白光隨之暴騰,誰也分不清對方的招式,因為時間只有—瞬,密種的金刀碰擊宛如一聲,場面靜止下來,金劍已斂。

    冷一凡退了三步,若不是這些微的改變,似乎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

    不見血,也沒人倒下。

    還有一個看不見的情況,是冷一凡的心在跳,跳得很厲害,因為他只差那麼一絲絲便眉心穿孔。

    他清楚地記得,對方的劍尖距離他的眉心只差一寸時,被他的劍點開,極古怪的招式,像是順理成章般正化解了,看來絕對無法躲避的一刺。

    對方沒跟著進擊,他使他感到意外。

    如果對方繼續出創,勢難逃過眉心穿孔之厄,他此刻的感受無異是死裡逃生,而更確切的感受是如果方才不用牢中人所贈的布片劍法,說什麼也化解不了那可怕的一劍。

    他只悟透了七成,假使全部參悟,情況此將大大改觀,於此,他對布片劍法產生了極大的信心。

    「浪子,你可知道你為何還活著?」

    「……」冷—凡默然;「本人很欣賞你劍上的功夫,可列有數高手之林了,但這並不是本人手下留情的主要原因,你知道麼?」

    「閣下說說看。」

    「有人請求我試劍而不殺人。」

    「誰?」

    冷一凡大詫,是誰替自己求情?

    「以後你會知道。」

    冷—凡敏感地想到了十里香,除了她不會有別人,他們是同—門戶的人,她當然可以提出這請求。

    她迫自己逃走,說要代擋一陣,她沒跟下來,顯而易見她的請求已經獲得金劍殺手的首肯,事實定是如此。

    金劍殺手轉身,飄然離去。

    冷一凡仍在發呆,原來金劍殺手已有所保留,否則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這問題相當嚴重。

    金劍殺手並非此間主人,屬下如此,主人可想而知,要想

    完成大事,的確是困難重重,但能放手不做麼?

    金劍殺手的身影已杳的。

    冷—凡也已下了決心,非稱極完成布片劍法不可。

    家傳劍法不到時機不能用,捨此對付金劍殺手這類高手連自保都成問題,遑論完成大事了。

    於是,他又奔回茅屋。

    半個月。

    十里香始終不見現身。

    冷一凡已經完全參透了布片劍法,一套驚世駭俗的劍法在沒有完全參悟之前,還感覺不出其玄奧凌厲。

    現在,盡窺堂奧,知道這套劍法較之自己家傳的殺手過之無不及,可說各有千秋,霸道之處,連自己想了都覺得膽寒。他忽發奇想,如把集套劍法各擷其長,融會在一起,豈非是一套舉世無匹的劍法!他想到就做。

    十二個時辰,除了弄點簡單的飯食,他完全沉浸在冥想裡,自我彷彿已經不存在,劍幾乎已成了生命的全部。

    今天,已記不清有第幾天。

    冷一凡經歷了蟬蛻似的痛苦,終於從劍法的桎梏中,解脫出來,步入了一個新的境地,成功的喜悅,使他有手足無措之感。

    他做了萊搬出了久不沾唇的酒,他要為自己慶祝,慶祝自己完成了劍道史中常人無法辦到的一件大事。

    兩種截然不同的至高劍法,已合而為一,他為它定了一個名「浪子劍法」。

    心境隨著不凡的成就而改變。

    一個人喝酒,是件索然無味的事,但冷一凡興致相當高,因為他是浪子,浪子的生涯本來就是孤獨的。

    「浪子劍法!」他舉杯自我祝賀,接著,他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

    他並非自我滿足放眼前的成就,武學浩如瀚海,永遠也無法達到真正第一的境界。

    他發笑是下意識中對「浪子劍法」這名稱的激賞。

    人,常常會有一些無法解釋的莫名其妙的行為地舉動,也可以說成自我對閉太久,孤獨過甚之餘,情緒上的—種發洩。

    「浪子,你怎麼啦?」

    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冷一凡的笑聲,他抬頭,進門的是音音,—個月不見,她更憔悴了,簡直換了—個人。

    「音音!」

    冷一凡喚了一聲,情緒突然翻騰起來,他有許多話要告訴她,他十分同情她的遭遇,但對她的知人於用情這方面卻不敢苛同。

    人,要是不小心而踏出了錯誤的第一步,後果是相當嚴重的。

    音音在桌邊坐下,人瘦,兩隻大眼變得更大。

    「音音,先吃點東西!」這是真誠的關懷。

    「我吃過了,不餓。」

    「你更消瘦了。」

    「……」音音苦笑。

    「你沒找到他?」

    「……」音音搖頭。

    「我碰到他了!」

    「你……碰到他?」音音兩眼瞪大,大得可怕,但卻閃出一種激情的光焰:「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半個月前,就在外面松林裡。

    「他怎麼說?」

    音音雙手握拳,重重放在桌面上。

    冷一凡整理了一下紊亂的絲緒。

    他必須很技巧地表達出自己的看法,同時必須隱瞞一些事

    實,以防音音涉險,同時也不能太刺激她。

    「他找我試劍!」

    「找你試劍?」

    「不錯,他在金劍的造詣的確不俗,嚴格地說起來要在我之上,不過……冷一凡故意沉吟考慮措辭。

    「不過怎樣?」

    「依我的觀察,他為人似乎近於殘忍……」

    「不,你錯了!」音音立即反駁:「他是個真武士,有風度,有氣魄,心地光明正大,他一點也不殘忍。」

    「何以見得?」

    「我跟他相處過三天,我佩服他暗室不欺的君子風度,這樣—點就可證實他的心性為人。」

    音音眼裡飄出異彩,顯示她對他是死心塌地的信賴。

    冷一凡心中一動,聽話音他倆之間是清白的。

    孤男寡女,在只有一張床的茅屋裡共處了三天三夜而能不逾越規矩,這的確是難得可貴的。

    話由音音口裡說出,冷一凡不由不信。

    問題是當中會有什麼文章?金劍殺手會這麼君子?

    「真的是這樣?」

    「浪子,你從他的外表就應該看得出來!」

    「我看不出來,他還是蒙著臉。」

    「蒙面?他……」音音皺起了眉頭。

    「音音,有句話我不能不說……」

    「那你就說吧?」

    「他愛你像你愛他一樣深麼?」

    「我不懷疑,我們之間曾有誓言。」

    「但是我懷疑。」

    「什麼意思?」音音的兩眼又瞪大。

    「音音,你冷靜地聽我說。」冷—凡喝完了懷中餘瀝,藉以

    緩和情緒,然後不疾不徐地道:「他在山中並沒有離開你應該知道你在這裡待了三個月,三個月是很長的日子,他為何不找你?

    為什麼避不見面?「。

    「他真的在山裡沒離開?」音音開始激動。

    「不錯,在那天你走後,他還在此地殺人,被害的是名氣不小的黑俠,他是江邊遇害的漢中三劍客的密友,眉心中劍,這點錯不了。」

    「不,我絕對相信他的為人,這當中定有別的原因,我不信他會是……冷血殺手,無端要人命。」

    話雖如此,但她的聲音已在顫抖。

    「音音,不要太自信,事實勝於雄辨。」

    「我……會問個明白。」

    「他不見你的面,你如何問?」

    「……」音音張口無言,臉上現出痛苦之色。

    「你知道他的出身來路麼?」

    「不知道,」音音緩緩搖頭。

    「音音,你跟一個來路不明的人訂誓約」

    「他的風度談吐使我信賴,他答應在再見面時告訴我,而我……當時正急於找江北三凶報仇,生死難卜,所以我答應了他。」

    音音猛咬下唇。

    冷一凡不敢說出秘密門戶之事,男女之間在感情發出故障時是什麼都做得出的,他怕音音去犯險。

    戀愛中的男女真的都是盲目的麼?

    男女之情真能沖昏人的靈智?

    「音音,如果我再跟他碰頭,會向他問個明白。」

    「你上次沒有提到我?」

    「沒有,他找上我是要試劍,雙方生死之數都很難料,我不想問他提起你,據我判斷,很可能是在玩弄你的感情……」

    「如果是這樣,我非殺他不可!」

    音音又露出了她以前的狠勁,咬牙切齒。

    冷一凡在心裡說:「你殺不了他的,你說什麼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當然不會說出來,但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他要代音音做這些事,等真相大白之後。

    眼前,他必須盡量避免與秘密門戶中人正面為敵,因為他要辦事。

    「噗!噗!」屋後傳來兩聲異響。

    「什麼聲音?」冷一凡虎地站了起來。

    「像是人仆倒的聲音屍音音也離椅而起。

    再聽,沒了動靜。

    「我出去看看!」

    冷一凡離開桌子,抓起劍……

    —條人影倏然出現門邊,是個風度翩翩的美書生。

    冷一凡為之一窒,不速而至的竟然是房二少爺房吟秋。

    山腹石室中,房二少爺與其胖如豬的小姑太不堪人目的一幕倏陳腦海,這麼俊秀斯文的人物居然也會做那種事.音音自信金劍殺手是她的白馬王子就難怪其然了,以貌取人實在是不可靠。

    「房兄,久違了,請進!」

    「浪子兄,對不住,小兄弟知道兄台正與……」

    「不妨事,請進!」

    房二少爺步進屋子。

    「這位是音音姑娘,這位是房二少爺!」冷一凡為雙方介紹。

    「幸會!」音音抱拳。

    「幸會!」房二少爺作揖,他裝得真是像。

    冷一凡心裡相當不齒房二少爺的為人,但想到他可能是秘密門戶中人時,對他的看法便改變了。

    房二少爺極有風度地笑了笑。

    「浪子兄,這位音音姑娘怎會也到山中來?」

    「音音姑娘人山採藥,我們……不期而遇。」冷一凡含糊其詞地表白,說得十分勉強,他一時沒別的說詞。

    「哦!」房二少爺禮貌地朝音聲姑娘點點頭:「小弟想起來了,這的音音姑娘曾經做過浪子兄的助手,對麼?

    音音微一蹙額,沒開口,她在心情惡劣的情況下,實在懶得開口接腔,似乎除了她自己的事外,就是天塌下來也跟她無關。

    「房兄上次別來,一直都在山中享山林之趣?」

    冷一凡故意問了一句,他明知姓房的是秘窟中人,也是小姑太面首。

    「噢!不,小弟剛從襄陽來。」

    「出山又入山,房兄似乎對大洪山十分依戀?」冷一凡話中有話。

    「小弟縱情山水,經歷過無數名山川,唯獨對大洪山有緣!」

    房二少爺笑了笑,又道:「小弟覺得這山中有靈氣,中靈必然毓秀,小弟有意要探此秀,見仁者智,名人看法不同,浪子兄不會笑小弟迂腐吧?」

    「那裡!那裡!仁者樂山,知者樂水,房兄愛山水,足見與眾不同!」口裡說,心裡卻在暗罵混帳忘八蛋一派胡言「浪子兄過獎:眉毛一揚,突然轉了話題道:」對了,小弟在襄陽躬逢了一件盛事,實在令人難以忘懷。「

    「什麼盛事?」

    「浪子兄聽說過」武林判宮「其人麼?

    「聽說過,怎樣?」

    冷一凡心中—動,武林判官是職業兇手,自己就曾經是他獵殺的對象,但後來又改變了態度,這原因到現在還是一個謎,姓房的何以會提到他?「

    「浪子兄對他知道多少?」

    「以殺人取酬為業,一等一的狠人!」

    「對,但他已經永遠狠不起來了,他碰上了比他更狠的人物,只在一個照面之間,便結束了他殺人的生涯。」

    「武林判官被殺?」冷一凡相當震驚。

    「不錯,眉心間多長了一隻眼睛!」

    「金劍殺手?」冷一凡脫口說了出來。

    音音臉色大變,一雙眼睜得滾圓,臉皮子連送抖動,她伸出手去抓房二少爺,一想不妥,又縮了回去。

    「他在襄陽殺人?」她激越地大叫。

    「他?姑娘是指……」房二少爺現出疑或不解的樣子,看看冷一凡,又看向音音:「姑娘認識那名金劍高手?

    「認識,他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殺人?」

    「襄陽城外一家馬店的廣場上,昨天傍晚。」

    「昨天?昨天我剛好離開……」

    冷一凡相當驚訝,姓房跟金劍殺手是一窩的人,他為什麼要抖出這件事?他的目的何在?冷峻的目芒照到房二少爺的臉上,但無法看穿對方的內心。

    音音一頭衝了出去。

    房二少爺驚聲道:「這怎麼回事。」

    冷一凡也跟著衝出去,但音音跑得太快,他想出聲都來不及,眼睜睜望著音音的身影在松林間林消失,不用說,她是趕回襄陽去找金劍殺手,有用麼?很明顯地金劍殺手不願見她,並非錯過,是存心躲避她。

    房二少爺隨著步出門外。

    「浪子兄,音音姑娘走得好!」

    「走得好?房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待在山裡很危險?」

    「這話怎麼說?」

    「浪子兄無妨到屋後看看。」

    冷一凡心中一動,剛才在屋裡是聽到屋子後面傳出「噗!噗!

    噗!「像是有人倒地的怪聲?這當中必有蹊蹺。

    當下立即快步繞到屋後,目光掃處,一顆心頓時抽緊,只見後窗腳下躺了兩黑衣漢子,瞪著眼,人還沒斷氣。

    「房兄,這……怎麼回事!」冷一凡目如刃話如刀。

    「兄台看他那個手裡摯的是什麼?」

    冷一凡迫近再看,只見兩人手裡各捏了一個尺許長的竹筒子,烏光透亮,一端三寸長的地方有圈橫線,顯示這是套筒,橫線以上是蓋子,竹筒裡裝的是什麼?這兩個黑衣人是什麼身份,意欲何為?難道這與音音的安全有關?

    「房兄,這兩個人什麼身份?」

    「奉命殺音音姑娘的兇手!」

    「奉誰之命?」冷一凡心頭一震。

    「這點恕小弟不便透露。」

    「這竹筒子……」

    有很大的妙用,現在我們就來試試看!「

    房二少爺緩步上前,取下兩名漢子手裡的竹筒,然後又從漢子胸關摘下兩個荷包,用腳尖在兩名漢子身上各踢了一下,拉著冷一凡退到屋角之後,再把荷包塞一個在冷一凡手裡道:「好好拿著!」

    冷一凡怔怔地接過,不知姓房的在弄什麼玄虛。

    片刻之後,兩名漢子爬起身來,看看手,又摸胸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臉色頓時變的象死人一樣,雙雙抹頭便跑。

    房二少爺拔開了竹筒蓋子,筒口朝前,伸出。

    兩蓬黑色星點從簡口爆出,一陣刺耳的嚶嗡,旋了一匝突地朝兩名漢子身後飛去,快得像橫空掠掃的疾雨。

    冷一凡完全楞住。

    兩名漢子的身影消失,黑星也消失。

    「這是什麼?」冷一凡脫口問。「毒蜂,百步倒!」房二少爺看了看手中竹筒。

    慘叫之聲遙遙傳來。

    冷一凡身上起了雞皮疙瘩,看看手中的荷包,倏有所悟,荷包裡裝的定然是克蜂之物,避免毒蜂反噬。

    只—會工夫,慘叫聲也告消失。

    房二少爺揮手道:「我們去瞧瞧!」聲落,人已彈了出去,身法相當輕靈,儒衫飄飄,有如流水行雲。

    冷—凡疾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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