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用力一板棺蓋,棺蓋應手而起,棺中赫然躺臥著一個須發灰白的老人,看樣子年在花甲之間,既無衾殮,不像是死人,用手一探,脈息未斷,體溫正常,分明是個活生生的人。
一陣“嘩啦!”水響,水面升起了一道寬約三尺的浮橋。
丁浩一看情況,片刻也不能耽延了,心念一轉,立刻把棺中人抱了出來,然後把假扮孝子與趕車的,雙雙塞入棺中,按回棺蓋,抱起老人,從車後跳落,隱入附近的樹叢中。
剛藏好身形,對岸已有數條人影出現,踏上浮橋。
顧盼間,四名黑衣漢子來到車前,其中一個驚聲道:“駕車的人呢?”
另一個道:“好小子,想是內急,出恭去了,不管他,走吧!”
後車門開啟,兩人鑽入車中,另兩人站在車後,把棺材往下推,下面的接住了一端的兩個角上面的兩個人下車端起另一頭的兩個角。
其中一個“嗨!”了一聲道:“重得出奇,怎麼回事?”
另一個道:“想來是個大胖子,走罷!”
四漢子抬著棺材,踏浮橋而過,浮橋隨即沒入水中,設計得還不錯。
丁浩仔細一看這老人,不由駭然大震,這老人正是望月堡被封為東卿的五方神東方啟明,也就是斐若愚的師父。
堂堂東卿,怎會成了重要人犯,而被裝棺運來此地呢?
心念之中,疾伸手探查穴道,竟然查不出是被什麼手法所制?
暗忖,莫非是被藥物所制不成,立即取出“辟毒珠”,捏開嘴,放入他的口中,只片刻功夫五方神雙眼睜了開來。
丁浩心中大喜,取出珠子藏好,又過了片刻,五方神神智清醒。
“閣下記得在下麼?”
五方神一骨碌坐起身來,驚震的望了丁浩一眼,栗聲道:“你是酸秀才?”
“不錯,正是在下!”
“你……你要把老夫怎樣?”
丁浩微微一笑道:“閣下被望月堡用棺木裝運來此,被在下發現,劫了下來。”
五方神站起身來,意猶未釋地道:“這一說……是你救了老夫?”
“可以這麼說!”
“我們是對敵?”
“此一時彼一時,閣下被尊為‘東卿’,怎會做了階下囚?”
五方神憤憤地道:“鄭三江指我師徒陰謀叛堡……”
丁浩心頭一震,道:“斐若愚呢?”
“他不在堡中,這早晚也按回來了。”
“是怎麼說起的呢?”
“因為若愚替白儒歐陽慶雲傳了假訊,說白儒在大洪山中墜谷而亡,結果卻查出白儒尚在人間,鄭三江說我師徒包庇他女婿,圖謀不軌……”
丁浩不由大急,這一點在荊山黑石谷時就已想到,但料不到事態會如此嚴重。斐若愚隨同地獄尊者等正在北方途中,一回堡豈不是自投羅網,這得設法中途攔截,或要他設法脫身。
心念之間,沉重地道:“為什麼要送來此地?”
“堡中已派人去找白儒,互相對質,鄭月娥親自受理此事。”
“鄭月娥親自受理……”
“不錯,此地是望月堡的分壇,也可說是分堡,由鄭月娥在此坐鎮,所以老夫才會被押解到此地來!”
“鄭月娥功力已復麼?”
“早已恢復了。”
“這一說,斐若愚危殆了?”
“這是不用說的,鄭三江已知道他的身世,他是樹搖風之子……”
“啊!這……這……”丁浩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一頓又道:“此地何名?”
“保中人均稱此地作望月莊!”
“只鄭月娥一人坐鎮?”
“不,聽說是由‘西卿’輔助,另有五十名精選武士,十名高級頭目,外轄數十名秘探,力量不弱!”
“西卿是誰?”
“僅知其人,老夫從未見過,也不知道他的名號來歷。”
丁浩從鼻孔中噓出了一口氣道:“鄭三江可算是一代梟雄,可能誰也不清楚他的真正實力……”
五方神點了點頭,道:“是這樣,老夫深悔當初錯投該堡。”
丁浩忽地心意一動,道:“斐若愚會送來此地麼?”
“會,但現在難說了!”
“為什麼?”
“少俠是如何劫人的?”
“在下把趕車兩名爪牙,替代了閣下,被他們搬入莊去了。”
“在中如發現這變故,定會出莊查探,計劃可能更改。”
丁浩咬了咬牙,道:“在下這步棋走錯了,但事先誰知道這情況呢?”
“少俠來此不是偶然的吧?”
丁浩心中又是一動,靈鷲引自己來此,莫非斐若愚已先被扣留此間,抑或是他母親“靈鷲姥姥”又落入對方之手?
這兩個情況,必有一個是正確的,略一思索之後,道:“清閣下在附近暫候,在下入莊去一探?”
五方神沉凝地道:“聽說莊中機關重重,少俠得多加小心……”
丁浩頷首,道:“多謝指教,在下小心在意就是。”
“老夫尚未謝少俠援手之恩呢?”
“這不足掛齒,在下與斐若愚的父親是忘年交,閣下現在是自己人了。”
“莊中不見有動靜,可能尚未發覺這變故?”
“在下立刻進莊,閣下沒什麼吧?”
“老夫很好,沒有受另外傷害。”
丁浩想了想,道:“如果在下天明不見出莊,請閣下立即潛赴伊川城西約四十裡的‘青草坪’尋一個叫駱二員外的,他是若愚師兄,把情形告訴他。”
“好,老夫會辦到,盼少俠能平安出莊!”
“回頭再見!”
丁浩走到車邊,朝對方注視,烏黑沉沉,什麼動靜也沒有,心裡很奇怪,棺木入莊,這久了難道對方還未查覺麼?
兩匹馬似已不耐,不住的以前蹄叩地。
丁浩突地靈機一觸,馬車在此,等於告訴對方此地是發生事情的現場,五方神在此藏身不便,不如把馬車趕走,讓對方無法捉摸,豈不甚好?
心念之中,拉轉馬車朝向來路,馬韁牢拴在轅上,然後用座上的鞭子猛一抽馬屁股,兩馬嘶鳴一聲,風馳電掣地去了。
丁浩重新繞到側方,相准對方一株巨柏,猛提一口真氣,斜飛而起,一沖三丈,然後凌空一旋,投向那株事先選定的巨柏。
由於剛才五方神一警告,此莊機關重重,是以早留上了心。
不敢落入濃密的枝葉中.選了一枝明顯的禿干,輕輕用手勾住,吊住身形。然後如猿猴般翻了上去。
運足目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枝葉間布滿倒須網,間著小銅鈴,如果大意觸及莊中立即知警。
如投入網中被倒鉤勾住,連脫身都難。兩名執劍武士巡到了樹下。
其中一個道:“老李,那棺中不知是什麼重要人犯?
“管他娘,反正不是敵人就是犯規的!”
“定要等莊主開棺麼?”
“當然!”
“分壇主一樂,包不定明天……”
“你不想找死的話,閉上你的鳥嘴。”
那開口的吐了吐舌頭,瞪了那姓李的同伴一眼,兩人巡到別處去了。
丁浩這才明白原來尚未啟棺,怪不得毫無動靜。
此地既稱望月莊,兩名巡察武士口中的莊主,不知是否指的鄭月娥?一樂到明天是什麼意思呢?
心念之間,耳畔又傳巨鳥撲翅之聲,心知必是那靈鷲無疑,果然,那靈鷲從莊屋內飛了出來,四五名武士隨之追出,弓弦之聲震耳。
一個聲音罵罵咧咧地道:“這扁毛畜牲惹厭,弄得人心煩!”
另一個聲音道:“得想個什麼辦法除了它……”
“對了,用箭火燒它?”
“虧你想得出這聰明辦法,你以為別人想不到,把這林子點著了燒壞那些設施怎辦?把它趕走也就是了!”
“但他去了又來,可煩人……”
那靈鷲在樹梢盤旋了一陣,突在丁浩身旁枝上停了下來。
丁浩心頭大急,如果那些弓箭集中朝這裡射,豈非要暴露身形?
還好,那幾名武士在林中繞了一陣,沒發現靈鷲停身之處,嘟噥著走了。
丁浩長身展臂,輕輕撫著它的羽毛,低聲道:“靈鷲,我來救人,你停著別動。”
說也奇怪,那靈鷲用尖啄在丁浩手上磨擦了幾下,縮起頸子,不動了。
丁浩覷准武上剛才停步之處,然後沖霄而起,越過樹梢,輕輕瀉落。
這柏林是繞莊屋而植,樹與莊牆中間,隔了約莫五丈的空間,眼前一道側門半掩著,大門想是浮橋的那一面。
側門邊,一名武士抱劍而立。
丁浩知道屋頂牆頭,必然布有機關,越屋而入不是辦法。
那武士背門面林而立,中間隔了這寬的距離,撲殺他易事,但可能會驚動別人。
等了片刻,無計可施,只好冒險試上一試,口發“噓!
那武士一瞪眼,喝問道:“誰?”
“噓!噓!”
那武士遲疑地伏劍向林間走來,口裡低聲道:“是下房的姐姐麼?”
“噓!”
那武士邪意地笑了笑,左右一張望,迅速地閃入林中悄聲道:“在那時?現在不行,我還有半個更次才換……”
話聲未落,已被丁浩—指點了穴道,捂住嘴,拖到林後的暗影中,兩名武上巡了過來,卻沒發現側門已失了門衛,大步走了過去了。
待巡察的走遠,丁浩才開口道:“別聲張,否則要你命!”說著放開了手。
那武士手腳不能動彈。口還能開,栗聲道:“閣下是誰?”
“這你不必管,要命據實回答,那頭怪鳥的主人在那裡?”
“在……在地牢。”
“地牢如何進法?”
“由此側門入內,順牆邊小街到後院,一株大槐樹邊,有間小屋,那便是地牢的入口,有人把守!”
“有機關麼?”
“有!”
“如何進去?”
“這……這只有管牢的清楚。”
“這一路去有機關麼?”
“沒有!”
“你說的全是實話?”
“沒半句假!”
“很好,現在本人點上你‘陰穴’,這是獨門豐法,無人能解,你也無法呼救,兩刻之內,本人回頭給你解穴,如你說了假話,本人多耽延了時間,你會悄然斷氣。”
那武士全身一震,結結巴巴地道:“還有一點……”
“什麼,快說?”
“莊內均有磚砌的通道通向各處,橫排共十塊,只能踏居中的兩塊。”
丁浩暗自點了點頭,諒來這話不會假了,隨即用指點上他的“黑甜穴”,其實所謂“陰穴”是要迫他說真話的。
然後把他放到一株樹後,四顧無人,迅快的穿過空地,閃入門中。
此際已近三更,莊內一片沉寂,只有少數的房間有燈光透出。
果然如那武士所說的,通路全用青磚鋪砌,居中兩塊可能不斷有人走動,在暗夜中現出一條灰線,十分顯目,知道這秘密,走起來可相當方便。
順小巷掠到後院,果見一株濃蔭匝地的大槐樹,樹旁一間小小磚屋,房門緊閉,窗隙漏出昏黃的燈光。
丁浩心想,大概管地牢的已安歇了。
院子的另一端,燈明如畫,傳出了陣陣男女笑謔之聲。
丁浩憋不住好奇之念,鬼魅般閃了過去,磚路十字交叉著的方格中,正好有一座假山可以遮掩身形。
他怕觸及機關,只能站在磚路上探頭張望。
從半開的門窗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房內的情景,只見一桌殘席擺在居中,旁邊涼榻上一男一女沿榻而坐。
那女的僅著褻衣,酥胸半露,面貌奇丑無比,赫然正鄭月娥。
男的是個中年漢子,長得一表人才,可以稱得上是美子,只是眉目之間,邪意甚重,一看便知是邪門人物。
男的上下其手,女的嘻嘻蕩笑不停。
丁浩面紅筋脹,殺機雲湧,想到白儒棄了她確不為過。
兩人倒了下去,男的一揚掌,滅了桌上的紅燭,接著不堪入可的聲音。
丁浩想了又想,終於轉身離開,此來目的是救人,決不可節外生枝,誤了正事。
剛抵達槐樹下,兩名武士一前一後巡了過來,丁浩縮在樹身之後……
兩武士到了小屋之前,卻停住了。
“找這娘們殺殺火氣怎麼樣?”
“你想死?”
“巡夜不過虛應放事,鳥也飛不進來……”
“被莊主知道了,你會被斬了喂護莊河中的鱉。”
“別說得那麼難聽,莊主此刻還不是……嘻嘻!”
“我看你今夜真有點找死?”
“嘖!嘖!你一點都不想?”
“我現在值班巡夜,不敢想!”
“掃興,去罷!”
兩武士順磚牆轉往別處去,丁浩四顧無人,輕輕彈到門邊,推了推,關得很緊,於是用手指叩出:“卡卡!卡卡!”
“誰呀?”
丁浩不由心頭一震,竟然是女子的聲音,他頓時明白那兩名武士的對話了,看來這望月莊邪僻淫亂,烏煙瘴氣,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鄭月娥已作了榜樣,自然是上行下效。
他想起母親當年在望月堡是被辱而自盡,潛意識中,他對這種苟且之事,深惡痛絕,殺機不由自主地湧了上來。
屋內又傳出那女人的聲音:“外面到底是誰?”
“卡卡!”
“嘴上長了痔麼?光敲門不開口,是不是誠心開老娘的胃?”
“卡卡!”
“哦!老娘知道了,小公雞,你昨夜食髓知味了,進來吧!”
隨著是門栓被拉開的聲音。
丁浩輕輕拔劍在手,推門而入,順手反帶上了門。
“你……”
“禁聲!”長劍已指到對方胸口。
“你……你……是誰?”丁浩有些頭暈目眩,眼前是一個半老徐娘,上身僅著一個大紅肚兜,下身只有褻衣,豐腴的銅體,暴露無遺,丁浩想閉上眼不看,但不可能。
那女的面無人色,簌簌抖個不停。
丁浩冷森森地道:“帶本人到地牢!”
管牢房的婦人,驚怖地望著丁浩,栗聲道:“你莫非是酸秀才?”
“不錯,正是在下!”
“你……你想作什麼?”
“少廢話,帶路!”
那婦人在劍尖脅迫下,轉動半裸的身軀,伸手壁間……
丁浩的劍尖,改指她的背後“命門”大穴,寒聲道:“你別打算搗鬼,不然你會頭一個死!”
婦人回顧了丁浩一眼,手指朝壁間一按,“格格!”聲,臥榻朝旁邊滑了過去,再用足尖輕點地面,一道暗門現了出來,有石級延伸向下,黑沉沉地望不見底。
丁浩退後兩步,栓牢了房門,撲滅了燈火,然後仍以劍尖抵住對方後心,道:“下去!”
順石級而下,約竟也有三丈余深,才改為平進。
丁浩憑著超人目力,尚可依稀辦物,地道內濕濃陰森毒氣撲鼻,走了數丈,向右一折,現出了鐵柵。
到了鐵柵,丁浩運足目力,向牢內望去,只見一個黑影,蜷縮在牢角,卻分辨不出是什麼樣的人。
突地瞥見壁間吊著一盞油燈,當下劍尖微微一送,道:
“把燈點上!”
婦人被劍尖刺得打了一個哆嗦,栗聲道:“沒有火!”
丁浩無奈,只好道:“現在開牢門!”
那婦人伸手在柵門邊壁間小孔一掀,鐵柵上升了六尺左右,用手一比道:“酸秀才,進去吧!”
“你先進去!”
“這……這……我已帶你到了地頭……”
“不成,你先進去,走!”
劍尖又是一抵,技人“哎!”了一聲,很不情願地走了進去。
丁浩隨後跟進,蜷曲的人影,似已聽到人聲,蠕動著坐起身來。
丁浩這才看清了,不由驚叫道:“老嫂子!”
被囚的,赫然就是靈鷲姥姥。
丁浩激動得發起抖來,看對方那憔悴失神的樣子,顯然受了不少折磨.靈鷲姥姥可能已失了功力,無神的雙目,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中,根本無法視物,顫聲道:“是誰?”
“小兄弟丁浩!”
“哦!你……小兄弟,你…會來到這裡?”
那婦人就乘丁浩說話分神之際,一閃身,竄出牢門,快逾電光石火。
但丁浩反應何等神速,回劍揮去,只栗米之差,沒有刺中,“鏘!”地一聲,鐵柵關閉,登時氣了個七竊冒煙。
柵技粗如兒臂,還有橫技連住,要想憑力道弄開,是不可能的事。
那婦人站在八尺之處,嘿嘿一笑道:“酸秀才,你這是自投羅網,這回有你好看的了,格格格格,本堡正愁無法對付你,想不到我趙二娘立了大功一件。”
靈鷲姥姥栗聲道:“小兄弟,你也被困了?”
丁浩且不答話,收起了劍,把手從柵隙中伸出,招了招手道:“趙二姐,我們打個商量!”
趙二娘扭了扭腰肢,睨斜著眼道:“有什麼可商量的?”
“比如說……你可以提出什麼條件……”
“放你?格格格,我趙二娘還不致傻到死活不知。”
“你怕在下出手,可以先提條件的,比如說……在下交出兵刃……”
趙二娘向前移近了步,距鐵柵差不多四五尺,雙手叉腰,道:“酸秀才,你很俊,今老娘心動,但你也很可怕,現在老娘傳出暗號,馬上便會有人來服待你……”
丁浩掌伸出柵外,掌心向前,陡運真力,猛地一收,一道奇強無比的吸力,把趙二娘拉得踉蹌撞了過來。
趙二娘做夢也想不到酸秀才會來這一手,猝不及防之下,自是無法應變,待到想起發掌抽身,手腕已被隔柵牢牢扣住,腕脈一麻,勁道全失,登時唬了個亡魂盡冒,驚怖至極地道:“酸秀才我們……談條件!”
丁浩冷酷地道:“遲了,現在不必談了,啟柵吧!”
“如我……說不呢?”
“我把你撕碎。”
趙二娘全身一顫,道:“酸秀才,你出得了地牢,未必出得了莊?”
“那是我自己的事了!”
“你目的是救人,對麼?
“當然!”
“告訴你,她功夫已失,你無法帶一個沒有功力的人出莊,你決辦不到。”
丁浩咬了咬牙,道:“先開柵.別的慢慢再談。”
“你拉著我,怎麼開?”
“即辦,你開始移動吧!”
雙手交互扣腕,慢慢向邊移動,到了柵門邊。
“放開我,我夠不到位置?”
“鬼話,我看得道那小孔,你伸手可及。”
趙二娘無奈,狠狠瞪了丁浩一眼,勉強伸長左臂,往壁間小孔一掀,鐵柵上升,由於一裡一外雙手緊扣不放,兩人均隨著吊了起來。
丁浩先用左手點了趙二娘穴道,然後松手放開腕脈,“砰!地一聲,趙二娘摔落在地上。
“嗨!三天前在伊陽附近遭暗算被擒……”
“您的武功當真被廢了?”
靈鷲姥姥目眥欲裂地道:“誰說不是,老娘子算是毀了!小兄弟,你怎麼來的?”
“半途中靈鷲出現,我知道必有事故,跟了來的。”
“啊!”
“老嫂子知道被擒的原因麼?”
“知道,那賤人問過話,說是若愚那孩子叛堡,小兄弟,若愚呢?”
“他可能在回堡途中,他還不知情,現在我們先離開再說……”
“小兄弟,能麼?”
“不能也得能,總要闖出去的……”
“小兄弟,必要時你先脫身,不必管我,老身死不為奇,設法救若愚吧!”舐犢情深,在這幾句話中,表露無遺。
丁浩斷然道:“老嫂子,沒這樣的事,我來此何為?”
“沒有功力,寸步難行,如何闖出龍潭虎穴……”
丁浩忽地想到了五方神的情況,沉聲道:“老嫂子,您是被點了殘穴麼?”
“不清楚,只是感覺失了功力!”
丁浩精神大振,有些激動地道:“希望僅是救藥物所制,我們來試試!”說著,取出“辟毒珠”,遞在靈鷲姥姥手中道:“老嫂子,含在口中,試試看!”
“這是什麼?”
“辟毒珠,如果老嫂子的功力是被藥物所封,定然可解!”
“啊!”隨把珠納入口中。
丁浩定睛望著靈鷲姥姥,靜特變化。
過了片刻,失神的脖子竟放出光來。
丁浩大喜過望,興奮地道:“老嫂子,成了!”
靈鷲姥姥把珠子吐出來,送還了丁浩,激動萬狀地道:“小兄弟,妙啊!我的功力可能已恢復了!”
“此際可能已近四更,我們還是快走!”
“這女人呢?”
“淫賊無恥,殺之不為過!”說完伸指點了趙二娘的死穴,接著道:“老嫂子,還有什麼東西要帶走麼?”
“只有這條命了,那還有東西!”
“拐杖呢?”
“誰知道丟在那裡!”
“如此走吧!”
靈鷲姥姥步出牢門,丁浩隨後,“鏘!”地一聲,鐵柵落。
把兩人隔成了一裡一外,丁浩大吃一驚,想不到鐵柵關閉的機扭是在地面。
靈鷲姥姥栗聲道:“怎麼辦?”
丁浩定了定神,道:“老嫂子,您看到門邊壁上那小孔了麼?”
“啊!不甚真切……看到了!”
“用手指去掀掀看?”
驀在此刻,一道強烈的光線,照了過來,靈鷲姥姥大驚回顧,只見兩名武士閃現在身前。
其人一人,手持牛濁火炬,這兩道寬不過六尺,根本無法遁形,兩名武士齊齊驚呼了一聲出來。
另一個道:“怎被她走出來!”隨說,隨撥出了長劍。
那持火炬的立即把火炬括在壁間的鐵環上,跟著拔劍動手。
靈鷲姥姥急伸手在掀壁間小孔的機扭……
兩雙長劍,閃電般攻到。
靈鷲姥姥只好反身應敵,甬道狹窄,她手無寸鐵,而兩武士劍術驚人,這一上了手,便打得險惡十分。
丁浩側身一旁,未被西武士發現,心中不由急煞,看樣子可能莊中已發現變政,如果地車出口被堵死,勢將成翁中之鱉。
靈鷲姥姥徒手應付兩雙劍,由於展閃不便,相當吃力,根本充法再去掀那機扭,而兩武士出手十分辛辣,似乎急於制伏要犯。
如果再有人進來,情況就危殆了。
丁浩猶如柵中猛虎,空有蓋世功力,無由發揮。
二十招之後,員鷲姥姥險象環生……
丁浩閃現柵門,一名武士瞥見了,驚叫一聲道:“牢裡有生人!”
另一武士聞聲側顧,手底下一慢,被靈鷲姥姥一掌震得連連倒退。
丁浩把握這瞬間的機會,飛指射出一道指風,慘哼起處,那名發現他而驚呼的武土栽了下去。另一名轉身就要遁走。
丁浩又一指射了出去,口裡大叫道:“不能放走他!”
由於距離過遠,指風僅使那圖逃的武士打了個踉蹌,但已足夠了,“靈鷲姥姥”一掌推出去。
那武士直撞向甬道磚壁,靈鷲姥姥再加上一指,登時了脹。
丁浩急聲道:“老嫂子,快掀機扭!”
話聲未落,又有兩名武士現身,靈鷲姥姥俯身拾起一柄死者拋落的劍,不顧後來的武士,急去掀那機扭。
但時間不許,暴喝聲中,兩雙劍迅厲地襲到,靈鷲姥姥被迫回劍應敵,有劍在手,情況便好轉了一些。
但卻抽不出手來,急切間,又無法毀這兩名武士。
如果有其他高手入內,後果便十分難料了。
丁浩情急之下,運指風射向那小孔,石粉紛飛中,誤打誤中,鐵柵升了起來。
丁浩如疾矢般射出,劍揮處,兩名武士先後栽了下去。
“老嫂子,滅了火炬,我們走!”
靈鷲姥姥抓下火炬,用腳踏滅,甬道中又回復漆黑一片。
丁浩仗劍搶在頭裡,道:“老娘子,緊跟著我!”
顧盼間,來到地牢出口,丁浩抬頭一看,石級盡頭靜悄地沒有動靜,不由懸心大放,閃電般竄了上去。
小屋裡不見人影,屋外火炬如球,照耀得明如白晝,影幢幢,似在搜索。
丁浩回頭低聲道:“老嫂子,上來吧!”
靈鷲姥姥應聲而上,出了穴口,目光朝門外一張,道:“我們被發現了?”
“沒有,可能是莊中發現了外面被我所制的武士,知道有敵侵入,在盲目窮搜!”
“為今之計呢?”
“停會兒看情形再說,現在他們不會搜小屋。”
果然,沒有多久,那些武士轉向別處搜索去了,誰也沒有察覺四名搜索地車的武士沒了蹤影了。
丁浩沉聲道:“大嫂子,現在我們走,注意,走磚路居中的兩塊,不能踏錯一步。”說完,當先出了小屋,靈鷲姥姥隨後緊跟。
一路無阻,到了側門邊,只見兩名武士分據門兩側,比原先多了一人。
丁浩知道不殺人是不成的了,好歹到了外面再說。
心念之中,悄沒聲地掩上前去,左指右劍,迅如閃電,兩名守門的武土連人影都不曾看清,悶嗥了半聲,栽倒當場。
丁浩一招手,穿過空地,進入柏林,靈鷲姥姥幾乎先後的跟了過來,雙雙秘入樹身之後。
丁浩抑低了嗓音道:“老嫂子,這樹上有鉤網,林夕丈寬的護莊河……”
靈鷲姥姥道:“五丈寬還可對付,只是那鉤網……”
“小弟我為老嫂子清掃,上樹之後,居高臨下,過河容易多了!”說完,彈身疾起,手中劍貫足真力,揮成一幢光幕。
枝葉紛飛,鈴聲急振,半空中劈開了一條通路。
鈴聲一響,人影全朝這過奔來……
丁浩掠回原地,急聲道:“老嫂子,上樹,從樹頂過河,小弟來掩護!”
人影蜂擁而至,夾著燈球火把,登時圈得水洩不通,只剩下靠河的一面沒有人,顯然河邊有極歹毒的機關布設,所以不須防守。
“好哇!酸秀才,想不到是你?”
鄭月娥現了身,她旁邊站著那飲酒淫樂的中年男子。
靈鷲姥姥站著沒動,可能,她不願自己先逃命。
丁浩發急道:“老嫂子,快走!”
四名武士,撲了過來,丁浩揮劍疾迎,慘號被空,四武士不差先後地栽了下去。
靈鷲姥姥身形如巨鳥般騰起,幾乎是同一時間,站在鄭月娥身邊的中年人飛身截擊,凌空發了一掌,雙雙落下地來。
丁浩急怒如狂,閃電般出劍攻向那中年人。
鄭月娥厲哼一聲,橫裡出劍解檔,金鐵交鳴聲中,鄭月娥被震退了數步,那中年才有機會拔劍相對,但已驚得面如土色。
靈鷲姥姥已和一名老者搭上了手,打得難分難解。
丁浩雙目抖露出一片恐怖殺機,心想,如不大開殺戒恐難掩老嫂子脫身,心念之中,模移兩步,長劍斜揚,面對鄭月娥。
那中年一橫劍,彈身占住,與鄭月派成犄角之勢。
“接劍!”
丁浩大喝一聲,長劍挾風雪之勢劃向鄭月娥,鄭月娥劍急封,那中年男子從側背發劍突襲,劍挾破風之聲,威力倒也驚人。
丁浩招發一半,突地電擊轉身,正好迎上那中年男子的劍勢。
這是他主要的目的,先解決這中年人再說。
鄭月娥采的是守勢,這變化太快,使她無法助攻。
“哇!”地一聲慘號,那中年人由面及胸,被劃裂了一道深槽,血噴如泉,栽了下去,場邊起了一陣驚呼。
鄭月娥一見心愛的人被殺,登時丑險扭曲,厲叫一聲,撲了上前。
丁浩揮劍疾掃,悶哼聲中,鄭月娥長劍脫手而飛,左肩一片殷紅……
七八名武士,一湧而上,劍光結成光幕,罩向丁浩。
金鐵急鳴聲中,慘號隧起,人影迸散,當場三人橫屍。
旁邊,增加了三名武士,與原先的老者聯手合攻靈鷲姥姥。
丁浩一看老嫂子情況不妙,橫身出劍。
“哇!”那老者栽了下去。
劍芒再閃,又一名武士橫屍。
靈鴛姥姥大喝一聲,當面的一名武士被劈去了半個頭。另一名武士彈身疾退,丁浩順勢又是一劍,那武士直撲出一丈之外。
丁浩大叫一聲:“老嫂子,您還等什麼?”
靈鷲姥姥彈身疾起,同一時間,一條人影自一株柏樹上凌空撲擊,丁浩心頭一沉,他站在地面,根本無法援手……
“嘎!”地一聲,一個黑影,電撲那截擊的人影。
一聲驚叫,那人影掉落地面,滿臉是血。
靈鷲姥姥已上了樹,毫不遲疑,朝丁浩削開的通路掠去。
那適時撲擊的黑影,正是那頭靈鷲,一見主人離開,也跟著振翼而去。
丁浩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現在,他已無所顧慮了,一轉身,面對鄭月娥,咬牙道:“鄭大小姐,你先令尊鄭三江一步流血吧!”
鄭月錢的劍已由武士揀回重執在手,丁浩目中的殺光,使她下意識地連退了三步,她身後的武士也跟著後退。
這一退,她靠近了一株合抱的樹身。
丁浩前欺兩步,手中劍斜斜揚起……
鄭月娥栗喝一聲:“你們上!”
武士們在命令所迫之下,紛紛揚劍撲上。
丁浩殺機濃熾,決心挑這望月莊,劍芒閃處,前撲的武士三名栽了下去,其余的頓被鎮住不敢向前撲擊。
丁浩乘勢掃向鄭月娥……
鄭月娥一閃籍樹蔽身,丁浩回劍又毀了兩名接近的武士。
“用火攻!”
一聲令下,所有手持火炬的,紛紛把火炬擲向丁浩,一時上下四方,全是飛舞的烈焰,丁浩長劍一陣揮掃,身形陡地沖空而起,脫出火圈……
同一時間,鄭月娥閃電般掠向側門,准備退入莊中,莊院中機關重重,只要一進去,便算安全了。
丁浩身在半空,阻之不及,情急之下,脫手擲出長劍“哇!”淒厲的慘號傳處,鄭月娥摔落地面,背上長劍已透前胸。
四下爆起一片驚呼之聲,武士們豕突狼奔,朝莊內逃遁。
幾乎是鄭月娥落地的同時,丁浩也凌空瀉下,長劍又執回手中略不稍停,撲去那些武士,如虎入羊群,碰到的便死。
慘號與驚叫之聲,在夜空中沸騰。
跑得最快的,已逃入莊中,慢的,橫屍當場。
也只剎那功夫,恐怖的聲息平靜了,只剩下受傷未死的,發出淒厲的呻吟,余外,始縱橫狼藉的死屍。
丁浩望著鄭月娥的屍身,咬牙切齒地自語道:“鄭三江,現在開始正式討血債了!”
說完,目光四下一掃,忽然得了主意,撿起數支火炬,先把側門點燃,然後循空地統向前面,只見莊門緊閉,巍峨的門樓,全是木造的。
弓弦響處,利簇如飛蝗般從門樓射出,夾雜著各種暗器。
丁浩揮劍格掃,彈身進入門樓之下,箭雨便落了空,數支火炬,分別塞進門樓下空隙中,剎那間,烈焰熊熊而起。
丁浩又奔回原地,再撿了一束火炬。揮掌震坍了一片圍牆,然後竄入院中磚徑,再用掌震斷一根廊柱。
“嘩啦!”聲中,斷柱處坍了下來,丁浩彈身上了坍屋,用火炬點燃半傾的門窗,再退出莊牆之外……
樓門已成一座火山。
“轟隆!轟隆!”莊內響起爆炸之聲。
驚呼聲、坍屋聲,響成一片!
丁浩心中一動,這一下算是誤撞誤打,看情況,莊內必到處埋有炸藥,准備必要時對付入莊的敵人。
自己燃燒的地方,可能有引線。
由於這一炸,火焰四飛,波及鄰屋,火勢頓呈不可收拾之局。
這一燒,又引燒了另一處的炸藥,更助長了火勢,逐漸形成火海。
丁浩繞在牆外圍的空地飛馳,那些向外逃竄的武士,又碰上煞星。於是,全莊陷入恐怖的狂亂殺劫中。
人群奔向前門的林間大道,浮橋出現河面,武士們拼命奪路奔向浮橋,過河逃命。橋的那一端又爆發了搏殺的聲浪。
丁浩知道是靈鷲姥姥與五方神東方啟明在那一端截擊。
恐怖的聲浪,震徹夜空。
火光照得半裡之內一片通紅。
丁浩一路殺過浮橋,果見靈鷲姥姥與五方神指東劃西,截去趕殺。
五方神一見丁浩現身,立即大喝一聲:“住手,讓他們逃命!”
丁浩心頭一震,立即住了手,暗忖,是不應該趕盡殺絕,上干天和,這些小腳色殺光了也無補於大計。
靈鷲姥姥提著滴血的劍,靠了過來,激動地道:“小兄弟,我正准備與若愚的師父過橋來找你,怕你陷入莊內的機關……”
那些殘余的武士,已逃得一個不剩。
丁浩突地想起一事,急朝五方神道:“東方前輩,莊內似不見有功力奇高之人,那輔佐鄭月娥的‘西卿’……
“唔!沒碰上岔眼的人?”
“只一個長相不俗的中年人,我入莊之時、發現他正與鄭月娥飲酒淫樂……”
“一個邪氣很盛的美男子?”
“是的!”
“那不是‘西卿’,是莊中總管,叫司馬秀,由堡內隨鄭月娥來的!”
“哦!”
“鄭月娥呢?”
“已被我所殺!”
“這樣一來你與望月堡之間的仇怨深了……”
丁浩寒聲道:“本就仇深似海!”
五方神頓了頓,道:“剛才老夫上前追問了一名武士的口供,據說‘西卿’是一個五十余歲的老者,不知姓名來歷,功力奇高,那武士也不清楚何以‘西卿’與一些好身手的頭目不見現身,老夫猜想,恐們是秘密離莊去辦什麼事去了。”
丁浩心念一轉,大聲道:“不好!”
“少俠想到了什麼?”
“我猜‘西卿’是押解若愚來此,算時間若愚與縹渺真人、地獄等者一行,正向回堡途中那些逃得命的武士,定已傳出訊息……”
靈鷲姥姥急聲道:“怎麼辦?”
丁浩緊蹙著眉頭道:“這一帶有空門弟子麼?”
“有的!”
“那就請老嫂子立刻沒法傳出命令,全力探查地獄尊者一行人的行綜……”
好,靈鷲日飛數百裡,也可以擔任搜索,雙管齊下!”
“靈鷲呢?”
“那不是?”
丁浩轉頭一看,果見靈鷲啄翅昂首,停立在數丈外的安暗影中。
“老嫂子,立即行動吧!”
“東方兄呢?”
“東方前輩由此橫截,與空門弟子取得聯絡如何?”
五方神頷首道:“可以!”
丁浩目注靈鷲姥姥道:“小弟由此北上,在對方可能經過的路上迎截,如兩位有所發現,切勿動手,地獄尊者邪惡十分,擅長用毒,身手也相當的驚人,可叫靈鷲傳訊,小弟出面處理!”
“好,就這麼辦,東方兄,我們走!”
靈鷲姥姥與五方神雙雙彈身奔離,靈鷲振翅相隨。
丁浩舒了一口氣,心中想到在短時間之內,是無法與赤影人她們會晤的了,好在她回離塵島,多延幾天見她們也沒關系,先做斐若愚脫離虎口要緊。
對面沖霄的烈焰,業已燃燒後莊牆外圈的柏林,劈柏呼轟之聲,震耳驚心,看這火勢,得燒上一天。
心念之間,彈身奔離,上了北進的大路,天色已經微明了。
為了要截在地獄尊者一行人的頭裡,所以不分晝夜的疾趕。
過南陽,奔方城,丁浩停了下來,這是到望月堡必經之路,判斷地獄尊者一行,這樣便也快到了。
怕的是對方不由正路,繞僻處而行,那就無法攔截了。
他在城廂通街旁投店住下,要了監路的房間,這樣便可憑窗注意來往的行人,自己的行蹤就不易被對方爪牙發現。
剛投店不久,小二端來了酒菜,送入房中。
丁浩惑然不解地道:“我沒叫酒菜?”
小二笑嘻嘻地把酒菜擺好,才恭謹的施一禮,道:“小的侍侯尊駕!”
“奉何人之命?”
“門中頭兒之命。”
丁浩恍悟道:“你是空門弟子?”
“小的正是!”
“哦!你還奉到什麼另外的指示沒有?”
“有,百裡之內,每一條北上的大小通道,都有同門弟兄守候。”
丁浩登時寬心大放,連連點頭道:“很好,如有什麼消息,立刻就告訴我。”
“是,小的知道,小的叫王小乞,少俠如有什麼呼喚……
“好!”
小二又恭施一禮,才退了出去。
丁浩可以不必費心監視過往行人了,放心地吃喝。
入夜,丁浩沒事憑窗閒坐,有意無意地不時掃向行人一眼,心意又不由自主的飛越到梅映雪身上了。
不知她們現在到達了那裡,赤影人說不惜犧牲,要求她的師父救治地,這是個相當惱人的問題……
如果梅映雪就此不治呢?他不敢再朝深處想。
突地,他發現對街小酒店門口,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漢子,燈光映照下,他覺得那面孔相當的廝熟,可是想不起在那裡見過?
他皺起眉頭,苦苦思索,從記憶中去找尋,這句決非僅是見一兩面的人,不然不會如此的熟稔……
到底在那裡見過?
心念之間,只見店伙提出一只雙籃,裝滿了大小蒲包另有一壇子酒,那漢子接過,大踏步朝與城門相反的方向走了。
陡地,丁浩想起來了,這年輕漢子,是望月堡鄭三江親信方世宇,自己在堡中時,對方才十七八歲,驕橫跋扈,目中無人,自己曾挨過他的拳腳。
他怎會如此穿著,在這裡現身?莫非……
當下立即掛囊佩劍,布包的革囊也捎上,匆匆出房。
王小乙迎上前道:“客官要去那裡?”
丁浩見旁邊無人,抑低了嗓音道:“我去追蹤一個可疑的人,如沒事很快便回來!”說完,疾步出店,朝西趕去。
在通衢大街,當然不能施展身法,只把腳步加快。
到了街尾人稀之處,才發足疾馳,奔了一程,不見方世宇的影子,心想不對,一定追岔了,立即剎住身形,回頭左右看視,發現一條人影快速地在橫岔上的小路上移動,由那酒壇竹籃的影子,認出就是要追的人。
於是,如一道輕煙般掠去,暗躡在後。
不久,眼前現出一段殘垣,裡面是一間也已傾斜的破敗茅屋,屋前雜草叢生的院裡,放了一乘小轎。
兩名轎夫模樣的漢子坐在橋邊地上,靠茅屋門前的滴水簷下,坐著一個老頭,正在吸著旱煙,那旱煙既粗且長,每吸一口,紅光便在夜色中一閃。
方世宇來到缺牆邊,出聲道:“老爹,我回來了!”
那抽旱煙的老者,含著煙嘴“唔!”了一聲,方世字逕直走向那老者。
丁浩如幽靈般從側方掩近斷牆邊,這老者從未見過,完全陌生。
奇怪,方世宇難道已脫離望月堡嗎?
那是不可能的,他很受鄭三江寵信,同時,也不致於這般襤褸。
達轎子是老者坐的麼?
不像,能坐得起轎子,難道無錢投店,來住這荒棄的破屋,而方世字所購的酒菜不少,等閒人會如此破費?
方世宇打開蒲包,在老者前面攤擺,盡是雞鴨燒臘之類,居然還帶來碗筷。
丁浩越看越感事有蹊蹺。
老者在石旁沿上磕了煙斗,抖去煙灰,從那聲音,可以聽出那旱煙管竟是鐵的。這證明老者也是江湖人物,事情越發可疑了。
老者招了招手,道:“你倆過來一起吃!”
兩名轎夫起身走了過去,蹲踞一側。
四人開始吃喝,丁浩卻不知該采取什麼行動。
吃了一陣子,方世宇道:“老爹,轎子裡的是不是……”
“給他兩個饅頭,餓不死就成了!”
“是!”
丁浩心中一動,轎中還有人,是誰?
方世宇從竹籃中取出了兩個饅頭,走過來掀起轎簾,把饅頭遞了進去,這一掀,丁浩瞥見露出的裙腳,心中又是一震,轎中人竟是女的?
方世宇走了回去。
老者一抬頭,兩道目光猶如冷電,朝丁浩隱身的牆角一掃,冷冷地道:“世宇,你帶了客人來?”
方世宇陡地站起身來,目光四下一掃,栗聲道:“客人?”
“不錯,來了很久了!”
兩名轎夫霍地起身,彈到轎邊,從橋底抽出三柄長劍拋了一柄與方世宇。
老者冷冷地道:“你們都不是對手,站著別動!”
丁浩不由駭然,這老者好厲害的眼神,他是如何發現自己的呢?毫無疑問,又是一名望月堡的高級爪牙。
橋中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
老者目注這邊,冷冷地道:“朋友,可以現身了!”
丁浩長身而出,若無其事地從缺口走進小院中,兩名轎夫立即采戒備之勢。
方世宇驚叫一聲:“酸秀才丁浩!”
老者雙目電張,霍地起身,面對丁浩,沉聲道:“酸秀才,久聞大名,今晚幸會!”
丁浩冷冰冰地道:“閣下如何稱呼?”
“老夫從來不向人提名道姓!”
“很好,在下也不一定要知道,轎中是什麼人?”
“這不用你管!”
“嘿嘿!在下管定了。”
老者緩緩向前欺數步,手中旱煙管一橫,道:“酸秀你管管看!”
的名,樹的影,兩名轎夫面上抖露出一片駭色。雖然,丁浩知道這兩名橋夫必然是堡中高手喬裝的。
丁浩徐徐拔劍在手,欺向小轎……
“呼!”地一聲,老者的旱煙管電劈而至,招式不但怪,而且厲辣十分。
丁浩長劍一劃,以攻應攻。
“鏘鏘!”
連震聲中,雙方各退了一步,丁浩只覺對方的功力相當深厚,那粗如酒杯的鐵煙管與劍身突擊,持劍的爭微感發麻。
老者宏笑一聲,出手進擊。
於是,一場驚人的搏斗,疊了出來,桿影如幻,劍芒打閃……
方世宇突地大叫一聲:“把轎抬走!”
兩名橋夫立即行動,一前一後,正待把矯槓放上肩頭…
丁浩陡運其真力,一劍迫退了老者,電光石火堆轉劍劃向那前面的轎夫。
那轎夫子正握轎槓,無法應變,“哇!”地一聲,栽倒轎前,那後面的見勢不佳,提劍疾退走。
老者的鐵煙管電掃而至,勢如千鈞雷霆。
丁浩轉身應敵,方世宇與那轎夫,雙雙撲入圈子,發劍助攻,丁浩把真氣提到十二成,陡施那一招“筆底乾坤”。
慘號與悶哼齊傳,老者踉蹌而退,左胸冒了紅,那矯夫與同伴做了一路,伏屍當場。
方世宇卻滑溜,彈出了圈子之外,但已面無人色。
丁浩帶煞的目光,緊盯住那老者,冷酷地道:“閣下在死前是否願意說出名號?”
“哇!”
那老者突地出手點倒了方世宇,這意外的情況,使丁浩愣住了,這老者出指點死自己的人實在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也就在丁浩發楞的當口,老者電閃彈身遁去,丁浩回過頭來,彈身疾追,對方已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丁浩咬了咬牙,暗忖,這老者是一名勁敵,功力似乎尚在地獄尊者之上,他殺了手下而遁,令人莫測。
心念之中,回到原地,在轎前猶豫了片刻,輕輕用劍掀起轎簾,一看不由駭然大震,轎中坐著的,赫然是一個大男人,下身覆了條裙子。
再一看,不禁驚呼出了聲,這男人,竟然是斐惹愚。
丁浩喜極欲狂,若非無意中發現方世宇,斐若愚便被帶走了,自己這一邊的目標全放在地獄尊者一行人身上,如非誤打誤撞,一切的部署便全落了空.“若愚,怎麼回事?”
斐若愚口唇連張,卻沒有聲音,再一看,他是被牢牢綁在橋中的,而且穴道被制,胸前搭了一塊木板。
板上放著一個大碗,裡面留有半個吃剩的饅頭,這一手真絕,又氣人又笑人,斐若愚可以低頭就食,而不必用手。
丁浩立即用指捻斷了上下繩索,探查了一遍穴道,卻是用普通手法點的,很容易地便可以解開了。
穴道一解,斐若愚一沖出轎,激動地道:“小叔叔,你怎知道我被押解回堡?”
丁浩喜形於色地道:“誤打誤中的,我在城廟小店發現世宇購食物,追蹤下來!”
“小叔叔認識方世宇?”
“豈止認識,十分熟稔,當初我寄身望月堡時,曾受他的欺凌!”
“哦!原來是這樣!”
“為了攔截你,你母親,你師父,全出動了,還發動所有空門弟子參與行動。”
斐若愚驚聲道:“小侄的師父……小淑叔是說五方神?”
丁浩莞爾道:“難到你還有第二個師父?”
“這怎麼一回事?”
“你母親被囚望月莊地牢,我得靈鷲傳警,趕去救人,適逢你師父也被押解來莊,一並脫困,莊已被我焚毀,鄭月娥優屍……”
“呵!什麼原因……”
“你記得總監察白儒歐陽慶雲普托你傳訊與鄭月娥,說他已墜谷而死……”
“問題便在這裡,白儒一時大意,行跡落入密探之眼,鄭三江認為你們有叛堡之嫌,同時也探悉你的來歷,所以才先後逮住你母親與你師父,押送望月莊,准備抓回白儒後,由鄭月娥親自發落。”
斐若愚打了一個冷顫道:“好險!”
“反正事情算過去了,地獄尊者他們呢?”
“我莫明其妙地被他們制住以後,由那老者帶走,他們另走別路。”
“哦!對了,那老者是誰?”
“不知道!”
“你……不知道?”
“從未見過此人,恐怕是鄭三江網羅的秘密高手之一。”
丁浩想了想,一擊手掌道:“我知道,他是‘西卿’,與你師父一樣地位!”
斐若愚驚聲道:“西卿,不錯,有此人,但從未公開現身過,小叔叔怎知他是‘西卿’?”
“聽你師父說,鄭月娥主持望月莊,由‘西卿’輔佐,但焚莊那晚,不見‘西卿’其人出面,很多得力高手也不在場,我判斷他定是到半途截捕你,帶回望月在,由於這一判斷,才起意積極分途找你……”
“照這麼說是不錯的了,人呢?”
“走了,但有件事令我想不通……”
“什麼事?”
“他出手殺了方世宇而遁……”
“嘎,他殺了方世宇,這實在是無法思議的事……”
“據我想……他可能為了回堡時容易交代,如留方世宇這活口,把情形照直一說,他便有未盡全力之嫌……”
“看來只好作如是之解釋了,但照此看來,此人夠得心狠手辣了。”
“當然,與鄭三江恰是一丘之貉,他的功力在令師之上甚多……”
“呵!那可能與地獄尊者媲美?”
“論真功實力,可能有過之無不及!”
“那將來是一個勁敵?”
“令師位居‘樂卿’,當十分為鄭三江器重?”
“是的,家師擅土木之池,堡中的布設,都是他所為的。”
“這事一發生,堡內的布置曾改變了……”
“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外行人也難以為力!”
丁浩突地冷聲喝問道:“牆外什麼人?”
一條人影應聲而現,赫然是店伙王小乙。
丁浩用手一指道:“小乙,這是你們少門主!”
王小乙趕緊上前,行下大禮,道:“弟子王小乙參見少主!”
斐若愚一抬手,道:“不必多禮!”
王小乙站起身來,喜孜孜的道:“少門主既已脫險,小立即傳訊各路弟兄們停止搜索……”
丁浩道:“能與門主夫人取得聯絡麼?”
“當然可以!””
丁浩想了想道:“這樣好了,若愚,你立刻動身,趕回青草坪,你師兄駱寧在那裡等你母親與師父,我有火急的事要辦,不能與你同行,這一路須當心望月莊的爪牙發現你……”
王小乙插口道:“少俠,本門中有位香主精擅易容之術,他就在附近,少門主可以改裝後上路,這樣使穩妥多了!”
丁浩點頭道:“這是個好辦法,若愚,你意下如何?”
斐若愚道:“當然好!”
“如此你隨小乙去罷,行蹤要隱秘,可別大意!”
“小叔叔這就走?”
“嗯……我不回店了,改期再見!”
“小叔叔知道我爹的行蹤嗎?”
‘他在岳陽,也許已經回頭也說不定!”
“那小侄就此告辭!”說完恭敬地作了一揖。
王小乙也朝丁浩施禮告辭,然後與斐若愚逕自去了。
丁浩舒了一口長氣,一件大事算是解決了,一看,門邊還有現成的酒菜,心想,飽餐一頓再上路吧!
於是,走過去大嚼起來,酒足菜飽之後,把現場三具屍體,連同那頂小轎,一一挪入那茅屋之中。
這茅屋蛛網塵封,連屋內部長出了青草,看來久已無人居住。四邊又是曠野,根本無人來往要想用火焚毀,一時尋不到火種。
想了想,發掌震坍了茅屋,土牆掩蓋了屍體,停當之後,起身上路。
由此赴離塵島,必須偏西北而行。
心無掛礙,精神也隨之大振,趕起路來,十分輕快。
一路無事,行程甚為順利。
這一天,晌午時分、湖蕩小島在望。丁浩興奮萬分,連心跳也加速了,論時日,梅映雪她們該早已到了島上。
只是,這一次來,心情與上次大不相同,因為一直被視作手足至交的赤影人,竟是惡名震遐爾的血影夫人。
蘆衣雪白,與湖面的層層白浪,相映成趣。
終於來到了。不知赤影人是否已著手為梅映雪求醫?
突地,蘆葦叢中一個聲音道:“二主人你來了!”
丁浩止步轉身,只見紅衣少女方萍已站在身前,面色十分難看,雙目濕潤,像是泫然欲泣的樣子,心裡不由打了一個結,勉強笑了笑道:“方萍,你們早到了?”
“三天!”
“哦!一路平安麼?”
“沒事,二主人突然失了蹤,夫人一直在掛念中。”
“方萍,看你樣子……莫非有什麼不妥麼?”
方萍眼圈一紅,道:“二主人,我在這裡每日早晚守候。”
“為什麼?”
“我……不該說……但又忍不住要說,先向二主人謝罪!”說完福了一福。
丁浩心下大感狐疑,劍盾一緊,沉聲道:“什麼事你說好了?”
方萍拭了找眼角的淚水,才以激動的聲音道:“二主人這些日來,我食不知味,臥不安寢像是未日來臨……”
“那是為什麼?”
“夫人為了成全二主人,決心犧牲自己……”
丁浩心頭陡地一沉,赤影人當初說過的話,全湧上了心頭,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沉思了片刻,黔然神傷的道:“方萍,夫人非犧牲不可麼?”
“是的,別無他途!”
“為什麼定要如此呢?”
“這是夫人說過的命運已定,無法改變!”
丁浩咬牙苦思了一會,毅然道:“我不能自私,犧牲夫人,成全自己,將終生難安,痛苦一輩子,方萍,我決計放棄求醫,解鈴還須系鈴人,冤有頭,債有主、我找金龍幫主!”
方萍苦苦一笑道:“夫人的心意恐怕難以改變……”
“那……怎麼辦呢?你有什麼良策麼?”
方萍咬了咬下唇,凝視著丁浩道:“二主人,我說句話您勿責怪……”
“你有話盡管說,我怎會怪你。”
“請二主人不要進島”
丁浩一顆心倏往下沉,期期地道:“這怎麼說?”
“二主人一進島,一切便要改觀了!”
“那……這個……夫人一待我來便采取行動?”
“是的,正是這樣。”
“如我不去呢?”
“會等!”
“永遠等下去麼?”
“不,二主人設法找到金龍幫禁制梅姑娘的那人,要他解禁,夫人可能會打消原意,事情便會有轉機。”
丁浩沉重的點了點頭,道:“這是可行之道,你能不能設法把梅映雪姑娘帶出島來,由我帶走……”
“那不成,別說絕對辦不到,就是能帶出來,只有更糟。”
“為什麼?”
“人帶走了,夫人會不知道麼?她還會等二主人麼?”
丁浩心亂如麻,手足發冷,淒愴地道:“方萍,我不能見夫人與梅映雪姑娘面了?”
方萍暗聲道:“二主人,如您要見,我豈敢阻擋?”
“好,不見就不見,梅映雪姑娘的情形怎樣?”
“她很好,除了心神不屬之外,飲食起居與常人一樣,她的功力暫時還要封住,怕發生意外島上四面是水,她想走也走不了,夫人派有專人輪流看顧她,她很安靜,不吵鬧只偶爾叨念著金龍幫……”
“她尚一直以為自己是金龍幫生之女?”
“是的。”
“方萍,我想到了一個主意……”
“二主人想到了什麼主意?”
“你告訴我夫人的師父是誰,我自去求他,同時設法消解師徒間的死結……”
方萍粉腮一變,退了一個大步,栗聲道:“二主人,這死結可解不開的。”
“你不能如此斷定,論當年的事,夫人的胞姐應是禍魁,你師祖並未喪命,我當盡力設法化解。”
“二主人,我……不敢。”
“不敢?”
“是的,如果我隨便說了,夫人不會饒恕我的。”
丁浩正色道:“方萍,一切有我。”
方萍苦笑道:“二主人,這並非為徒之道。”
丁浩點了點頭。道:“不錯,你存心可佩,不過,我問你一句你愛你師父麼?”
“當然!”
“你既然愛他,應該不拘小節,化解這事於無形,對麼?”
“可是……二主人,這化解不了的,最好的途徑,還是如二主人方才所說的,找金龍幫主,了消這件事。”
“方萍,我知道,但那只是單對梅映雪姑娘而言,對你師父與師祖兩代之間的問題無法解決,是麼?我現在的目的,並不一定要為梅映雪姑娘求治,而是想為你師父盡一點心意,她待我如手足,我能無動於衷麼?”
方萍俯首無言。
丁浩知道她心意已動,緊接著又道:“方萍,你師父徹悟前非,回頭是岸,這是多麼可貴的事,你師父從前的作為,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你不希望她平安以終天年麼?”
萬萍抬起頭來,業已滿面淚痕,這使丁浩十分感動,深信古人“人性本善”的說法不謬,以過去方萍的為人,並非正派女子,而她現在的表現,卻充分顯示出人性善良的一面,師徒之愛,展示了赤子之心。
“二主人,我……一定要說麼?”
丁浩以斷然的口吻道:“方萍,為了你師父好,你一定要說出來。”
“但……我怕弄巧反拙。”
“不會的,你師祖究竟在何處?”
“他……他老人家……”
“說呀!在那裡?”
方萍淚眼婆娑地望著丁浩,欲言又止。
丁浩發急道:“說呀!還猶豫麼?”
萬萍下意識地朝四下望了望,才期期地道:“二主人業已見過我師祖他老人家了!”
丁浩困惑地道:“我見過……誰?”
“離此不遠的‘隔世谷’中,那位石牢老人!”
“啊!”
丁浩如中雷殛,身軀晃晃蕩蕩地連退了四五步,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天啊!多可怕的事實,赤影人是血影夫人已屬天大的意外,血影夫人是許春娘,更是意外的意外。
許春娘,素衣仙子許媚娘的胞妹!
自己曾應允石牢老人殺許春娘,誰想到許春娘會是她?
是了,有次自己提及許春娘時,赤影人曾說過要成全自己,原來她是早有心了的,問題並不在於梅映雪,因為自己一樣可以求那老人,問題在許春娘自身。
自己答應老人殺許春娘,或帶許春娘去見他,難道自己反轉來求她的情?
她姐妹倆的作為,說難聽點,是人神共憤。
如果老人說出武林大義,自己將何以為詞?
但,真的讓許春娘為成全自己而犧牲麼?
她一念回頭,老人能寬恕她麼?
方萍顫聲道:“二主人,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