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臉劫 六軒轅飛雄
    周圍並無人煙,像這樣一個老者,突然出現這樣荒僻的地方,是不是有些奇怪?

    他人已七老八十,骨頭看來已有些發硬,但身形展開,卻是靈巧非常,那看來已有些發硬的骨頭剎那間彷彿並不存在,整個身子就像是一團棉絮,落在地上,給人的竟是有穩如泰山的感覺。

    江浪一些反應也沒有。

    老者盯視著江浪一會,發出了一聲冷笑,舉步走過去。

    江浪仰臥在那裡,死人似的,始終一動也不動。

    老者在江浪身前三丈之處停下,手中寒鐵枴杖一沉,「嗤」

    的一聲人地逾尺,沉喝道:「站起來!」

    江浪沒有回答。

    老者冷聲說道:「在我面前裝死,裝得再像也沒有用!」寒鐵枴杖突然一拔一掄,擊在旁邊的一株樹木上。

    「卡喳」一聲,碗口粗的樹幹立時斷為兩截,凌空倒壓向江浪,十二點寒芒同時由老者的雙袖射出!

    樹幹倒下的聲音掩蓋了暗器的「嗤嗤」破空聲響,致命的卻是這十二枚以機簧射出的銀針!

    江浪若是仍然躺在原地,這十二枚銀針一定會射進他的體內。他看似已昏迷過去,可是斷樹才倒下,立即從地上彈起來,斜掠出半丈之外。

    那截斷樹「蓬」的一聲,落在他身旁,十二枚銀針在斷樹落下之前,已然射進了砂內。

    江浪目光一落,搖搖頭道:「好厲害的暗器,幸好我閃避的還是時候。」

    老者冷笑道:「好靈敏的耳朵。」

    「來了—個這麼厲害的高手,不靈敏也不成。」

    「你當然已知道我是什麼人?」

    「不知道的只是怎樣稱呼。」

    「你縱然直呼我軒轅鬼影,也不要緊。」

    這個老者原來就是軒轅剛的父親,江湖人稱「千手鬼影」的軒轅飛雄。

    「不敢。」江浪淡應。

    軒轅飛雄「哦」了一聲,接道:「你還有不敢的事?」

    「有。」江浪懶洋洋的道:「而且很多,正如開罪你老人家,我就不敢。」

    「你卻敢殺老夫的兒子。」

    「軒轅莊主若是不放舟江中,看見他,我會遠遠的避開他。」

    「說得好,畜牲不聽老夫之言,妄自渡江,咎由自取,被你殺了也是活該。」口中雖說話該,語聲仍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江浪忽然歎息道:「聽說軒轅莊雖然是以軒轅剛為主,但真正能夠做主的卻是老前輩你,其間難免有些衝突,所以兩位的感情並不怎麼好,我殺了你口中那個畜牲,說不定你還很感激我。」

    軒轅飛雄的瞳孔暴閃,握著寒鐵枴杖的雙手同時一緊,吁了一口氣,道:「你以為這樣說就可以令我情緒激動,可以乘機刺殺我?」

    「希望可以。」

    「你可知道老夫的出身師承?」

    「像是出身『千手魔尊』門下。」

    「先師以什麼武功稱霸武林?」

    「好像是暗器。」

    「你知道怎樣才能夠成為一個暗器高手?」

    「反應敏銳,出手迅速,最重要的當然是要絕對的冷靜。

    「那你對老夫動這些鬼心思有用?」

    「這大概是因為我還不相信老前輩已冷靜到兒子死了,還能完全不動心的地步。」

    「有一分可以令敵人分心的機會,你都絕不錯過?」

    「所以我能夠活到現在。」

    「也所以老夫除非活得不耐煩,否則就應該盡快出手!」

    「無論你什麼時候出手都是一樣。

    「如何一樣?」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我倒要看你怎樣跟老夫拚命!」軒轅飛雄身形一動,連人帶杖,撲了過去。

    江浪即時右腳突起,將那截斷樹踢得飛了起來,撞向軒轅飛雄,左腳接著一蹬,身形往後倒退!

    軒轅飛雄看在眼內,冷笑揮杖,擊在撞來的斷樹上,借勢一個風車大轉,在江邊撲落,擋住江浪的去路。

    江浪原是準備退回江裡,看情形再出手,哪知道風聲一響軒轅飛雄竟從他的頭上掠過。他當機立斷,身—剎,立即向旁掠開。

    數十點寒芒幾乎同時射向他方才置身的地方。

    軒轅飛雄身軀雖然偉岸,輕功卻絕無疑問的還在江浪之上,他身形凌空未落,寒鐵枴杖已先插入水裡。

    那地方的水深不過六尺,軒轅飛雄也就以左手支杖,「倒豎蜻蜓」,右手同時飛出七七四十九枚銀針。

    他的衣袖裡也不知藏有多少枚銀針。也不知他用什麼方法將這些銀針射出來的,既勁且急,而且準確非常。

    幸好江浪的反應也很敏銳,他身形未穩,軒轅飛雄的人與杖已攻至,杖勢飛靈變幻,有如一道烏亮的巨網凌空撒下來。

    江浪身形九變,一口氣刺出了十四劍,才脫出杖網之外,回頭一看,只見方才立過足的地方,銀光閃閃,也不知釘上了多少枚銀針。

    「千手鬼影」的暗器手法果然名不虛傳。

    江浪倒抽了一口冷氣,手中劍劃處,「叮叮叮」三聲,接連擊落了三把飛刀。

    那三把飛刀長只七寸,寬不到二指,藍汪汪的,顯然是淬訂劇毒。

    軒轅飛雄三把飛刀射出,人與杖亦射前,他雙手掄杖,卻不停有暗器射來。

    江浪的眼睛可說是極尖銳的了,卻竟然沒瞧出軒轅飛雄如何發出那些暗器的,但總算都能及時發現暗器射來,及時閃避開去。

    他—步也不停留,急急後退,直退往那一片雜樹林子。

    突然,二三十個門衣漢子從那片雜樹林子裡現身出來。

    江浪已完全沒有選擇餘地,軒轅飛雄杖勢無懈可擊,暗器更封住了他左右的去路。

    若是他的內腑沒有被震傷,憑他的內力,配合他高絕輕靈的輕功身法,絕不難在左右闖出另一條出路。

    但他現在,真氣渙散,根本不能夠凝聚起來,躺在木板上隨波逐流,本就是迫於無奈,如今這一陣急動,內腑已經始作痛。

    軒轅飛雄是已經看出來了,江浪心裡有這種感覺,也看到了軒轅飛雄眼瞳中露出來的那股譏諷嘲笑。

    在這時候,江浪居然還笑得出來。他笑了笑道:「想不到你這麼大一把年紀,氣力仍這麼充沛。」

    軒轅飛雄的暗器停下,讓江浪從容將話說完,冷冷道:「剛兒一向不喜歡被人白佔便宜,你雖然能夠將他殺死,相信也不會好過。」

    說話間一連三杖,又將江浪迫退了四尺。

    江浪笑說道:「也不太難過。」

    「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老夫,只聽你說話,老夫便知你受了很重的內傷。」

    江浪「哦」了—聲,身形突然向左撲去。

    他快,但軒轅飛雄更快。

    十二點寒芒剎那截住了江浪的去路。

    江浪身形一頓,長劍一層,震飛了十二支喪門釘,軒轅飛雄的寒鐵枴杖緊接著毒蛇一樣電疾搗至。

    江浪回劍連擋三杖,已被迫回原位。

    「你的暗器手法,實在不錯。」

    軒轅飛雄冷笑一聲,左手衣袖無風自動,霍的揚起來,一枚蝴蝶似的暗器從他袖中飛出,「嗚」的凌空劃了個半弧,飛射向江浪!

    江浪一呆,脫口一聲;「火蝶!」身子二倒,貼地竄了出去。

    那枚形如蝴蝶的暗器剎那火光一閃,爆炸開來,百數十支牛毛似的毒針四下激射。江浪若是以劍去擋,後果不堪設想。

    軒轅飛雄想不到江浪知道有這種暗器,一聲冷哼,道:「好一個浪子中的強者,見識果然不少。」

    江浪那一竄,已到了樹林之前,兩柄長刀飛快地左右刺至!

    江浪閃左刀,接右刀,劍一引,刺入右面那個白衣漢子的胸膛,身形倒掠而回,左掌反切在左面那個白衣漢子咽喉上。

    他連殺兩人,身子往—株樹幹一靠,笑道:「幸好見識不少屍軒轅飛雄雙袖疾揚,六把飛刀交錯射出,人與杖同時掠前撲去!

    江浪身形一轉,繞到樹幹後,「篤篤」兩把飛刀釘在樹幹上,其餘四把貼著樹幹射過,軒轅飛雄人杖緊接著撲至!

    杖撞上樹幹,一聲霹靂,那株樹幹竟被他一杖硬生生撞斷,江浪若是仍躲在樹幹後,只怕又被震傷。

    幸好他又及時離開那株樹幹。

    軒轅飛雄杖勢凌厲無比,撞斷樹幹,原勢再迫向江浪,一杖突然變成了三十六杖!

    江浪哪還敢硬接,左閃右避,連閃了三十五杖,後背已撞在一株樹幹上。

    軒轅飛雄的第三十六杖緊接著擊到!

    好一個江浪,身子竟貼著樹幹壁虎一般游竄上去。

    那一杖之後還有七個變化,樹幹上眨眼出現了七個杖洞,每一洞之間相距恰好七寸,簡直就像是量度出來的。

    江浪雖然看不見,但入耳驚心,亦不由捏了把冷汗,他的身形接著—翻,凌空—劍飛刺向軒轅飛雄。

    軒轅飛雄的身形變化已老,看來實在很難躲開這一劍,但他的寒鐵枴杖卻能夠及時撤回,搭上了江浪的腰。

    杖上的內力已盡.不過仍能夠截住江浪的身形變化,這已經足夠。

    劍尖距離軒轅飛雄的眉心只有三寸,也就這三寸之差?刺不過去。

    江浪人劍的變化也已到此為止,不禁由衷地發出—聲歎息。

    歎息聲中,他的身子已經被那根寒鐵枴杖挑起來,翻騰在半空中。

    軒轅飛雄身形同時拔起,一拔三丈,所過之處,枝葉橫飛,他身形凌空,一杖百變,當頭擊下,渾身同時閃起了一蓬光芒,發出了數十支暗器。

    江浪身子一脫出寒鐵枴杖,已知道軒轅飛雄必然緊接著下毒手,一式「鯉魚倒穿波」,從一個樹丫穿過,疾竄人林中。

    那個雜木樹林雖然樹木不多,但憑他臨敵的經驗,應該可以盡量加以利用,可是腳一落到地上,江浪就知道這一著走錯了,而且錯得很厲害。

    地上的泥土出奇的柔軟,江浪一落下,立即就省悟這是一個陷阱!

    他心中念頭才閃過,那些泥土已然「嗤嗤」的疾揚了起來,露出下面隱覆著的一張大繩網。

    那個大繩網旋即收縮。

    江浪的反應不能說慢了,那剎那身形已然往上拔起來,才拔起一丈,那張繩網已將他裹起,網吊在半空。

    江浪的劍立即向繩網削去,這一劍削下,一顆心立時一涼。

    那繩網赫然是用粗大的牛筋繩織成,江浪的劍雖然鋒利,只能夠削斷一節。

    繩網一收縮,他的劍就更完全施展不開。

    就是施展得開,也沒用的了,周圍的樹後,已迅速出現了十二個白衣漢子,每—個的手中都捧著—盒諸葛連珠弩。

    —弩十二發,—百四十四支連珠弩飛蝗般同時發射,江浪就是能夠將繩網削開,在他出來之前,必然已經變成一個刺蝟。

    所以江浪沒有動,那些連珠弩也沒有發射,只對準著繩網中的江浪。

    其餘的白衣漢子緊接著圍上來,四個青衣少年漢子相繼出現,抬來了一張虎皮椅子,面南放下。

    軒轅飛雄緩步走到椅子面前,看了江浪一眼,道:「扶我坐下。」

    四個青衣少年漢子左右忙扶著軒轅飛雄坐下來,這個老人這時候才露出一些老態,閃亮的眼瞳亦變得黯淡。

    「老了----」他隨即一聲歎息,整個身子同時放鬆。

    沒有人作聲,對於這個老人,他們顯然都恐懼得很。

    軒轅飛雄的動作變得異常緩慢,回顧一眼,目光又落在江浪身上,緩緩說道:「看來你的內傷當真不輕。」

    江浪笑了笑,道:「否則在這張網收縮之前,我已經逃了出去。」

    「你真的可以?」

    「我實在很想證明一下,可惜你絕不肯給我這個機會。」

    「這實在是可惜得很。」

    「你可以下手了。」

    「我若是這樣將你射殺網中,豈非太便宜了你?」

    「那你打算怎樣?」江浪說時臉上露著笑容,這時候,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不怎樣,只不過先斷你的四肢,再將你帶回軒轅莊。」

    「到了軒轅莊之後,我看你一定會吩咐人好好的侍候我。」

    「一定,你可以享用軒轅莊內最好的酒菜!」

    「先謝了。」

    「你實在瘦了一些,不過不要緊,老夫保證不久之後,你就會胖起來,胖得像頭大豬。」

    「莫非你要將我當作豬一樣拿去賣?」

    「軒轅莊雖然不算太富有,也不至要拿人去賣,何況一個你這樣寶貴的人?」

    「那你老人家將我養得那麼胖,有什麼用?」

    「吃掉!」

    江浪一怔。

    「每天一斤,吃到老夫吃不下東西的那一天。」

    軒轅飛雄露出了兩排森森白齒。

    他年紀雖已這麼大,居然一顆牙齒也沒有脫下,看來簡直就像兩排鋸齒。

    江浪人在網中,但仍然看得很清楚,不禁由心底生起了一股寒意。

    軒轅飛雄恨恨的接道:「老夫從來沒有吃過人,但無論怎樣的滋味.老夫也會在你面前,很開心的將你的肉吃下去。」

    江浪打了一個寒噤,他已經看到這個老人眼中的恨意是那麼深重,吸了口氣,淡笑道:「人肉據說很難吃,做人干應該是很好的料子。」

    「做成肉脯來吃,味道就更好了。」

    說話刺激了他,身子突然離開椅子往上飛拔了起來,寒鐵枴杖凌空戳向江浪。

    這一杖迅速非常,江浪人在網中,實在很難化解避得開,可是他並沒有呆在那裡挨打,身形一動,連人帶網凌空蕩前,劍從網眼中穿出,刺向軒轅飛雄!

    軒轅飛雄「哼」了一聲,寒鐵枴杖未到,一蓬牛毛似的毒針已從袖中疾射而出,打在江浪握劍的右手上。

    不知道江浪是不想還是不能,竟沒有將手收回去,剎那間右手上釘滿了毒針,卻一些疼痛的感覺也沒有。

    軒轅飛雄寒鐵枴杖即時一變,「叮」的敲在江浪那支劍的劍鋒上,那支劍立時像長了翅膀似地,從江浪的手中飛出,橫飛三丈,「奪」的插入了一株樹幹內。

    軒轅飛雄的身形同時往上拔起來,凌空一翻,落在江浪頭上的一條橫枝上。

    江浪這時候才將手縮回,看了看,道:「好毒的針!」

    他那只右手,這片刻竟然腫脹了一倍有多,一絲絲紫黑色的血從傷口流出來。

    軒轅飛雄冷聲道:「這種針淬的毒其實並不怎樣霸道,只是子不過午,死前那一個時辰有些不舒服。」

    「很好。」

    「你毒發的時候雖然很好看,但這樣殺你,還是太便宜你!」

    「這也不是你的本意。」

    「所以老夫還是要給你解去這針上的毒。」

    「勞煩你老人家。」

    「怎不罵老夫多此一舉?」

    「因為我已經想清楚,對老人家還是有禮貌好些。」

    「好,好小子。」軒轅飛雄一揚手中寒鐵枴杖,柔聲說道:「伸出你的手來,老夫先替你去掉那針毒!」

    江浪很聽話的將右手伸長,軒轅飛雄的寒鐵枴杖即時落下,猛力抽在江浪右臂的關節之上。

    「卡」一聲骨碎聲響,江浪的右手齊臂而斷,疾飛了出去!

    鮮血狂噴,江浪的面色一下子煞白,但臉上居然還保留著笑容。

    軒轅飛雄寒鐵枴杖接著一揮,敲在那條斷臂上,那條斷臂凌空一轉,落向樹旁一個白衣漢子。

    「小心拿著,不要丟失了。」

    那白衣漢子方待將那條斷臂擋開,一聽這句話,慌忙接下。

    軒轅飛雄寒鐵枴杖隨即轉向,穿過繩網,封住了江浪右臂三處穴道,阻止鮮血繼續往外流出。

    「謝謝你老人家。」江浪非獨有笑容,而且很有禮貌。

    軒轅飛雄笑應一聲:「不用謝!」身形飄落,凌空三杖疾點了出去。

    這三杖分別點向江浪的左肘與雙腳關節,「颼颼」有聲。

    以扛浪的經驗,當然看得出這三杖貫足了內力,足以開碑裂石,可是他一動也不動。

    「卡卡卡」三下骨碎聲響,江浪左肘與雙腳關節的骨骼先後敲擊碎,整個身子立即癱軟在網中。

    這種碎骨的痛苦絕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江浪卻連哼也沒有哼一聲,臉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了。

    軒轅飛雄看在眼內,臉上終於露出了詫異之色,身形落下,緩緩轉過身子,忽然問:「你難道一些也不覺疼痛?」

    江浪笑道:「我難道看來一點也不像一個人?」

    「我只是奇怪,竟然聽不到你的慘叫聲。」

    江浪立即叫起來,而且叫得很慘厲。

    只是他臉上仍掛著那種懶洋洋的笑容,這慘叫聲竟好像是故意叫給軒轅飛雄聽的,而且跟著問道:「你老人家現在滿意了?」

    軒轅飛雄怔了怔,搖頭道:「你現在居然還能夠笑出來,老夫實在佩服。」

    「一個人還能夠笑的時候,為什麼不笑?」江浪笑著說。

    「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值得你高興的事情。」

    「現在雖然沒有,過去卻是有的。」

    「你盡想著過去快樂的日子,所以完全忘記了現在的痛苦?」

    軒轅飛雄笑了笑道:「這也是一條秘方。」

    「本來是不傳之秘,但你老人家問到,又豈敢不說!」

    軒轅飛雄點點頭,緩步走回椅上坐下,緩緩道:「將他放下來。」

    那張網應聲緩緩張開,落回地上,江浪攤開手腳,仰臥在網中,一動也不動。

    他的四肢除了斷去的右臂之外,其餘一手兩腳全都詭異的扭曲著,有經驗的人一看便知道關節已經斷折,一點抵抗能力也沒有了。

    軒轅飛雄瞇著眼睛,江浪給他看到的始終是一付懶洋洋的笑容。

    「看來你實在很像一條硬漢。」軒轅飛雄忽然歎了一口氣,道:「但你若真是一條鐵漢,在劍還未脫手的時候,早就應該自殺了。」

    江浪只是笑,沒說話。

    「難道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心事?」軒轅飛雄的,目光陡然—寒,冷冷地一笑道:「看來老夫方纔的決定是錯了。」

    江浪仍在笑,好像並沒有聽到軒轅飛雄在說什麼。

    軒轅飛雄冷冷的接道:「老夫也許應該現在就將你殺掉,這對你說不定反而是—個打擊,死也不瞑目。」

    江浪的笑容有些微的變化。

    軒轅飛雄目光一收,突然吩咐:「拉起來,給我亂箭殺了:」

    那張網立時收縮,江浪的笑容,剎那僵結住。

    軒轅飛雄看在眼內,怪笑道:「你現在到底笑不出來了。」

    話未說完,江浪忽又笑了出來,道:「你老人家這一次到底猜對了,可惜,遲了一些了。」

    軒轅飛雄一怔:「遲了?」

    語聲未落,一道閃電似的劍光已飛人林中,慘叫聲此起彼落,四個用諸葛連珠弩的白衣漢子雙手在劍光中先後斷下來。

    這一劍顯然已經算準了角度距離,用劍的也顯然是一個絕頂高手,在劍上絕無疑問有著極精湛的造詣。

    來人無疑是「神眼金雕」岳震寰,他一身的穿著盡像一個殺手,他參與殺手群的目的是打聽「鬼劍」。

    「鬼劍」原來就是地獄門主重金禮聘的萬金殺手—白狼江浪。

    江浪完成了地獄門交付的任務,卻又接受了修羅公子的任務。

    因此,「鬼劍」也在江湖上消失了。

    現在,岳震寰支援白狼的行動興趣卻在修羅公子……

    岳震寰凌空中,他的右手已然抄住了—盒諸葛連珠弩,一落下那盒連珠弩就發射。

    破空聲響中,十二支弩箭飛射向對面那四個捧著連珠弩的白衣漢子,他身形同時有如箭矢般射出!

    這一切都發生得如此突然,那四個白衣漢子驚呼聲未絕,已經被弩箭射倒。

    岳震寰的劍差不多同時砍下了另兩個白衣漢子的雙手,凌空兩腳雙飛,將最後兩人也踢撞在樹上。

    軒轅飛雄都看在眼內,一聲怪嘯,身形又離開椅子,半空中雙袖一揚,無數點寒星飛射向網中的江浪。

    岳震寰的右腳迅電般蹬在一株樹幹上,連人帶劍向繩網這邊飛射過來,劍「嗡」的一震,灑出了一蓬劍雨!

    一陣輕微的「錚錚」聲響過處,軒轅飛雄的暗器竟全被劍雨擊下。

    岳震寰右手一探,抓住了網中的江浪,身形一翻,倒掠了回去。

    軒轅飛雄寒鐵枴杖間不容髮地點空。

    岳震寰身形未下,左手劍一轉,「崩崩」一連削斷了兩條牽著那張巨網的繩子,那張巨網立時一震,反向軒轅飛雄那邊覆罩過去。

    軒轅飛雄一聲輕叱,寒鐵枴杖一沉,往繩網上一點,身形倒翻,掠上一株大樹的橫枝上。

    岳震寰身形接著拔了起來,連提三次真氣,再藉著樹木橫枝幫助,竟拔起了九丈多高,這已經到了那株樹的樹梢,才將江浪放下。

    「浪子,忍耐一會。」岳震寰伸手輕拍江浪肩膀。

    江浪笑了笑道:「小心老魔的干手暗器。」

    「我會小心!」岳震寰身形—轉,往地面掠下來。

    他將江浪安置在那麼高的地方,箭射不到,已可以放心—戰。

    所有人都在仰首呆望著他,瞠目結舌,只有軒轅飛雄例外。

    軒轅飛雄策杖立在那條橫枝上,面寒如水,但只要留意—些,亦不難發現,他的眼瞳中透著詫異之色。

    岳震寰的出現,無疑是太突然了。

    軒轅飛雄雖然知道岳震寰與江浪之間已經取得聯繫,知道岳震寰一定會找來,但來得比他估記計的時間實在早了很多。

    對於軒轅莊那些探子的所謂靈通消息,他現在總算明白靈通到什麼地步。

    最令他意外的還是岳震寰的輕功。

    縱上那株參天古樹的時候,岳震寰的手中抓著江浪,雖然分三次,但每一次的速度與距離都差不多。別的不說,就是這份判斷的準確,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及。

    江浪雖然齊肘斷了一隻右手,重量並沒有相差多少,抓著這麼大的一個人縱上那麼高,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擊而瓦解那十二張連珠弩的威脅,更加不簡單了,除了輕功之外,還要身手配合。

    對這等功力身手,軒轅飛雄也不能不承認,岳震寰是他認識的所有高手中,身手最靈活,反應最敏銳的一個。

    他一向很自負,從不將別人放在眼內,只有這一次例外。

    岳震寰的武功到底高到什麼地步,他雖然看不出,卻已看出岳震寰是他有生以來所遇到的第一個勁敵。

    他內心雖然震驚,表面上仍裝作者無其事。

    軒轅剛若不是妄自渡江,死在江浪劍下,現在江浪即使絲毫無損,他仍然有必勝的把握。

    他們父子聯手卻敵,已不是第一次,彼此都有默契,此消彼長,能夠盡量利用自己武功的優點彌補對方的不足之處。

    一想到軒轅剛,軒轅飛雄不由又是一陣氣憤。他心情儘管很激動不停地在變化,表面上仍能維持平靜。

    軒轅莊的武土:瞧不出,岳震寰一樣也瞧不出。

    風急吹,岳震寰—片落葉似地隨風飄下來,他縱卜去的時候接連三次提身,下來的時候卻沒有借助任何的東西,輕飄飄的飄落在地上。

    衣袂在他落下的同時緩緩平復下來,他緩緩轉過半身,面向軒轅飛雄,並沒有絲毫自得之色,看來卻是那麼瀟灑。

    軒轅飛雄盯著他,冷冷道:「好身手。」

    岳震寰淡應一聲:「彼此。」

    「盛名之下,果無虛士。」軒轅飛雄點點頭道:「真是見面更勝聞名。」

    「老人家過獎了。」岳震寰出奇的客氣。

    岳震寰自從一年多前搏殺四靈幫遺孽趙文秀、地獄主人洪玉姑之後,這一年多來,他遊俠江湖,武功劍術不但全都更上層樓,大為激進,江湖閱歷也遠非昔比,而且還在江湖上結交了好幾個血性朋友;和江浪聯手是為了天心幫的一批寶藏。

    江浪雖然是個職業殺手,但卻也是個不折不扣的鐵錚錚的血性漢子。

    軒轅飛雄冷冷一笑道:「雖然你來得比老夫推算的早了很多,但對江浪來說,卻還是嫌遲了一些。」

    岳震寰輕「嗯」一聲,淡淡道:「無論如何,我已經盡了力,所以我雖然來遲了,我深信江浪絕不會見怪。」

    「你已經知道他傷成怎樣了?」

    「我總算還能夠及時將他的性命留下來。」

    「他四肢非斷則殘,縱使有傳說中的萬年續斷靈藥,只怕也已無用。」

    「世上到底有沒有萬年續斷靈藥我不知道,我手上也沒有。

    能夠讓他活下來,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看他生不如死。」

    「他若是要死,絕不會讓你弄成這樣還仍求存。」

    「不錯----看來你果然是他的知己。」

    「這個帳,我當然也要替他算清楚。」

    「當然。有人說,你才是—個真正的俠客。」

    「我現在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手。」

    「正如你不在乎江浪是個滿手血腥的殺手—樣。」軒轅飛雄的語氣神態充滿了譏諷的意味。

    「在我認識他以前他的確是一個你口中那樣的殺手,但從我認識他到現在,還未見他枉殺過一個好人。」

    「你能夠肯定?」

    「我的消息雖然沒有軒轅莊那麼靈通,—向都很正確,對朋友的說話也一向很相信。」

    「軒轅莊與江浪,以老夫所知一向都沒有衝突,可是你這位朋友……」

    岳震寰冷冷截口道:「他做過什麼事情,我清楚得很。」

    「你真的清楚?」

    「而且清楚他做得很對,換了是我,也一樣會那樣做的,甚至比他做得更徹底。」

    「哦?」軒轅飛雄的臉寒起來,就像是凝著一層冰雪。

    岳震寰接道:「軒轅莊是怎樣一處地方,相信你老人家比誰都清楚。」

    「說得好。」軒轅飛雄的語聲更冷。

    「至於我們是怎樣的—種人,你老人家也應該清楚得很。」

    「想不到你的口才也很不錯,其實我們之間無須這麼多廢話。」

    「的確都是廢話。」岳震寰屈指往劍上一彈,「嗡」的劍發龍吟。

    軒轅飛雄一笑道:「反正要動手,還是早些動手的好。」

    岳震寰一捏劍訣道:「請賜教!」

    軒轅飛雄目光卻一掃軒轅莊的那些武士,緩緩道:「你們都聽到了,這個人就是岳震寰,天下最負盛名的劍客,也是俠客。」

    那些武士亦大都已猜到來的是什麼人,聽得軒轅飛雄這樣說,仍然很奇怪。

    軒轅飛雄接著又道:「這個人的武功你們都有目共睹,無須多說廢話了,老夫只是要提醒大家,這個人也是—個人,傷他一刀,可以得到一百兩賞金,第一個將他斬殺刀下的人,更可得賞金千兩!」

    那些武土立刻哄動起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岳震寰身上,躍躍欲試。

    岳震寰聽得很清楚,目光—轉回到軒轅飛雄的臉上,一聲歎息道:「江湖上傳說老人家如何厲害,在下現在總算見識到了。」

    軒轅飛雄冷冷道:「這本就不是—場公平的決鬥,只是以殺死對方為目的,任何一方為了達到這目的,都可以不擇手段。

    岳震寰淡然笑了笑道:「可惜我沒有什麼手段能夠用出來。」

    「這實在可惜得很。」軒轅飛雄—聲冷笑,寒鐵枴杖一振,指向岳震寰。

    三個軒轅莊的武士立時一聲吆喝,殺奔岳震寰。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三個武士更像已有默契,幾乎同時衝到岳震寰面前。

    匹練也似的刀光迅速落下。

    三柄刀分從三個方向,一齊斬向岳震寰,每一刀都是斬向必救之處,他們顯然並不是第一次合作,配合得恰到好處。

    千兩黃金一個人獨得當然最好,但三個人一齊來分要保險得多,何況砍傷岳震寰也有百兩黃金?

    他們雖然很明白這千兩黃金不易賺,但不易到什麼樣的地步,還無法料想得到。

    岳震寰沒有動,只是看著他們衝上來,一直到那三柄刀砍下,劍才刺出。

    刀出很快,但與岳震寰刺出的劍比較,卻仍有大段距離。

    「叮叮叮」的三下金鐵撞擊聲幾乎同時響起,三柄刀也幾乎同時飛上,半天。

    岳震寰按劍如故,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那三個軒轅莊的武士卻沒有—個例外,齊皆被震退三步,虎門進裂,鮮血外流。

    隨後衝上前來的其餘武士看在眼內,不由一怔。

    岳震寰按劍四顧,緩緩道:「我雖然不喜歡殺人,但在沒有選擇的餘地下,還是會殺人的。」

    「可惜他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軒轅飛雄冷冷的替那些武土回答。

    那些武士聞言聳然動容,突然一齊發出一聲吶喊,衝殺上前。

    軒轅飛雄笑接道:「他們若是臨陣退縮,回到軒轅莊,就只有死路一條。」

    「現在這一條也許也是一條死路,但若是運氣好,死路也會變成活路,而千兩賞金,已經足夠他們安享餘年。」他的聲音不太高,但每一個字都清楚的送人那些武士耳裡。

    語聲未絕,那些武土已經衝到岳震寰面前,亂刀斬下。

    岳震寰歎了一口氣,人與劍化成一道飛虹,射人武士群中。

    一股股鮮血在刀光劍影中激飛,那些武士一個又一個倒在岳震寰劍下。

    其他武士繼續衝上,前仆後繼,白衣與紅血輝映,觸目驚心。

    軒轅飛雄的話,對他們絕無疑問起了很大的作用,軒轅莊怎樣處置不服從命令的武士,他們當然清楚得很。

    可惜他們的武功與岳震寰的距離實在太遠了。

    岳震寰已不是第一次置身這種場合,所以一點也沒有被那些叱喝聲影響,每一劍刺出,都沒有落空。

    他沒有殺人,傷在他劍下的武士卻很少還有再戰的能力。

    周圍樹木的枝葉不少在刀光劍影中碎落,一片混亂。

    繼續衝上前的那些軒轅莊武士,簡直已經接近瘋狂,吼叫聲悲激而淒厲,震人心魄。

    他們在拚命,事實上也不能不拼。

    軒轅飛雄高高在上的監視,隨時都好像準備出手,可能是對付岳震寰,也可能是對付那躊躇不前的武士,他的存在是一種強烈的威脅。

    混戰中,—個武土突然叫了起來:「我砍了他—刀!」

    岳震寰果然挨了一刀,傷得雖輕,卻已經使那衝前的武士更瘋狂。

    那個砍了岳震寰—刀的武士語聲未落,便倒在岳震寰劍下。

    這些賞金的確不容易賺。

    更多的武士衝殺上前,叱喝聲與揮舞的長刀有如怒濤一樣。

    岳震寰屹立不倒,就像他背靠著的那株大樹,他的劍飛靈巧幻,判斷的準確與出劍的迅速,更就匪夷所思。

    軒轅飛雄都看在眼內,花白的雙眉不覺皺起,身形突然往上拔起來。

    岳震寰目光一閃,劍更急,一連刺倒了兩個武士,身形亦隨之拔高。

    三柄長刀在他的腳下砍空,兩柄砍進了樹幹內,竟然都來不及截住岳震寰上騰的身形。

    軒轅飛雄身形兩個急拔,已上了樹梢,寒鐵枴杖一沉—點,天馬行空般從樹梢上跨過,向江浪藏身之處撲去。

    距離還有一丈過外,他的暗器已經出手,七種暗器,先行飛射過去。

    江浪看著那些暗器飛來,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也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岳震寰人劍從下疾拔了上來,劍光一閃,將那些暗器全部撥飛。

    軒轅飛雄一聲冷笑,身形凌空—翻,頭下腳上,一杖指向岳震寰。

    岳震寰身形—弓,已落在一條橫枝之上,一仰身,劍一掄,「叮」的一聲接下了那一杖。

    杖之外還有暗器,兩支袖箭疾從軒轅飛雄的雙袖之內射出,一射胸腹,一射咽喉。

    在這種情形之下,要發射暗器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袖箭,隨時都可能誤傷自己。

    軒轅飛雄在寒鐵枴杖插向岳震寰之前,顯然便已經算準了角度距離,那兩支袖箭,配合得恰到好處。

    若換作別人,縱然接住那一杖,恐怕也得傷在這兩支袖箭之下,岳震寰彷彿早有防備,間不容髮的剎那,已閃避開那兩支袖箭。

    一箭從咽喉射空,還有—箭卻裂開了岳震寰的胸襟。

    岳震寰也不禁心頭一凜,劍勢卻未絕,與身形轉動同時,回攻了兩劍。

    軒轅飛雄寒鐵枴杖與人急翻,接下兩劍,身形已往下瀉落。

    岳震寰輕叱—聲,飛鳥一樣急迫而下,三劍追刺。

    三劍都落空,軒轅飛雄的身形變化,絕不比岳震寰的慢,閃過三劍,身形已著地,寒鐵枴杖朝天一炷香,疾插上去。

    岳震寰第四劍刺出,正刺在杖尖上,借勢倒翻,劍光過處,兩個向這邊奔殺過來的武士慘呼倒下。

    岳震寰身形才著地,立即一旋,再傷二人,突然倒掠了出去。

    無數暗器立時釘在他方才置身的地方上。

    軒轅飛雄暗器出手,身形亦急掠過去,渾身上下,寒光暴射。

    岳震寰一皺眉,身形一轉,閃進一株大樹後,所有的暗器盡釘在樹幹上,雖然凶毒,卻穿不透那株樹幹。

    岳震寰貼著那株樹幹往上游竄,「鯉魚倒穿波」,從樹丫翻過,劍刺軒轅飛雄面門。

    軒轅飛雄倒是有些意外,急退三丈,岳震寰緊迫在後,左右武士揮刀衝殺上前,一樣阻不住他的身形。

    軒轅飛雄再退,一丈,寒鐵枴杖一回,撞退了岳震寰的劍,回攻三杖。

    左右武士同時衝殺上來。

    岳震寰接杖拒刀,身形極盡變化。

    軒轅飛雄也是一樣,他年紀雖已七十好幾,氣力卻是異常充沛,寒鐵枴杖上下翻飛,那些武土配合不了他,反而他與那些武士配合得恰到好處,一陣搶攻,牽制住了岳震寰的身形。

    岳震寰身形陡慢,後背又挨了一刀,軒轅飛雄的寒鐵枴杖亦奪得一個空隙,在他的右肩下點了—下。

    這—下比那一刀更難受,但岳震寰左手的長劍並沒有受到影響,在身形被震退的同時,連殺三人。

    軒轅飛雄緊迫上前,貼地突然—個滾身,毒蛇一樣竄向岳震寰下盤,三種—十二支暗器相繼射出。

    岳震寰身形倒掠,閃過一刀,從一個武士頭上翻過。

    那些暗器竟然追不上岳震寰的身形,那個武士的一刀急斬,也被岳震寰及時閃過。

    十二支暗器四支落空,八支寧丁在那個武士的身上,那個武士立時變成了一個血人,—聲慘叫也沒有,仆倒在地上。

    岳震寰接著閃過旁來—刀,將一旁襲來的那個武士握刀右腕捏著。

    軒轅飛雄的寒鐵枴杖迅速攻至,岳震寰竟以那個武土的刀連擋了軒轅飛雄三杖,一偏身,劍一引,疾刺了進去。

    軒轅飛雄閃過一劍,還一杖,猛一挑,疾將那個武士挑得飛起來。

    寒鐵枴杖旋即從下穿過,插向岳震寰的小腹!

    岳震寰的身形同時倒翻,動作竟然與那個武土一樣,那一杖立時插空。

    軒轅飛雄杖再挑,一挑一插,寒鐵枴杖竟然從那個武士的小腹穿過,再插向岳震寰。

    這一杖又大出岳震寰的意料之外,但仍能及時倒掠開去,卸開這一杖的大部分力道。

    餘下的力道仍震得他胸中一陣血氣翻騰。

    軒轅飛雄未及收杖,暗器又出手,飛蝗般射向岳震寰,急而狠。

    岳震寰身形倒拔而起,壁虎般釘在後面一株樹幹上,暗器盡打在樹幹,全在他的腳下。

    軒轅飛雄的寒鐵枴杖隨即從那個武士的體內抽出來,冷冷道:「好身手。」

    岳震寰居然還笑得出來:「總算死不了。」

    軒轅飛雄冷笑道:「反應像你這麼靈敏的人,江湖上還不多。」

    「幸好如此,才保得住性命。」

    軒轅飛雄杖一抖,抖出了杖上所沾的鮮血,道:「老夫倒要看你是不是鐵打的。」

    岳震寰笑道:「我只是血肉之軀,但再挨七刀,大概還能撐得住。」

    軒轅飛雄這才留意到,那些武士已只剩下七人。

    岳震寰接著又道:「但要我再挨七刀,老人家還得要軒轅莊那些武土通力合作。」

    「這個你不必替老夫操心。」

    「老人家方纔那一杖若不是先殺手下再傷我,的確不必替你老人家操心。」

    軒轅飛雄總算發覺那七個武士面上都露出猶疑的表情,也沒有再圍上來。

    「你們呆在那裡幹什麼?」軒轅飛雄不由喝一聲。

    那七個武士一怔。

    岳震寰目光從他們面上掠過道:「以七位的武功,就是砍得我—刀,未必能賺得到那些賞金,反正是賭命,何不押在我身上。」

    「說清楚。」一個武士接口。

    「七位只用眼睛看,不動手,倒下的若是我,七位未必會全輸。」

    「怎麼。不會?」

    「我若是倒下,軒轅老人家只怕也要付出相當代價,憑七位的武功,說不定輕易就能將他刺殺刀下。」

    七個武士聳然動容,而軒轅飛雄面色大變。

    岳震寰接著道:「倒下的若是軒轅老人家,就更簡單了。」

    軒轅飛雄怒道:「你在廢話什麼?」

    「樹倒猢猻散,老人家不在,老人家軒轅莊以為還能夠存在?」岳震寰反問。

    軒轅飛雄再望那七個武士,只一眼便看出那七個武士俱已動心,不由更怒,猛一揮杖:「上!」

    那七個武士相顧一眼,呆立在那裡沒動,岳震寰即時凌空飛身,人劍如飛虹,疾射了過來。

    軒轅飛雄一聲怒嘯,身形倒翻,—縱竟逾三丈,落在那七個武士之間。

    岳震寰一見,面色—變,脫口一聲:「小心!」身形一落即起,飛撲上去。

    那七個武士面色更慘變,驚叫未絕,其中—個已經被軒轅飛雄的寒鐵枴杖挑得疾飛了起來,撞向岳震寰。

    岳震寰忙伸手接住,—看,那個武士的經脈已然全被震斷,四肢無力垂下,氣絕當場。

    第二個武士跟著被軒轅飛雄寒鐵枴杖挑過來,岳震寰沒有接,急撲向其餘武士。

    這剎那之間,又有兩人死在寒鐵枴杖下,屍體—樣被挑撞向岳震寰。

    岳震寰的身形不由—緩,又—個武士倒下,軒轅飛雄的袖中同時射出一蓬暗器。

    餘下的那兩個武土揮刀急擋。

    兩個武士的刀用得雖然都很快,比起軒轅飛雄的暗器仍然慢了一分。

    暗器淬毒,見血封喉,何況又正射要害,那兩個武士慘叫聲中,當場倒地身亡。

    岳震寰看在眼內,心頭大震,身形停頓。

    軒轅飛雄冷然回頭,杖一橫,道:「你知道老夫平生最痛恨的是什麼?」

    岳震寰沒有作聲。

    「叛徒!」軒轅飛雄猶有餘恨,寒鐵枴杖重頓在地上。

    岳震寰沉聲道:「老人家果然心狠手辣。」

    「他們表面上是死在老夫的杖下,其實是你的話害死了他們。」

    岳震寰微喟一聲道:「其實我應該早就料到你有此一著。」

    軒轅飛雄只是冷笑。

    岳震寰道:「只是殺他們竟然比殺我更重要,卻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軒轅飛雄咬牙切齒道:「可惜老夫沒有太多的時間,否則老夫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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