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宏武真想衝過去一看究竟,但「天外奼女」交代在先,他只好硬憋住。
岳大川伸手朝棺材裡探了探,直起身來……
「天不偷」笑笑道:「別急,是活的!」
簡瑩冷厲地道:「本堡拼著犧牲一位管事,要想換人辦不到!」
田宏武有些明白了,棺材裡裝的是三名人質,準備以人換人。
「天不偷」淡淡地道:「此時說不換,還嫌太早,現在看看第二口!」
這一次,岳大川不要「天不偷」代勞,親自動手揭開棺蓋,又是一聲驚呼。
簡瑩急迫地湊了過來,一看,不禁花容失色,懍呼道:「是朱大小姐,她……昨天才來,怎會落人『復仇者』之手?」
朱大小姐四個字,使田宏武全身一震。
想不到朱嬡嬡也做了人質。
「天不偷」道:「還有第三口,過目之後,我們再談交易!」
岳大川狠狠地瞪了「天不偷」一眼。
移步揭開第三口棺材,怪叫道:「是二公子!」
二公子,不用說是簡瑩的二哥了。
簡瑩一步搶了過去,粉腮劇變,嬌軀簌簌抖個不停。
「天不偷」徐緩地道:「三個人換三個人,公道吧?」
簡瑩厲聲道:「做夢!」
「天不偷」瞪眼道:「簡大小姐的意思是不換,寧顧犧牲這三個人?」
簡瑩咬牙道:「連你老偷兒一併留下!」
就在此刻,十餘騎駿馬,潑風也似地衝來。
到了場邊,紛紛落馬,朝四下裡一圍,刀劍全出了鞘。
其中一個是錦袍老者,直赴棺前,逐一看過之後,轉面對著「天不偷」。
看來他們是得悉了這件意外而趕來的。
岳大川躬下身去,道:「參見堡主!」
簡瑩也激動地喚了一聲:「公孫叔父,請您做主!」
暗中,「天外奼女」幽幽地道:「公孫龍終於現身了!」
田宏武激聲道:「他便是『雲堡』堡主公孫龍?」
「天外奼女」道:「不錯!」
田宏武霍地站起身來。
「天外奼女」道:「你想做什麼?」
「殺公孫龍!」
「還不到時候!」
「可是……小可無法再忍耐……」
「不能忍也要忍,我們有三個人在對方手中,別壞了『復仇者』的計劃。」
田宏武雙目盡赤,緊緊捏住「追魂劍」,身形直顫。
「天外奼女」以撫慰的聲調道:「殺他是遲早的事,沒有人說要放過他,也不急在這一時。」
那邊,「雲堡」堡主公孫龍冷森森地道:「老偷兒,『復仇者』想互相交換人質?」
「天不偷」道:「不錯,正是這句話!」
公孫龍哈哈一陣狂笑道:「可是現在連你也落在本座手中,怎麼個換法?」
「天不偷」從容不迫地道:「這三位如果不及時解救,一個時辰之後,神仙也無法還魂!」
公孫龍從鼻孔裡哼出了聲,道:「那得偏勞你老偷兒了!」
「天不偷」搖搖頭道:「對不起,公孫堡主如果這樣想,便把『復仇者』看扁了,我老偷兒解不了,這點『復仇者』別有安排!」
簡瑩激動地厲叫道:「先宰了這老匹夫!」
「天不偷」若無其事地道:「宰了老夫也是空的,救不了人,『復仇者』的獨門手法,除了他,天下無人能解,不信可以先試試?」
簡瑩伸手就要拔劍……
公孫龍揚手止住,道:「照你這麼說,『復仇者』將會親自出面?」
「天不偷」道:「很難說,不知道他有什麼安排,老夫只管促成這樁買賣,別的不過問。」
公孫龍道:「如果本座扣留你,加上原有的,一共四個,我方的人如果不幸,你們四個也活不了,誰蝕本?」
「天不偷」目芒連閃,道:「很難說,這好像兩國交兵,不在一城一池之得失,得看全盤戰局。」
公孫龍面色一變,道:「你老偷兒真的不怕死?」
「天不偷」打了個哈哈道:「凡是人,遲早總是這條路,有什麼可怕,何況江湖人刀尖上打滾,早不知晚,更無須怕!」
公孫龍不屑地哼了一聲道:「說的很動聽,如果本座要你老偷兒求死不能呢?」
這句話,充滿了威脅的成份,令人不寒而慄。
「天不偷」仍然若無其事地道:「這一點老夫絕不擔憂!」
公孫龍道:「為什麼?」
「天不偷」道:「老夫接下這碼事時,『復仇者』已經給老夫保證,如果損了半根汗毛,四大堡將付出千百倍的代價,開封洛陽一帶的棺材鋪,將日夜加工!」
這幾句話,他很平淡的說出來,但在場的全為之駭然色變。
公孫龍臉上的肌肉抽動了數下,大聲道:「召呂總管來!」
眾人之一,撮口發出了數聲胡哨。
不久工夫,總管呂文煥匆匆奔了來。
朝公孫龍行了一禮,道:「堡主傳喚有何見諭?」
公孫龍道:「試試看,你能不能解開他們三人的禁制。」
呂文煥恭應了一聲,趨近第三口棺材,用手探索了一陣,期期地道:「稟堡主,這不是一般的手法,卑座……解不了!」
公孫龍眉頭一皺,道:「先帶回去再謀解救,你看如何?」
「天不偷」冷冷接口道:「公孫堡主,還有半個時辰,就得替他們三位料理後事!」
公孫龍登時面如土色,咬牙有聲。
突地一頓腳道:「大丈夫當有斷臂之勇,救不活便認命,本座絕不向『復仇者』低頭,生死在這一拼了,把老偷兒抓起來!」
一聲令下,岳大川與呂文煥雙雙迫了過去。
「天不偷」不但不反抗,反而兩手左右一攤,任由兩人執住。
神色出奇地平靜,似有所恃而不恐。
這情況,的確使人莫測高深?
日頭沉沒到地平線下,剩下一片絢爛的彩霞,荒墟的血色更濃了。
簡瑩激動無比地道:「公孫叔父,您準備犧牲朱嬡嬡她們三人?」
公孫龍擺出一付梟雄的面目道:「賢侄女,這是不得已,『復仇者』不除,往後遭害將數倍於她們三人,你們恐怕也難倖免!」
簡瑩慄聲道:「請叔父三思,我們可以犧牲,『復仇者』何嘗又不能,結果將是什麼?我三哥伯修為了救父而慘死在『復仇者』手下,如今二哥眼看又要廢命……」
說著,不禁珠淚盈眶。
公孫龍低沉地道:「這些話你不說我也知道,但『復仇者』不除,四大堡永無寧日,而且這情勢發展下去,誰知道還有多少人遭毒手……」
簡瑩用力一咬下唇,道:「誰能保證那惡魔會現身?」
喘了口氣,又道:「如果他肯現身,便不會安排這一招,如果他願意憑本領明刀明槍地解決,便不會使用恐怖手段殺人,時至今日,我們連他的身形都不知道……」
公孫龍目中栗芒一閃,大聲道:「祁三光,你過來!」
一個面皮微麻的彪形大漢.應聲入了圈子。
躬身道:「掌刑弟子祁三光候令!」
公孫龍臉上浮起了一抹猙獰之色。
一字一句地道:「取出你的匕首待命!」
刑手祁三光恭應了一聲,颼地從腰間拔出一柄亮晃晃的匕首,反握在手中。
公孫龍上前兩步,望著「天不偷」道:「老偷兒,照實回答『復仇者』到底是什麼來歷,如何可以找到他?」
「天不偷」連想都不想地便應道:「不知道!」
「本座再問一遍,說是不說?」
「不知道!」
「很好,祁三光,先剜出他的右眼!」
祁三光凶睛一橫,舉步前欺。
「天不偷」圓瞪著雙眼,但卻沒有驚懼之色。
陣中的田宏武雙目頓時發了赤。
「天外奼女」冷沉地道:「去吧,前面是三堆石頭,你逐——跨過,然後偏右三步,穿過那兩根樹枝!」
祁三光已欺到「天不偷」身前,一抖腕,拋起匕首,然後接在手中,獰笑一聲,朝「天不偷」右眼挑去,動作利落極了。
「哇!」一聲慘嗥,慄人心魄。
祁三光踉蹌退了數步,「砰!」然栽了下去。
場子裡多了一個人,竟不知如何來的?
「追魂劍!」場子邊爆起了一串驚呼。
場子裡的四人,個個面目失色,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使得他們手足無措,堡主公孫龍連退了三四步。
簡瑩慄聲道:「田宏武,你就是『復仇者』?」
田宏武冰寒地道:「說是亦無不可!」
說著,帶煞的目光射向公孫龍,切齒道:「公孫堡主,你償付代價的時候到了!」
公孫龍目芒似電,連連數閃之後,道:「田宏武,你終竟還是『復仇者』的爪牙,你現身得好,現在是三對五……」
說著掣出了隨身佩劍。
這在田宏武是求之不得的事。
對方肯與他正面交鋒,身形朝前一欺,手中劍橫了出來,左手劍鞘略向左下方撇,做出攻輔之勢。
簡瑩手中握著極端霸道的「火雷梭」。
要炸死田宏武太容易了。
但她不敢使用,因為場內絕大多數是自己人。
她擔心公孫龍不是田宏武的對手。
公孫龍陡地倒彈兩丈之外,大聲道:「過來拚個生死,那邊棺材礙手腳!」
岳大川與呂文煥是老江湖,察微知著,立即把「天不偷」往後帶。
簡瑩馬上意識到公孫龍在製造某種機會,握「火雷梭」的手動了動,只要有機可乘,她便會擲出。
田宏武可不笨,立即忖透了對方的心意。
但他並不在乎,憑他幻影般的身法,對方絕無機可乘。
簡瑩轉念的餘地都沒有,眼前人影突地消失。
芳心一震,目光掃處,只見田宏武站在公孫龍身前八尺之處。
似乎他本來就站在那裡,現在,投鼠忌器,她毫無機會。
田宏武志切小秀子一家的血仇,滿懷殺機,不願多做糾纏。
暴喝一聲,出手先攻,用的是那招最凌厲的殺手「飛瀑流舟」,寒芒暴閃狂伸,根本就使人無法摸清他的劍路。
存心殺人,不用說,功力是用足的了。
公孫龍全力封住門戶,他沒完全封住,右胸已見了紅,錦袍裂開了半尺長一道口。
人圈驟然縮小,三支長劍,到了田宏武身後,其中之一是簡瑩。
田宏武沒有回頭,狠盯著公孫龍道:「老匹夫,你死定了!」
公孫龍沉哼一聲,劍挾迅雷之勢,罩向田宏武。
其餘三支劍也同時暴刺而出,四支劍,四個方位。
田宏武左鞘右劍,陀螺似的一旋,金鐵振鳴聲中,左右方的一名武士,長劍被削成了兩截,忙不迭地退了開去。
田宏武略一稍停,變旋身之勢,「追魂劍」斜刺出去,動作一氣呵成,快,快得令人咋舌。
慘號暴傳,正後方的一名,仰天栽倒,血噴如泉。
簡瑩厲叫一聲,嬌軀向後倒射。
公孫龍閃電旋身,飛飄出去,如水面飛舟,身形如梭,幾乎是貼地而飛。
同一時間,簡瑩的「火雷梭」脫了手。
震耳的巨響聲中,夾著半聲慘嗥,砂石土屑暴射。
驚心怵目的情況發生得突然,消失的也快。
煙硝散盡,現場橫陳了一具五體不全的殘屍,血肉模糊,肝腸歷歷。
從死者衣著,一眼便看出是那名兵刃被削折的武士。
簡瑩一看死的不是田宏武,不由芳心大震。
公孫龍目光掃向簡瑩,口裡發出了一聲驚呼!
簡瑩似有所覺,正待……
「別動!」
背脊骨上一陣刺痛,是被劍尖抵住的感覺,粉腮頓成了煞白。
公孫龍一個箭步,迫上前來,慄聲道:「你想把她怎麼樣?」
田宏武靈機一動,道:「要命的話,先放了老偷兒!」
公孫龍臉色變了又變。
最後終於下了令道:「把老偷兒放了!」
「天不偷」被放之後,又走回三具棺木旁邊。
他可是從容得很,面不改色。
田宏武一晃身,換了個方位。
面對公孫龍,冷酷地道:「準備納命!」
總管呂文煥與執法岳大川雙雙撲入場心,各據方位。
加上簡瑩,田宏武又被四面圍住。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
遠處的天邊,亮起了第一顆星。
濃熾的殺機,瀰漫全場。
「天不偷」放聲怪叫道:「先殺了公孫龍,然後再與對方交換人質!」
簡瑩激動地道:「田宏武,我們先交換人質……」
公孫龍沉聲道:「你做主嗎?」
簡瑩抗聲道:「救人第一,別的另做計較。」
驀在此刻,一聲震耳欲聾的暴喝,遙遙傳來。
「給我和尚住手!」
隨著喝聲,一條人影歪歪斜斜的奔了來。
速度相當快,只顧盼的工夫,便到了跟前。
來的,赫然是邋遢和尚「悟因」。
「悟因」和尚的出現,在田宏武來說,並不感到意外。
因為他早知道這邋遢和尚與四大堡有某種淵源,只是未經證實罷了。
公孫龍側過身,對「悟因」和尚施一禮,很不自然地道:「大師好!」
簡瑩、岳大川、呂文煥等三人,也各行了一禮,退到公孫龍身後。
「悟因」和尚目光遍掃全場一周之後,緊盯著公孫龍道:「公孫施主,你據實回答老衲一個問題……」
公孫龍期期地道:「大師……要問晚輩什麼?」
「悟因」和尚先不答他的話,轉向田宏武道:「田少施主,收起你的劍,一味殺人流血,並不能解決問題,徒增天怒而已。老衲將本佛門慈悲為旨,化解冤結,請稍候!」
說完,才又目注公孫龍道:「你隨老衲到那邊去,此地談話不便!」
公孫龍也跟著挪步,回顧呂文煥與岳大川道:「小心注意現場!」
顧盼間,一僧一俗,消失在廢墟中央。
田宏武心裡很納悶,猜不透這邋遢和尚將如何了結這樁血案。
顧望奇陣方向,沒有「天外奼女」的影子,想來她已封閉了陣門。
現場,誰也沒有開口。
濃厚的敵意,使氣氛甚為尷尬。
田宏武想了想,緩緩移步。
走到「天不偷」身邊,低聲道:「前輩,這是『復仇者』安排的?」
「天不偷」點點頭道:「不錯,這也是機會湊巧,弄到了這三名人質,不然的話,要救『賣命老人』。他們,便只有訴諸武力一途。」
「那邋遢和尚與四大堡是什麼淵源?」
「天不偷」道:「目前還不十分明了,從表面上看,關係很微妙!」
田宏武略作思索,又道:「到底『復仇者』的打算是什麼?」
「天不偷」道:「先救人!」
田宏武道:「如果對方不肯交換人質呢?」
「天不偷」沉下聲音道:「大開殺戒!」
田宏武心弦一顫,道:「前輩認識『天外奼女』嗎?」
「當然,以前她曾是風靡武林的人物!」
「晚輩是說現在,她也插手這樁公案,為了什麼?」
「說來話長,以後再談吧!」
沉默,誰也不再開口,目注廢墟那邊。
約莫又過了盞茶工夫,一簇人影,朝這邊移來。
氣氛又告緊張。
人影移近了。
當先的是「悟因」和尚。
跟踵而至的是「賣命老人」他們三個,分別由兩名武土扶架著。
但卻不見公孫龍的影子。
到了三具棺木之前。
簡瑩迫不及待的道:「大師,怎麼樣?」
「悟因」和尚道:「公孫堡主同意立即交換人質!」
說著,目光移向「天不偷」,道:「施主代表『復仇者』處理這件事?」
「天不偷」點頭道:「時間上正好還來得及,再過一刻,三名人質便沒救了!」
田宏武目光掃向「賣命老人」他們三個,只見三人神態木然,仍由武士架著,顯然禁制未除。
「悟因」和尚走近棺材邊看了看棺中人,對「天不偷」道:「請施主動手解開三人的禁制吧?」
「天不偷」搖搖頭,道,「我老偷兒解不了!」
簡瑩慄聲道:「什麼,你解不了?」
「天不偷」抬頭道:「別急,有人會解!」
岳大川緊張地道:「是否『復仇者』要親自出面?」
這一問,田宏武也緊張了。
他實在想看看「復仇者」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天不偷」好整以暇地道:「不是『復仇者』本人,但有人會出面的,他們三個呢?」
「悟因」和尚道:「解藥在老衲手裡,三人一醒,便交解藥!」
「天不偷」用手一指,道:「那不是來了!」
話聲才落,一個黑衣婦人已出現眾人身前。
正是那「天外奼女」。
驚詫的目光,全投射在「天外奼女」身上。
「悟因」和尚目芒一閃,道:「這位女施主是誰?」
岳大川驚呼了,厲聲道:「天外奼女!」
「天外奼女」側頭掃了他一眼,在各人身上各點了三指,幽幽地道:「一刻之後,便可復原!」
說完,不與任何人招呼,自顧自地走了。
簡瑩突地怪叫一聲:「她就是『復仇者』!」
嬌軀一彈,追了下去。
「悟因」和尚宏聲一喝:「站住!」
但簡瑩充耳不聞,人已到了七八丈之外。
田宏武心念一動,也跟著撲去。
他的身法奇快,眨眼間便盯在簡瑩身後。
追出了數十丈,「天外奼女」已沒了影子。
簡瑩停下來。
田宏武一晃身,擋在她的身前,努力鎮定了一下,然後才道:「姑娘怎知她是『復仇者』?」
簡瑩厲聲道:「我為什麼不知道,我要替三哥報仇!」
田宏武輕輕一咬牙,道:「如果她真是的,姑娘是她的對手嗎?」
簡瑩激動地道:「我與她同歸於盡!」
田宏武立即想到她身上帶有極厲害的火器「火雷梭」,不由脫口道:「火器恐怕奈何不了她?」
簡瑩一揚手,道:「先毀了你也是一樣!」
田宏武口角一披,略不經意地道:「簡姑娘,在下無意殺你,但請你自量些,要毀在下頗不容易!」
頓了頓,又道:「你先前說準備與『復仇者』同歸於盡,人只能死一次,以這樣的距離,你使用火雷梭,恐怕受害的是你自己!」
一番話說得簡瑩倒發了愣,她領教過他那鬼魅似的身法,同時實情也是如此。
火雷梭殺傷的威力圈在三丈以—上,而現在雙方距離不及一丈。
如果她擲出的話.本身也決難倖免。
田宏武知道她不敢貿然嘗試。
重新拾回問題,再次問道:「簡姑娘,要打錯過今晚,在下再問一句,何以知道『天外奼女』便是『復仇者』?」
說完,目光緊盯在簡瑩面上。
簡瑩冷哼一聲道:「這倒是奇聞了,你們是一夥,卻反來問我?」
田宏武不由為之語塞,心念一轉,道:「話是不錯,但『復仇者』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從不示人以真面目,姑娘竟然會知道,所以在下覺得納罕。」
回答的也很巧妙,暗含激將之意。
簡瑩呆了呆,板著臉道:「要我指出來嗎?哼!如果她不現身解朱嬡嬡她們的穴道,我永遠真想不起來。『天外奼女』當年曾是皇甫明的愛人,雖然她沒與他結合,但關係是抹煞不了的,她出頭理這血案,是順理成章的事!」
一番話,聽得田宏武心頭劇震。
他想到亡命開封城,被師父廢了功力,又遭馬公子毀容,為童梓楠救到古墓地室,寢具有脂粉味,當時就曾懷疑「復仇者」是女的。
後來,在「鳳凰莊」廢墟後的土丘,初逢「天外奼女」,在丘卜哀哀痛哭,她自承是哭夫,而且說一念之差,致鑄悲劇。
還一口道出了自己來歷,她既是姨父的愛人,出面報仇,是情理中的事。
簡瑩冷冷地道:「為什麼不說話?」
田宏武片言不發,彈身電奔而去。
他要找童梓楠他們,澄清事實。
回到了現場,童梓楠他們已恢復了神態,與「天不偷」站在一起。
朱嬡嬡她們不見影子,想是被帶走了。
包圍的人圈也撤去,只「悟因」和尚與呂文煥、岳大川等三人留在現場。
田宏武一現身,呂文煥便急著問道:「你把簡大小姐怎樣了?」
「什麼也沒有,在下還不想殺她I」口裡應著,身形挪到「天不偷」他們這邊,與童梓楠等點頭打了個招呼。
「悟因」和尚沉聲發話道:「今晚的事,算告一段落,請轉告『復仇者』,老衲亟待與他談談,天大的事情,也該有個了斷,如此互相殘殺下去,不是辦法!」
童梓楠點頭道:「可以,這一點區區必定傳達,不過,區區有個建議,大師是出家人,最好別-這場渾水。」
「悟因」和尚道:「消災彌劫,佛門本旨,老衲豈能袖手,而且老衲師弟在坐化之前,曾請托老衲對四大堡的作為,予以察看,我能不管嗎?」
田宏武恍然而悟,原來這邋遢和尚是「武林至尊」的師兄,「悟因」、「悟果」,為什麼早沒想到?
心念之間,脫口道:「原來大師是『悟果』的師兄!」
「悟因」和尚瞪瞪眼道:「你怎知道?」
田宏武道:「晚輩甫由『鬼湖』回轉!」
「悟因」和尚顯然吃驚不小,老臉驟變,悚聲道:「什麼,你去了『鬼湖』?」
田宏武道:「不錯,而且到了大師清修的寶寺!」
「悟因」和尚目爆精芒,大聲道:「少施主,你把經過說給老衲聽聽?」
於是,田宏武把一切經過,照實說了。
因為這件事已沒有再隱瞞的必要,
「悟因」和尚聽完之後,雙手合十,高宜了一聲佛號,道:「我佛慈悲,解散了『白骨教』,是一件大功德!」
簡瑩也回到了現場。
岳大川迫不及待地道:「小姐,追到了『復仇者』沒有?」
簡瑩憤憤地道:「被她走脫了!」
呂文煥接口道:「小姐,以後不能這樣莽撞,太冒險了!」
簡瑩噘起小嘴,不再言語。
「悟因」和尚沉凝地道,「老衲在此地坐待『復仇者』,各位施主可以請便了!」
「賣命老人」揮了揮手,一行人動身離開。
田宏武解下他的坐騎,牽著與眾人走在一路。
離開廢墟一段路之後。
田宏武緊依著「賣命老人」道:「前輩,到底『天外奼女』是不是『復仇者』?」
「賣命老人」笑笑道:「你為何老有此一問?」
田宏武有些激動地道:「為什麼事事都瞞著晚輩?」
「賣命老人」道:「那是不得已!」
田宏武吐了口悶氣,道:「前輩還沒回答晚輩的問題!」
「賣命老人」道:「如果老夫告訴你,她不是!」
田宏武緊緊一咬牙,道:「那『復仇者』該是誰?」
童梓楠接話道:「田老弟,快要到告訴你真相的時候了!」
田宏武賭氣似地道:「算了,小弟現在想通了,知不知道也是一樣,各有立場,各行其事,仇家已經擺在眼前,我知道該怎麼做!」
他心裡仍認定「天外奼女」便是「復仇者」。
一直沒開口的「影子人」沉聲道:「田老弟,不要激動,今後我們行動在一起,反正是攤牌的時候了!」
「嗯!」了一聲,田宏武不置可否。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明天晚上,「復仇者」定會赴「悟因」和尚之約,自己屆時悄然前來,真相便可大白,何必此時多費唇舌。
「賣命老人」開口道:「我們不能一窩子去投店,再來上這麼一次,我可就沒命玩了,這麼著吧,我們分成兩路。童梓楠與詹一生兩人做一路,我與田少俠老偷兒做一路,有事明天照老法子聯絡,如何?」
田宏武到現在才知道「影子人」的姓名叫詹一生。
他心意略轉,道:「小弟還有點私事要辦,恕不能奉陪。」
「影子人」道:「老弟,你想走獨路?」
田宏武笑了笑,道:「真的是有事,事完再與各位聯絡!」
「賣命老人」打了個哈哈道:「田少俠,還繼續買命嗎?」
田宏武打趣著道:「當然,如果前輩還有命可能賣的話!」
「賣命老人」道:「你只要買就成!」
「天不偷」嘻嘻一笑道:「老兒,你少得了乖便賣巧,等到要命的時候,你才知道鍋是鐵鑄的!」
說完,又向田宏武道:「你真的要單獨行動?」
田宏武點點頭,淡淡地應了聲:「是的!」
「賣命老人」擺手道:「好吧,我們在這裡分手!」
於是,五個人分成了三撥,田宏武抱了抱拳,馬上先馳而去。
此際。
已過了半夜子時。
田宏武想來想去,實在沒有地方可落腳,只好折回新安。
叫開了原先投宿的客店門,漱洗一番之後,寬衣上床。
趕早的客人,已經起身活動,準備上路了。
瀟湘子提供圖檔,xieˍhong111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