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根粗夠五尺的石柱,聳立於茫茫黑暗之中,頂端周圍有無數小孔,從孔中噴出暗赤色的火焰來,那熊熊火舌高達數丈許,自孔中噴出之後,便往上倒卷,合攏成一個圓形的大火球!
火勢雖猛,但火光卻並不太強,在這深沉的黑暗中,閃閃爍爍,令人有若置身煉獄之感!
在火球裡面,隱約看見一個肥胖之人,盤膝而坐!
何可人乍一瞥見之下,竟禁不住「啊」了一聲!掉頭不敢再看!
韓劍平仔細望去,發現此人的形貌,竟與鍾離秦或是鍾離漢十分相似,但渾身上下,赫然一絲不掛的,連腦袋和下顎也是光禿禿地寸草不生!
奇怪的是這人既然赤身坐在火欲之中,不但皮膚沒有灼傷,連汗都不冒,並且臉色鐵青,看來毫無人色,彷佛是被冰雪凍僵了一般!
此際,但見他睜著一雙像死魚般的眼睛,口也未開,只從喉嚨裡哇出一絲微弱的聲音,道:「原來二位乃是仗著這異種狗梟之力,那就難怪不懼這地火的熱焰了!」
韓劍平揚聲道:「尊駕就是「鍾離?」麼?」
火中之人道:「不錯,朋友是……」
韓劍平道:「在下韓劍平,這是我盟妹何可人!」
「鍾離?」似乎對這兩位名字甚為陌生地「哦」了一聲,道:「何姑娘,我己身同化石,並且年已過百,縱然赤身裸體,又何妨正眼相視我遭劫的慘況呢?」
何可人聞言,這才釋然回過頭來。
韓劍平道:「八妹!你打算怎樣救他?」
何可人目注那火球,看了一會,道:「合我們身上兩瓶「柴達木河靈泉」之力,也許能將這地心火談撲滅,然後……」
話未說完,「鍾離?」已急聲截口道:「不!不行!這地心火焰一滅,穴口上面的雲氣便立刻凝成堅冰,那時,就算二位功力再高,也難以沖破,這辦法萬萬便不得!」
何可人略一沉吟,又道:「那麼,五哥就將你那瓶靈泉,用內家真力逼成霧狀噴在火上,暫遏那火勢,然後我們合運無形罡氣將他護住,托到穴外再說便了!」
韓劍平點頭應喏,尚未施為,卻聽「鍾離?」又復急聲道:「這辦法也行不通,兩位不要亂動!:」
何可人道:「為什麼行不通?」
鍾離且道:「我早已說過,我這付臭皮囊只要被天風一吹,便立化劫灰,二位與其多費手腳,反不如就此助我解脫的好!」
何可人臉色一整,沉聲道:「鍾離?先生!我們這樣冒險下來救你,乃是因為一場未來武林劫運,可能藉你之助得以消除,所以必須一試,反正你身化劫灰,或是在此地解脫,結果都是一樣,又何必固執呢?」
鍾離且詫聲道:「什麼武林劫運?與我何千?」
何可人肅容道:「先生此時正受地人與那人內外煎熬,多說一句話多增一份痛苦,僥幸能將你救出這地穴時再詳告便了!」言罷,轉對韓劍平道:「五哥可以動手了!」
韓劍平應了一聲,從懷中取出盛裝,「柴達木河靈泉」的小銅瓶,捏在掌心,瓶口對著火球,連聚了「先天太乙真氣」,猛然一逼!
只聽「嘶」的一聲!瓶中的靈泉立破「先天太乙真氣」逼成一蓬青色霞霧,激噴而出,直向那地心火焰罩落!
那熱力足能溶化萬戴玄冰的地心火球乍一觸及這「柴達木河靈泉」之際,果然立時一暗,人焰暴縮至尺許長短!
韓劍平與何可人更不怠慢,雙雙揚手,內家無形罡氣泉湧而出,將「鍾離?」全身罩住,然後齊地催動狗梟,振翼疾升!
「鍾離?」被二人的內家無形罡氣裹住,隨同凌虛上升,心中雖然又驚又佩,但仍禁不住絕望地浩然-道:「二位功力果自不凡,但又怎能永遠不讓我暴露於天風之下?
只要二位內家無形罡氣稍為有不濟,露出一絲空隙,我仍然難逃身化劫灰之厄,這又是何苦?」
這時,韓劍平與何可人都全神貫注,盡力施為,那還有工夫開口答話,只好把「鍾離玨」的悲-置諸不理!
不到半盞熱茶工夫,兩只狗梟業已飛出百丈地穴,重見天光!
韓劍平與何可人絲毫不敢疏忽地駕著狗梟尋了一處背風的地方降落,小心翼翼地將「鍾離玨」放在雪地上!
「鍾離玨」乍見天日,雖然明知死亡在即,也禁不住心中一陣激動,顫聲地道:「想不到數十年黑獄幽魂,仍能重睹天日,二位這番大恩,只好來生圖報了!」
何可人沉聲道:「你且慢悲觀,事情還沒有完全絕望哩!」言罷,又吩咐韓劍平加勁施為,增大無形罡氣籠罩范圍,然後抽出手來,取出自己那瓶「柴達木河靈泉」,對准「鍾離玨」,運功一逼!
只見一縷青光,從瓶口激噴而出,穿透無形罩氣,然後化作一蓬霞霧,將「鍾離玨」從頭到腳整個罩住!
何可人棄去銅瓶,玉手揚處,又復將無形罡氣發出,並示意韓劍平,一齊縮小無形罡氣籠罩范圍!
那蓬「柴達木河靈泉」所化的青色霞霧被二人的無形罡氣一陣壓縮,立時轉變成一層薄薄的透明液體,緊附在「鍾離玨」身上!
但見他渾身一顫,三萬六千個毛孔之中,立時隱隱透出一絲絲暗赤色的淡煙,同時那死板板臉上,也漸漸露出生機……何可人眼見這「柴達木河靈泉」果然生效,不由心中大喜,嬌聲喝道:「鍾離玨先生!請加緊的運功,將體內的邪火人逼出,只消……」
那知,她話尚未說完,陡聽「呼隆」一聲巨響起處,「鍾離玨」身下的玄冰竟突然爆裂開來,將他整個身子掀翻!
同時,一條長大的白影,從冰屑紛飛中電射而出!
變生倉猝,韓劍平與何可人不由大吃一驚,本能地將發出的無形罡氣一撤,雙雙發掌朝那條長大白影擊去!
那知,這條長大白影雖被兩人的凌厲掌力擊中,但僅僅怪吼了一聲!去勢並未稍停,瞬即飛出數十丈以外!
此際,何可人業已看清楚這條長大白影,頭似顎魚,身具四足,約有碗口粗細,密鱗如雪。
從頭到尾,長達兩丈有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的「雪蚊」!
她頓時驚喜交加,嬌聲喝道:「這就是「雪蚊」,五哥快追!」
喝聲中,人已騰身而起,同時引吭長嘯,命兩只狗梟追上攔擊!
兩只狗梟正在空中盤旋,聞命而下,立時雙雙束翼下撲,巨爪齊舒,疾向「雪蚊」
抓去!
這條「雪蚊」未料到空中還有強敵,一時躲避不及,頸項與長尾頓時被四只利爪緊緊抓住!
登時痛入骨髓,怪吼一聲,奮力一掙!
它雖然身堅如鋼,力大無窮,但兩只狗梟也非凡物,是以一掙之下,並未掙脫,只聽「碎」
然的一聲,一條長大身子,帶著兩只狗梟一齊墜落雪地上!
兩只狗梟自也不肯放松,巨翼一陣猛撲,打算再度飛起,好把對方身子扯斷!
這時,韓劍平與何可人已然趕到現場,但見一蚊兩梟纏作一團,上下翻騰,撲擊得冰屑紛飛,吼嘯之聲淒厲刺耳,狂風四卷,根本無法靠近!
兩人見這「雪蚊」居然如此凶猛,俱不由心頭一凜!
過了一會,只見狗梟的飛騰撲擊之勢竟然慢了下來,終於僵然不動!但這「雪蚊」
卻仍然在翻滾掙扎,凶猛之勢絲毫不減!
原來,兩只狗梟雖已僵便不能動彈,但四只利爪卻依然緊抓不放,使這條「雪蚊」
不得不奮力的掙扎,以求脫身來對付另外兩個強敵!
何可人睹狀,那教怠慢,覷准「雪蚊」頭部朝天之際,玉手一揚,「叮鈴」一聲!
一點金光電射而出,直向它腹下一小團茶杯大的紅點射去!
「嘛」的一聲!射個正著,這點金光條然直沒人紅點之中!
只聽「雪蚊」厲吼一聲!身子一陣劇烈抽搐,便寂然不再動彈!
韓劍平喜心翻倒地一豎拇指,笑道:「八妹這手暗器功夫,果然了得,佩服佩服!」
何可人笑道:「五哥又要亂送高帽子了,如果不是兩只狗梟把它的身子贅下來,我的暗器也役法射進它的肚臍眼裡去啊!」
韓劍平笑道:「話雖如此,但若不知那紅點就是它的要害,也是枉然,教我無從下手了!」
何可人笑道:「不要多說了,快看看這兩只狗梟才是正經!」
韓劍平一躍上前,打算先將它們緊抓在「雪蚊」身上的利爪擘開,那知,五指剛一沾著,便像觸電般猛地縮回來,失聲道:「好冷!」
再一摸摸它們身子,發現除了胸部尚有微溫之外,連翼尖都已又硬又冷,當下,連聚三昧真火於指上,逐一將四只利爪擘了開來,道:「八妹!它們被「雪蚊」身上的寒毒所長,血脈肌肉都已凍結起來了,只剩心頭還有一絲熱氣,是否有辦法救得活?」
「目前暫不管它們,同時這條「雪蚊」的身子恐怕還要等些時候才能化盡,我們且回去看看那位「鍾離玨」的情形再說!」
當下,二人遂回到「鍾離玨」身邊,但見那一層緊附在他身上的「柴達木河豉泉」
,業已凝結為堅冰,與雪地連成一塊!
韓劍平不由大喜道:「這樣倒好,省得我們用無形罡氣把他罩住,日下應該怎樣進行施救?」
何可人低頭尋思,尚未開口,卻聽「鍾離玨」吐出一絲微弱的聲音,道:「我已經不行了,二位不要再多費心思了!」
韓劍平詫道:「為什麼?」
「鍾離玨」答道:「剛才那條「雪蚊」出現,將我掀翻之際,我的身體立被天風侵入,好在那層靈泉也瞬即凝結成冰,將天風隔斷,才使我不至於立化劫灰而亡,可是…
…」說到此處,悲-了一聲,續道:「這樣一來,也帶給我身子逐寸成灰,慢慢死亡的痛苦,唉!想是我從前殺孽太重,作惡多端,才會陰差陽錯地道此慘報!」
何可人聞言,柳眉緊鎖,默然不語!
韓劍平仍然不解地問道:「鍾離先生,你看來仍是好好的,怎會逐寸成灰,慢慢死亡呢?」
「鍾離玨」軟了口氣,道:「我的身子被堅冰裹住,是以你看不清楚,其實我的雙足已成劫灰,現時正逐漸向上蔓延,最多還有半個時辰我就完了!」
韓劍平眼望著何可人,道:「八妹,他這話是真的麼?」
何可人默然點了點頭,韓劍平不由著急道:「有辦法挽救沒有?」
何可人搖頭道:「恐怕沒有了!」
韓劍平皺眉道:「那怎麼辦?我們一番功夫不是白費了麼?」
只聽「鍾離玨」-道:「天意如斯,夫復何言,不過,在我未死以前,我倒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關系著一場未來的武林劫運?」
何可人道:「你是不是有一雙變生的遺腹子?」
「鍾離玨」詫道:「變生遺腹子?哦……我記得遭劫之時,荊妻確已懷孕,但是否雙生,那就不得而知,姑娘問這個干麼?」
何可人遂將近年來武林中所發生之事,詳細說了,又道:「那鍾離秦、鍾離漢二人,江湖上都傳說是你的後裔,並且已習得你的全部魔功,你看是否有這可能?」
「鍾離玨」默然半晌道:「這樣看來,江湖傳說大有可能,因為我們師門傳下來的一部魔者秘笈,當我遭劫時尚留在家中,倘若真的被兩個孿障全部學會的話,就算我能復體重生,也是毫無辦法……」
何可人急道:「為什麼?」
「鍾離玨」數了口氣,道:「因為那魔者秘笈裡面,有一種奇絕魔功,練成之後,不但成為金剛不壤之身,並且能將敵對之人的一身功力,吸為己用,厲害無比,故此…
…」
韓劍平截口道:「但先生怎能判斷那鍾離秦或是鍾離漢已將這種奇絕魔功練成了呢?」
「鍾離丑」道:「方才何姑娘說那「吸血星蜒」的一顆內丹,已被這兩個孿障之一得去,而習練那奇絕魔功,正需這種千年毒物的內丹為引,才能練成,是以……」
何可人柳眉一皺,道:「難道當真沒有破解之法了麼?」
「鍾離玨」沉聲道:「沒有!因為那是秘笈中研載最最厲害的一種功力,當年我就是為了尋不著千年毒物的內丹,而硬想憑自身功力習練,以致走火入魔,又復妄圖利用這地心之火來恢復僵化的軀體,遂使我受此慘劫!」
何可人不由眉頭緊皺,垂首不語!
韓劍平愁道:「但願奪去那「吸血星蜒」內丹之人是鍾離秦,否則的話……」
何可人忽然抬頭道:「方才殺死的那條「雪蚊」,或許也有內丹,如果拿去給鍾離秦,用以習練那奇絕魔功,不是說……」
只聽「鍾離且」沉聲截口道:「不行!」
何可人詫道:「為什麼?」
「鍾離玨」道:「縱然你們能得到那「雪蚊」的內丹,使鍾離秦也練成奇絕魔功,但因此一來,卻會令他們兄弟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何可人瞿然道:「就算這樣,也勝過讓鍾離漢助領群魔,蹂躪武林!」
「鍾離玨」沉聲道:「但是你能眼看我鍾離一門從此斷根麼?」
何可人目注「鍾離玨」,肅容道:「我們矢志衛道降魔,宗旨並非要趕盡殺絕,目的在求武林中能保持一團詳和,但願先生能指示一萬全之策!」
「鍾離玨」默然半晌,道:「此事在我身化劫灰以後,也許有解決的希望,但你們必須相助,使我立即解脫方可,否則我徒受逐寸成灰之苦,你們也毫無益處!」
韓劍平奇道:「你一旦死去,又怎能助我們解決問題呢?」
「鍾離玨」道:「我如立即化為劫灰,那麼,在劫灰之中,乃有一粒「捨利子」…
…」
韓劍平詫道:「你不是佛門中人,怎會有什「捨利子」呢?」
「鍾離玨」哼了一聲,道:「不論佛、道、魔、儒,凡是修身練氣到了相當火候以後,都能自孕「捨利」,只不過名稱不同而已……」話聲微頓,續道:「我在那地心火焰之中熟練了數十年,為了保持心頭一點靈明不減,遂將精、氣、神都專注於心中,是以我身化劫灰之後,一顆心即成「捨利子」!」
韓劍平仍然不解地問道:「那麼,你又何以必須立化成灰,方能得到那「捨利子」
呢?」
「鍾離玨」-道:「身軀逐寸為劫灰的那種慘痛,你是無法想象的,那時候,內髒也隨著在寸寸成灰,怎還守得住心神不散,那還能結得成「捨利」?」
何可人緩緩開口道:「那「魔心捨利」有何用處?」
「鍾離玨」道:「你把它交給鍾離秦,如果他真是我的骨肉,同時又習練本門魔功的話,就會產生感應,那時,他自然會知道怎樣處置,因你不是魔教中人,說來無益!」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好!你要我們怎樣助你立刻化為劫灰?」
「鍾離玨」道:「十分簡單,你們只須發出本身「三昧真火」,將我身上那層「柴達木河靈泉」
結成的堅冰迅速溶化就行了,但必須注意,愈快愈好,否則我無法禁受時,便要全部落空了!」
何可人道:「好!那就請你准備了!
當下,與韓劍平盤膝坐下,一同默運玄功,將本身「三昧真火」盡聚掌下,對准「鍾離玨」
輕輕一拂!
兩份無聲無形的熱流朝「鍾離玨」一罩之下,只見那一層「柴達木河靈泉」結成的堅冰立時化作一陣青煙而逝!
耳聽「鍾離玨」說了一句:「來生再見!」便寂然無聲!
韓劍平見「鍾離玨」身子仍然完整無缺,不由奇怪道:「咦!他不是說會立化劫灰麼?怎話猶未了,忽然一陣寒風吹來,只聽「沙」的一聲!頓見「鍾離玨」的身體化為一片灰塵,隨風飄散,頃刻無?!
在他原來跌坐的雪地上,卻留下一粒鮮紅奪目,比雞卵略小,形似心髒的晶瑩物體!
韓劍平道:「八妹!這就是「魔心捨利」麼?」
何可人點了點頭,黯然道:「想不到一代魔頭,竟落得這般下場,真是可-!」
韓劍平神色一整,道:「總算他歷盡魔劫,慎悟前非,留下這一點功德,此身雖化劫灰,但對武林大義也可無憾了!」
何可人玉手一招,將那「魔心捨利」攝起,收入囊中,笑道:「有憾無憾,還得看鍾離秦如何來達成他的遺志了,我們且過去看看那「雪蚊」的身子化盡了不曾!」
當下,二人站起身來,走過去一看,只見那條「雪蚊」果然已化成一灘血泥,在頭部腦門的位置,隱現出一白色銀團的光影,閃爍耀目!
何可人不由大喜道:「這東西果然孕有內丹,將來對付那鍾離漢就不成問題了!」
話剛說完,陡聽一聲陰森冷笑道:「只怕未必!」
隨著話聲,五條人影像鬼魅般凌空飛落!
何可人與韓劍平心頭一震,閃目望去,發現這五個人赫然全是舊相識!
他們是「莫邪島主」冷威,「龍門幫主」黃戒,「奪魄神判」獨孤喬,「朝陽壁主」馬騰,「顛倒陰陽,摧魂秀士」於虹-!
冷威當先落地,目光朝那業已化為血泥的「雪蚊」一瞥,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的冷笑,回顧同來之人道:「鍾離員外果然神機妙算,我們到得恰是時候,看來,魔主之位,當真非他莫屬的了!」說完,這才將目光移注韓劍平,冷冷道:「韓大俠久違了,想不到……」
話猶未了,於虹-突地「咦」了一聲!搶前兩步,目注何可人,詫異地道:「你…
…你不是……」
何可人不等他把話說完,冷哼一聲!右手中指倏地一彈!
於虹-驟不及防,胸前「七坎」重穴立被指風擊中,只「吭」了半響!便胡裡胡塗地氣絕身亡!
冷威亦未料到對方竟連招呼也不打,便施展殺手,欲待搶救已然無及,不由驚怒交迸,獰視著何可人,冷峻地道:「朋友一派斯文,手下竟這般狠辣,嘿嘿!今日教你難逃制公道,還不趕快通名受死!」
何可人曬然道:「敗兵之將,也敢言勇,殺了你也嫌污.了我的手腳!」轉頭笑對韓劍平道:「五哥啊!這廝與你曾有一些舊賬,就請你來處理吧!」
韓劍平點頭經喏,對冷威一抱雙拳,朗聲道:「冷島主當日棄島而逃,使韓某未能領教絕學,深以為憾,今日重逢,萬望不必客氣!」
冷威冷然道:「韓大俠要想再度嘗嘗本島主「九寒晶砂」的滋味,本島主那有不成全之理!」
韓劍平撤出「翠竹簫」,微退半步,朗聲道:「冷島主請!」
冷威雙掌一立,便待發招,黃戒忽然垮前二步,沉聲道:「時勢不同,冷島主焉能墨守成規,與對方單打獨斗,應該一齊動手,速戰速決力合道理!」
韓劍平喝道:「你身為一幫主,竟甘心賣身投靠,為人鷹犬,虧你還有臉說話!」
黃戒厲聲道:「你毀我總舵,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寢你之皮,哼哼!這天山絕頂,就是你埋骨之地了!」回顧獨孤喬與馬騰,喝道:「咱們一齊上,把這小子宰了!」
那獨孤喬與馬騰應聲而出,一個撤出判官筆,一個拔刀在手,會合黃戒,齊向韓劍平攻去!
何可人玉手一揮,笑道:「慢來慢來!他們還有陳年舊賬未算,且由我來打發諸位便了!」
黃戒等人但覺一股奇強無比的潛力逼來,幾乎站不住腳,俱不由又驚又怒,齊地大喝一聲,展開身形,成鼎足之勢,將何可人圍住,猛攻過去!
冷威也不怠慢,雙掌一揮,疾向韓劍平攻去!
韓劍平朗聲長笑!翠竹蕭卷起萬道青光,接招還擊!
雙方頓時展開一場惡斗!
何可人輕靈瀟酒地游走於筆影刀山與強勁掌風之中,條忽地,千多個照面過去,陡地一聲嬌笑,說道:「三個山東道上的水陸大豪,想不到武功竟是這般稀松平常,值不得我來殺你們,乖乖滾到旁邊歇歇吧!」
笑語聲中,玉手頻揮,中指速彈,頓聲一串悶哼之聲過處,黃戒、獨孤喬、馬騰相繼撤手扔刃,倒僕地上,動彈不得!
韓劍平睹狀,不由精神大振,翠竹蕭一緊,絕招連環迸發,立將冷威圈入如山翠影之中!
冷威眼見大勢盡去,情知再斗下去便要吃大虧,當下,一咬牙關,盡展平生功力,呼呼呼一連出三掌,將籠罩身外的萬道碧光震開一絲縫隙,晃身疾掠而出!
韓劍平朗聲喝道:「冷島主,你的伙伴已然留下,你還想走麼!」
喝聲中,蕭影一斂,身形直拔而起,迅如閃電,飛臨冷威頭上,右蕭腕一抖,翠竹蕭立化成一幢華蓋,挾雷霆萬鈞之勢,猛然下擊!
冷威眼看無法閃避,只好咬牙一拚,身形一頓,雙手向上一揚,千指齊彈,但聽「嘶嘶」連響,十指烏光電射而出!
何可人嬌喝道:「五哥當心,這是「九寒晶砂」!」
韓劍平長笑道:「無妨,這是冷島主的禮物,看我照單收下!」
話聲出口翠竹蕭所化的華蓋青光倏地一斂,「先天太乙真氣」貫注蕭上,迎著射來的十點烏光劃了一圈!
頓見十點馬光仿似萬流歸壑一般,朝翠竹蕭上投去,頃刻間還原成十粒豆大的黑色晶砂,緊附蕭身之上!
韓劍平一招得手,更不怠慢,左掌運足十成真力,對准冷威當頭拍下!
此際,雙方距離不過一尺,任冷威輕功身法再高,也難以躲得過這一掌,逼得他把心一橫,厲喝一聲!雙掌齊心出,往上一迎-「砰」然一聲巨響過處,雙方掌力一接之下,只聽冷威怒吼一聲!「噗」地倒跌在地上,張口噴出一股鮮血-韓劍平也被震得斜飛尋丈,才得施展千斤大力墜穩住身形,降落地上-何可人一躍上前,關切地問道:「怎樣,不妨事吧?」
韓劍平略一運功,搖頭笑道:「沒有什麼,只不過手腕略感酸麻而已!──說完,將翠竹簫遞至何可人面前,笑道:「八妹可有辦法把這十粒「九寒晶砂」收起來麼-」
何可人略一沉吟,從佩囊中取出一只小玉瓶,吩咐韓劍平小心控制著「先天太乙真氣」,將十粒「丸寒晶砂」逐一抖入瓶中。
韓劍平待一切停當之後,便走到冷威面前,沉聲道:「我這時取你性命,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昔日在黃河口的沙洲上,害死施老人的一筆血債,需要你親自償還,故此才讓你多活幾天!」
冷威這時動彈不得,並且真氣已被擊散,只好閉上眼睛,任由對方擺布。
韓劍平弄妥之後,又復一指黃戒等人,笑問何可人道:「這三個怎麼處置?」
何可人皺眉道:「這般廢物,殺了也嫌污了手腳,不如把他們的武功廢掉,讓他們自生自滅便了!」
韓劍平點頭贊成,遂上前動手,一面笑道:「八妹,你心地這般善良,為何剛才對那於虹-又那樣狠呢?」
何可人「哼」了一聲,道:「那種禽獸不如之人,死有余辜,這般死活,還真便宜了他!」
韓劍平將黃戒等人武功廢去,然後解開他們受制的穴道,沉聲喝道:「看在你們尚無重大惡跡與昔日曾有一面之緣的份上,饒你們一命,如今你們已同常人無異,怎樣離開這天山絕頂,就要憑你們的命運了,快滾!」
黃戒等人怨毒地望了韓劍平與何可人一眼,爬起身來,一言不發,蹣珊地朝山下走去。
韓劍平與何可人待他們走遠這才轉過來察看那條「雪蚊」,只見那一灘血泥,業已凍成堅冰,何可人遂運聚玄功,駢指割開堅冰,將內丹取出,用一種特制的皮袋裝好,收入囊中。
一切停當,二人遂又分別將兩狗梟仔細檢查,發現它全身僵硬如故,仍無半點起色,韓劍平不由皺眉道:「怎麼辦?」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它們這次功勞不小,況且我們還要帶著冷威回去,步行甚為不便,只好拚耗一些元氣,多費些工夫,把它們救活了!」
於是,二人就在原地,運聚玄功,發出內家「三昧真火」,分別為兩只狗梟祛除體內的寒毒。
足足費了一天一夜的工夫,消耗了不少真氣,方才將兩只狗梟救活過來,但由於受創太甚,它們性命雖然無礙,卻仍然疲憊不堪,只能勉強飛起,不能乘人。
韓劍平與何可人互一商量,決定先離開這天山絕頂,在山麓尋一處暖和的地方,好讓他們慢慢的養息。
當下,由韓劍平挾起冷威,命兩只狗梟緩緩飛行相隨,下山尋了一處幽谷,暫時安頓下來。
好在這天山山區,盛產黃羊雪雞,憑了二人的身手,自是不愁食用,並且兩只狗梟得到這般滋補的食物,很快就完全健康如初!
可是,由於這一番耽擱,當他們乘了狗梟飛抵衡山時,已是暮春三月,進入初夏了。
祝融峰頭,景物依舊,張太和等群俠聽到空中狗梟嘯聲,紛紛出迎。
韓劍平當先飄身落地,揚手將冷威擲在施雯面前,肅容道:「雯妹!殺害你祖父的凶手,已被我擒住,特地帶回來交給你發落!」
施雯一見是冷威,不由杏眼圓睜,咬牙喝道:「萬死惡賊,我要把你的狼心狗肺挖出來,祭我的爺爺!」
冷威經過了多日的調養,內傷雖已復元,但穴道依然受制,動彈不得,情知無法幸免,遂冷笑了一聲,道:「本島主既落在你們手裡,要殺就殺,何必嚕嗦!」
「嗆」地一聲!施雯已將短劍撤在手中,仰天悲聲道:「爺爺!爺爺!您在天之靈,看雯兒挖這惡賊心肝,為你報仇雪恨!」
話聲一落,一咬銀牙,玉腕一探,青光閃處,「噗哧」一聲,短劍已直沒入冷威的胸膛!
冷威一聲慘哼!痛得臉如土色,渾身抽擂,冷汗直冒!
施雯紛撿鐵青,眼中噴火,注定著仇人,咬牙切齒,左右猛地一絞一挑。
「嘩」的一聲!腥血四濺,冷威胸腹洞裂,一付毫無人性的心肝立破刷出,刺在短劍上面,只痛得他慘吼了半聲,便氣絕身亡,屍橫就地!
施雯手持短劍,對仇人的心肝看了一眼,忽地疾奔幾步,朝著東北方伏在地,放聲大哭起來!
群俠默默地看著這一幕手刃親仇的流血慘劇,各人心中一面固然代施雯歡喜,但一面也產生無限的感慨!
白牡丹直待施雯哭得夠了,這才走過去扶她起來,笑慰道:「雯妹你手刃親仇,正該歡喜才是,千萬不要哭壞了身體才好!」
施雯止住悲聲,抹了抹眼淚,走回來謝過了韓劍平。
張太和這才命龍庸把冷威的屍體拖去掩埋,然後同群俠進入屋中,詢問韓劍平與何可人此行經過。
何可人逐將天山絕頂發現「魔中之魔」鍾離玨,如何獲得「魔心捨利」及「雪蚊」
內丹,重創八魔爪牙等等經過,一一詳細說了。
群俠聽完,俱不由大為高興!
張太和卻沉吟道:「這一著意外的收獲固然好到極點,但不知那鍾離秦是否肯作這閱牆之爭,骨肉相殘之事,卻是一項重大的問題,不可不加以研究!」
何可人點頭道:「大哥的顧慮,我也曾想到,這件事情當然要費不少工夫,是以我打算回來之後,便和大家暫別,作一番布置安排-」
群俠聽了,俱不由一愣,尤其是韓劍平,他三個月來與何可人朝夕相對,飽嘗溫馨,正在熱的階段時,如今又要勞燕分飛,臉上頓時禁不住流露出黯然之色,眼望著何可人,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來?,-半藍啟明笑道:「八妹,你看五哥這付模樣,就大發慈悲,和他一道走吧-」
何可人白了他一眼,道:「誰要你來多咀,這又不是三年五載,只不過小別數月,重陽佳節
又復相聚,有什要緊-」
這幾句話兒,明是罵著藍啟明,暗地裡,韓劍平何嘗不明白是說給他聽的,當下,一仰心情,慨然道:「暫時分手也好,我也應該靜下來,把師門心法好好研練研練了!」
何可人微微一笑,轉對張太和說道:「那一爐丹藥,煉到什麼程度了?」
張太和屈指一算,道:「開爐至今,頗為順利,如果沒有什麼意外,准定於端午那天,就可以煉成了!」
何可人點了點頭,又道:「那麼,大家在武功方面,進展如何?」
張太和搖頭笑道:「我們這幾個老家伙並沒有多大進展,倒是丹妹和雯妹兩人,在劍法上卻有極大的成就,將來在劍道方面,可能會獨步群倫哩!」
白牡丹嬌笑道:「大哥平日並沒有作高帽生意,怎地忽然送我和雯妹一頂?其實我和雯妹的這點成就,還不是兄長們教導有方所致麼。」
張太和笑道:「我們怎敢居功教導兩字,丹妹不用太謙!」轉對何可人道:「八妹打算何日歸來,同赴南海?」
何可人想了想,搖頭道:「我不回來了,重九那天,我准在南海普陀和大家見面便了!」說完,便待起身告別……李玄忽地一拍腦袋,叫道:「我幾乎忘了一件大事,我也要走了!」
群俠不由一征,張太和詫道:「什麼大事,令二弟這般緊張?」
李玄搔了搔頭上的亂發,道:「我得敢快去尋那「七面怪人」宇文化,設法把他的七張臉皮弄到手來,不然的話,我就要輸給鍾離秦了!」
張太和「哦」了一聲,瞧了何可人一眼,笑道:「二弟大可放心,我敢擔保你和鍾離秦的打賭,最低限度也是個和局,絕對輸不了!」
李玄怪眼一翻,搖頭道:「除非你能說出一番道理來,否則我可不受你的擔保!」
張太和笑道:「道理很簡單,但目前是天機不可洩漏,到時便見分曉,我勸你還是稍安毋躁,篤定和我們看守丹爐,同赴南海就是了!」
李玄搖頭道:「這樣看來,我的酒葫蘆該送給你去裝藥了!」
群俠不由哄然大笑,當下,簇擁著何可人,走出堂屋,何可人忽然想起一事,對韓劍平道:「五哥啊!我想把你那只狗梟帶走,好麼?」
韓劍平笑道:「八妹怎地客氣起來了,反正我留它也沒有什麼用處,你盡管帶走便了!」
何可人微微一笑,便撮唇長嘯,命兩只狗梟飛來,衣袂微飄,人已端坐梟背上面,揮手與群俠道了別,在空際略一盤旋,便率了狗梟,朝東北方飛去!
群俠直望到何可人及兩只狗梟的影子消失於碧空之中,這才返回屋內。
韓劍平忽然想起一事,眼望張太和,道:「大哥,我記得那鍾離漢曾邀約群魔,於清明時節,聚集幕阜山下他的莊中,會商推選領袖,此事我們要不要去探看一番?」
張太和搖頭笑道:「不用了,管他們誰當首領都是一樣,並且轉眼就是清明,時間上也來不及,與其往返積勞,還不如趁這有限時光,勤練武功的好!」
於是,群俠就在祝融室頭,繼續守爐煉丹,勤練各人師門心法。
韶光易逝,很快就到了端陽佳節-這一天,正午時分,群俠帶著期望而興奮的心情,圍坐爐旁,張太和命龍庸熄去爐火,然後默運玄功,遙向鼎一抓-「呼」的一聲,鼎蓋頓為一股無形?力吸起,密室中登時彌漫著一陣沁人的清香-張太和這才手托玉盤,小心翼翼地將鼎中丹藥攝出,置放盤中,仔細一數,竟有一十六顆之多-藍啟明詫道:
「我們一共才十一個人,這丹藥卜竟多出五顆,難道還有人需要麼-」
張太和笑道:「這倒不一定,反正有多無少,總是好事,小六子何必大驚小怪呢-」
當下,將丹藥分與在座之人,剩余的用一只玉瓶裝好,帶在身上。
韓劍平道:「如今丹藥已成,大家的師門心法亦已磋碰練純熟,何不早日動身,從從容容地,豈不比匆忙趕路,受那披星戴月之苦好得多麼-」
藍啟明接口道:「五哥之言頗為有理,我也要早些到達舟山定海,看看那位「七巧玲瓏醉魯班」公冶龍,將我那只「聚寶萬花籃」造好了不曾,並且一件新兵刃在手,總得先行練習一番,使用時才能夠得心應手-」
李玄懸念著和鍾離泰打賭之事,自然一力贊成這早日動身之議。
張太和見曹長吉等也沒有異議,祗好點頭答允,當下,各人將隨身應用之物收拾舒暢,下了祝融峰頭,取道往浙江而去。
一路上,曉行夜宿,順便游山玩水,到了八月底,便安抵定海懸城。
群俠就在城中一家最大的客店安頓下來,韓劍平便待上街尋那「七巧玲瓏醉魯班」
公冶龍,忽聽呂慕巖「啊」了一聲-道:「且慢-」
韓劍平詫道:「什麼事?」
呂慕巖目注李玄,道:「二哥,你曾答應老王,准備罕世美酒,送給「七巧玲瓏醉魯班」公冶龍,作為鑄送「聚寶萬花籃」的報酬,不知你准備好沒有-」
李玄怪笑道:「我以為老四有什麼要緊事兒,這般大驚小怪,那罕世美酒,我早准備好了!」
藍啟明望了李玄背後那只大葫蘆,道:「二哥葫蘆裡面,裝的是什麼罕世美酒-最好先說給大家聽聽,否則到時害我拿不到「聚寶萬花籃」,看你怎樣交待-」
李玄怪笑一聲,道:「小六子不要慌,那罕世美酒不在葫蘆裡面!」說時,一面從懷中取出一粒大如龍眼,含有奇異香味的白色丸藥,笑道:「憑著八好送我的一粒「酒母」祗消分半粒給那「七巧玲瓏醉魯班」公冶龍,還愁他不千肯萬願地將「聚寶萬花籃」交給你麼-」
藍啟明不由喜得連連作揖地說道:「多謝二哥,竟為小弟這般重大犧牲,令小弟不知如何報答你才好-」
李玄怪笑道:「你少在我面前來這一套,只要你和雯妹大喜之日,請我多喝幾壇就是了!」
施雯啐了一口道,道:「二哥就是這樣老沒正經!」
群俠不禁哄然大笑,一齊出了店門,由韓劍平領路,尋著「七巧玲瓏醉魯班」公冶龍的寓所,通名請見。
這公冶龍乃是個貌相清瞿的老者,聞報之下,親自出迎,將群俠讓至內堂,分賓主落座,吩咐下人敬上茶水,這才對韓劍平笑道:「老弟為何遲至今日才來?這幾位怎樣稱呼?」
韓劍平按序將群俠姓名引介之後,含笑道:「去年修書致候以來,本應早日前來拜望,無奈瑣事紛忙,是以拖延到今天……」當下,便將這一年來所遭遇之事,約略說了,又道:「不知那「聚寶萬花籃」公冶兄造好了沒有?」
公冶龍笑道:「老弟囑咐之事,愚兄怎敢怠慢,早就鑄造成功了!」說完,起身進入室內,將「聚寶萬花籃」取出來,遽與韓劍平,笑道:「請看看合不合適,以及有什麼須要改良的地方!」
群俠圍攏過來,仔細監賞,只見這只「聚寶萬花籃」乃是用「元磁寒鐵」鑄成,比普通花籃略小,式樣極為精巧!不但專能吸取任何金屬的暗器,並且籃中裝置的花朵,更能隨時隨意地發出傷敵,更有鎖拿對方兵刃等諸般妙用,果然是一件極具威力的奇形外門的兵刃!
藍啟明簡直愛不釋手,嘖嘖贊美不置!
韓劍平待眾人看罷,笑對公冶龍道:「這種兵刃,定然費了你不少的心血,小弟愧無以報,僅僅以此……」
公冶龍不待他把話說完,便雙手齊搖,笑道:「用不著,況且為兄的嗜好,老弟又不是不知,所以只須……」
韓劍平也搖手笑道:「正因為一般珍寶,不在老哥眼內,所以才讓我二哥割愛,分送你半粒的「酒母──公冶龍一愕,道:「酒母?」
李玄從懷中取出那拉「酒母」,怪笑道:「不錯,這……」
公冶龍已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把接了過來,湊向鼻端聞了一聞,登時眉開眼笑地叫道:「妙!
妙!實在妙!李兄送我這禮物,簡直妙到毫顛,勝過千筋明珠,萬兩黃金……」話聲忽然一頓,又仔細將「酒母」深深嗅了一嗅,眼望李玄,道:「李兄怎地只肯給我半粒?」
李玄怪笑道:「我也是個老酒鬼,分你半粒,已經等於要了我半條老命了呢?」
公冶龍軟了口氣,道:「也罷,半粒就半粒,但分開之時,須要公平一些!」
星俠見兩個老酒鬼的神態,都禁不住暗地好笑!
李玄轉眼看著張太和,道:「我犧牲了半粒「酒母」,總算完成了小六子的一樁心願,但眼見明天就是九月初一,大哥既有神機妙算,總得替我想個法子,把宇文化的七張臉皮揭下來才好!」說著,一面伸手問公冶龍要回那拉「酒母」,准備拿來分為兩半……公冶龍忽地一縮手,緊握著那拉「酒母」道:「慢來慢來!」
李玄怪眼一翻,道:「怎麼了?」
公冶龍笑道:「剛才聽你提起什麼宇文化的七張臉皮,使我突然想起一件與你極有關系的事兒,可能令你把另外的半條老命也送給我!」
李玄詫道:「什麼重大的事情,值得我拿半粒「酒母」來交換?」
公冶龍故作神秘她笑道:「你想不想得到宇文化的七張臉皮?」
李玄應聲道:「當然想……」話聲忽頓,目注公冶龍,詫道:「莫非你……」
公冶龍點頭笑道:「正是,如果你願意把這粒「酒母」完全割愛,我就把宇文化的七張臉皮給你,你看值不值得?」
李玄搖頭道:「我不信你能夠把宇文化的七張臉皮揭得下來!」
公冶龍笑道:「你知不知道他那七張臉皮,是誰制造的?」
李玄搖頭道:「不知道,難道是你?」
公冶龍連連點頭笑道:「昔年我替他制造時,覺得甚為好玩,就照樣多造了一份,想不到今天正好派上用場!」
李玄搖頭道:「你的話實在令人難置信,除非……」
公冶龍忙道:「我這就去拿來讓你驗看,包你滿意就是!」說完,匆匆進入內室,拿了個小巧的反匣出來,交給李玄,笑道:「貨色絲毫不假,若有不對,包退還銀!」
李玄將信將疑地接過皮匣,打開一看,異見裡面盛放著七張制作得極為精巧的人皮面具,張張相貌不同,正是宇文化的七張臉皮,不由又驚又喜,怪笑說道:「好好好!
咱們這筆生意成交了!」
公冶龍大喜道:「那我就多謝厚賜了!」
李玄怪笑連聲,喜孜孜地將皮匣蓋上,正待放入懷中,卻忽然濃眉一皺,「咦」了一聲!猛然一把揪住公冶龍,怪聲喝道:「不對不對!你外號人稱「七巧玲瓏醉魯班」
,可見只精於五金土木之學,怎會擅長制造人皮面具的功夫,這七張臉皮是從何處得來,趕快招認!」
韓劍平不由一驚,忙道:「二哥有話好說,不可亂發脾氣!」
公冶龍卻神態自若地說道:「李兄,那七張臉皮是不是假的?」
李玄怪眼一翻,道:「假倒是不假,但我決不相信是你造的!」
公冶龍笑道:「生意已然成立,李兄這時才醒悟,不嫌遲了一些麼?」
韓劍平詫道:「怎麼,這七張臉皮,當真不是公冶兄造的麼?」
公冶龍笑道:「我那有這種本事,這是宇文化交給我,托我轉交給李兄的!」
此言一出,群俠俱不禁為之一愕!
李玄搖頭道:「誰相信你的鬼話?」
公冶龍笑道:「事實如此,信不信由你!」
李玄怪眼雙翻,喝道:「好吧,就算你的話是真,但宇文化既然托你轉交給我,你就不該利用來訛騙於我,快將「酒母」交出來,否則教你好看!」
公冶龍仍然神態自若地笑道:「宇文化雖然托我把這七張臉皮轉交李兄,但並沒有規定我用什麼方式轉交,李兄怎能亂用訛騙兩字相責?」
李玄聽了,不禁為之氣結,說不出半個字來!
韓劍平趁機勸道:「算了算了,二哥就看小弟面上,把你的手放開吧!」
公冶龍笑道:「李兄莫要這般氣苦,常言道:寶劍贈與烈士,紅粉贈與佳人,李兄既知我是一個酒鬼,又何妨將整粒「酒母」送我,構成一完整的人情哩!」話聲微頓,目光一掃群俠,又復笑道:「諸位遠道而來,我又忝列地主之誼,是以無妨犧牲半粒「酒母」,化一缸清泉為罕世美酒,並以海鮮佳餚來,與諸位共謀一醉如何?」
李玄「-」的吞了一口口水,把抓住公冶龍的五指一松,軟了口氣,道:「罷罷罷!誰教我喜歡喝酒又復愛吃,公冶兄就趕快吩咐廚師傅大顯身手便了!」
群俠不由又是一陣哄然大笑!
韓劍平對公冶龍抱拳笑道:「我二哥多有得罪,請公冶兄勿怪!」
公冶龍整了整衣襟,笑道:「我第一眼見到李兄,便看出乃是一位豪放不羈的奇客,及至他突然出手,我察言觀色,就知道他這番做作,不過是想訛詐我一頓美酒佳餚而已,我與他有同好,又何怪之有呢?」
此言一出,立時又是一陣哄然大笑!
當下,公冶龍一面命人吩咐廚房准備佳餚,一面著人抬上一大缸清泉,然後取出「酒母」,用銀刀輕輕一切,分出兩半,放了半粒進缸中!
此時,群俠都圍了過來,看看這粒「酒母」,到底有什麼妙用,只見一陣細密的水泡冒處,那半粒的「酒母」頃刻化盡,頓時──一股醇冽異常的酒香,悠悠射進各人的鼻端,令人心神俱醉,彷佛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泡在美酒之中,說不出的舒服!安逸!
李玄咐掌怪笑道:「妙!妙!妙!果然是眾酒之母,孕化出罕世美酒!」話聲一落,便已迫不及待地張口一尺!
「呼」的一聲,缸中美酒立化一縷白光,飛投入李玄口中!
張太和一擺手,笑喝道:「慢來慢來!老二恁地猴急,不怕主人笑話麼?」
那一縷酒泉「劃」然中斷,李玄「-」地把口中美酒吞入腹中,「嘖」了一聲!怪笑道:「實在是好酒!
這時,侍僕已將筵席擺開,公冶龍遂按序揖客就座。
海鮮佳餚,一道接一道獻上來,內堂中揚益著酒香,菜香,以及如珠笑語,這一頓酒,直喝到了深夜,群俠方才盡興辭歸。
次日,九月初一,群俠一覺醒來,已然日上三竿,等候鍾離秦前來赴約!
那知,一直等到日落天邊,夜幕低垂,仍未見鍾離秦的影子!
直到三更將盡,群俠等得不耐煩,正欲動身離開之際,這才隱約瞥見一葉扁舟,從海上疾馳而至!
眨眼來到岸邊,只見船頭上赫然踞坐著那神態冰冷的鍾離秦!
李玄雙掌一抱怪笑道:「鍾離兄久違了!看你來得如此匆匆,敢情已將「魔心秀士」古玉奇的一顆魔心搞到了?」
鍾離秦沒有上岸,柢把頭微微一搖,冷冷道:「沒有!」
李玄不由大喜,從懷中取出那只皮匣,揚手向鍾離秦擲去,怪聲笑道:「請你看看這個!」
鍾離秦接住皮匣,打開一看,隨即闔上匣蓋,揣入懷中,冷然道:「你贏了!」
李玄怪笑道:「好說!就請上來和我們一道,重九之日,同赴普陀,喝諸葛飛瓊一杯壽酒便了!」
鍾雜秦冷然搖頭道:「不!」
「怎麼?你要賴皮不成?」
鍾離秦冷然搖頭道:「不!」
李玄怪眼雙翻,道:「那……你為何不上來和我們一道?」
鍾離秦冷冷道:「重九之日,普陀見!」話完,微一揮手,扁舟立即掉頭,飛駛而去,眨眼隱沒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李玄無可奈何,只好苦笑幾聲,同群俠回轉縣城。
第二天,藍啟明便將那只「聚寶萬花籃」,配合師門「鳳落歧山」身法,以及七十二招「碧悟飛鳳生死手」,幾番鑽研,創出一套奇詭絕倫,神妙莫測的招式來。
群俠又從旁提供意見,輪流陪著-招演練,是以短短幾天工夫,藍啟明便將一只「聚寶萬花籃」使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
也就在這幾天工夫,已陸續來了許多武林人物,城中所有客店,為之全部住滿,好不熱鬧!
但卻未發現眾魔頭及其爪牙的?影!
到了初入這一天早上,城外碼頭上已泊了五艘打了普陀旗號的巨型海舶,並遣出數十名接待人員,進城到各家各店發出通知,說凡是持有大紅壽柬的貴賓,統請於正午上船,開往普陀,參加當晚的暖壽盛宴!
張太和等人眼看這許多武林人物當中,幾乎盡是黑道梟雄,正派的高手並沒有幾個,俱不由心生厭惡,互一商量,遂決定步行往沈家門,在那裡雇船,單獨駛往普陀。
那知,當他們抵達沈家門,正待雇船之際,竟發現碼頭上,靠著一艘華麗的樓船,船頭插著一桿錦旗,旗上赫然大書「八佾仙搓」,迎風飛舞!
群俠見了,不禁為之一征!
同時,又見四名青衣壯漢迎上前來,躬身齊聲道:「小的們奉命在此恭候多時,請諸位移駕上船!」
李玄怪眼一翻:「是誰的命?是諸葛飛瓊麼?」
四名青衣壯漢肅容恭聲答道:「正是!」
李玄怪笑一聲,對張太和道:「大哥,這小妮子果然有點意思,我看,卻之不恭,就省幾個船錢也好!」
張太和含笑領首,便隨了四名青衣壯漢,同時俠登上樓船,進入艙中,但先見艙內陳設華麗異常,那四名青衣壯漢恭請群俠就座,並吩咐待候之人獻上茶點,然後退出艙去,指揮水手開船,朝普陀方向駛去。
舟行迅速,不到一個時辰,普陀業已在望,群俠遂步出艙門,綽立船頭,遙覽普陀景色!
樓船緩緩靠岸,但見山上到處懸燈結彩,喜氣洋洋,碼頭上鼓樂喧天,那「鬼爪奇婆」孟瑜已經同著「金童玉女」,肅立迎客!
群俠相率登岸,張太和抱拳笑道:「我等承蒙專舟相接,已深感受寵若驚,怎敢又復受此盛禮來歡迎!」
「鬼爪奇婆」孟瑜還禮道:「好說好說!諸位名重武林,又是我家小姐的特別貴賓,禮當如此,張先生無須太謙!」話聲微頓,又道:「諸位請隨老身移駕壽堂待茶!」
言罷,便與「金童玉女」轉身在前領路。
離了碼頭,迎面乃是一片寬闊的山坡,一條平坦的白石大道,直達坡上,但見一座宏麗的敞廳,聳立於蒼松翠柏之中,廳內已擺列了二三十桌席位,靠裡面正中央則壽帳高懸,帳前一張巨大的長桌子,陳設著壽面,壽桃及鮮花果品等供物,壽燭高燒,香煙線燒,布置得十分富麗堂皇!
廳前綠草如茵,遍植奇花異卉。
孟瑜及「金童玉女」領著群俠進入壽堂,肅讓至正中一席落座,命人獻上香茶及時鮮果品,精美茶點,然後行禮告退。
群俠在壽堂中一面品茗,一面移動目光,仔細打量周圍的形勢!
這座敞廳,除了靠裡一面被壽帳擋住以外,其余三面完全敞開,從四周的蒼松翠柏之間,可以望見蔚藍的海水,山坡下面的碼頭,更是一目了然。
此際,遙見那孟瑜和「金童玉女」回到碼頭,海面上已現出撞撞帆影,未幾,那五艘接運賓客的巨型海舶便相繼到達。
那孟瑜及「金童玉女」分批將賓客迎到壽堂,安排席次,忙得不亦樂乎!
侍候之人穿梭來往,為賓客送上茶點,壽堂中頓時熱鬧起來,熟人打招呼的聲音此起彼落,笑語如潮,響成一片!
眾賓客當中,自然也有認識張太和等群俠之人,免不了一番寒喧,欠身,點頭,還禮,等等俗套。
時間就在紛攘之中迅速消逝,轉眼便金馬四墜,晚霞滿天!
就在此時,海面上突地傳來一陣鼓樂之聲!
只見一艘五彩巨舶,揚帆鼓浪,疾馳而來,眨眼便已抵達,徐徐靠近碼頭,那鼓樂之聲愈發響亮,幾乎將言堂中的嘗雜聲音蓋住!
眾賓客不由靜了下來,翹首而望!
只有張太和等人心中明白,來的必是那幾個魔頭以及一班爪牙。
五彩巨舶艙門開處,首先出來的是「魔心秀士」古玉奇,後面,「逆天魔醫」施不施,「飛魔峒主」及「神環度僧」通化頭陀,「神劍魔道」顧陵霄,「神拂魔尼」玉師太,「藍面魔君」
呼延西,等七個魔頭!
孟瑜及「金童玉女」將這七個魔頭迎接上岸以後,五彩巨舶艙中,又出來了「毒煞西施」施小萍,及「喪門劍客」金亮,「五行鬼叟」古燕飛,「蛇丐」孫三,「秘魔四煞」,等一干爪牙-這一干爪牙上岸之後,見那「聖火神君」趙公寧押著六名玄衣大漢,扛抬著三個數尺見方,周圍黑布遮蓋的東西-韓劍平心頭一動,低聲對張太和說道:
「那六名大漢抬著的東西,裡面即可能就是那三具「火屍」了,這東西連八妹都不知如何破法,待會我們須要留神才好-」
呂慕巖想起當日面對那三具「火屍」的情形,不由皺眉道:「奇怪,八妹怎地還不來,不知他把那鍾離泰改造過來了沒有-」
藍啟明也有些疑慮地接口道:「奇怪!怎不見那鍾離漢同來呢?難道這老家伙要想在暗中弄鬼不成了-」
說時,祗聽壽堂中爆起一陣掌聲。許多賓客已紛紛起身離座,奔出堂外與大搖大擺而來的七個魔頭行禮招呼-」
七魔略一頷首還禮,便吩咐那六名玄衣大漢將扛抬之物放在堂前草坪上,然後率了眾方爪牙走進了壽堂。
孟瑜和「金童、玉女」,分別禮讓七魔及眾爪牙坐了兩席,位置恰與群俠這一席遙遙相對-這時,暮色漸濃,山中所懸彩燈已盡數點亮,照耀得林木之間,彩影繽紛,別有一番景致,壽堂裡面,更是燈光如晝!
七個魔頭落座之後,十四道眼神迅快地在群俠周圍一掃,個個的臉上,登時浮起一抹既得意而又錯愕的難以形容之色,互相看了一眼,便低聲密議起來……群俠見七魔及其全部爪牙已到齊,並未發現有什麼扎眼的幫手,俱不由寬心略放!
因為,他們衡量當前局勢,那一班爪牙,幾乎全是手下敗軍之將,不足為慮,至於七個魔頭當中,雖然施不施曾與李玄拚贏過一場,以及「方外三魔」用詭計施毒,幾乎要了韓劍平的命,並且其余的都不曾正式較量,若起來七魔方面略占上風,但事實上,群俠都十分明白,李玄和韓劍平的失敗,並非放在武功不濟,若論憑真才實學,一對一地放手較量,倒並不見得會輸。
可慮的僅僅是一個鍾離漢,此人到如今尚未露面,不知它是否真的就奪去那「吸血星蜒」內丹之人呢?倘若是真,那麼,他究竟將那內丹如何處理?是用來配制毒藥?抑是用來習練那「鍾離玨」所說的那「絕世魔功」?
倘若是配制毒藥,那麼,在這祝壽大會上,將如何使用?
假如是用來練功,那麼目前為止,究竟練成了沒有?
不言群俠各自把這些問題,暗地盤算分析,而都尚未獲得結論之際,陡聽空中傳來了「釘釘釘」三下清澈的玉磬之聲!
「鬼爪奇婆」孟瑜聞聲,立即率同「金童、玉女」,走到當中長案後面,拈起一根小玉槌,也將桌上的一座玉罄,輕輕敲了三下!
壽堂中,眾賓客見狀,頓時肅靜下來!
「鬼爪奇婆」孟瑜神色一整,目光左右一掃,然後露出一絲莊嚴的笑容,朗聲說道:「我家諸葛小姐雙十華誕,承蒙諸位武林先進,江湖好友,遠道寵臨,老身代數萬分謝意,如今,貴賓差不多已經到齊,立刻就要開宴,粗餚水酒,萬聖諸位多多賞臉,無須客套!」
認至此處,話聲一頓,壽堂中立時響起一片掌聲!
「鬼爪奇婆」孟瑜待掌聲一歇,臉上笑容突的一斂,肅容沉聲道:「筵席未開之前,老身奉命有幾句話須向諸位交待清楚,請諸位諒察!」
此言一出,壽堂中包括正邪兩方面的賓客,俱不由一震,所有的眼神,盡數移注孟瑜臉上!
「鬼爪奇婆」孟瑜沉聲續道:「我家諸葛小姐,基於無論邪正,同是武林一脈的觀點,是以奉柬相邀的貴賓中,道上豪雄固然占了大半,但白道俠客亦復不少!如今相聚一堂,待會酒酣耳熱之際,難免會發生磨擦,引起爭端,那時,我家小姐恭為主人,勢難左右偏袒,故此命老身與諸位貴賓約法兩點,敬希共鑒……」微微一頓,豎起一個指頭,道:「第一、諸位貴賓中,如有仇怨待了者,無妨就在堂前,各憑本身所學,互相較量印證,由老身權充證人,以求公允!」
此言一出,壽堂中立時響起一陣「念念」的嘈聲!
「鬼爪奇婆」孟瑜重重地咳了一聲,使堂中肅靜下來,然後豎起兩個指頭,肅容又道:「第二、所有爭端,必須於子夜以前了結,壽辰正日即不許有流血事件發生,否則人共棄之!」
說完,也不理會堂中賓客的反應如何,一揮手,立有一隊一隊青衣壯漢,端著酒餚,井然有序地走進壽堂……頃刻之間,水陸紛陳,盛筵大開!
李玄濃眉一皺,對張太和道:「諸葛飛瓊這小妮子,不知攪得什麼鬼,大哥明白這老婆子說話的意思麼?」
張太和略一沉吟,韓劍平已搶先說道:「我看諸葛飛瓊無非是表示她嚴守中立,誰也不幫而已!」
藍啟明笑道:「五哥當然是希望如此,但我認為內容決不會這樣簡單!」
張太和領首道:「六弟之言頗有見地,你們看那七個魔頭的反應,不是有點古怪麼!」
群俠聞言,閉目朝七魔那邊望去,果然發現他們正在交頭接耳,各人嘴皮亂動,不知商議些什麼。
曹長吉「唔」了一聲,道:「我明白了!敢情那諸葛飛瓊,乃是向著我們這方的!」
李玄怪眼一翻,道:「何以見得?」
曹長吉笑道:「事實非常明顯,群魔方面,如今只一個鍾離漢未來,而逼使群魔不得不提前發動,這樣一來,我們的勝算就大了!」
李玄怪笑道:「但願如此,且不去管他,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當下,群俠遂一齊舉筷,開懷吃喝!
群魔方面,也停止議論,照樣吃喝起來,但卻不時用眼角瞄向堂外,神態之間,都彷佛有所等待!
群俠見狀,愈知所料不差,也就更為放心進食!
時間悄然在熱鬧之中逝去,也不知酒過幾巡,菜過幾味,不知不覺已是三更將盡!
群魔向堂外張望的次數更多,各人的臉上,都已流露出焦灼不安之色!
陡地,只見「魔心秀士」古玉奇霍然站起身來!
壽堂中所有來賓,自從「鬼爪奇婆」孟瑜說過那一番話語之後,便都心中有數,此際,見到了「魔心秀士」古玉奇站起身來,登時,紛紛停杯擱筷,百數十道目光,一齊望了過來!
偌大一座壽堂,頓時靜得連各人自己的心跳之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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