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目前這等形勢,稍有聲息,形跡立露,又不便告訴古飄香,只得一語不發地,同自靜靜屏息窺視!
其實任憑他們如何躡足潛蹤,人到樹後,便已為「白衣駝翁」翁務遠,「玉指靈蛇」逍遙子,同時覺察,不過因大敵當前,又是彼此均受傷殘,蓄意互拼生死之下,誰也不敢先行分神對樹後來人,多加注意!
但如今兩人暫時分手不鬥,各固本元,凝神對峙之際,卻又同對樹後來人,暗加猜測。
「玉指靈蛇」逍遙子知道綵衣魔宓彥既被那條斷尾的「七星虹」,鑽入腹中,業已絕無生理,全身血液內臟,非被「七星虹」吃光不可!
而「七星虹」飽食人血,威力大增,轉回此處以後,只要仗它稍微牽制「白衣駝翁」翁務遠,自己便可把這名強敵深仇,毀在「倒鉤鐵線靈蛇鞭」之下!
所以目前決不搶先動手,越是拖延,才越對自己有利!
但樹後忽有人來,卻不禁懸心,因為九九重陽即屆,武林中正邪兩派好手,雲集黃山,希望來人最好是「域外三凶」等友好人物,否則恐怕難逃公道!
「白衣駝翁」翁務遠的想法,比起「玉指靈蛇」逍遙子來,卻略有不同。
他因性情怪僻,一向獨來獨往,無甚交往,與「域外三凶」等,因是深仇,與正派群俠,亦不太接近。
故而他心中並不盼來人能助自己,只希望「玉指靈蛇」逍遙子不添幫手,便屬幸事!
約莫對峙半盞茶時之久,樹後依然動靜毫無。
兩人遂同自心頭雪亮,知道來人不是毫不相干的局外之人,便是黃山大會赴會群雄門下,怯於自己威名,不敢出頭,只藏在暗處,看看熱鬧的後生下輩!
「白衣駝翁」翁務遠因性情較暴,首先發話罵道:「逍遙子,你那點鬼心思,難道我還猜不透嗎?是不是想等那條小蛇回來幫忙,才敢上手?」
「玉指靈蛇」逍遙子身邊帶有不少異種毒蛇,但一來雙方功力相若,根本不容許自己騰出手來放蛇,二來翁務遠所用那柄號稱當世第一的「朱虹劍」,威力委實太強,除了手中這條「鐵線靈蛇」以外,連「七星虹」均被斬斷,其他毒蛇,放亦無用!
有了這兩層顧慮,「玉指靈蛇」逍遙子遂不再動自身上放蛇之念,只希望「七星虹」快回。
拼著犧牲這條曾被徒兒綵衣魔宓彥偷走的心愛奇蛇,便可佔得勝利!
故而聽完「白衣駝翁」翁務遠的故意譏嘲之語以後,毫不動怒的冷冷答道:「翁駝子不要賣狂,你曾被我『鐵線靈蛇』連咬三口,饒你揮劍斷腕再快,血液之中也難免沾有蛇毒,決等不到黃山大會的九九重陽之期,我便可替我死去多年的師兄,報仇雪恨!」
傅天麟聞言這才想起,「玉指靈蛇」逍遙子的師兄鐵瓢道人,是死在「白衣駝翁」翁務遠手內!
而鐵瓢道人又是「東海梟婆」芮冰心的情夫。
芮冰心逍遙子兩人,矢切此仇,才下了極大苦心,練成「天藍毒劍」,及「倒鉤鐵線靈蛇鞭」兩般狠毒厲害兵刃,以期對付「白衣駝翁」翁務遠手中那柄號稱當世第一的「朱虹劍」!
如今「玉指靈蛇」逍遙子,手持「倒鉤鐵線靈蛇鞭」,已與「白衣駝翁」翁務遠拼得互有傷殘!
「天藍毒劍」也在古飄香身旁,她為何不拔劍而出?替師傅「東海梟婆」芮冰心報仇洩憤!
想到此處,不由側臉一看古飄香,只見那柄「天藍毒劍」的劍穗,猶自垂在她香肩之上,但古飄香卻沉靜得宛如無事一般,毫無拔劍欲出神態!
傅天麟心念一動,微運功力,伸手在面前樹幹之上,劃了一個「仇」字,並用肘略碰古飄香,向「白衣駝翁」翁務遠立身之處,噘唇示意!
哪知古飄香看清了傅天麟所書的那個「仇」字以後,仍然毫不為動,目中神光湛然,微微含笑,也伸出纖纖玉指,在那「仇」字之下,加劃了:「宜解,不宜結」數字!
傅天麟試出這位對自己情意頗摯的古姊姊,確實氣質大變,先後判若兩人,心中不由越發難過起來,暗想俗語「浪子回頭金不換」,何況這樣一位美絕天人的巾幗奇英,有心自拔自強,而偏偏情海生波,事難兩全。
難道真使她要在苦功「東海梟婆」芮冰心以後,在「天藍毒劍」之下濺血伏屍,或是忍受那種強忍情懷,偷彈珠淚,終身黃卷,畢世青燈的淒涼苦果!
他們兩人在樹後互自情思起伏之間。
凝神對峙的「白衣駝翁」翁務遠與「玉指靈蛇」逍遙子,也已又生變化!
原來「白衣駝翁」翁務遠聽「玉指靈蛇」逍遙子提到他師兄鐵瓢道人,不由想起自己當年所做這樁震動整個武林的得意之事,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這等武林高手對壘,心神連半分都疏忽不得,「白衣駝翁」翁務遠笑聲才發,「玉指靈蛇」逍遙子一聲冷哼,身形飄進五尺,手中那條「倒鉤鐵線靈蛇鞭」,一式「毒蛇尋穴」點向「白衣駝翁」面門,那條任何刀劍均難斬斷的鐵線奇蛇,在二三尺外,便已紅信吞吐,鉤牙森列地,向翁務遠「滋」的一聲,噴出一口紫黑腥臭毒氣!
這時兩人左臂均失,內家掌力無法運用,全仗手中兵刃硬接!「白衣駝翁」翁務遠的佔便宜之處,是所用朱虹劍,號稱武林第一,無堅不摧,使得對方處處畏懼神物鋒芒,好多毒辣手段,俱不敢近身施展!
「玉指靈蛇」逍遙子的佔便宜之處,則在手中這條鐵線靈蛇,天生異稟,既不畏朱虹劍,又是身具奇毒活物,可以增加許多武功招術以外的厲害妙用!
明明一招無甚神妙的「毒蛇尋穴」,但加上這一口紫黑腥臭毒氣,便使「白衣駝翁」翁務遠不敢硬抗,口中低低怒嘯一聲,飄身右避三尺!
「玉指靈蛇」逍遙子,名列「域外三凶」,一身武學,自極靈奇詭妙。
「白衣駝翁」身形才動,那條鐵線靈蛇立即全身鱗片齊張,真如一根滿佈墨黑倒鉤的丈許長鞭,招化「雲龍掉尾」,疾向立足未穩的翁務遠當頭卷落!
翁務遠自甘肅祁連,與「玉指靈蛇」逍遙子,一路苦鬥至此,早已領教過他這條鐵線靈蛇厲害。
知道只要一被蛇身搭上,再高的功力,亦必有死無生!但倘若再自縱避,又將處處被動,永失先機。
遂右足微旋,身形略閃,朱虹劍精芒電掣,一招〞笛瀹投梭」,反刺鐵線靈蛇錐形怪頭之上,炯若寒星的豎生獨目!
鐵線靈蛇雖然天生異稟,週身鱗甲之堅,不畏任何寶刀寶劍砍削,但僅有的一隻獨目,卻怎生禁得起號稱武林第一的朱虹劍鋒芒?自非閃避不可!
不過它究非死兵刃之比,無須主人換式變招,蛇頭稍微一偏,便避過朱虹劍尖,依舊毫未緩慢地,向「白衣駝翁」翁務遠,疾捲而下!
翁務遠萬般無奈,只得再度飄身,「玉指靈蛇」逍遙子冷笑連連,奇招電發,一條丈來長的「倒鉤鐵線靈蛇鞭」,化作丈許方圓的一團鞭影腥風,把對方籠罩在威勢圈內!
「白衣駝翁」為了想起當年得意之事,「哈哈」一笑,稍為疏神,致被「玉指靈蛇」逍遙子乘隙搶佔先機,立時陷入窘境!任憑他展盡一身絕學,朱虹劍飛舞如電,把威震江湖的「九宮神劍」,由「乾坤」「坎離」「震兌」「艮巽」,一直轉變綜樞眾妙的「北辰劍法」,仍自未能扳平這落後半著的些微劣勢!
傅天麟古飄香對看一眼,互相略皺眉頭,認為這一次「白衣駝翁」翁務遠,恐怕非吃些小虧,不得下台!但眼光交換才罷,場中惡鬥方酣的兩位第一流武林奇客,業已雙雙停手,各自向後縱退了六七尺遠!
原來正在「玉指靈蛇」逍遙子一根「倒鉤鐵線靈蛇鞭」,用盡奇詭狠辣招術,著著搶攻,要想克敵制勝,「白衣駝翁」翁務遠也因先機已失,嚴密防守之間。
突然一股奇腥及一條彩影,自天而降!
那股奇腥人鼻,「玉指靈蛇」逍遙子立即心頭狂喜,知道是自己那條異種毒蛇「七星虹」,業已吃完綵衣魔宓彥的血液臟腑回轉,但也略為詫異,蛇性向喜貼地遊行,怎的忽然會自高空飛落?
「白衣駝翁」翁務遠亦看出當空彩影,是那條厲害無比,連挨三劍,才被自己運足內家真力,加上朱虹神劍鋒芒,斬斷數尺細尾的「七星虹」。
遂與「玉指靈蛇」逍遙子,不約而同地,各自往後略為躍退,橫劍護胸,暫觀動靜!
但等彩影落地以後,「白衣駝翁」翁務遠不禁啞然失笑,「玉指靈蛇」逍遙子卻急怒得濃眉連挑,雙目噴火!
原來「七星虹」,確是「七星虹」,不過是條死虹,七隻星目全瞎,身軀也爛糟糟地宛如一堆帶骨蛇醬,難看已極,加上那股無比奇腥,著實令人望之作嘔!
「玉指靈蛇」逍遙子雖極震怒,但亦頗為心驚,暗自思忖這拋蛇落地的,是哪路高人?
究以何術制死「七星虹」?並把它弄成如此慘狀?
「白衣駝翁」翁務遠也自覺得事出意外,詫然思索殺蛇何人?但村後暗窺的傅天麟古飄香,卻心頭雪亮!
拋蛇降落的,無疑是那兩隻「帶尾神鷲」。
傅天麟略一凝思,便知「帶尾神鷲」是先弄來一隻死孔雀,作為「捉鱉之甕」,等「七星虹」鑽人孔雀腹內以後,便把它抓到其他孔雀居處,泡在「七星虹」沾之即爛,最為畏懼的「孔雀糞」內,才把一條難斗難克的異種毒蛇,弄成這般爛糟糟地一堆蛇醬模樣!
「玉指靈蛇」逍遙子一面痛惜愛蛇慘死,一面驚疑殺蛇之人是否會與「白衣駝翁」合手對付自己?自己難免心神略分。
翁務遠看出破綻,怎肯放過這等良機?一聲石破天驚的長嘯起處,朱虹劍精芒電閃,化成一片光牆,立將對手身形,密罩其內!
他們二人武功均已到了極高境界,火候互在伯仲之間,誰若搶得先機,誰就居於比較有利地位!
適才「玉指靈蛇」逍遙子幾乎把「白衣駝翁」翁務遠逼得透不過氣來,如今卻又只見翁務遠那柄朱虹劍,冷電生寒,精芒騰彩,劍光如海,劍影如山。
把位名排「域外三凶」中的「玉指靈蛇」逍遙子,攻得施盡小巧身法,閃展騰挪,一條威力極強的「倒鉤鐵線靈蛇鞭」,根本無法覓隙還手!
傅天麟雖與動手拚鬥的雙方均無交誼,但仍自然而然地略為偏向聲名較好的「白衣駝翁」翁務遠這邊。
一見「白衣駝翁」施展精妙劍術,佔了上風,不由有點目奪神移,眉飛色舞!
他正在出神之際,卻覺得古飄香扯了自己一下,忙自偏頭看時,古飄香柳眉微蹩,伸手往空中一指!
傅天麟摹然悟出古飄香是叫自己找鳥,不禁暗罵自己該死,萬一「帶尾神鷲」把「七星虹」送來以後,飛往別處,偌大黃山,卻往何方尋找?
想清利害,心頭好自惶慚,頗為擔憂這片刻耽延,「帶尾神鷲」是否業已飛走?
傅天麟想到此處,見「白衣駝翁」「玉指靈蛇」兩位武林奇客,惡鬥方酣,正好乘機退走,遂不再理會他們之間的存亡生死,勝負輸贏,悄悄一拉古飄香,躡足輕身的向後走去!
走出約莫三四丈遠,才展開身法疾馳,尋向密林深處!
傅天麟並因那對「帶尾神鷲」,久經「百禽仙子」公孫鼎,「百鳥仙人」杜無愁豢養,業已通靈。
遂一面搜尋,一面引吭發嘯,希望它們或會聽出自己嘯音,聞聲而至!
但二人整個穿透這座佔地並不太大的茂密樹林,依然無甚發現!
傅天麟想起自己兩度遇上「帶尾神鷲」,怎均當時疏失,未曾與其招呼!
萬一因而延誤時機,不能挽救正派群俠的這場黃山浩劫,則罪過之大,豈非萬死莫贖?
「帶尾神鷲」雖未尋到,在林中這段行程之內,卻發現其他鳥類極多,或大或小,五色繽紛均似有甚急事?無一棲止,齊在林木之間,振翼疾飛,不知何故?
傅天麟走出林口,仰首長空,方自「吁」的一聲長歎,忽然頭上「撲撲」連聲,三四隻鷹形巨鳥,一齊往西飛去!
古飄香似有所悟,「咦」了一聲說道:「傅兄弟,黃山之上,怪事真多,你想想看,我們從林中到林外,一路所遇的大大小小鳥兒,是不是全都向西飛去?」
傅天麟被古飄香一語提醒,想起這種現象,果甚奇特!嘴皮輕啟,正待發話,又復看見遠近山林峰壑之間,有不少鳥兒,紛紛向西飛去!
這一次因在留心注意之下,看得分明,那些禽鳥,不但全部西飛,並似去往同一地點,彷彿是在西方一座不太高聳的峰頭左側?
古飄香秀眉一展,笑聲叫道:「傅兄弟,這些鳥兒,全往那座峰頭左側飛去,定有怪異!可能『帶尾神鷲』也在,我們索性再趕一場熱鬧,開足眼界!」
她這種說法,與傅天麟心意相同,兩人遂齊自提氣飛身,接連三五起落以後古飄香嬌笑說道:「傅兄弟,東海一別以來,你的武功進境,著實不小!」
傅天麟因尋不見「黃山遁客」,找不到「帶尾神鷲』,眼看得九九重陽即屆,凶邪勢盛,群俠劫數必將臨頭,心頭宛如壓了塊萬斤大石般的,沉重已極!
故而雖聽古飄香稱讚自己功力大進,只是搖頭苦笑一聲,足下施展新自「無愁谷」中學來的百禽身法,鶴走鷺行鷹飄燕掠的,剎那之間,便已距離那座峰頭不遠!
傅天麟雖然暗矜所得,大展輕功,但依舊未能把那位異稟天生的「紅衣羅剎」古飄香,拋下半步!
兩人始終並肩同馳,到了距離峰頭三五丈遠之時,卻連一隻鳥兒均看不見!
只聽得峰左一條幽壑以內,無數鳥聲,啁啾不已!
古飄香伸手一拉傅天麟,止步低聲說道:「傅兄弟,事情越來越怪,鳥兒不在峰頭,群集壑下則甚?你聽這等嘈雜烏聲,其數怕不在千隻以上?我們不要驚動它們,輕輕潛往壑邊一看!」
傅天麟點頭同意,兩人遂手攜手地,往壑邊一步一步走去!
這條幽壑,寬僅三丈,兩人尚未走到壑邊,忽然眾響俱息,先前那些萬千鳥語,均已無聲,除了峰上松風,時似波濤澎湃以外,周圍靜寂如死。
古飄香根據自己的江湖經驗,知道壑下必然又有罕世奇觀,為了免得驚動群鳥,遂一拉傅天麟,雙雙伏地蛇行,爬往壑口。
原來這條幽壑,形狀特別,上狹下豐,深達百丈,但在壑口以下的二三十丈之處,有一塊表面極為平滑的突出大石,石後松根有一深穴,穴口石上,躺著兩隻已死的絕世罕見怪物!
一隻形似琵琶,週身暗綠,蛇頭長頸,尾有雙鉤,腹下長著八隻帶蹼小足!
「另一隻則通體赤紅,無頭無尾,也看不見眼耳口鼻,形如五角巨星,五隻星角之上,長滿吸盤,軟綿綿地一動不動!
突石貼著崖穴這面,靜靜的躺著兩隻怪物,其他三面卻築起了一道五色錦堤。
仔細看去,原來是大批各色鳥毛,但堆砌得異常整齊,並似加上何種膠液粘牢?極為美觀悅目!
那數以千計的大小群鳥,則均棲止在突石對面崖壁上的籐蔓松石之間,凝視著石上兩隻怪物,若有餘怖的不叫不動!
古飄香見狀向傅天麟附身低聲說道:「傅兄弟,那只狀如五角紅星怪物,我倒聽師傅說過,名叫『赤賊星蛇』,狠毒兇惡異常,五隻星角,可以長短伸縮如意,吸力絕大,並能凌空翻飛,專以各種鳥獸為食極為難鬥!
另一隻形似琵琶,腹生八足,蛇頭長頸,蠍尾雙鉤的怪物,雖然不知其名,但僅從外形判斷,也必凶毒厲害無比!
「這兩隻罕見怪物,不知遇見什麼厲害對頭,競然雙雙送命,單看那一道鳥毛所築的五色錦堤,但知有不可數計,自由飛翔,與人無害的可愛禽鳥,被這怪物殘暴吞食!
「如今怪物已死,群鳥均集,但大概報仇有心,餘威猶怖,傅兄弟,你看它們那一雙雙的眼睛之內,都似噴出火來,卻沒有一隻敢于飛上突石呢!」
傅天麟細看群鳥之內,並無「帶尾神鷲』,忽然心頭一動,暗罵自己簡直笨得要死。
明明袖內藏有一隻「百禽仙子」公孫鼎所贈的「鐵嘴烏鶉」,為何不把它放將出來?
也許靈禽們相互氣機感應,早就可以將那一對「帶尾神鷲」找到!
想到此處,忙自伸手入袖,摸出那只整日習於暗處酣睡,乖得異常聽話的「鐵嘴烏鶉」,托在掌內!
古飄香見傅天麟忽然從袖中摸出一隻鳥來,不由大為詫異?但在她還未及問之時。
傅天麟一指壑下突石,掌心做震,「鐵嘴烏鶉」便化作一線烏光,電疾射去!
「鐵嘴烏鶉」還未飛到突石,數以千計的大小群鳥,竟然一齊啁啁啾啾的噪叫起來。
但這種噪叫,一響便息,因為「鐵嘴烏鶉」,只是電疾繞石一周,依舊飛回傅天麟掌中!
看見這種情狀,傅天麟古飄香心頭,同自雙雙霍然頓悟,知道那兩隻怪物,必然身蘊奇毒,以致群鳥不敢飛上突石!
但既不敢飛近,它們又何以群集崖壁,靜靜等待!難道還有什麼意想不到的節目,未曾上演?
就在二人同自滿腹疑雲之際,雲空之上,「咕啦啦」地連聲鳥鳴,兩隻「帶尾神鷲』,宛如兩線金光,垂天直落!
傅天麟喜得方要出聲,古飄香卻向他低聲說道:「傅兄弟不必匆忙,你看它們嘴中銜的什嗎?」
傅天麟也想出「鐵嘴烏鶉』既在掌中,決不會再讓「帶尾神騖」走脫,遂未動聲色,定睛望去。
只見一隻「帶尾神鷲」,嘴中銜著一朵藍色奇花,另一隻則銜著一枚蒼黃異果。
銜著藍花的那只「帶尾神鷲」,先在突石之上略為迴翔,並把口中藍花啄碎,分灑在「赤賊星蛇」及形若琵琶的怪物身上!
傅天麟古飄香看得正在詫異,那石上的兩隻怪物,業已隨著藍花灑落,漸漸化成血水!
古飄香低聲笑道:「原來這朵藍花的效用,竟與我所用的『化骨丹』相同,真虧它們從何處找來?不知那枚黃色異果……」
話猶未了,另一隻「帶尾神鷲」,也將黃色異果啄破,把果中漿汁,灑在怪物屍身所化血水之內!
傅天麟低「哦」了一聲笑道:「這果中漿汁,大概是消毒之用,藍花化骨,黃果消毒,它們倒設想得頗為周到哩!」
兩隻「帶尾神鷲」等果中漿汁灑完,又是「咕啦啦」地幾聲高鳴,雙雙鐵翼齊扇,扇得那兩灘血水,與烏毛所築的五色錦堤,化作大蓬彩而,飛墜百丈幽壑!
這時棲止在突石對壁籐蔓松石之間的大小群鳥,也一齊歡鳴飛起,漫空翔舞,毛羽如錦,似向卓立石上的兩隻「帶尾神鷲」,朝拜稱謝!
傅天麟因在莽蒼山,無愁谷兩處,曾經見識過這種百鳥飛舞,翎羽蔽天,尚不覺得過份新奇,但古飄香卻目奪神移地,歎為生平僅見!
但那對「帶尾神鷲」彷彿並不稀罕受這百鳥朝謝,長鳴一聲,雙雙沖天直上,傅天麟怕它們又復飛走,趕緊現身發嘯,並把「鐵嘴烏鶉」放出!
「帶尾神鷲」聽得傅天麟嘯聲,已向他們立身之處注目,再看到「鐵嘴烏鶉』,便即雙雙電疾飛來,降落在搏古二人身側,不住低鳴,神情甚是親熱!
傅天麟伸手輕撫身右那只「帶尾神鷲」的淡金毛羽,笑聲說道:「九九重陽的黃山大會,還未開始,你們便已迭建奇功,除了那條『七星虹』以外,這兩隻怪物,大概也是被你們除去?」
「帶尾神鷲』長頸一伸,怪眼連霎,彷彿顯出幾分得意神色,傅天麟又復笑道:「如今離重陽之期,還有二日有餘,你帶我再回一趟『無愁谷』好嗎?」
兩隻「帶尾神鷲」同自頷首。
傅天麟大喜過望的向古飄香笑道:「古姊姊,快上鳥背,你也嘗嘗這種振羽凌空,風雲萬里的奇異滋味!」
古飄香嫣然一笑,一雙秋波,卻仍凝注在這兩隻帶尾神鷲身上,口中輕輕說道:「這兩天我不但見著了許多未見奇觀,也早已嘗過了許多奇異滋味,縱然……」
眼簾微垂,語聲突頓,默然良久,幽幽長歎了一聲,卻將「縱然」兩字以下的言中之意,都在這輕輕一歎中表露無遺。
一時之間,傅天麟只覺難言的感覺,自心底升起,亦不知是溫暖?是淒涼?抑或是一種淡淡地紫色憂鬱。
會短離長,美景難再,距離黃山大會的日期越近,古飄香心中就越加沉重。
兩人默然相對,雖無半言隻字,但彼此卻都不難猜透對方,心裡的感覺。
只有那兩隻「帶尾神鷲」,雖通靈性,卻又怎會瞭解這種兒女私情,情海波瀾。
見他兩人仍在呆立,早已不耐,怪眼一霎,又是「咕啦啦」一聲長鳴,意在催促。
古飄香緩緩張開眼簾,淺現梨渦,輕輕一笑,半帶輕嗔,半帶撒嬌地說道:「你叫我快上鳥背,自己卻呆立這裡,動也不動,真是」
噗嗤一笑,微擰纖腰,只見一朵紅雲冉冉飄起,便已端坐在鳥背之上!
傅天麟癡癡看了她兩眼,亦自隨之掠上!
兩隻「帶尾神鷲」鋼翎微一扇動,立即沖天而起。
對面山巖上的千百隻禽鳥,一陣亂鳴,有如珠落玉盤一般,悅耳動聽已極。
古飄香回眸一笑,說道:「難道這千百隻小鳥,都要一齊跟來嗎?」
話聲方了,群鳥早已隨之飛起,剎那之間,但見滿天彩羽,簇擁著兩隻奇禽,禽背上斜坐著一雙玉人,冉冉向天邊飛去!
這片本是熱鬧無比的山谷,頓時變得異樣冷清,而就在這冷清寂寞的時候,左面一片山石以後,突地傳出一聲幽幽長歎,隨著這聲歎息,山石後竟走出一個手托香腮滿面幽怨的絕色少女來!
她!竟是甄秋水!
她與傅天麟分手之後,也在苦苦尋找「帶尾神鷲」,直到聽到那「咕啦啦」兩聲響徹雲霄的鳥鳴,方自循聲尋到此處,卻不知傅天麟早已在此,身側還多了個含情脈脈的古飄香!
而傅天麟與古飄香兩人,卻絲毫未曾發覺她的行跡,這一來自是因為注意力已被巖間群鳥,石上怪獸們吸引,再來亦是因為雙方心中都有著一份只可意會,不可揣摹的感覺,也不知不覺地形之於色,卻被躲在山石後的甄秋水看得清清楚楚!
甄秋水雖未現身,卻亦非有意窺視,而只是不忍驚動!
她不忍驚動的是古飄香那如癡如醉的神色,以及她那輕柔美妙的好夢。
對於傅天麟,她有著太深的瞭解,太深的信任。
對於古飄香,她有的卻是太深的憐憫,太深的同情。
此刻夕陽將落,彩霞漫天,西方的萬點霞光,將她窈窕纖秀的身形,長長地印在地上,也將她清麗絕俗的嬌靨,映得比夕陽還要絢爛!
她目送著傅天麟與古飄香比翼飛去,心中亦不知是喜?是愁?是幽?是怨?
喜的是她眼看雖出淤泥,卻始終未染的紅衣羅剎古飄香,此刻芳心總算能夠得到一些安慰!
愁的卻是她深知自己「麟哥哥」的心性為人,知道他是個光明磊落,胸懷坦蕩,絕不二色的君子丈夫,卻又早已將一往深情,毫無保留地注在自己身上,對古飄香雖也有幾分愛慕之心,但卻輕淡得有如此刻西方天邊的一朵輕雲,隨時都會飄走,那麼,她真不知道古飄香將要如何自處?
怨的是上天既然生了個古飄香,為何又要出生出個甄秋水!
若是沒有甄秋水,傅天麟古飄香豈非便能永遠情意綿綿地一雙兩好!
若是沒有古飄香,那麼甄秋水便也不會生出這麼多的幽怨煩惱!
目注著西天彩霞地漸漸消失,漸漸由絢麗歸於平淡,甄秋水的芳心,正像是暮色已臨的蒼穹一樣,低沉而灰黯,又像是逐將升起的星群,繁多而零亂!
她暗問著自己。
「我該如何?我該如何?」
她心底卻有兩個聲音,給她兩個答覆。
這兩個答覆,在她心底不斷地交戰,終於,她暗咬銀牙,輕擊玉掌,低聲自語!
「古姊姊一身孤苦,又蒙上惡名,可說是世上最最薄命的人,我卻比她幸福得多,我怎能忍心再奪去她僅有的一份歡愉?縱然我會失去我自己的幸福,但只要麟哥哥心裡永遠記得我,我已夠滿足了!」
於是她善良的天性就給她下了個決定。
「黃山會後,無論我能不能尋得師傅,我都要尋一山林深處,像避世的隱者一樣將自己隱藏起來,也將麟哥哥給我的一段情意,深深地隱藏在我心底,永遠地隱藏在我心底,那麼古姊姊就可以永遠和麟哥哥在一起了,她也就會得到她所冀求的幸福!」
暮色四合,夜風中已有寒意。
她悄然掩起微微散落的衣襟,悄然回轉身,悄然移動著自己的腳步,悄然向夜色中走去!
夜色已深,甄秋水呢?
她這種想法是對?是錯?其結果是喜?是悲?在不久地將來,即可揭曉!
甄秋水之事,暫且慢提,且說分乘「帶尾神鷲」,凌雲乘風,往西飛去的傅天麟、古飄香二位。「帶尾神鷲」久經公孫鼎杜無愁兩位曠代奇人調教豢養極其通靈,知道鳥背乘人已夠驚世駭俗,何況後面還尾隨這天蔽日,數以千計,五顏六色的群鳥。
所以一面盡量高飛,一面不住長鳴,示意尾隨群鳥,不必再送!
那些鳥兒,大概是感恩太甚,哪裡肯依,一直送出黃山,方自齊鳴三聲,戀戀不捨地,掉頭各自回轉!
古飄香不僅武功卓絕,江湖經驗亦廣,但這長風萬里跨鳥凌虛,還是生平第一次嘗試。
又加上與心頭癡戀的傅天麟,比翼同飛,自然煩憂暫祛,笑逐顏開地高興已極!
武當支脈,與黃山兩地,相距頗遙,但「帶尾神鷲」飛行極速,經過一段時間以後,「無愁谷」業已在望。
傅天麟鳥背縱目,看見「無愁谷」口,突然瀰漫了一片前所未睹的五色雲霞,不由微覺愕然,但等飛到臨近之時,才看出是公孫鼎、杜無愁兩位老前輩所豢群鳥布成的「百禽仙陣」!
這種情勢,分明禁止入谷,「帶尾神鷲』遂把傅天麟古飄香二人,載落地面,然後在空中略為盤翔,也自「咕啦啦」地幾聲長鳴,加入了「百禽仙陣」之內!
傅天麟細看組陣群鳥之中,並無那只善解人言的綠鸚鵡靈翠在內,知道人禽言語難通,只得與古飄香,肅立谷口崖上,略為等待!
這一等,足足等了幾乎一日,「百禽仙陣」兀自不散,連傅天麟想把那只「鐵嘴烏鶉」
放往谷下,亦為所阻!
直到九月初八的黃昏時分,無愁谷下,傳來幾聲玉磐清鳴,群鳥聞言才紛紛自散!
跟著便用一點綠星,自谷底沖雲而上,竟是那只綠鸚鵡「靈翠」,口中先用鳥語,後用人言叫道:「百禽仙子,百鳥仙人,兩位主人的功行已將圓滿,你們還不隨我入谷參拜?」
這「功行已將圓滿」六字,使傅天麟心頭猛吃一驚,見群鳥業已飛落谷中。
遂又與古飄香趕緊找到那兩隻「帶尾神鷲」,縱身上背,與群鳥相偕,同往「無愁谷」
下飛落!
到得谷下,婆娑寶樹下的鳥羽蒲團之上,已無公孫鼎。杜無愁蹤跡,群鳥由綠鸚鵡靈翠率領,齊向樹後一座幽靜山洞飛去!
群島先行飛人洞中,傅天麟、古飄香因不敢在這等前輩高人之前賣弄,妄展輕功,只得隨後緩步跟進。
這座幽靜山洞,是在一片陡立百丈的排雲峭壁壁底,洞口薛蘿紛拂,並不甚大,洞內卻極寬敞。
「百禽仙子」公孫鼎,「百鳥仙人」杜無愁,正自含笑對坐在兩具五色鳥羽所制錦墊之上,雙手合十,滿面紅光,垂簾低頭,彷彿即將化去。
那些大小群鳥,也一齊圍繞公孫鼎、杜無愁身則,靜肅下動!
傅天麟心中方自又驚又佩,暗忖這兩位蓋代奇人,彼此心願一了,功行便告圓滿,直做到了「參透情關歸大化,不留遺憾在人間!」但看此情形,只怕自己所願成虛,公孫鼎、杜元愁雙雙均將坐化,怎會再往黃山,為群俠助陣?
傅天麟暗自思索之間,古飄香也為這等莊嚴情景所感與傅天麟並步齊肩,凝神肅立!
這時「百鳥仙人」杜無愁,依舊寶相莊嚴地含笑跌坐。
「百禽仙子」公孫鼎卻微開雙目,看了傅天麟古飄香一眼,笑向杜無愁說道:「杜賢妹,我方才算出我們還有一段因緣未了,如今果然實現,傅天麟老弟與一位紅衣姑娘,來與我們送別!」
「百鳥仙人」杜天愁聽了公孫鼎話後,才自微抬眼皮,目光略注古飄香,那等美擬天人,端莊高貴的絕代風華,不禁使古飄香為之暗暗心折!
傅天麟見兩位前輩奇人,業已雙雙開目,遂與古飄香躬身施禮。
「百鳥仙人」杜無愁含笑擺手,並指著古飄香,向傅天麟問道:「這位姑娘,是不是甄秋水姑娘,曾經向我提起過的『紅衣羅剎』?」
古飄香聞言,臉上一紅,心頭一轉,暗想甄秋水在這等世外奇人之前,提到自己則甚?
傅天麟一面點頭稱是,一面把自己此來心意,照直說出!
「百禽仙子」公孫鼎微笑說道:「世上奸邪終得禍,人間公道總能伸!傅老弟不必為『九九重陽黃山大會』的群俠擔憂,他們既為武林扶持正氣,則縱遇艱危,亦有轉機,決不會邪勝正消的齊遭浩劫!」
說到此處,與「百鳥仙人』杜無愁,交換了一瞥眼光,繼續笑道:「至於老弟遠來邀我相助一事,因我與杜賢妹雙雙心願俱了,功行也到了火候,在這茫茫濁世,只有片刻勾留,歉於無法為力!」
傅天麟雖覺失望,但知道公孫鼎、杜無愁這種功行圓滿,肉身證道,乃武林中人,極難修成的無上大願,委實不應以任何外務,加以阻撓,只得低頭稱是,面上深籠憂色!
「百鳥仙人」杜無愁卻把古飄香叫到面前,低聲說道:「甄秋水為你歸宿一事,曾經殷殷求教,經我與『百禽仙子』研商,寫好一封柬帖,本擬派遣靈鳥,送往黃山,如今你既親來,自然最好不過,可藏在身邊,等黃山會後與甄秋水、傅天麟三人,一同開拆!」」
話音至此略頓,自懷中取出一封柬帖,遞與古飄香,並向「百禽仙子」公孫鼎笑道:
「你既然立意不讓這些鳥兒跟隨我們同去,則何不令它們全數護送傅老弟古姑娘回轉黃山?
當可為現居劣境的正派群俠方面,增加不少威勢!等重陽事了,再行各歸山林,各適所適!」
「百禽仙子」公孫鼎點頭笑道:「賢妹這個主意不錯,這種通靈禽鳥,齊集黃山,威勢真不在小,也許能震懾群邪,一替正派群俠,挽回頹勢!」
說到此處,目光一掃那些環立身側,數以百計的大大小小群鳥,微微含笑,啟唇作了一連串的啁啾鳥語!
群鳥聽完,絕無一隻出聲,全都保持那種靜默嚴肅形態,但或金或朱的二三百對鳥眼,一齊注視「百禽仙子」公孫鼎。「百鳥仙人」杜無愁二人,自眼光之中,流露出極其真誠的無限依戀神色!
杜無愁微歎一聲,向傅天麟古飄香笑道:「傅老弟,古姑娘,人間萬物,莫不有情,純情令人敬,矯情令人厭,癡情令人憐,薄情令人恨!順於情者必昌,逆於情者必亡,這是杜無愁與公孫鼎,自百年修為之中,體會所得!深望傅老弟及古姑娘,今後無論修身行道,謹記此言,定少隕越!」
傅天麟聽出「百鳥仙人」杜無愁的弦外之音,暗自心頭微震!
古飄香卻覺得這位即將坐化的武林奇人,不論神情語意,均對自己極端照拂,溫煦得宛如慈母一般。
不禁情懷激動,眼角含淚,身不由己的欲往「百鳥仙人」的懷中撲去,想在她撫愛之下,把飄零身世,尷尬立場,以及忍積已久的傷心情淚,盡瀉無餘地,放聲一哭!
但身猶未動,「百鳥仙人」杜無愁臉上突然佈滿一片紅光,先對「百禽仙子」公孫鼎看了一眼,又向古飄香微笑說道:「古姑娘,你身世心意,我已盡知,那封柬帖之上,已有妥善安排,杜無愁塵世因緣俱了,無暇再作深談,但願你今後無恨無愁,事事稱心如意!」
說完,面上又是一片祥和微笑,鼻間玉筋雙垂,便告寂然坐化!
傅天麟古飄香想不到「百鳥仙人」杜無愁,化去得這般快法?回頭再看「百禽仙子」公孫鼎時,也已面含微笑地同自示寂。
傅天麟是叨恩匪淺,古飄香是初瞻風儀,剎那之間,彼此便隔人天,心情中自然替這兩位前輩奇人高興,又覺悲拗極深的淒慘欲泣!
這時那些大小群鳥,由兩隻「帶尾神鷲」為首,齊向公孫鼎、杜無愁遺體,肅然垂頭片刻,再復靜默已極,一步一步的魚貫走向洞外!
古飄香忍不住「嚶嚀」一泣。
傅天麟忙向她耳邊低聲勸慰說道:「古姊姊暫抑悲聲,兩位老人家神遊未遠,不要對他們有所妨害,我們卻是百罪莫贖!」
古飄香何嘗不懂得這種肉身成道之人,在這最後關頭,最忌任何七情六慾干擾!
遂強忍心中一種說不出來的酸楚悲懷,與傅天麟隨著群鳥,低頭走出洞外!
二人群鳥出洞以後,綠鸚鵡「靈翠」展翼飛起,啄去洞頂一塊小石,便聽得一陣隆隆異聲,自壁間現出兩扇石門,一左一右地往中闔死!
群鳥靜等洞門闔死,這才淒聲震耳的一片悲鳴,有的大眼眶中,鳥淚直落,有的竟猛往石門之上飛撞裂腦殉死。
「百禽仙子」公孫鼎所贈送傅天麟的那只「鐵嘴烏鶉」,因性情極為剛烈,即傚法後者,活生生撞死在石門之上!
傅天麟見狀不禁大出意外,但鳥能殉主,足稱千古美談,只有暗自悼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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