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令南幡 第八章
    秋月真人聽清經過,方始放心。等到次日凌晨,遂與元朗真人,再下“閻羅谷”中,接收“鬼趣莊”,作為對抗“玄冰凹”群凶的降魔衛道基地。

    “銷魂古墓”是在“銷魂谷”下,“銷魂谷”是在“阿爾泰山”之中。

    居住在“銷魂古墓”之中的一位極艷麗,極風流,行動性格均神秘飄忽得宛若幽靈般的美人兒,被江湖人物,推為當世中知名高手之一,她叫“銷魂之魂”平素玉!

    “銷魂之魂”是多麼香艷的別號.但“銷魂古墓”卻是多麼恐怖的所在!

    因為一般的古墓.墓頂多屬圓形,而這處於“銷魂谷”的“銷魂古墓”的墓頂,卻是方形,成為一座平台模樣。

    方形墓頂,為何會比圓形墓頂來得恐怖?

    因為墓中妖艷無比的女鬼“銷魂之魂”平素玉,在聽說江湖間出了三處“斷頭台”後,她便在這方形墓頂之上,加鐫了兩句似對聯而非對聯的話兒。

    這兩句話兒是:“第一銷魂處,第四斷頭台!”

    自從鐫了這“第一銷魂處,第四斷頭台”後,每隔七日到十日之間,必會在“銷魂古墓”的方形墓頂以上,陳設著一顆新鮮人頭。

    其他“斷頭台”上的人頭,只是恐怖!

    這“銷魂古墓”墓頂,“第四斷頭台”上的人頭,卻在恐怖之中,兼有香艷。

    香艷之故在於這些人頭,每一顆均是容貌美好的白面書生。

    更妙的是每一顆人頭的額角天庭以上,都絕不例外地印著一個令人見之銷魂的鮮紅唇印。

    這鮮紅唇印,象征這些人頭的主人,在生之時,可能均和鮮紅唇印主人,發生過極親密的關系。

    也象征著鮮紅唇印的主人,對這些人頭的主人,尚有余情.讓他們帶著溫馨,走進地獄。

    這是一個淒風細雨的黃昏。

    “銷魂谷”上,有人朗聲作歌,並系一面狂吟,一面宛如隕電飛星般,迅捷無儔地馳下谷底。

    谷靜景幽,空山寂寂。

    故而來人所作歌聲,聽得極為清晰。

    他唱的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這是灑酒臨江,橫槊賦詩,一代奸雄曹盂德所作的“短歌行”。

    作這“短歌行”之人,是一代奸雄曹孟德!唱這“短歌行”之人,是名列“海岳四凶”中的“哈哈秀士”曹夢德!

    曹夢德仍然是穿著一襲灰色儒衫,衣袂飄飄,頤盼自豪,果然在眼角眉梢之間,還存有幾分昔年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奸雄風韻。

    曹夢德到了“銷魂谷”底,便自緩步走向那座巍峨壯麗,儼若山五的“銷魂古墓”。

    曹夢德目光微注人頭,曬然一笑,又對那“第一銷魂處,第四斷頭台”等兩句話兒.看了一眼,倏然揚眉吟道:“唇印當頭死亦溫,人生難得是留痕,我來第一銷魂處,不知何處可銷魂?”

    吟聲才歇.身後驀然發出兩聲“嗤嗤”冷笑。

    曹夢德愕然轉身,只見從一片嵯峨怪石之間,走出了兩名絕美少女,一個全身淡綠,一個全身鵝黃。

    全身鵝黃少女,首先輕啟朱唇,發話說道:“來人通名,‘銷魂古墓’之中,只許有名豪傑在其間蝕骨銷魂,卻不收無名無姓的冤魂怨鬼!”

    曹夢德“哈哈”一笑,揚眉說道:“我生平從未先向別人報過名號,也決不容無名後輩,問我名號!故而,姑娘們若想知我來歷,必須先報芳名!”

    全身鵝黃衣著的少女起初聽得雙眉一挑,似乎憤於曹夢德的神態傲慢,已欲動怒,但終被這位“哈哈秀士”的高華氣宇所懾!伸出纖纖五指,指著另一名全身淡綠衣裳美貌少女說道:“她是我妹子喬翠,我叫喬凝。”

    曹夢德聞言,目中精芒電射,在這喬翠、喬凝身上,來回一掃,又自“哈哈”大笑說道:“妙極!妙極!”

    喬凝妙目微翻,佛然叱道:“你這人好生不懂情理,我姊妹業已先行報名,你怎麼還不說出你的來歷,卻在妙啊妙的、妙些什麼?”

    曹夢德指著”銷魂古墓”頂端所鐫的“第一銷魂處,第四斷頭台”字樣,仍舊“哈哈”笑道:“我覺得這兩句話兒很妙。”

    喬翠站在一旁,接口說道:“還用你說?這字兒是我們夫人親手所鐫,她是天下第一妙人兒,所鐫所題,哪得不字意並妙?”

    曹夢德點了點頭,怪聲說道:“妙雖然妙,但卻尚未盡妙。”

    喬翠“哦”了一聲問道:“你認為要怎樣才算盡妙?”

    曹夢德目閃神光,應聲答道:“只要把這十個字兒之中,改掉六個,便會妙得多了!”

    喬凝冷哼一聲說道:“你若能改?敢改?便不妨把我們夫人這兩行手澤,改給我們看看。”

    曹夢德“哈哈”笑道:“這有何難?”

    說完,微一閃身,灰衫飄處,宛如巨鳥騰空般,縱上巍峨古墓頂端,功力微凝,伸手一拂,便把石上所鑄的十個字兒拂去,飛落一天石屑。

    喬凝、喬翠見來人竟有如此功力?不禁相顧失驚!

    曹夢德拂去石上字跡以後,又施展“鐵指神功”,鳳舞龍飛地寫了十個大字。

    他寫的是:“今夕銷魂處.當年銅雀台!”

    喬凝、喬翠除了武功不弱以外,並還頗通文墨,故而對於曹夢德所書的懷京狂草,竟能到跟認出。

    曹夢德頗為得意,微笑問道:“大喬,小喬,我這六個字兒,改得如何?是否比原來所鐫,平添妙趣?”

    喬凝蹙眉說道:“你不要一味胡扯,如今該向我們通報個名號了嗎?”.曹夢德雙眉軒處,又發出一陣聲震四山的“哈哈”狂笑。

    喬凝秀眉一挑,不悅說道:“你這人太狂妄了。”

    曹夢德愕然問道:“大喬姑娘,你說我狂妄之處何在?”

    喬凝“哼”了一聲說道:“我們一再請教你的姓名來歷,你均不予置答,難道還不算得太以狂妄嗎?”

    曹夢德哈哈笑道:“你不能怪我不予置答,只怪你們太笨。”

    喬凝不服說道:“我們笨在何處?”

    曹夢德雙眼一翻,閃射出兩道狂傲森冷目光,向喬凝喬翠的全身上下略掃,揚眉大笑說道:“你們從我適才拂掌削石,伸指作書一舉之上.難道還看不出我是當代武林中的有頭有臉人物?”

    喬凝點頭說道:“倘若僅從武功而論,確實算得上是當代武林的一流好手。”

    曹夢德哈哈笑道:“既然如此,你們應該猜得出我的來歷,哪裡還用我自報姓名?”

    喬凝哂然說道:“三山五岳之間,八荒四海之內,一流好手甚多,你說是要我們猜,也得有點范圍,或是給點提示?否則,大海尋針,太倉覓虱,豈不……”

    曹夢德不等喬凝話完,便即怪笑說道:“誰說我沒有給你們提示?只是你們空具如花之貌,卻無玲瓏之心,不懂得領會而已!”

    喬凝好生不服地揚眉說道:“我不相信你曾經對我們有過暗示。”

    曹夢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伸手指著自己所書的“今夕銷魂處,當年銅雀台”字樣,冷然道:“你們從這十個字兒,及我把你們喚做‘大喬、小喬’以上,應該猜得出我的姓名。”

    喬翠的眼珠一轉,向那“銅雀台”三字,略為注目,恍然有悟,失聲地問道:“莫非你是姓曹嗎?”

    曹夢德哈哈大笑,點頭說道:“畢竟還是小喬來得聰明一點,你們更應該可以從我的笑聲之中,猜出我的外號來。”

    話音甫落,又復發出一陣驕矜意味極濃的哈哈狂笑。

    喬凝既已知道對方姓曹,又聽得這陣哈哈狂笑之聲,不禁微退半步,瞿然問道:“尊駕竟是‘哈哈秀士’曹夢德嗎?”

    曹夢德哈哈大笑說道:“你也明白了嗎?昔年曹孟德建‘銅雀台’,欲攬大小二喬於東南。如今曹夢德我卻在‘銷魂古墓’之前,遇著你們喬凝喬翠,但不知你們是陪我在這墓前銷魂?還是讓我進入墓中,見識見識‘銷魂之魂’平素玉的銷魂陣仗。”

    他因為知道“銷魂之魂”平素玉手下,盡是些騷媚入骨的蕩婦淫娃,故而才特地加以挑逗。.換了尋常武林人物,喬翠、喬凝真會布施色相,來個雙斧伐柯,但“哈哈秀士”曹夢德的名頭太大,她們遂不敢猖狂,由喬凝檢衽恭身,媚笑說道:“天下英雄齊入殼,銷魂墓裡綺羅香,曹相公名滿四海,不是尋常的銷魂來客,喬凝喬翠怎敢妄自接待?”

    曹夢德揚眉笑道:“這樣說來,你們是要我進入‘銷魂古墓’,去見見平素玉了?“喬凝恭身笑道:“像曹相公這等人物,應該是我們夫人的繡榻上賓,小婢們敬為引路。”

    曹夢德目光電閃,忽又發出一陣哈哈狂笑。

    但他這次發笑,與前幾次不大相同,這次目中所閃的,是懾人狠毒精芒.口中所發的,是蘊有怒意狂笑。

    喬凝看得一怔,聽得一驚,退了半步說道:“小婢說錯了什麼話兒?竟引得曹相公如此震怒?”

    曹夢德冷笑說道:“當代武林人物,把‘蛇發妖婆’百裡夫人,‘燕尾間羅’申屠爵,‘銷魂之魂’平素玉,和我‘哈哈秀士’曹夢德,並稱‘海岳四凶’!想不到曹夢德來此處,竟要自行進入‘銷魂古墓’,平素玉居然大邁邁地,連接都不來接我一下。”

    喬凝“哦”了一聲,微笑說道:“曹相公原來挑的是這樁過節,但此事似乎怪不得我家夫人,怪曹相公……”

    曹夢德怪叫一聲說道:“你說什麼?平素玉蔬禮不周之事,竟要怪我?”

    喬凝笑道:“曹相公不要斷章取義,請聽我把話講完,小婢是說只怪曹相公來得太不湊巧。”

    曹夢德皺眉說道:“莫非平素玉因事外出,不在這‘銷魂古墓’以內?”

    喬凝含笑說道:“我家夫人,長年均在墓中,非有極端重大之事,決不會出這‘銷魂谷’呢!”

    曹夢德愕然說道:“平素玉既在墓中,就應該出墓迎客,怎說我來得不湊巧呢?喬凝瞟了曹夢德一眼,滿面春風地格格媚笑說道:“因為每日的這段時間,是我們家夫人,不理其他各事的‘蝕骨銷魂時刻’。”

    曹夢德聽得眉頭方自一蹙,喬凝卻繼續笑道:“如今,我家夫人正在巫山夢好,繡榻春濃,她能不能來接曹相公?曹相公又會不會忍心命我立即稟報我家夫人,要她煞馬收兵,下榻迎客?”

    曹夢德聞言,只好搖頭苦笑說道:“這樣說來.我怎能為了一點江湖禮數,使你家夫人夢斷巫山,大煞風景?只好由兩位喬姑娘帶路入墓了;”

    喬凝、喬翠雙雙一笑回身,向與那“銷魂古墓”,成為相反方向的一片摩天峭壁緩步走去。

    曹夢德見墓門戶,不在墓上,心中頗覺驚奇,但也不便探問,遂跟著喬凝喬翠,默然舉步,他們走到距離峭壁約莫六七丈處.一陣隆隆石響,峭壁之間,竟自動出一個門戶;這門戶之上,橫書著“太虛幻境”四字。

    兩側並鐫有一副對聯,字作金色,筆力甚強,寫得龍飛鳳舞!

    上聯是:“大抵浮生若夢”

    下聯是:“姑從此處銷魂”

    喬凝喬翠身形左右一分,垂手侍立,神態恭敬地禮讓曹夢德進入“太虛幻境”的石壁門戶。

    曹夢德向門上橫顴,及門旁對聯看了兩眼,雙眉微挑,哈哈大笑道:“好個,‘大抵浮生若夢?姑從此處銷魂’!尤其‘太虛幻境’的名兒,起得更妙!我曹夢德入門以後,便成了‘夢游太虛’,只不知道這把窮骨頭,是否受得起茜紗帳裡美人恩呢?”

    他藝高膽大,一面含笑發話,一面緩步進入這不知底細之人想來,知道底細之人怕來的“太虛幻境”。

    曹夢德走進石門,喬凝、喬翠仍在他身後隨侍,但隆隆石響又起,門戶便立即閉死!石門才閉,耳邊便響起了一絲隱隱約約的艷歌之聲.鼻中也嗅得一種使人意困神慵的淡淡香味。

    略經轉折,眼前又是一種門戶。

    這種門戶的形狀特殊,好像雙心並疊,門邊也懸有一副“乙瑛碑”的隸書泥金對聯。

    曹夢德先看上聯.只見寫的是:“是真名士始風流,奠忘了塵世百年如一夢。”

    他嘴角微披,揚眉一笑,目光轉向門左,再看下聯,只見寫的是:“唯大英雄能本色,須記春宵一刻值干金。”

    曹夢德看完對聯,剛欲舉步進門,忽然白光微閃,這雙心重疊門戶,竟突化一片石壁,壁中並傳出一陣銀鈴似的嬌媚語聲問道:“喬凝、喬翠,你們為何不稟告值日堂主,便私自把外人引入‘太虛幻境’?”

    喬凝恭身答道:“啟稟楊堂主.來客身份太高,迥異流俗,弟子不敢依照慣例,先稟後請地招致慢客之罪。”

    壁內“哦”了一聲問道:“來客是誰?”

    喬凝應聲答道:“是與我家夫人齊名的‘哈哈秀土’曹夢德曹相公。”

    曹夢德趨著喬凝與壁內人答話之際,低聲向喬翠問道:“在壁內發話之人是誰?喬翠答道:“是這‘太虛幻境’中的四大堂主之一!”

    曹夢德又復問道:“這‘四大堂主’,都是些什麼人物?”

    喬翠含笑答道:“是賽太真楊堂主,賽褒姒周堂主,賽飛燕趙堂主,及賽妲己殷堂主等四位。”

    曹夢德微笑道:“原來是四位著稱史冊的曠代妖姬,但太真幾覆唐,褒姒戰烽火,飛燕亂漢宮,姐己傾殷室,全是些莫大禍水!如今四位禍水,齊集‘銷魂古墓’之中,難道不會把……”

    曹夢德話猶未了,壁上雙心相疊的奇形門戶雙啟,並有人笑聲道:“曹相公所說雖是歷代史實,但太真、褒姒、飛蒸、妲己所事均為男主,才會蠱惑君綱,顛覆社稷!我姊妹如今所事,乃是‘銷魂之魂’女主,故而絕無‘禍水’之慮,卻是棟梁之材呢!”

    隨著語音,出現了一位絕美黃衣少婦,但體態方面,卻略顯豐腴,具有環肥之姿。

    喬凝向曹夢德嬌笑說道:“曹相公,這位就是主持‘同心堂’的‘賽太真’楊若環楊堂主。”

    話完,又向“賽太真”楊若環笑說道:“楊堂主,這位就是名滿乾坤的‘哈哈秀士’曹夢德曹相公。”“賽太真”楊若環風情萬種地,向曹夢德瞟了一眼,嫣然媚笑說道:“楊若環久仰曹相公的盛譽英姿,今日一見,足慰平生,首相公可要在我‘華清池’中,沐浴一番.略洗遠來怔塵?楊若環不慚形穢,願作湯水巾衾之侍。”

    喬凝、喬翠聞言,一齊抿唇嬌笑,靜看曹夢德對於“賽太真”

    楊若環的共浴之邀,是允是拒?

    曹夢德也覺楊若環嬌媚絕世,尤其眼風語意,更足令人銷魂!但自己身份不同,怎能在未見“銷魂古墓”主人,“銷魂之魂”

    平素玉之前,便入了她手下堂主的脂粉羅網?故而聞言之下,搖頭微笑說道:“多謝楊堂主美意,‘華清池’水香溫,侍浴佳人絕代,這種享受,自屑塵世難逢!但曹夢德即非明皇之尊,又乏祿山之爪.只好暫時放過這段福緣,且等見過平素玉夫人之後,再承堂主思澤。”

    “賽太真”楊若環聽曹夢德這樣說法.遂嫣然一笑,側手側身,請他通過這“雙心門戶”。

    通過“雙心門戶”不久,跟前又有一處“火炬形”的門戶。

    這“火炬門戶”兩側,也懸有一副對聯。

    上聯是:“到此方知風月好”

    下聯是:“勸君且盡雨雲歡”

    曹夢德看得劍眉雙揚,向喬凝喬翠笑道:“贏得佳人慣一知,高燃烽火戲諸侯!這‘火炬形’的門戶之中.定是‘賽褒姒’周堂主所主持的所在了。”

    喬凝方一點頭,那“火炬形”的門戶之中.業已閃出一位容光絕世的紅衣少婦,向曹夢德含笑說道:“賤妾周憐,恭候已久,並備了美酒佳餚,香衾錦帳.願侍曹相公同傾一醉。”

    曹夢德一抱雙拳,哈哈大笑說道:“人間最好留連處,無非是美人懷內酒杯中,但曹夢德必須見過平素玉夫人後,方可叨擾。”

    紅衣少婦“賽褒姒”.周憐聞言,遂微笑側身,一面讓喬凝喬翠,陪同曹夢德,通過“火炬形”門戶,一面妮聲叫道:“曹相公,平夫人所起居的,無遮秘室’之中,設有各種通訊裝置,曹相公若是行雲有意,念及周憐,便請點燃那小型‘烽火台’,賤妾立當沐浴更衣,奉衾候教;”

    曹夢德微笑點頭,卻未答話,他舉步走過“火炬形”門戶,心中暗忖“銷魂之魂”平素玉神通,著實不小,她是怎樣弄來這些具有相當武功,暨絕代風華的蕩婦淫娃,以供驅使?難怪江湖中流傳“勸君莫下銷魂谷.谷中女鬼顏如玉”的歌謠,若是定力不堅的年輕男子,進入這“銷魂古墓”之中.怎會不朝朝寒食,夜夜元宵,非落得精盡髓枯,成為一名真正的“銷魂之魂”而已。

    動念之間,眼前又是一層石壁,壁上有個“飛鳥形”的門戶。

    門戶兩惻,照樣懸有一副對聯。

    上聯是:“此地有絕世佳人.眉語眼波誰會意?

    下聯是:“來客必風流逸士,衣香鬢影且留情。”

    曹夢德看完對聯,見那“飛鳥形”的門戶空空,無人相迎,遂向隨侍自己身側的喬凝問道:“大喬姑娘,主持這重門戶的‘賽飛燕’趙堂主,怎的未出相見?莫非是春濃漢苑正承恩嗎?”

    喬凝玉頰微紅,瞟了曹夢德一眼,風情萬種地抿唇嬌笑答道:“曹相公大概猜得不錯,這位趙堂主,業已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真所謂輕盈如燕,能在掌上作舞,但卻是我們‘銷魂古墓’之中的最最風流人物,她不僅卜夜,還要卜晝,簡直成了無刻不銷魂呢!”

    喬凝說至此處,但引領曹夢德穿越這重“飛鳥形”的門戶,並嬌笑說道:“曹相公,再經過‘賽妲己’殷堂主所主持的門戶,便到達我家夫人的‘無遮秘室’。平夫人行樂之際,向不避人,曹相公又復來得湊巧,你在大飽眼福以後,就不會見怪平夫人疏於迎接的失禮之罪了;”

    曹夢德聽得眉頭一皺,正待辭謝這種難堪眼福,壁上的一具小小金鍾,突然“鐺鐺鐺”地.響了三聲,喬凝“咦”了一聲.訝然說道:“奇怪,夫人今日怎的意興已闌?竟離卻‘無遮秘室’升座‘天欲宮’中,邀請曹相公前去敘話。”

    曹夢德心中一寬,揚眉問道:“天欲宮是在何處?”

    喬凝向左—指,微笑答道:“天欲宮要由此左行,但這樣一來,曹相公便看不見‘賽姐己’周堂主.湯池沐浴的裸裎妙相了。”

    曹夢德哈哈大笑說道:“喬姑娘,你何必替我可惜?曹夢德既已到了這‘銷魂古墓’之中,還怕會不識綺羅香嗎?”

    喬凝低鬟一笑,一面引領曹夢德,走向“天欲宮”,一面口中吟道:“蓬門未識綺羅香,擬托良媒益自傷。

    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

    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斗畫長。

    苦恨年年壓金線……

    喬凝低吟至此,忽然聽得前面有人笑道:“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喬大姊與喬二姊須無如此大興‘為人作嫁’之歎,夫人業已特殊殊恩,命你們代替她,暫去‘無遮秘室’,陪伴‘青幡仙客’衛涵秋,由小妹來引領曹相公,去往‘天欲宮’吧!”

    隨著話聲,從古墓甬道轉折之處,走出一個綺年玉貌,頗惹人憐青衣少女,向曹夢德恭身檢衽,含笑為禮。

    喬凝聞言,春色盈眉地向那青衣少女笑道:“青妹,我替你引見一下,這位就是名滿乾坤的‘哈哈秀士’曹夢德曹相公。”

    話完,又向曹夢德嬌笑說道:“曹相公,這是我樓青小妹,喬凝喬翠奉平夫人,另有差遣,就此告別。”

    曹夢德點了點頭,見喬凝喬翠雙雙別去以後,便向那名叫樓青的青衣少女笑道:“樓姑娘.你方才說的什麼?難道‘青幡仙客’衛涵秋,也在這‘銷魂古墓’之內?”

    樓青抿唇笑道:“衛涵秋比曹相公早來半日,以致與我家夫人打得火熱,拔了頭籌!曹相公可能會嫉妒他呢?”

    曹夢德聽得劍眉微蹙,樓青又復笑道:“曹相公,你與‘青幡仙客’衛涵秋,一個名列‘海岳四凶’,一個位居‘南幡北令’,均是當世武林中,響當當的絕代風雲人物,但不知可曾見過面,交過手嗎?”

    曹夢德搖頭答道:“我與衛涵秋尚自緣慳一面,想不到不在莽莽江湖相會,卻在這‘銷魂古墓’之內初逢。”

    說至此處,因自己是自告奮勇,代替“紅葉令主”虞心影,查察她愛婢“黑鳳”談玄下落而來,遂又向樓青問道:“樓姑娘,你們的平夫人.近來可曾去過‘白骨溝’嗎?”

    樓青揚眉笑道:“勸君莫進白骨溝,古來白骨無人收!我家平夫人雖曾外出過.卻不知是不是前去‘白骨溝’呢?”

    曹夢德聽得“銷魂之魂”平素玉,近曾外出,不禁心中一動,又復含笑問道:“你家夫人可曾帶些什麼比較希罕的人兒物兒,回轉‘銷魂古墓’?”

    樓青點頭笑道:“她帶回四顆人頭,與兩名年輕美女。”

    曹夢德精神一振,繼續問道:“那兩名年輕美女,是穿的何種衣著?”

    樓青笑道:“曹相公,你問得這般仔細則甚?”

    曹夢德幾乎被她問住?在目光微注樓青所著青衣之後,方觸動靈機地,哈哈大笑說道:“我因見樓姑娘,與適才兩位喬姑娘,是分著鵝黃、淡綠、純青等三色衣衫.故想倘若那兩位年輕美女,呈一個穿黑,一個穿紅,豈非是五色紛披的絕妙之事?”

    樓青聞言,竟出乎曹夢德意料之外,點頭笑道:“曹相公,你猜得簡直半絲不差,我家平夫人所帶回的那兩名年輕美女,確實是一個穿紅,一個穿黑。”

    曹夢德聽樓青這樣說法,遂判斷“銷魂之魂”平素玉定是去過“白骨溝”,所帶回的玄衣少女,也定是“紅葉令主”虞心影的心愛侍婢,“黑鳳”談玄!

    這位“哈哈秀士”方自疑思百轉,樓青卻已止步嬌笑說道:“曹相公,‘天欲宮’已到,我家平夫人,正在宮門迎客。”

    曹夢德微定心神,抬頭看去,果見前路拐角之處,有座宮門,一位白衣美婦人,正從宮內緩步走出。

    但這位美婦,雖然穿了一件白色長衫,卻等於是袒裼裸裎,因為衫系透明薄紗所制,根本暴露了粉彎雪股,插雲雙峰等一切銷魂妙相。

    曹夢德目光微注,便有點臉紅心跳,但因顧及自己的身份名頭,不願被對方小視,遂佯作泰然無睹地向“銷魂之魂”平素玉,抱拳一揖笑道:“平夫人,曹夢德冒昧造訪,擾及春宵,尚請曲諒是幸。”

    平素玉傲微一笑,以兩道含蘊無窮魅力媚煞人的冶蕩眼光,疑注在曹夢德身上,柳眉雙揚,緩緩答道:“曹兄說哪裡話來?春宵一刻,縱值‘千金’,但‘哈哈秀士’,在當世武林中何等名頭?

    你這大駕光臨,其價值自然遠比‘千金’更重!”

    “銷魂之魂”平素玉極工媚術,早就宇內知名,如今證明果然名不虛傳,只這初見面的幾句話兒,便把這位“哈哈秀士”曹夢德,聽得遍體酥麻,心中好不熨帖。

    曹夢德在平素玉含笑禮讓之下,走進“天欲宮”,雙方分賓主落座、樓青獻上香茗,平素玉便單刀直入,開門見山地向曹夢德含笑問道:“曹兄大駕光臨我這‘銷魂古墓’之中,定非偶然,必有所為。”

    曹夢德因覺不便直陳來意,遂頗為狡猾,揚眉微笑地,反問平素玉道:“平夫人智慧如海.你應該猜得出我的來意。”

    平素玉居然點頭笑道:“我雖未必准能完全猜對,總也可以猜出十之八九,因為凡屬自下‘銷魂谷’者,不是色中餓鬼,便是曠代英雄。”

    曹夢德哈哈大笑說道:“但不知平夫人把我列為英雄?還是列為色鬼?”

    平素玉一面端起香茗,一面目光如水地斜睨著曹夢德,媚笑吟道:“久聞心香尊魏武,早知孟德是英雄!”

    借古諛今,意在言外,又把這位”哈哈秀士”曹夢德聽得哈哈大笑說道:“不敢當,不敢當,曹孟德可以算得上呈一代英雄,但我曹夢德卻可能只是一名色中餓鬼,”

    平素玉媚笑說道:“我這‘銷魂古墓’的妙處,就是可以適應各種人物,絕代英雄到此,不妨樂而不淫地小作風流!色中餓鬼前來,也可精盡髓干地稱心而死!”

    曹夢德哈哈笑道:“平夫人,你到底猜得出我的來意嗎?”

    平素玉眼風微揚,含笑說道:“曹兄來意,不問可知,你決不會是專心來此風流,定是為了‘玄冰凹群魔大會’之事,對小妹有所指教?”

    曹夢德愕然問道:“什麼是‘玄冰凹群魔大會’?”

    平素玉聞言,不禁大為驚奇地揚眉笑道:“曹兄是裝糊塗?

    還是真不知道這件武林盛事?”

    曹夢德搖頭答道:“我何必裝什麼糊塗?委實不知‘玄冰凹’地在何處?所謂,群魔大會’,又是何人發起?”

    平素玉見他當真不知,遂微笑道:“玄冰凹在‘祁連山’中,‘群魔大會,則是由‘蛇發妖婆’百裡夫人發起,發柬邀約舉世知名好手,前去淪技聯盟!曹兄名列‘海岳四凶’,是響當當的一流人物,難道百裡夫人會遺漏了你的一份請柬嗎?”

    曹夢德聽清經過.苦笑說道:“蛇發妖婆大概還不敢過分輕視我這‘哈哈秀士’,故而遺漏倒是未必,可能是因我行蹤飄泊,無法把請柬送達而已!”

    平素玉笑道:“曹兄既非為這‘群魔大會’而來,則為何突然光臨?小妹倒有點猜不出來了?”

    曹夢德單刀直入地目注平素玉道:“不瞞平夫人說,曹夢德有位後輩女娃,突告失蹤,才來此向平夫人探聽一下,是否落在‘銷魂墓’內?”

    平素玉“哦”了一聲答道:“我這‘銷魂古墓’之中,與江湖間極少交往.曹兄怎會想到我的頭上?”

    曹夢德笑道:“因為我這後輩女娃,有陷身‘斷頭台’的跡象.而平夫人的‘銷魂墓’頂,又恰恰是‘第四斷頭台’呢?”

    平素玉點了點頭,含笑說道:“原來如此,但不知曹兄要尋之人,叫什麼姓名?”

    曹夢德應聲答道:“她姓談名玄,因常年愛著黑衣,故而有個‘黑鳳’之名。”

    平素玉搖頭笑道:“曹兄尋錯路了,你應該去往第一、第二、及‘第三斷頭台’等地找尋,我這‘第四斷頭台’中,決沒有姓談名玄的愛著黑衣少女。”

    曹夢德知道“銷魂之魂”平素玉雖然蕩逸不羈,但在當世武林中,頗有身份,絕不致謊言搪塞,遂起立抱拳笑道:“既然‘黑鳳’談玄,不在此處,曹夢德便即告辭,尚請平夫人見恕我魯莽干擾之罪。平素玉搖手笑道:“曹兄,你若立即離去,便是過分看不起我平素玉了。”

    曹夢德愕然問道:“平夫人此話怎講?我要留到何時,才能離去?”

    平素玉笑道:“曹兄至少也要在這’銷魂古墓’之中,勾留一日一夜以上,平素玉方能略盡地主之誼。”

    曹夢德知道倘若立即堅辭,可能使“銷魂之魂”平素玉,太以難堪,遂只好點頭笑道:“平夫人既然如此雅意殷眷,曹夢德便叨擾一宵,明日清晨再走。”

    平素玉媚笑說道:“好,曹兄既然只准備勾留一宵,我便替你安排一個香艷旖旎溫馨的‘銷魂之夜’。”

    曹夢德聽得眉頭一蹙,但因不願示怯,遂點頭笑道:“多謝平夫人,曹夢德久聞‘銷魂谷下風光好,銷魂墓裡綺羅香’,今夜大概可以一開眼界。”

    平素玉目閃奇光,含笑說道:“曹兄,今夜除了美酒、輕歌曼舞以外,我還要請你欣賞一樁特別節目。”

    曹夢德揚眉問道:“平夫人所說的特別節目,是什麼性質?”

    平素玉嬌笑說道:“這節目倘若事先說出,便無趣味,故而只得請曹兄暫時納悶一番,好在我也即將命人在這‘天欲宮’中,設宴張席的了。”

    說至此處,側顧樓青笑道:“青兒,你在此督率他們設宴張席,並把‘萬幻子母銷魂球’布置妥當,我和曹相公到,倚紅殿’中.密談片刻。”

    樓青恭身領命,並以一種極神秘的目光,向曹夢德瞟了幾眼。

    曹夢德心中一跳,暗忖:“銷魂之魂”平素玉要對自己作甚密談?莫非是去到“倚紅殿”中,來個色相布施地倚紅偎翠?

    他剛剛想至此處,平素玉業已站起身形,向他緩緩笑道:“曹兄請,平素玉為你帶路。”

    話完,便即輕擺柳腰,婷婷裊裊地向“天欲宮”左走去。

    曹夢德因自己在當世武林中,名頭甚大,不能有所示弱,故而心中雖然好生怙-,卻仍不得不裝出一副泰然自若神色地,舉步相隨。

    前文曾經交代,“銷魂之魂”平素玉除了在身上披了一襲輕紗以外,紗內根本裸無寸縷。

    如今,她走在曹夢德的身前,款擺腰肢,輕移俏步,柔臀雪暇,不僅畢露無遣,並且一步一步,有韻律的顫動。

    顫……

    跳……

    顫是“銷魂之魂”平素玉的柔臀雪股在顫。

    跳是“哈哈秀土”曹夢德的心房血脈在跳。

    一顫一跳.一跳一顫,顫得平素玉遍體生姿。跳得曹夢德神魂顛倒。

    進入“倚紅殿”中,雙方落座以後,曹夢德方神魂稍定,向“銷魂之魂”平素玉說道:“平夫人,我聽得‘青幡仙客’衛涵秋,也在這:‘銷魂古墓’之內,作為夫人上客。”

    平素玉微笑說道:“我看這位‘青幡仙客’是個冒牌假貨。”

    曹夢德聽得大感意外地揚眉問道:“怎會是冒牌假貨?此人要冒充衛涵秋身份則甚?”

    平素玉笑道:“是真,是假,尚自難言,但我心中卻不知怎地會起了這種疑念,曹兄在江湖中與那‘青幡仙客’衛涵秋,見過面嗎?”

    曹夢德搖頭答道:“我雖不曾見過衛涵秋,但‘青幡仙客’既然名震乾坤,必具出奇身手!平夫人難道從功力方面,還看不出他到底是真是假嗎?”

    平素玉風情萬種地飄了曹夢德一眼,格格蕩笑說道:“他在床第之間,確是功力不弱的一流好手,至於真實武學,卻還未便相試。”

    平素玉說得大方,曹夢德卻聽得臉紅,暗想這位“銷魂之魂”

    風流放誕的大膽程度,恐怕還在昔年有名淫娃“雪衣艷鬼”貝亭亭之上。

    曹夢德心中轉念未畢,平素玉又復嬌笑說道:“曹兄,我因和那自稱衛涵秋之人,有了交情,不便試他真假,少時‘銷魂大宴’之上,我邀他一同列席,請曹兄旁敲側擊,不著痕跡地代我考較考校他的武功嗎?”

    曹夢德想了一想,點頭答道:“好!我願代平夫人試試那一位‘青幡仙客’,究竟有多高功力?是不是真材實貨?”,平素玉銀牙微咬下唇,目注曹夢德,媚眼如絲地蕩笑說道:“曹兄,你幫了小妹的忙兒,必有相當收獲,我會給你好好嘗點甜頭的呢!”

    曹夢德自入“銷魂古墓”,便對“銷魂之魂”平素玉,極具戒意.但如今卻不知怎會心旌搖搖,無法自制,向這位絕代尤物揚眉笑道:“平夫人.你准備給我嘗些什麼甜頭?”

    平素玉並不直接答復,卻自曼聲吟道:“一炬東風恨未消,曹公遺憾到今朝,銷魂墓裡如心願,銅雀春深摟二喬。”

    曹夢德搖手笑道:“不必,不必,喬凝喬翠兩位姑娘,雖然尚有幾分姿色,但還未看在我曹夢德的眼內。”

    平素玉媚笑說道:“曹兄莫要錯會了意.我‘銅雀春深摟二喬’之語,並非指喬凝喬翠,而是表示平素玉一身能兼大喬小喬之職。”

    曹夢德愕然問道:“平夫人,你此話怎講?”

    平素玉格格笑道:“我這‘一身能兼大喬小喬之職’之語.就是表示我能夠身外化身地,使曹兄享受到宛如一箭雙雕般的異乎尋常之樂。”

    這幾句話兒,既說得相當大膽,但含意也相當晦澀!只有“哈哈秀士”曹夢德,聽得心頭怦怦亂跳地又想弄個明白,又復羞於啟齒。

    平素玉是慣在風月場中打滾之人,她一看曹夢德的神情,便知這位“哈哈秀士”插翅難逃.必然作為自己的裙下俘虜。

    她正待大賣風流解數,先給曹夢德嘗上一點實際甜頭,好讓他食髓知味之際,樓青業已進入“倚紅殿”中,向平素玉恭身稟道:“啟稟主人,‘天欲宮’盛筵已備。”平素玉揮手說道:“青兒且去囑咐喬凝喬翠,侍同‘青幡仙客’衛涵秋,也來‘天欲宮’赴宴,並命令負責娛樂之人,准備以‘天魔艷舞’,為曹相公等略助酒興。”

    樓青恭身領命,退出“倚紅殿”,平素玉遂站起身形,挽著曹曹夢德微笑問道:“對方若是真貨,平夫人便打算如何處置?”

    平素玉嬌笑道:“我認為曹夢德、平素玉、衛涵秋等三人,若能站在同一陣線之上,則‘天下英雄誰可敵?祁連一會定稱尊’呢?”.曹夢德“哦”了一聲笑道:“平夫人是想拉攏衛涵秋嗎?”

    平素玉點頭笑道:“他是真貨,我便對他拉攏,他是假貨,我便把他除掉!”

    曹夢德眉峰微聚,目注平素玉,緩緩問道:“我們如今暫且把那位自稱衛涵秋之人,假定是真正的‘青幡仙客’,平夫人卻將如何拉攏呢?”

    平素玉“呀”了一聲,媚笑答道:“曹兄,你還未與我……怎麼竟又吃醋了?我只聽說:曹操生來疑心大’,卻不曾聽說過‘曹操生來醋心大’呢?”

    曹夢德俊臉微紅地赧然笑道:“我不是捻酸吃醋,只是想幫助平夫人策劃策劃。”

    平素玉笑道:“曹兄放心,少時不論我是處置衛涵秋,或拉攏衛涵秋,均必有所分寸,決不使你把醋壇子打翻便了。”

    說話之間.業已回到“天欲宮”中,果然盛筵已設,並在宮中裝置了一十三枚亮晶球。

    這十三枚晶球,共是一大十二小,一枚巨型晶球,裝在“天欲官”中央地上,十二枚小型晶球,則極為勻稱地懸在空中。

    晶球並非通體光滑,是而將球身唐成無數小小平面,如此一來,大晶球之中,可以映出千百個小晶球,小晶球之中,則可把整座“天欲宮”內的一切事物,化為千億。

    曹夢德與平素玉剛剛入席,喬凝喬翠也左偎右倚地陪著一位青衫秀士,來到“天欲宮”中。

    曹夢德一見這青衫秀士,便覺皺眉,因為自己雖也自負風神,但若比起對方.卻顯然有所遜色。

    三人入席坐定,“銷魂之魂”平素玉便先手指那青衫少年,向曹夢德媚笑說道:“曹兄,我來替你們引見引見,這位是衛涵秋兄,江湖中賀號‘青幡仙客’。”

    曹夢德一抱雙拳,哈哈笑道:“當世武林之內,奉推‘北令南幡’為萬流景仰的泰斗人物,今日得識衛兄,委實可稱幸會。”

    平素玉又復手指曹夢德,向衛涵秋嬌笑說道:“衛兄,這位曹夢德兄,也是一跺腳能使乾坤亂顫的響當當角色,他外號人稱‘哈哈秀士’。”

    衛涵秋聞言.笑吟吟地向曹夢德拱手笑道:“曹兄,你昔日在‘昆侖絕頂’,以一聲長笑,震落七只西域巨雕,絕藝神威早就使我衛涵秋景仰不已!”

    曹夢德“哈哈”一笑,搖頭說道:“這種‘化罡為笑’功力,雖可震懾一般俗人,但在衛兄如此大行家的眼中,卻根本不值一笑廠衛涵秋還詩謙遜。”曹夢德復又哈哈大笑道:“多年馳想,今日識荊,曹夢德要把杯敬衛兄三杯美酒。”

    他一面發話,一面卻取起酒壺,要替衛涵秋把杯中斟滿。

    平素玉看在眼內,知道“哈哈秀土”曹夢德此舉,是遵從自己所托,藉著斟酒為名,先略試對方功力,想由武學火候之上,研判這自稱衛涵秋之人,究竟是否為名列“北令南幡”中的真正“青幡仙客”?

    衛涵秋何嘗不知曹夢德的用意,他震於“哈哈秀土”的蓋世威名,哪敢絲毫怠慢?遂雙手捧杯,含笑起立。

    曹夢德若無其事地把酒壺壺嘴微傾,向衛涵秋手中酒杯,虛空一壓。

    壺嘴與杯沿,雖未實際接觸,但就這虛空一壓之下,也使衛涵秋雙手之上.承受了千斤重力。

    曹夢德極為緩慢地替衛涵秋斟滿了這杯美酒,見對方身形絲毫未動,雙手絲毫未顫,便心頭雪亮,知道此人不論是真是假?

    均非易與,遂哈哈大笑說道:“青幡仙客.果然名不虛傳,來來來,請飲盡曹夢德所敬的三杯美酒。”

    衛涵秋含笑點頭,舉杯飲盡,曹夢德又接連替他斟了兩杯,但除了第一杯外,便未曾施展真力再作考較。

    因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曹夢德無妨另想別法,卻已不必再在這斟酒之舉,耍出什花樣。

    平素玉冷眼旁觀.不禁看得眉頭略蹙。原來,她認為“青幡仙客”衛涵秋是俠義道中,極重操守的領袖人物,決不會來到“銷魂古墓”以內.與自己大事荒唐,故而心頭早就猜這青衫秀士,定是冒名頂替的贗鼎貨色。

    但如今眼見他能若無其事,神色自如地通過了“哈哈秀士”

    曹夢德的初步斟酒考驗.平素玉怎得不驚?她心中暗忖,難道此人是真?否則怎會具有如此深厚不俗的出奇內力?

    衛涵秋飲完三杯美酒,向曹夢德微笑說道:“曹兄雅竟殷勤,衛涵秋極為銘感,但禮尚往來,我也要回敬三杯,才是江湖規矩。”

    曹夢德哪肯推卻?遂也功凝雙手地捧杯卓立。

    誰知衛涵秋竟根本不取酒壺,只是伸手一指,便自壺嘴中,飛出一線酒泉,凌空注向曹夢德的所捧酒杯之內。

    適才他接受曹夢德敬酒時,是表現了腕間真力,如今向曹夢德回敬時,是表現了內家玄功。

    內外兩種功力,齊齊表現之下,雖然使衛涵秋的“青幡仙客”

    身份越發逼真,但也越發激起了“哈哈秀士”曹夢德的好勝之念,使他立意要盡己所能地斗斗這位看來三分是假,七分是真的武林俠客!

    平素玉冰雪聰明,玲瓏剔透,她看出“哈哈秀士”曹夢德與“青幡仙客”衛涵秋之間,外貌雖互相禮遇,客氣非常,其實卻劍拔弩張,互存敵意,遂纖足雙伸,在桌上向他們輕輕各自踢了一下。

    這每人一腳的分量雖輕,魔力卻大,把衛涵秋與曹夢德均踢得盛氣立平,心中好不熨帖。

    衛涵秋覺得平素玉輕輕踢了自己一下,以為她是暗中招呼自己,不必與曹夢德一般見識!

    曹夢德則以為平素玉踢了自己一腳之意,是提醒自己,莫要忘了她適才業已表示極願以身相許,不必對衛涵秋過分計較,以避免影響籠絡此人,增強實力,在“玄冰凹大會”爭雄的霸圖大汁!

    他們兩人,均從臉上浮現出一絲會意的微笑,均自盛氣微平,藹然相同,遂使席上恢復了和諧局面。

    平素玉側顧樓青,嬌笑說道:“青兒傳令,令他們即獻‘天魔艷舞’,以娛佳賓。”

    樓青恭身領命,提氣高聲叫道:“夫人有命,命賽玉環、賽褒姒、賽飛燕,賽妲己等四位堂主,即獻‘天魔艷舞’。”

    樓青話音才住,壁上忽然打開了四扇圓門,賽玉環、賽褒姒、賽飛燕,賽坦己等各自與一名年輕俊男,身無寸縷地站在圓門以外。

    門戶既啟,她們遙向“銷魂之魂”平素玉、“青幡仙客”衛涵秋、“哈哈秀士”曹夢德等,微一恭身,便口中曼聲呻吟地與身邊俊男,互相歌舞追逐起來。

    這時,從她們身後,各射出一股聚而不散的強烈燈光,把這四對赤裸男女的身影,完全照射到“天欲宮”中央的那枚巨大晶球之上。

    巨大晶球緩緩轉動,利用上面無數平面的折光原理,把四對妙相,映射向懸掛空中的十二枚小型晶球。

    十二枚小型晶球,也自極慢極慢地,徐徐旋轉起來,遂使那四對歌舞翩翩的赤裸男女,仿佛化身千億地,充塞在這“天欲宮”

    內。

    歌到妙處,舞到酣時,女的好似嬌慵不勝,力盡而踣!男的則趁勢來個餓虎撲羊,頓時胡帝胡天地有聲有色地興雲布雨起來,簡直令人不忍卒聞,不忍卒睹。

    曹夢德看得眉頭微蹙,本想請平素玉傳令停止這項太過分娛賓節目,但因見衛涵秋竟毫不為異,看得興致頗濃,遂也不甘示弱地,舉杯進酒,談笑風生。

    “賽玉環”等的銷魂表演,越來越發荒唐.結果看不下去的反是平素玉自己。

    她秀眉雙蹙,微一揮手,“天欲宮”中的燈光盡滅。

    燈光不過微滅即明,也未聽得什麼腳步走動聲息,但燈光復明之後,“天欲宮”中,卻已景象大變!

    不僅壁上圓門已閉,門中妙相已杳,連那一大十二小“萬相子母銷魂球”,也不知如何收去,一齊失了蹤跡。

    曹夢德首先哈哈大笑,撫掌贊道:“花看半開,酒飲微醉,才是妙境。倘若花開爛漫,酒到酩酊之際,便……”

    他話猶未了,衛涵秋便接口笑道:“曹兄是風雅高人,才有這種蘊藉看法,但小弟是庸俗凡人,卻覺得這場所未見的‘天魔艷舞’,收場太早,不僅看得未能過癮,反而引逗得我自己也意馬心猿,霍霍欲動了呢!”

    平素玉微笑說道:“衛兄既動綺念,還不容易解決?我這‘銷魂古墓’中的所有裙釵,任你選人侍應。”

    衛涵秋聽平素玉如此說法,遂把喬凝喬翠,一手一個地抱在懷中,揚眉狂笑說道;“平夫人既然這等說法,小弟便仍選擇這大喬小喬兩位姑娘,因為適才奉呼赴宴,使我們在‘無遮秘室’之中,尚未十分盡興;”

    平素玉含笑點頭說道:“衛兄既已選擇好了巫山游侶,便請仍去‘無遮秘室’,繼續你們興猶未盡的‘無遮大會’便了。”

    衛涵秋目注曹夢德,微笑說道:“曹兄,你且陪平夫人再飲幾杯,衛涵秋先自告退,並向曹兄告罪。”

    曹夢德哈哈大笑說道:“衛兄欲游‘巫山’,無妨避席,但這‘告罪’二字,卻是怎講?”

    衛涵秋一面擁抱著喬凝喬翠,站起身形,一面縱聲大笑說道:“小弟今日既作周郎,又作孫策.獨攬大喬小喬於‘無遮秘室’之中.卻把你這位‘銅雀台主人’,冷落一旁,怎不要告個罪嗎?”

    說完,又是一陣志得意滿的哈哈大笑,便由喬凝喬翠.左右挾持地,退席而去。

    曹夢德目送這位狂放不羈的“青幡仙客”,方自劍眉微蹙之際,平素玉業已含笑問道:“曹兄,你看這位鼎鼎大名的‘青幡仙客’,究竟真假如何?”

    曹夢德搖頭說道:“若照此人的氣宇神情看來,確實是位絕世高手,但我總覺得‘青幡仙客’衛涵秋,自負是俠義道中的領袖人物,未必會這等風流放誕?”

    平素玉瞟他一眼,嬌笑道:“曹兄,我不同意你這句話兒,因為我見過不少平日道貌岸然之輩,但一入風流陣中,卻比常人更要急色輕狂,丑態百出呢!”

    曹夢德笑道:“平夫人說得也是,但我方才正欲對他作進一步的試探之際。夫人卻用足示意,加以攔阻則甚?”

    平素玉媚笑答道:“我是生怕你們當面鬧得太僵,無法下台,才暗示曹兄,不必操之太急。”

    曹夢德皺眉說道:“我雖因夫人攔阻之故,未曾與衛涵秋明顯較量.但僅從各自敬酒之上,已可看出此人功力,著實不弱。”

    平素玉好似春情已動,媚眼如絲地斜睨著曹夢德,暱聲輕笑道:“曹兄.今日已晚,你遠來勞累,且由小妹親自奉侍安歇,等明日再在不著痕跡之下.試試衛涵秋的功力,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並向他提出互結深盟,於‘玄冰大會’之上,聯戰群雄,共圖霸業之事,看他怎樣答話?大概便可判斷他是真是假的了。”

    曹夢德的心神,早已被平素玉的眼波眉語所惑,如今聽了她“由小妹親自奉侍安歇”之語,不禁越發銷魂,哈哈大笑說道:“好.曹夢德既蒙夫人垂愛,親以顏色,哪有不遵玉旨之理?明日我也更有了不著痕跡的,向衛涵秋試探功力之法。”

    說完.他又復發出一陣哈哈大笑,平素玉則發出一陣格格蕩笑。

    就在這哈哈大笑與格格蕩笑之間,行雲布雨,胡天胡帝,使得“哈哈秀士”曹夢德,硬不起英雄骨,度不過美人關.終於作了“銷魂之魂”平素玉的裙下俘虜。

    一宵容易過,轉瞬是天明。

    次日午時,曹夢德、平素玉與衛涵秋,仍在“天欲宮”中,對坐飲酒。

    曹夢德擎杯在手,向平素玉含笑問道:“平夫人,我記得在初入‘銷魂古墓’之時,仿佛每經過一重門戶,均看見一副對聯。”

    平素玉點頭笑道:“那是因昔日有位精於書法、詞章、金石的風流人物,來‘銷魂古墓’之中.遂在每一處都要鐫上一副門聯。”

    衛涵秋張目四顧,微笑問道:“既然每一處均有留題,卻為何在這‘天欲官’中,單單看不見什麼珍詞繡句?”

    平素玉仿佛有些黠然神傷地歎息一聲道:“自古才人終不壽,那位風流人物,一處處地題來,尚未題到這‘天欲宮’中之時,便已死在‘賽太真’楊堂主的‘華清池’內。”

    曹夢德聞言,目注衛涵秋哈哈大笑說道:“衛兄倘有雅興,我們不妨互相合作,也替這‘天欲宮’中,題上一副聯語。”

    衛插秋目閃精芒,含笑說道:“兩人合作,尚不盡善盡美,最好請平夫人也參與此舉,來個三人合作,才有趣味。”

    曹夢德蹙眉說道:“聯語只有上下之分,三人如何合作?”

    衛涵秋笑道:“請平夫人先行橫題一額,然後曹兄出個上聯,小弟對個下聯,豈不就是三人合作了嗎?”

    曹夢德點頭一笑,側過臉來向平素玉說道:“平夫人,衛兄此話,頗為有趣,夫人若是同意便先請一揮玉指如何?”

    平素玉聞言,嫣然一笑,緩緩站起身來,選了一片石壁,真氣微提,飄縱起八尺來高,左掌附壁定身,右掌運指如飛,鐫石如粉,橫書了“人生大欲”四個秀勁楷體大字。

    曹夢德一面撫掌贊好,一面向衛涵秋笑道:“衛兄,由你出上聯,我對下聯如何?”

    衛涵秋目中閃射出一種詭譎神色,搖手笑道:“曹兄請自施為.不必客套,衛涵秋絕非自傲,但有自知之明.區區一句聯語,大概無論在文武兩途之上,均不致難得倒我。”

    曹夢德見對方如此狂傲,不禁雙眉徽挑,伸手在壁上鐫了十個字兒.他鑄的是:“大欲無他,終朝飲食男女。”

    衛涵秋微微地一笑,毫未思索,便自伸指鐫了下聯,他鐫的是“人生若夢,頻年南北東西。”

    果然,這位“青幡仙客”,確有實學,適才所說,並非狂言。

    因為平素玉既先鐫了“人生大欲”四字,曹夢德又以“大欲”

    兩字為首,出了上聯,則衛涵秋所對下聯,便必須以“人生”兩字為首。

    如今,他鐫出“人生若夢,頻年南北東西”十字,與曹夢德所鐫的“大欲無他,終朝飲食男女”十字,互相對偶,在文字方面,既沒有什麼不夠妥帖之處,便在武功方面.也彼此間毫未遜色,顯得半斤八兩。

    原來,平素玉、曹夢德及衛涵秋等三人,在石壁上所鎊字的入石程度,竟是一般深淺。

    曹夢德經過再度試探,認為這位“青幡仙客”衛涵秋,在文武兩途之上,均有相當高明造詣,應該不是意料中假冒身份的腰鼎貨色。

    他遂替衛涵秋斟了一杯酒兒,含笑說道:“衛兄,昔日曹孟德與劉皇叔,青梅煮酒論英雄,傳為千古美談。如今小弟與衛兄,也不妨論論當代英雄人物。”

    衛涵秋哈哈大笑說道:“古今形勢,大不相同,青梅煮酒之時的天下英雄,不過‘使君與操’!如今則群豪蜂起,決不允許小弟與曹兄,再作狂言了!”

    曹夢德聞言笑道:“照衛兄的法眼看來,當世群雄之中,應以何人稱最?”

    衛涵秋目光微注平素玉,便自含笑吟道:“當世英雄推粉黛,平家百裡兩夫人。”

    平素玉“呀”了一聲,搖頭笑道:“衛兄,你這可是當面損人,‘玄陰梟母,蛇發妖婆’百裡夫人的那身藝業,確實可以當得起武林翹楚之稱,至於平素玉手下,卻庸俗無奇,哪裡能夠與她相提並論?”

    曹夢德微笑說道:“平夫人無須過謙,當世中出類拔萃好手雖多,但我們三人,若是結盟同心,卻可在‘玄冰大會’以上,傲視群豪,斗敗百裡夫人,爭取最高盛譽!”

    平素玉媚跟微揚.向衛涵秋笑吟吟地問道:“衛兄,你認為曹兄之言如何?”

    衛涵秋目光徽轉,點頭笑道:“曹兄之言,正合我意,卻不知平夫人是否……”

    平素玉見衛涵秋居然毫不猶疑地一拍即合,不禁笑逐頗開,玉手微揮,吩咐擺設香案,彼此結盟聚義。

    他們三人之中,曹夢德年齡最長,作了大哥,平素玉居次,衛涵秋則委屈一些,作了三弟。

    三豪既定蘭盟,“銷魂古墓”之中,少不得又有一番大大熱鬧。

    但常言道得好:“每逢樂極易生悲”,就在歡天喜地之中,竟出了滔天大禍,-那位“青幡仙客”衛涵秋,在左擁大喬、右抱小喬,大做風流艷夢之下,竟被人生生地把頭顱砍掉。

    喬凝喬翠因風流過度,睡得極為沉酣,但等一夢醒來之後,卻感覺“青幡仙客”衛涵秋所摟抱自己的一只手臂,不僅奇冷如冰,並且異常僵硬;她們好不詫異的一睜星眸,便幾乎嚇暈地發出兩聲尖叫。

    原來,衛涵秋那顆英俊風流的六陽魁首,業已不知去向,自己是被一具身無寸縷的無頭屍身,摟在懷內;喬凝喬翠的兩聲尖叫,驚動了其他之人,眨眼間,便把這種離奇噩耗,飛報給曹夢德、平素玉知曉。

    曹夢德與平素玉,何嘗不也在鴛鴦夢好,魚水情濃?忽聽如此噩報,均驚得赤身躍起!

    曹夢德還略為穿著整頓衣裳,平素玉根本精赤條條的便向衛涵秋與喬凝喬翠所居的“無遮秘室”趕去。

    到了“無遮秘室”之中,喬凝喬翠已嚇得全身戰栗,面無人色。

    平素玉臉色鐵青,向榻上衛素秋的無頭屍身注視有頃,忽然銀牙一咬,伸手把他覆體錦衾揭去。

    她這種動作,含有深切用意。

    因為平素玉見無頭屍身失去頭顱,竟有點起疑,認為榻上屍陣,或非衛涵秋本人?

    她曾與衛涵秋有過合體之處,記得衛涵秋的私處,有一黑痣。

    故而伸手揭去錦衾,要從這外人不知的特征之上,辨認衛涵秋是否當真遇害?

    錦衾一揭,平素玉格外咬牙。

    衛涵秋不僅失去頭顱,連那不文之物,也已被人割去。

    非但如此,小腹之間,更被人用尖刀劃了一些血字。

    曹夢德與平素玉,從模糊血漬中,細加辨認,認出所刺字跡是:“膽敢與百裡夫人爭雄者戒”,平素玉臉色如冰地目注喬凝喬罩.沉聲問道:“你們與他同睡一榻,難道就不曾昕得任何響動嗎?”

    喬凝喬翠雙雙低頭,赧然無語。

    平素玉發出一陣懾人心魂的森森冷笑,目光電掃手下諸人,厲聲說道:“我這‘銷魂古墓’,不僅地勢隱秘,並因多年悉心興建,密布機關.怎會被百裡妖婆手下之人,從容潛入,從容脫逃,這等放肆.而絲毫無所覺察?”

    “銷魂古墓”之中諸人,均噤若寒蟬,垂頭無語。

    平素玉怒無可遏.又向喬凝喬翠厲聲叱道:“你們兩個丫頭.簡直貪過了度,唾昏了頭.競聽任對方在你們身旁殺人刺字,而仍懵然不覺,我還要你們這等廢物何用?”

    喬凝喬翠聽出平素玉的語意不妙.遂雙雙跪倒,哀求乞憐地悲聲叫道:“夫人……”

    但“夫人”兩字才出,平素玉招如電疾,業已駢指凝功,連點了喬凝喬翠的心窩死穴。

    曹夢德見狀皺眉,欲待阻止.已告不及,只好低聲道:“你莫要如此動怒,便把手下完全殺死,又有何益?我們應該研究研究百裡妖婆是自己親來?是振人暗算?以及從何處潛入?方能加強防范,杜絕後患!”

    平素玉聽他說得有理,遂揮手命人把衛涵秋,及喬凝喬翠遺屍,抬去埋葬,並與曹夢德親自查看各處。

    他們一寸一寸地把整個“銷魂古墓”,完全勘察殆遍,也未發現絲毫外人浸入跡象。

    但經過這番詳查,卻查出另外有三名俊男,無端失去蹤跡。

    平素玉氣得咬牙說道:“大哥,我們剛剛結盟,打算共同對付百裡妖婆,爭取武林霸業之下,衛三弟便遭暗算慘死,並被人在屍體上刺字示威,百裡妖婆著實太狂妄可恨。”

    曹夢德皺眉問道:“二妹,還打不打算參與‘玄冰大會’’”

    平素玉厲聲答道:“自然參與,慢說還有大哥幫我,便是我單人獨自,也要斗斗那百裡妖婆。她那‘白頭蛇發’,七十二根‘藍梟針羽’、及‘蜈蚣帶’等‘三絕藝’,未必准能勝得了我的‘三煞手’呢?”

    曹夢德含笑問道:“二妹所說的‘三煞手’,是什麼功力?”

    平素玉從壁上摘下一具錦囊,自其中取出一柄純白色的盈尺玉刀,一只五色皮袋,及一粒比人拳略大的血紅圓球,向曹夢德嬌笑說道:“大哥請看,這一柄玉刀,一只皮袋,及一粒血球,就是小妹苦煉多年的三種煞手。”

    曹夢德一一細加注目,終於搖頭笑道:“我平素還自詡見識廣博,但今日卻對二妹這三種煞手,連一種都莫名其妙。”

    平素玉微笑說道:“這是我獨門自煉之物,大哥怎會認識?

    我且對你略加解釋,請你評斷評斷,能不能仗以和那百裡妖婆一斗?”

    說完,首先取起那柄純白的盈尺玉刀,含笑說道:“這柄刀兒,是用我得自‘西昆侖星宿誨’底的一葉‘千年寒玉’所制。不僅玉質極堅,寶刀寶劍難斷,刀鋒上更蘊有極重寒毒.只有一絲見血,便使入骨髓成冰,立即全身僵直而死。”

    曹夢德點頭贊道:“這柄寶刀,確是一件武林異寶,百裡妖婆頭上‘毒蛇發’、腰間‘蜈蚣帶’.若被‘寒玉刀’所傷,定將變成冰蛇兒和僵蜈蚣了;”

    平素玉頗為得意地揚眉一笑,收下“寒玉刀”,又復取起那只五色皮袋,向曹夢德笑道:“大哥,你大概猜想不到我這五色皮袋之中,盛的竟是昔年‘摩伽仙子’所遺留的‘酥骨七香砂’呢!”

    曹夢德微吃一驚,目注平素玉問道:“這種‘酥骨七香砂’,好不厲害,二妹是從哪裡弄得來的呢?”

    平素玉笑道:“這‘銷魂古墓’,就是‘摩伽仙子’舊居,我不但得了她的‘酥骨七香砂’,並重加祭煉.增加威力,改名‘酥骨八香砂’了。”

    曹夢德“哦”了一聲說道:“我正覺得二妹把這‘銷魂古墓’,建築得如此巧奪天工!原來是‘摩佃仙子’舊居,江湖中只知名而不知處的‘摩佃仙窟’,再經你慧心巧思,一番整頓改進,自然變作如今這銷魂仙境的了。”

    平素玉再復拈起那只比人拳略大的血紅圓球,向曹夢德一揚雙眉,頗為得意地嬌笑說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昔年與‘摩伽仙子’,同時名滿天下的還有一位‘三絕魔娘’?”

    曹夢德點頭笑道:“我聽說這樁傳說,‘三絕魔娘’的名氣,在當時幾乎比‘摩伽仙子’.還要大呢!”

    說至此處,忽然觸動靈機.指著平素玉手中的血紅圓球,失驚叫道:“二妹,我明白了.你掌中所托這枚比人拳略大的血紅圓球.定是昔年‘三絕魔娘’的‘鷹娘三絕’之一。”

    平素玉點頭答道:“不僅是‘魔娘三絕’之一,並是‘魔娘三絕’中,最厲害的‘赤癸殲仙球’呢!”

    曹夢德又驚又喜道:“三妹既有這樣三件利器在手,大可與那百裡妖婆一斗.她縱或厲害無比,大概也消受不了你的‘酥骨八香砂’、‘赤癸殲仙球’呢!”

    平素玉風情萬種地半倚在曹夢德懷中,嬌笑說道:“大哥,我對你可謂推心置腹.無話不談,對別人則決未洩露過這三件東西的有關秘密;”

    曹夢德微笑說道:“二妹這種態度極對,如今嚴守秘密,將來方能在‘玄冰大會’之上,出奇制勝,盡敗天下豪傑。”

    平素玉笑道:“大哥.‘玄冰大會’之期,並不在遠,你也應該准備一番,練練你威震乾坤的‘迫魂十八掌’及‘哈哈罡氣’。”

    曹夢德含笑頷首,從此這一男一女兩位混世魔頭,便儼若夫婦.在“銷魂古墓”之中,鍛煉各種功力,做在“玄冰大會”上的爭雄准備,過了一段不太長的時間,“銷魂古墓”墓門外的執役之人,忽然手持名帖.呈遞平素玉,報稱有客求見。

    平素玉接過名帖一看,見帖上寫著:“姚夢樓、柳無塵同拜”,遂向曹夢德含笑道:“大哥這‘姚夢樓’是誰?是不是當年風流絕頂的那位‘辣手潘安’嗎?”

    曹夢德答道:“二妹猜得不錯,姚夢樓昔年確曾有過‘辣手潘安’外號,但他和‘無情紅線’柳無塵.早已分開,卻不知如今怎會又復合在一處?”

    平素玉“哼”了一聲說道:“不管他們的來意如何?且先接見以後再說,否則還會被姚夢樓、柳無塵恥笑我平素玉有所膽怯。”

    說完,便對報訊弟子說道:“你去把這兩位來賓引到‘天欲宮’中.就說我在宮裡迎接。”

    報訊弟子領命退去,平素玉又對曹夢德笑道:“大哥,單身女子或單身男子來我‘銷魂古墓’圖歡者,倒不在少數,但愛侶雙臨,卻還從未有過,你能猜得出姚夢樓和柳無塵此來,究竟是為了何事嗎?”

    瀟湘書院圖檔     楊柳青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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