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信雖說寫得十分懇切,卻又像韋拉-巴夫洛夫娜本人覺察到的,有幾分片面。兩個通信者當然都在對方面前極力減弱已經受到的強烈震撼,啊,這些人真狡猾!我經常從他們那兒,也就是從這些人和類似的人那兒聽到這樣的話,所以在他們熱烈地下保證時說「這對我根本不算什麼,我很輕鬆」,我就立刻哈哈大笑起來。自然,只有在他們當著我這個局外人下這個保證,並且只有兩人交談的時候,我才會哈哈大笑。如果他們把這同樣的話說給一個有必要聽這番話的人時,我卻要隨聲附和說:「這確實是不值一提的事情。」正派人都是些滑稽的人物,我經常嘲笑我所認識的每個正派人。
這些滑稽的人物甚至到了荒唐的地步。就拿這些信來說吧。在我跟這些女士和先生交友的過程中,對於這類事情多少已經看慣了。但是它對一個剛剛涉世純真無邪的人,比方說,對敏感的男讀者,該會產生什麼影響呢?
敏感的男讀者早已從嘴巴裡掏出那塊餐巾,他搖晃著頭說:
「真缺德!」
「好樣的!猜得對!」我誇他,「好,來兩句這樣的妙語,讓我高興高興。」
「連作者也是個缺德的人,」敏感的男讀者說道,「你瞧,他贊成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呀。」
「不,我親愛的,你錯了。在這件事上,我有許多地方不贊成。甚至可能全都不贊成,如果我老實對你說的話。這一切還是弄得太玄乎、太浪漫,現實生活可是要單純得多。」
「那麼你還會更缺德嗎?」敏感的男讀者驚訝地瞪著兩眼間我,他從我身上看出,人類道德淪喪到了何等不可思議的地步。
「還會缺德得多呢。」我說,誰也不知道我是認真的呢,還是在跟敏感的男讀者開玩笑。
通信還繼續了三四個月,基爾薩諾夫夫婦挺積極,對方卻寫得很少而且草率,後來索性不再給他們回信了。從各方面都可以看出,他只是想要把他第一封長信中記下來的洛普霍夫的想法轉告韋拉-巴夫洛夫娜和她丈夫,完成這項任務以後,他便認為繼續通信已無必要。基爾薩諾夫有兩三次都沒接到回信,也就明白其意,不再給他寫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