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陸兩棲人 23 帶枷採珠奴
    佐利達鋸開伊赫利安德爾的手銬,給他一套新衣服,准許他攜帶埋在沙裡的腳套、手套和眼鏡。可是青年剛剛登上「水母號」,印第安人們就遵照命令,把他抓起來關進貨艙,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岸邊,佐利達作了短暫的停留,準備路上吃的食物。他打算繞過南美洲東岸,在加勒比海開始尋找珍珠。

    他把古綺愛萊安置在船長室內。佐利達向她肯定他說,他在拉-普拉塔河海灣釋放了伊赫利安德爾。但這謊言很炔就被戳穿了。晚上,古綺愛萊聽見從貨艙傳來的喊叫聲和呻吟聲。

    聽見了伊赫利安德爾叫喊以後,佐利達狠狠地咒罵了一旬:「你嚷什麼?」

    「我……我要憋死了。」

    「沒有水,我活不了。這兒十分悶氣。放我到海裡去吧。我不能活過夜了。

    佐利達砰的關上貨艙門,走上甲板。

    「可別叫他果真憋死,」佐利達擔心地思忖道。伊赫利安德爾死了,對他根本沒有益處。

    一個大琵琶桶抬進貨艙,水手們打來很多水。

    「這是你的浴盆,」佐利達對伊赫利安德爾說,「游吧!明天早晨我放你到海裡去。」

    伊赫利安德爾連忙鑽入大桶。站在門口的印第安水手們莫名其妙地瞧著他洗澡,他們還不知道,「水母號」上的囚徒就是「海魔」。

    這時候,海上吹著清新的東南風,把小帆船往北方去,越送越遠。

    佐利達久久濘立在船長檯上,將近早晨時才回到艙房。他料定妻子早已睡覺了,但她卻兩手托著頭,臉色蒼白、神情陰鬱。

    「你欺騙了我,」她暗啞他說。

    「為了能比較接近你,伊赫利安德爾寧願留在『水母號』上。」

    「您撒謊!您是個卑鄙齷齪的人。我痛恨您。」右褲愛菜暮地拔出掛在牆上的大刀,要砍下去。

    佐利達嚷了一聲,急忙抓住古綺愛菜的手,使古褲愛萊丟落了刀。

    接著,他走出艙房,卡嗒鎖上門,登上甲板。

    太陽已經升起了,佐利達兩手抄在背後,向水手們大聲下命令收帆。「水母號」在波濤上搖搖晃晃地停泊。

    「把鏈條拿給我,再把貨艙裡的那個人帶到這兒來,」佐利達吩咐道。

    伊赫利安德爾由兩個印第安人押送來到,他的樣子疲憊不堪。伊赫利安德爾向四周環顧一番,猛地往前一衝,奔到船舷,彎著子要跳。但在這一剎那,佐利達沉甸甸的拳頭落到他頭上,青年失掉知覺,倒在甲板上。

    「不要著忙。」佐利達教訓他說。

    一陣鐵的鏗鏘聲,水手把一條長長的細鎖鏈交給佐利達,鏈條末端有、個鐵箍。

    「佐利達把這個鐵箍套在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青年的腰間,在腰帶上加鎖,然後對水手們說:「現在向他頭上澆水。」

    不久,青年恢復知覺,莫名其妙地瞧著鎖著自己的鏈子。

    「你逃不開我,我放你到海裡去。你要替我尋找珍珠貝。你找到的珍珠越多,您留在海裡的時間就越長久。如果你不替我採到珍珠貝,我把你關進貨艙,你就要坐在大桶裡面。明白嗎?同意嗎?」

    伊赫利安德爾點點頭。

    他情願替佐利達採取海洋所有的室物,只要能快些鑽入清潔的海水裡。

    佐利達、繫著鏈子的伊赫利安德爾和水手們走到帆船船舷旁。古綺愛萊住的艙房在帆船的另一邊:佐利達不願意讓她看見伊赫利安德爾鎖上鐵鏈。

    伊赫利安德爾帶著鏈條沉下海。假使能扯斷這鏈條就好了!但它非常結實。伊赫利安德爾對自己的命運逆來碩受,他著手採集珍珠貝,把它們放進一隻掛在腰間的大袋子裡。

    水手們船眩邊索牙地瞧著這從未見過的情況。一分鐘一分鐘過去了,沉到海底的人連想都不想上來。

    最初有些氣泡浮上水面,不久氣泡沒有了。

    「也許這就是『海魔』?」一個水手輕聲說。

    伊赫利安德爾扯動鏈條,通知人吊他上水時,他的袋子裝滿了貝殼。要繼續採集,必須把袋子倒空。

    水手們連忙把這位非凡的採珠手吊上甲板。

    通常是把珍貝留幾天,讓這些軟體動物爛透,——那時取出珍珠比較容易,但現在水手們和佐刊達本人都急不可耐,於是大家立刻動手用刀剖開貝殼。

    一次採集到的珍珠的數量出乎大家意想之外;這些珍珠中間約莫有二十顆重量大、形狀完美、色澤頂嬌嫩的;第一批採集到的珍珠已經給佐利達帶來了大筆財富。

    佐利達連忙把珍珠倒進自己的草帽裡,說:

    「伊赫利安德爾,優秀的採珠手。我有一個空艙房,我把你安頓在那兒,你在那邊不會覺得悶熱。我要替你定制一個大的鋅水箱——不錯,是鎖在鏈條上的,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不然的活,你會一去不回頭了。」

    伊赫利安德爾便揚聲說道:「我會甘心情願地拿珍珠來。我老早就採集了這麼一堆,」伊赫利安德爾用手從甲板比到膝蓋,「勻淨,光滑,顆顆一樣,每顆都有黃豆大小……我全部送給您,只要您釋放我。」

    佐利達激動得透不過氣來。

    「你胡說,」佐利達反駁道。他竭力講導沉著鎮定。

    「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撒過謊,」伊赫利安德爾惱火了。

    「你的寶藏在哪兒?」佐利達問,他已經不掩飾自己的緊張心情。

    「在一個水底洞裡。除了李定而外,沒有人知道這洞在什麼地方。」

    「李定!他是誰?」

    「我的海豚。」

    「哦,是這樣!」佐利達心裡想。「既然是真情,應當認為他不是扯謊——這倒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將有不可勝數的財富。洛特席爾德和活克菲勒跟我比起來,將是窮鬼。而這青年看樣子可以相信。能不能君子一言為定,真的釋放他呢?」

    佐利達是個講求實際的人。他開始考慮怎樣才能夠更妥善地攫取伊赫,利安德爾的這個寶藏。

    「我可以釋放你,」佐利達說,「不過你得在我這兒留一些時候。我要使你舒服,把你裝在這個籠於裡從船邊吊下水去,我們有時把你吊上來,總之,你會滿意的。」

    伊赫利安德爾又被領進貨艙裡,——水箱還沒準備好。佐利達不無興奮地推開船長室的房門,站在門口,給古綺愛萊看看裝滿珍珠的草帽。

    「我是記住自己的諾言的,」他微笑著開口說,「妻子喜愛珍珠,喜愛禮物。為了取到許多珍珠,必須有優秀的采珍手。這就是我要把伊赫利安德爾擒住作俘虜的原因。你瞧,這是一個早晨採到的珍珠。」

    「你將成為阿根廷最有錢的女人。」古綺愛萊向珍珠瞥了一眼。她好不容易才壓下了情不自禁的驚訝。佐利達又說,「作為未來的保證物,收下我這些珍珠的一半吧。」

    「不!這些用犯罪手段得來的珍珠我一顆也不要,」古綺愛萊厲聲回答。

    佐利達又困窘又惱怒。他沒預料到這種接待。

    「再講兩句話。您要不要我釋放伊赫利安德爾呢?」

    「伊赫利安德爾的命運操在您裡。您命令伊赫利安德爾,要他把保藏在水底某個地方的珍珠拿到『水母號』來就夠了,——那我就放走『海魔』。」

    「請您好好記住我講的話。你說的我一個字也不相信。你得到了珍珠,又會用鐵鏈把伊赫利安德爾鎖住的,永遠別想把我牽連進您黑暗勾當裡。」

    再也沒什麼可談的了,於是佐利達走了出去,在自己的艙房裡將珍珠倒入袋子,小心地放進大箱,他想到未來的財富,心情興奮愉快。佐利達一向是目光敏銳的,這一次竟沒有發覺水手們三五成群地聚集著,小聲在商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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