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人阿里埃爾 十八 竹籃打水
    瓊終於看到了真正的印度。儘管她因為就要見到多年不見的生病的弟弟,心情激動萬分,還是被那些目不暇接的宮殿和花園迷住了。好像有人特地要讓她開開眼界似的,在中央大殿前有幾頭披著富麗的金線繡花象被的大象正好經過!這可是些貨真價實的大象,決不是馬戲團裡耍把戲的!

    拉甲慇勤好客地把客人請到一間照歐洲風格陳設的辦公室裡,瓊看見主人一身西裝打扮,不由大失所望。接著她又對怎麼才能同拉甲交流溝通發生了興趣,結果拉甲竟能說一口呱呱叫的流利英語。不過,他倒是個典型的東方人,雪白的襯衫硬領使他的膚色顯得更黑。拉甲的臉使瓊想起了奧賽羅。

    博登簡短地說明了他們前來拜訪的用意。

    博登越往下說,拉甲的臉也就越發顯得不知所措。

    「我很為此而難過,」等博登講完那番話之後,拉甲開口說道,「我無法為諸位效勞,不能滿足你們的要求。你們稱作奧勒留-高爾頓的那個神奇青年,的確在我這兒待過,可是現在他不在了……而我……無法對此再補充什麼。你們的奧勒留失蹤了。」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意外消息驚呆了。瓊、博登、皮爾斯和多塔勒爭先恐後地提出一連串問題,但拉甲只是神經質地揪著捲曲的鬍鬚,一口咬定:

    「除了剛才說的,我無可奉告。僕人們稟報我說,小伙子是昨天夜裡失蹤的,此後我就再沒聽到他什麼音訊……你們想喝茶嗎?你們一路上想必累壞了吧?沒有?那麼你們也許願意參觀一下我的鑽石?」

    「先生!」博登叫了起來,「我希望您充分理解一下自己的全部責任……」

    沒等他把話說完,拉甲臉上那種虛偽的歐洲式慇勤頓時一掃而光。眼睛裡射出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嚇得博登話說一半就噎住了,臉色變得煞白。

    「我希望您充分理解自己說話要負全部責任,先生!」他接過博登的話頭說,「哪怕你們有一點兒想法,認為我,」他把「我」這個字說得特別重,「講得有一絲一毫不符合事實的地方,就是對我的極大侮辱。」

    大家都明白,話已談僵,從拉甲口中再也得不到什麼別的了。告別和見面的場面截然不同,冰冷而尷尬。

    他們沿著鋪著地毯、撒滿鮮花的大理石台階下來,博登既是為了安慰瓊,也是為了安慰自己,悄悄對她說道:

    「您用不著傷心,瓊,奧勒留看來是又逃走了。這當然很令人難過,但我們一兩天就能找到他。他不會飛……不會逃得很遠。」

    瓊歎了口氣。

    「拉甲捨不得放飛人走。奧勒留肯定被他藏起來了,」皮爾斯對多塔勒說道。他們這時已經到了花園裡,正順著不高的石頭圍牆朝前走去。「現在必須把所有的人都動員起來,如果有必要,就直接去找總督,怎麼也得讓他同意對拉甲的王宮進行搜查,逼拉甲交出奧勒留來。」

    多塔勒自顧想他自己的心事。皮爾斯沒再吭聲,走到眾人前頭。

    突然,他聽見圍牆外頭有說話聲。幾句印度斯坦語傳到他耳畔,皮爾斯不由停下腳步,細聽起來。

    街心站著一個掃地人,他身旁邊站著一個瘦削的老頭和一個少女。

    「我要是撒謊,來世變畜牲!」掃街人叫了起來,因為人家不相信他的話而顯得氣呼呼的,「我是從那個親手捆綁過飛人的人口中聽說的,後來拉甲就下令把飛人扔進了深不見底的井裡。」

    老頭揮了下手,苦著臉悶聲悶氣地說道:

    「全都完了。咱們走吧,洛麗塔!」

    但少女沒動地方。她用一雙失神的眼睛望著老人,執拗地說道:

    「他不可能死的!……他說過:『你等著我,洛麗塔,』——我要等他……」

    「您這是怎麼啦,皮爾斯?」多塔勒叫了一聲,走到皮爾斯跟前。一見到皮爾斯臉色蒼白,不由壓低嗓音,擔心地問道:

    「出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沒什麼……心臟病犯了。我這病經常發作……馬上就會好的。」

    多塔勒不相信地看著他。

    傍晚,飯店門外已經備好回去的汽車。這時,皮爾斯認為他再沒有什麼必要隱瞞真相了。他對博登說:

    「博登先生,我們用不著再爭了。阿里埃爾—奧勒留-高爾頓已不在人世。拉甲已經下令把他殺了。」

    接著,皮爾斯就把路上聽到的談話內容對他講了一遍。

    隔著牆壁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唉,這個該死的印度外省飯店,牆壁竟他媽薄得連句話都隔不住!

    皮爾斯和博登過去一看,瓊已經哭成淚人了。

    多塔勒聽見響動也跑過來了。他弄清原委之後,好不容易才壓住心頭的高興。這個意外變故對他簡直是太有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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