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一行經過十日的奔波,總算回到了新兵。
他剛回到自己的住處,圖魯什便已衝進了他的屋內,撲通跪下,說道:「大哥,兄弟向你請罪!」
努爾哈赤連忙將他扶起,說道:「我的好兄弟,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告訴大哥。」
當下。圖魯什例將努爾哈赤不在之時所發生之事說了出來。
原來圖魯什在努爾哈赤不在之時冒然出兵翁克洛,不想無功而退不僅自己在那戰中受了箭傷,而且還損傷了不少士兵。
努爾哈赤聽了後,緩緩說道:「我的好兄弟,知錯就好。打仗,不講究兵法戰術,就要吃敗仗,此次冒然出兵,也多怪我沒向你說清利弊。」
圖魯什哭著說:「怪我!怪我!只怪我一人。」
圖便什在翁克洛的敗仗,使使努爾哈赤更多地考慮問題。
他發現,由於連戰連勝,有些兵士驕傲了,輕敵了,不服軍令了。
於是,他立即召集八大牛靈的額真,坐下來擬定軍規軍紀。
自起兵以來,凡遇戰事,努爾哈赤都是臨時召集眾人,委派首領,統領,兵馬,戰事一結束,便各自回家或狩獵或耕種。
但隨著戰況的發展,努爾哈赤覺得頭緒混亂,戰鬥力不強,難防外來的突然襲擊。
這天,努爾哈赤與眾人商議,決定將牛靈組織固定下來。
努爾哈赤等眾人坐好,首先說道:「叔伯、弟兄、朋友們,大伙跟我起兵已有一段時間了,這期間,咋們的隊伍由十三副盔甲,不足百人,壯大成今天五百多副盔甲,一千多人,其中許多人已經成家。有的分得了俘物,日子也漸好轉。可惜,我們的軍隊,至今還像圍獵時一樣,有仗就打,臨時委任牛靈的首領,仗打完了,諸位又各自回家耕耘放牧,兵士們戰時尚能勇敢殺敵,可是一不打仗,就成了散兵游勇,各行其是,以至出現圖魯什擅自領兵,攻打翁克洛的事情。」
經過一番商議,臨時擬定了出兵、屯兵、陣上、陣下、隊列、將領、旗幟、軍餉等條規並決定,加緊練兵,三天後征服哲陳部,絞殺薩木占。
活捉尼堪外蘭,與此同時,努爾哈赤將皇上派欽差大臣出史遼東,懲治李成梁父子一事告訴了大伙,大伙不由替努爾哈赤高興起來。
三天後,努爾哈赤率兵五百,前去征討翁克洛。
翁克洛本是個不大的部落。
努爾哈赤原先估計會很快攻克。
但,由於圖魯什冒然出兵,使翁克洛城主有了準備。
這段時間來,他們加固城牆,訓練兵勇,守城能力增強。
起初,努爾哈赤先讓安費揚古率領攻城兵立,帶著雲梯去登城。
可是未等他們靠近,飛箭碎石打得他們抬不起頭來,迫使安費揚古帶著十來個受傷的士兵退下來,他們連攻了三次,都未成功。
怎麼辦?
努爾哈赤決定召集八大牛靈首領開會,商議對長,會議在一個向陽山坡的樹林裡舉行。
當時有的主張挑選百名精兵登城強攻,有的主張從地下挖洞攻進城裡,慢攻,還有的主張拖來戰車撞擊城門。硬攻,眾說紛壇。
努爾哈赤已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先聽各家之言,找出合理正確有意見,集各家之長。
然後決定大策。
努爾哈赤聽完了意見,分析道:「諸位之言,各有其理。不過,以我之見,還是先火為好。因為城外樹捨成片,茅屋易燃,等大火一旦燃起,之後趁著煙火,四面圍攻。諸位看如何?」
眾人點頭稱是。
於是,兵分四路,將圍城的茅舍點著。
剎那間,烈焰沖天,濃煙四起。
圍攻的兵上藉著濃煙為掩護,步步朝城牆逼近。
努爾哈赤身先士卒,登上一座房頂,拉開榆木巨弓,向城內連發數箭,擊中七、八個守城的兵卒,使城主一陣驚慌。
剛才薩木占還站在城樓吆五喝六,現在眨眼不見了。
這時城主馬上叫人把守城樓的鄂爾果尼,科羅叫來,命他倆向努爾哈赤開弓。
鄂爾果尼是城內有名的神箭手,百步穿揚,百發百中。
他來到城主身邊,馬上找到一處垛口,趴在城牆上,拉弓措箭,瞄準立於房頂的努爾哈赤,第一箭射中他的手部。
努爾哈赤猛抬頭,發現了鄂爾果尼,他把拔下的箭搭在弓上,嗖地一聲射回去,正中射躲閃閃的鄂爾果尼的臂部,鄂爾果尼應聲而倒。
城主聽說努爾哈赤受傷,又命科羅再射。
科羅惜濃煙的掩護,偷偷地從地道溜出,逼近努爾哈赤,一箭射出,又中努爾哈赤頸部,箭頭穿透護頸的鎖子甲,直刺進脖子。
努爾哈赤忍著巨痛,抬手將箭拔出來。
箭頭有小鉤,連肉一起扯下,頓時血流如注。
站在努爾哈赤右側的卓羅,看他受傷,跳了過來,扶著他。
努爾哈赤忙勸阻道:「你們都不要過來,免得驚動敵人,我自己慢慢下。」
他邊說邊拄著長弓,捂著傷口,從房頂下來。
他腳本站穩,就忽地昏倒在地。
夜幕降臨,城未攻下。
安費揚古見努爾哈赤傷勢太重,就馬上代理指揮,命令收兵休戰。
他叫了幾個兵立,在城南角一個破場子裡搭了個帳子,把努爾哈赤安頓好躺下。
努爾哈赤躺下不久。
圖魯什走了進來,他見都司受傷如此重,就後悔地說:「都怪我上次捅了馬蜂窩。叫敵人有了防守的準備,要不,都司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呀!」
努爾哈赤睜開眼,見圖魯什淚流滿面,就安慰他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打仗就要流血,不流血,能消滅敵人嗎?不流血,能完成千秋大業嗎?」
說話間,舒爾哈赤掀簾進帳。
他見努爾哈赤滿臉的血污。
抹著眼淚說道:「大阿哥,我多次勸你別攻翁克洛,這裡人生地不熟,能打勝仗嗎?都怪我不能堅持到底,使你受這麼重的傷。」
努爾哈赤聽了,吼道:「住口,不要攏亂軍心!」
舒爾哈赤嚇得馬上退出營帳。
夜深了,安費揚古守在努爾哈赤身邊不能入睡,他盤算著明天如何破城。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際,卓羅忽然帶著一個本城阿哈闖進軍帳。
他想:「軍書上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何不審問審問他,摸摸城裡的情況呢?」
想著,他怒目而視。
一拍腰刀的刀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阿哈洛汗。」
「出城到哪兒去?」
「到齊吉巴達城求援去。」
「結果如何?」
「棟鄂部酋長阿海巴延答應後天出兵。」
「此話當真?」
「小的,不敢說假話。」
接著,安費揚古又從洛汗的口裡得知,寨北舊城牆下有條舊河道,乾旱時,獵狗可以自由往來。
最近由於臭水堵塞,看不見洞口。
昏迷中的努爾哈赤聽說有洞可進。
霍地站起身,從身邊抽出腰刀,舉著吼道:「你騙不騙人?」
洛汗見自己脖子上的長刀寒光四射。
聲音顫抖地說:「小的不敢,不敢騙你。平日城主待我如豬似狗,整天打罵,我還想殺死他呢!如若你們攻城得手,也替我報了多年的大恨深仇。」
努爾哈赤命卓羅同安費揚古一起,帶著洛汗去找進城的洞口。
他到了城北果然找到被臭水填滿的坑洞。
當晚努爾哈赤選派了二十多強壯的兵土,由安費揚古帶領從臭水坑裡潛人城內。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城牆腳下,一躍而起,一連砍倒幾十個守衛城門的衛士,接著打開北城門,數百名騎士一擁而進。
這時,東方已露魚肚白。
經過一場混戰,殺死了城主,活捉了薩木占,並俘獲了箭射努努爾哈赤的鄂爾果尼和科羅。
圖魯什用繩子把鄂爾果尼,科羅五花大綁,推到努爾哈赤跟前說道:「都司,這兩個傢伙交給我處置吧。」
圖魯什說罷,就要舉刀開斬。
努爾哈赤慌忙阻止道:「刀下留人!」
圖魯什不解地瞪著核桃大的雙眼,問道:「都司,為什麼?」
努爾哈赤笑了笑,捂著脖子上的傷口,說道:「兩軍交戰,志在取勝。過去他們奉城主之命射我,百發百中。今後我們若用他們,豈不又可為我們殺敵嗎?」
圖魯什聽完馬上為兩人鬆了綁。
鄂爾果尼,科羅感激地連忙跪下,謝努爾哈赤的不殺之恩,齊聲道:「大帥如此寬宏大度,小的甘願效犬馬之勞,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瑪爾墩大捷,兆焦的勝利,翁克洛被攻克,這一連串的事件,使尼堪外蘭坐臥不安。
當他聽到翁克洛陷落的消息時,當天就騎著一匹馬飛出鄂勒理堡,決定找界藩城主,同努爾哈赤決一死戰。
尼堪外蘭騎著一匹棗紅馬穿行在丘陵間。
第二天,他涉過渾河,翻過界藩山,便進入界藩城。
恰好這天界蒲城主巴穆尼的兒子成婚,臨近的巴達爾,章住,托摩河,薩爾許四城主都應邀前來參加婚禮。
於是,尼堪外蘭憑著他的三寸爛之舌,說道:「努爾哈赤乃我諸城之禍,不除掉此人,我輩難得安寧。幾個月來,他連克數城,幾乎要統一建州諸部。
吾輩若不齊心協力,難免被他吞併。只要我們諸城兵力合一,便可大敗努爾哈赤。「巴穆尼聽尼堪外蘭言之有理,就煽動說道:「眼下我們都是相依為命的近鄰,我看不打死門外的狼,難睡安穩,咱們五城聯合,兵過一千,何不與努爾哈赤拚殺一場,以保山城呢!」
當下五城主議定,各自招兵買馬,加緊趕製兵器,加固城牆,囤糧練兵,決定不久與努爾哈赤決一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