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拉便很小聲地對你說:「我要結婚了。」
你一聽,內心竟然像少女一樣小鹿亂撞。
一個七歲的小男孩除了自己的外婆,還會希望娶誰呢?
你瞥了茱絲婷一眼,她也以為新娘人選非自己莫屬。
當愛情迫不及待……
星期天的家庭聚餐。
「小乖乖,你去廚房拿一點麵包來好不好?」你和藹地問阿提拉。
出乎你意料的是,你的小孫子竟然表情愉悅地跳下椅子:
「我馬上去,好外婆!」
「你要給我多少?」
「什麼叫做『我要給你多少?』」
「媽媽說所有的工作都應該有酬勞。我上學以前要是自己鋪床、整理房間,她就給我十塊錢。」
大女兒笑得有點尷尬。
「可是去買麵包的人是我呀。」你說,「等一下你吃了麵包,要給我多少呢?」
「不用給!」小霸王大叫,「因為我不吃麵包。我幫你去廚房拿麵包,酬勞要七塊錢。」
「七塊錢太貴了。五塊錢吧?」
「好吧。」
小霸王煞有介事地和你討價還價。完成了這筆猶如在摩洛哥傳統市場進行的交易之後,你的孫子立刻展開雙翼作飛機狀衝進廚房。
「你想把你兒子教育成大資本家啊?」你問茱絲婷。
「沒有啊。我實在不知道他腦袋裡在想什麼。這一陣子,每次叫他做點什麼事情,他就要錢:擺餐具五塊錢、收拾餐具五塊錢、倒垃圾七塊錢、吸地板十塊錢,等等。我還覺得清清潔工說不定還便宜一點呢。」
小霸王回來了,神氣活現地學著非洲人把麵包籃頂在頭上。
「你怎麼會這麼缺錢?」你好奇地問他,「你該不會在賭博吧?」
「沒有啦,外婆!……這是秘密。」
「連我都不能說?」
他熱情萬分地說:
「不是的,外婆!你例外。」
他對你的這份偏愛令你感動莫名:
「那你就在我耳邊小聲地說,不要讓別人聽到!」
其餘的家人都十分樂意地摀住了耳朵。
阿提拉便很小聲地對你說:
「我要結婚了。」
你一聽,內心竟然像少女一樣小鹿亂撞。一個七歲的小男孩除了自己的外婆以外,還會希望娶誰呢?你瞥了茱絲婷一眼。她聽到了,這個女魔頭,還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她也以為新娘人選非自己莫屬。
阿提拉大聲宣佈道:
「我要娶芙樂。」
「是你班上的小朋友嗎?」你有點不高興。
「不是。她是我的老師。我愛死她了。」
「所以你的成績才會那麼好,」他母親酸溜溜地說,「而且還一回家就馬上寫作業,對不對?」
阿提拉麵露微笑,神情有點狡猾。
你覺得有趣,便問:
「那錢呢?該不會是拿去賄賂老師想得高分吧?……」
「才沒有!」孫子氣憤地回答,「我是去買小花束和咖啡奶油小麵包送她。她最喜歡吃這種麵包了。
「她會變胖的。」莉莉貝兒還是老想著節食。
「了不起!你真是一個會獻慇勤的小男孩。」朱爾爺爺誇讚道,「追女孩子一定要常送禮物。」
阿提拉轉向他父親:
「爸爸,幾歲才可以結婚?」
「我想男孩子應該是十八歲,女孩子十五歲吧。」你的二號女婿含糊地說,「不過,我拜託你先考完聯考再說。」
二號女婿是個相當傳統的人。
「芙樂小姐知道你要娶她嗎?」老公很認真地問。
「呃……這個嘛……」阿提拉遲疑了一下,「我叫她『小未婚妻』。」
「然後呢?」
「她就會笑,然後跟我說我還有時間可以反悔。可是我不會反悔的,她是我這一生推一的女人。」
「你在哪裡學會這麼美的句子?」你驚訝極了。
「我同學文森在電視上聽到的,那個愛情片好棒喔。」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愛我的鋼琴老師愛得死去活來。」莉莉貝兒坦承,「他那撮小鬍子真是迷死人了。」
「結果呢?」准將爺爺問道。
「那個混蛋竟然跟我爸媽說我根本沒有鋼琴細胞,然後人就不見了。害得我哭了又哭,哭了又哭!」
於是每個人都開始說起自己兒時童稚的戀情,把原來的小男主角給忘了。
不過,吃過飯要回家時,他可沒有忘記跟你拿五塊錢(拿麵包的酬勞),加上倒咖啡的五塊錢,再加上收拾餐具的五塊錢,總共是十五塊錢。要命!你沒有零錢。最後,你的孫子答應讓你寫一張欠條給他,還要簽名蓋章。
然後,下個星期天再還錢。加上擺餐具五塊錢,收拾餐具五塊錢,再加上幫你擦房間的玻璃窗二十塊錢,總共:四十五塊錢。你湊了個整數,拿了一張五十塊錢的鈔票給芙樂小姐的小情人。他抱著你親,高興極了。
幾個星期過後。
你經過大女兒的服裝店,就順便進去聊聊。她正在勸一個穿44號尺寸的客人打消念頭,不要買那件很漂亮的38號套裝,應該買另外一件L號的襯衫。不過,那位太太一心只要那件38號套裝,最後走出店門時,整個人裹得像個粽子似的,鈕扣都要崩掉了。
「可不可以休息五分鐘,跟我喝杯咖啡?」
「樂意之至。今天客人不太多(茱絲婷向店員說:)華樂莉,你看店,我出去一下。小心別讓人順手牽羊了。(對你說:)越有錢的人越喜歡順手牽羊。」
到了服裝店對面的咖啡館。
你最喜歡這個跟大女兒親密談心的時刻了,通常談的都是她的另一半和她三個小孩的事情。
「你家裡一切都還好吧?」
「還好,就是阿提拉讓我有點擔心。」
「他病了?」
「也可以這麼說。他還是愛他的芙樂老師愛得要命,所以他開始用各種手段賺錢。他又去替鄰居買菜,又去幫管理員洗走廊,禮拜天又去幫整棟大樓的住戶送報紙和麵包,還到我們家附近去幫人家擦鞋子……」
「太厲害了!那你也不必替他的未來操心了,他總有謀生的辦法。」
「可是,他就得利用半夜寫作業,白天就打瞌睡。我真是受夠了這個芙樂老師。」
「哎呀!你也不用太擔心。明年換班級後,你們家的風流唐璜小少爺包準又會喜歡上新的女老師了。」
「你的意思是說,直到他聯考之前,這小子都會不斷地迷戀從事國民義務教育的女老師,而我也得一直這樣跟他耗日子?那我馬上辭職不幹。」
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翌日,下午一點。
你借口說要節食,便吃了一個巧克力口味的「纖體素」。其實,你喜歡得不得了,更棒的是,準備這一餐只需要兩分鐘,不多也不少。你輕輕啜著杯子裡的飲料,一面看著電視新聞。
嗶嗶……嗶嗶……
「剛好挑在新聞報道的時候打電話,跟你打賭一罐鮪魚,一定是小親親!」你對白銅說。
嗶嗶……嗶嗶……
結果,你輸了一罐鮪魚。
「喂?我姓貝羅。」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我不認識什麼貝羅小姐,你打錯電話了。」你嘟噥兩句就想掛電話,繼續看新聞。
「也許你聽過有人叫我芙樂小姐,我是阿提拉的老師。」
「喔,當然了!」
你關上了電視。
「出事了嗎?」
「倒也沒那麼嚴重。不過,我想來拜訪你一下……是私下拜訪!」
「什麼時候?」
「現在,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就在你們家樓下。」
芙樂小姐長得十分漂亮,阿提拉倒是很有眼光。她貼著沙發的邊緣坐下,有些尷尬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團揉得皺巴巴的薄紗紙,遞給了你。
「我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我不希望阿提拉受到父母親太嚴厲的懲罰。」
你把紙剝開一看,赫然是一隻戒指。
「這恐怕是令千金的紅寶石吧。」女老師低垂著雙眼說,「阿提拉送給我說是正式的訂婚信物……真是抱歉!」
老天爺啊!……你也覺得遺憾!
為什麼倒霉事總會落在你身上?此時你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立刻逃到馬爾代夫,然後把寶石郵寄給大女兒,署名:「為你著想的人。」你愉快地想像著家裡鬧得天翻地覆之際,自己已經遠在幾萬公里以外,躺在細沙灘上的椰子樹陰下,手拿一杯柳橙汁啜飲著。
芙樂小姐喚醒了你的白日夢。
「我在想……呃……也許你可以悄悄地把戒指放回去。我知道我這麼做很不負責任,可是……」
「就是啊!」你大喊道,「阿提拉都成了小賊了。要是他每次談戀愛就去偷他母親的珠寶,我們怎麼辦?……」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很震驚。他這次實在太認真了。我跟他解釋了好多次,說我們根本不可能,我還『解除婚約』好幾次。可是每次看他那個樣子,我就又不忍心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第一次碰到這種情形,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內心十分感動,安慰她說,「說不定我還可以去請教學校的心理輔導員。」
可是孫子的老師立刻沉下臉來。
「那個輔導員是個笨蛋!」她冷冷地說,「她聽了以後笑個不停。她覺得阿提拉根本在演戲,還說我也跟他一樣。」
你看她那麼激動,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
「你應該不會是愛上我孫子了吧?」你笑著問道。
芙樂小姐也笑了。
「不是。不過我的確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他真的又溫柔又可愛。」
回想起阿提拉的溫柔可愛,你不由得愣愣地出了神。愛情的魔力真是太大了,連七歲的孩子都會受到感染。
芙樂小姐坐在沙發上的身子扭來扭去,神色窘迫:
「還有一件麻煩事……呃……我已經有一個同居男友,我們相處得很好。不過我不讓他到學校來找我,因為阿提拉會忌妒得喪失理性。他還拿小刀刺破過我男友摩托車的輪胎。」
說著她忽然站了起來:
「我得走了。我上課要遲到了。」
你答應會幫她把茱絲婷的戒指悄悄放回去,並且會向你最喜愛的心理醫生——也是你們一家人的守護天使——求救。她臨走,你們還互相擁抱親了一下臉頰。其實,你似乎打從心裡已經把她當成了一家人,不是嗎?
電話裡,你最喜愛的心理醫生憂慮地說:
「童年戀情可能比我們所想像的還要嚴重。我們得好好談談。你去跟我的秘書約時間,說是急診,來之前呢,我建議你先看看豪爾畢頓寫的《五歲時,我自殺了》。」
多好的提議。更好的是你最喜愛的心理醫生的秘書也是你的好友,她一再強調醫生真的一刻也不得閒,「是看在急診,而且又是你!」的份上,才勉強幫你排了個時間:兩個禮拜後的午夜。「半夜!我要睡覺啊!」你大喊。「我知道。」伊莎貝兒叫苦道:「可是現在憂鬱症大流行,醫生每天都要忙到凌晨一兩點。」
等著看醫生的這段期間,你找了個禮拜三把阿提拉叫到家裡來,借口說讓他幫你擦書房的玻璃窗,代價則是三十塊錢的天價。他立刻火速趕來。
不過,在他手裡還拿著玻璃清潔劑,還沒有爬上小板凳時,你就坐到書桌前,用一種冰冷的語氣——兩個女兒小時候都曾經被這種語氣嚇壞過——說道:
「現在你也學會偷東西了哦?」
他睜大了無辜的雙眼:
「我?我偷什麼東西?」
你把大女兒的紅寶石晃到他眼前:
「你母親的戒指。」
「那是我的啊!」
「什麼叫做這是你的?」
「對呀!媽媽每次都說她幫我保存,以後再送給我未婚妻。還有那個鑽石戒指要給馬帝亞,綠寶石要給艾蜜莉。」
這可把你難住了。
「就算是吧。可是你怎麼可以沒有事先問她,就偷偷拿走呢?」
你的小孫子交叉著雙臂,一副凶相。
「因為我知道她一定又會大吵大鬧。她不相信我愛芙樂老師,也不相信我跟她訂婚了。」
「我相信。」你慈祥地說,「可是芙樂老師可不會喜歡一個會偷媽媽珠寶的小男孩。」
小霸王還是很頑固:
「那個戒指是我的!」
「不對。那只是等你長大要給你的。這意思可不一樣。聽外婆的話,你偷偷把戒指放回去,不要讓媽媽知道。」
「不要。」
突然間,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你猜得出來,這個倔強的孫子想必寧願把手上的玻璃清潔劑吞下去,也不會屈服的。
最後投降的人是你。
「好吧,我替你去放。你回家吧。我不要再看到你了。」
阿提拉滿臉通紅地走了出去,他頭抬得高高的,眼神悲憤交加,緊抿著雙唇,看也沒有看你一眼。
隔天下午。
趁著茱絲婷不在(在店裡),二號女婿不在(在他的牙科診所),孩子們也都不在(在學校),你去跟大樓的管理員借了他們公寓的鑰匙。你胡亂謅了個借口,說是要量量窗戶的大小,好幫女兒訂做新的窗簾。
你進到主臥房之後,便打開書桌抽屜的暗格。這個書桌本來是你的,後來才給了大女兒。
然後你把阿提拉的戒指放了回去。
這個時候,你忽然重心大起,便把暗格中的珠寶都試戴了一下。馬帝亞的鑽石戒指戴在你的食指特別好看(你一直希望能在食指上戴個戒指,可是老公卻強烈反對,他說那會給人一種假時髦的感覺。其實,你的另一半一向不推崇珠寶,當初生女兒時,他送了你兩台牽引車:一台是小型履帶式的,一台是六十匹馬力的大型車,以便整理農場。一丁點的碎鑽也沒有。你向他抱怨,他還仰天長嘯:「你真是愛慕虛榮啊!」毫無辦法。至今你仍是個愛慕虛榮的已婚農婦,只有牽引車,沒有鑽石)。
「砰」的一聲,房門開了,大女兒走了進來。
一臉的驚奇。
「……你在做什麼?還有,你跟管理員說的窗簾,是怎麼回事?我的窗簾很好哇!……我不想換!」
此時的你猶如一尊遭到雷擊的雕像。
你該怎麼向茱絲婷解釋:
一、你是騙管理員的,何況在女兒的成長過程中,你總是一再告誡她們:「說謊是最要不得的行為。」
二、你潛人她家是為了翻她的珠寶盒。
你開始語無倫次。
「我看到香奈兒有一個很漂亮的白色瑪瑙戒指……這枚……戒指……你戴起來應該很好看,所以我就來看看你的尺寸。」
大女兒馬上衝上來抱住你的脖子:
「你真是太偉大了,老媽!」
你勉強回親了她幾下,心裡則是叫苦連天。你的確很喜歡你說的那個戒指,可是……是你自己要的!而且標價已經讓你望而卻步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只得硬著頭皮進軍香奈兒專櫃,一面暗罵都是阿提拉害得你破產。
同時,茱絲婷也請你到家裡吃飯,還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烤羔羊配-馬鈴薯。
「你可真受寵!」老公說,「女兒就不會為我做血汁鴨肉。」
「怎麼不會?」茱絲婷說,「只要你跟媽媽一樣送我一件價值連城的珠寶我就做。」
「那我寧可請大家到五星級餐廳吃晚餐,說不定還便宜一點。」
「小氣鬼!」
你忽然發現阿提拉不在。
「他已經兩天沒下床了。」他母親說,「我實在太煩了。他也沒發燒。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
你知道,是情緒低潮。
「也許芙樂老師拋棄他,他失戀了。」艾蜜莉格格地笑,表情有點惡毒。
「你閉嘴!」你嚴厲地對孫女說:「曾經述那個白癡達尼迷得七暈八素的人,沒有資格說別人。」
艾蜜莉急忙把頭埋進盤子裡。
然後你起身,禮貌十足地對大女兒說,你想去看一下阿提拉。
他整個人躲在棉被裡,只有幾撮金髮露出來,你輕輕掀起被子。
只見你的孫子臉上滿是淚痕。
「不要再哭了,心肝寶貝。」你輕輕柔柔地安慰,「戒指的事已經解決了。」
阿提拉卻哭得更厲害。
「不是因為戒指的關係。」
「那……是為什麼?」
「芙樂老師跟另一個男生住在一起,一個老男生,他還說要跟老師結婚。」
「真的啊?這個老男生幾歲了呀?」
「至少二十五歲了。」
「那真的很老啊。可是,親愛的,戀愛的人是不能哭的,要抗戰到底。你要去跟那個人談談,用男人的方式面對面地談判,告訴他……呃……等十一年後,你也要跟芙樂老師結婚。說不定他不想等這麼久哦。
阿提拉用力地猛點頭。
兩大後。晚上七點。
嗶嗶……嗶嗶……
大女兒激動得不得了:
「阿提拉失蹤了,放學以後他沒回家,他有沒有在你那兒?」
「抱歉,沒有。你打電話問過學校了嗎?」
「早就沒人了。」
「他的同學呢?」
「都問過了,沒有人知道,他離家出走了……還是被哪個變態狂給綁架了!……」
「不會的,他那麼機靈。你冷靜點。你有沒有找過他的老師芙樂?」
「我連她姓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住哪兒。」
「我說不定知道……我待會再打電話給你。」
儘管小親親不斷挖苦你,你至今仍然不會使用通訊電腦網絡查個人資料。不過,從那本一張張用紙裝訂而成、厚厚的電話簿裡,你還是找到了芙樂貝羅小姐的電話號碼。
她在家,你向她解釋了原委。
「他也不在這裡啊。」她叫苦道,「太可怕了!但願他不會做出什麼傻事!」
「你有沒有看過你家門口?」
「我這就去看。」
過了五分鐘,她回來了,對你來說卻像過了五個世紀。
「他就坐在我家外面的樓梯間,他不要回家,也不願意進我家,他說要先和我男朋友面對面談判。我男友也剛剛回來,現在他們已經到『繡球花』去喝可樂了。」
「『繡球花』是什麼東西?」
「是附近一家咖啡館。」
「好極了!等他們的高峰會議結束以後,你能不能帶他回家?」
「當然可以了!」
然後你打電話給大女兒,要她放心。她的小兒子正在「繡球花」一邊喝可樂,一邊和老師的男朋友「用男人的方式面對面地談判」,等停戰協定簽訂之後,他們就會帶他回去了。
「這次我真的受夠了!」茱絲婷尖叫道,「我馬上去辦轉學,事情到此為止!」
「哎呀,已經不用了。」
你永遠也無法得知,芙樂貝羅小姐的未婚夫和你的孫子兩人在「繡球花」的「談判」到底談了些什麼。總之,他們成了朋友。小霸王不但不再用小刀刺破新朋友理查的摩托車輪胎,甚至還坐上那輛巨型的川崎五百,緊緊夾在芙樂和理查中間,出去玩了好幾趟呢。有一次,三個人還一塊兒到迪斯尼樂園玩了一整天。你孫兒的熱戀激情漸漸降溫了,他又恢復了他的活潑生氣。
他們班上有一個叫碧翠絲的金髮小女孩愛上了他,他把她寫的紙條拿給你們看:
「阿提拉,你好『帥』,我好喜歡你。」
「她還是個小孩嘛!」阿提拉很體諒地說。
在等著碧翠絲長大的同時,他結束了一切零工,白銅也提醒你書房的玻璃窗越來越髒了。
人生嘛,總不可能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