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他感覺到魔教是這樣神秘難測。自己這短短的時日中,對他們的認識太少,實在是談不上對魔教瞭解。忖思之中,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江玉南定定神,凝目望去,只見大教主正婷婷玉立地站在眼前。她似是剛剛浴罷,穿著一層薄如蟬翼的白紗,白紗飄動,隱隱可見雪肌玉膚。
江玉南輕輕吁一口氣,道:「大教主。」
文心道:「是白玲把你吊在這裡的?」
江玉南道:「不錯。」
文心道:「為什麼?」
江玉南道:「不知道。」
文心淡淡一笑,道:「她也許是對我太忠心了,怕你傷害我。」
江玉南道:「唉!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文心舉手一指,捆在江玉南身上的繩索,突然消失不見。
江玉南也落著了實地。這的確有些不可思議,江玉南似乎是不能不相信了。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江玉南泛現出一臉茫然之色。
文心笑一笑,道:「江兄,你在找什麼?」
江玉南道:「我在找那根捆我的繩子。」
文心笑道:「早已還給二教主了。」
江玉南呆了一呆,道:「哦!」
看事情變化的詭異,確有一點魔法的味道。
只聽文心說道:「江兄,你想好了沒有?」
江玉南道:「想什麼?」
文心道:「『咱們合作的事。」
江玉南道:「老實說,在下心中原本有點不服氣,但現在,似乎是不服氣也不行了。」
文心道:「你服氣了最好。」笑一笑,接道:「你看,我們這點小小奇技,能不能稱霸江湖?」
江玉南道:「很有可能。」
文心道:「唉!餘下的,就要看你如何取得我的信任了。」
江玉南道:「大教主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在下萬死不辭。」
文心微微一笑,道:「好!有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語聲一頓,接道:「魔教最苦的一件事,就是我那兩位助手,沒有一個是男的。」
江玉南道:「這倒也是,是不是魔教中的武功,特別適合女人習練,所以,你們都是女人?」
文心笑一笑道:「這話,也不能說沒有道理,魔教武功,比較上,適合女人練,不過,男人也有捷徑可循。」
江玉南道:「捷徑?怎麼說呢?」
文心道:「轉嫁。佛門中開頂傳薪大法,你聽說過吧?」
江玉南道:「聽過,薪火相傳,這是佛門中高僧的一種成就,平常之人,很難到他們那種境界。」
文心道:「魔教是用另一種手法,轉嫁功力的。」
江玉南道:「什麼手法,大教主可否說出,使我們一開茅塞?」
文心四顧了一眼道:「走,跟我來。」
江玉南點點頭,緊追在文心的身後,行入了文心的臥室之中。文心似乎是早已經有了準備,室中早已經擺好了香茗細點,一支紅燭,放在妝台上,融融燭火,照得滿室通明。
一個全身紅衣的女婢,正在整理錦帳、繡被。
文心輕輕一揮手,女婢退了下去。舉手理一下鬢邊秀髮,欠身讓客。
江玉南在一張鋪著白緞墊子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文心也坐了下去,笑一笑,道:「江兄,賤妾不會喝酒,所以,只備了香茗、細點,要不要我給你斟一杯酒來喝?」
江玉南道:「不用了,在下也不會喝酒。」
文心道:「江兄,你在江湖上時間不短了吧?」
江玉南道:「不!在下在江湖上走的時間不長。」
文心笑一笑,道:「那是對江湖上的人人事事,全無所知了?」
江玉南道:「略知一二?」』
文心道:「略知一二,好!我想先請問江兄一件事。」
江玉南道:「姑娘請吩咐。」
文心道:「目下江湖上的形勢,江兄有什麼看法?」
江玉南道:「在下覺得,貴教在中原道上稱雄,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文心道:「怎麼說?」
江玉南道:「武林中門派紛立,各有絕學,貴教想征服所有門戶,只怕要大費周章。」
文心笑一笑道:「你覺得很困難?」
江玉南道:「難道姑娘覺得很容易?」
文心道:「不會太難。」
江玉南道:「說說看。」
文心道:「對中原武林,我們心目中只有兩個敵人。」
江玉南道:「哦!」
文心道:「一個是雲頂神府,一個是少林寺。」
江玉南道:「少林寺一向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文心道:「但我們最怕是,還是雲頂神府中人,現在,有你幫助我們,我想,一定可以找出一個完美的辦法來。」
江玉南道:「我能幫什麼忙?」
文心道:「第一,你來自雲頂神府,對神府中的一切事物,都應該知道了?」
江玉南道:「在下出身前山,對後府中事,卻是知道的有限。」
文心道:「雲頂前山,聽說是以練習正宗武功為主。」
江玉南道:「不錯。」
文心道:「後府中人,聽說專以練劍,而且,他們練的是苦修。」文心舉手理一理頭上的秀髮,笑一笑又道:「江兄,你為什麼發呆?」
江玉南道:「在下好奇怪。」
文心道:「奇怪什麼?」
江玉南道:「雲頂前山,有不少武林同道去過,前山內情,傳遍江湖,不足為奇;但雲頂後府中事,武林中人,卻是知道的不多,姑娘又如何知曉的呢?」
文心笑一笑,道:「江兄,不論那個地方,有多麼機密,但你如在那裡按上一個人就可以了。」
江玉南道:「哦!姑娘既然在雲頂後府中,安排的有人,似乎是用不著在下幫忙了。」
文心道:「不!她只能聽聞機密,卻幫不上忙。」
江玉南道:「在下有些想不明白。」
文心笑一笑,道:「江兄,我可以告訴你,不過,這中間的隱秘,絕對不可以洩漏。」
江玉南道:「好!在下答應。」心中卻在忖思,兵不厭詐,我現在答應你了,以後,咱們成了敵對之勢,自然談不上守信二字了。
只聽文心說道:「我在雲頂神府中,安排了一個做飯的人,她不會武功,但可以在無意中聽到很多的機密。」
江玉南道:「原來如此。」
文心道:「所以,我們還要你擔當大任……」
笑一笑,接道:「聽二妹說,你已經練成後府的劍法。」
江玉南心中一震,心想否認不得,只好坦然說道:「不錯啊!後府中人,特地安排了一個傳我劍法的機會。」
文心道:「你有幾成火候?」
江玉南道:「談不上火候,不過剛剛學習不久。」
文心道:「江兄,對付雲頂神府的事,大概就是要你負擔起來了。」
江玉南道:「我?」
文心道:「你!你一定要有這個信心。」
江玉南道:「文心姑娘,你知道嗎?我在雲頂神府,只是一個很小的角色。」
文心道:「江兄,你如沒有真實的本領,他們也不會派你出來;再說,後府肯把劍術傳授給你,打破了前、後府互不相關的慣例,難道不算重視你嗎?」
江玉南道:「看來,你們對我的一切,都調查得很清楚了?」
文心笑一笑,道:「江兄,我們不得不如此,你要多多原諒。」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江兄,我相信,你有能力去完成任何工作,自然,還有小妹和魔教為你作後盾。」
江玉南道:「你要我如何做,請吩咐一聲吧!」
文心笑一笑,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想,咱們應該先建立彼此的信任,然後再作道理。」
江玉南道:「彼此信任?」
文心道:「對!現在,你對我未必放心,我對你也有懷疑,這樣交往,就很麻煩了。」
江玉南道:「要如何才能使我們之間彼此放心呢?」
文心道:「男女之間,最親密的,莫過夫婦,我如嫁給你,那就好辦了。」
江玉南道:「嫁給我?」
文心道:「怎麼?把你嚇住了,是不是我長得太醜?」
江玉南道:「不是。齊大非偶,以姑娘的成就,嫁給我,在下實在是當受不起。」
文心道:「這麼說,你是有些怕我了?」
江玉南道:「不錯,以姑娘的威嚴,有誰不怕?」
文心道:「我的威嚴是給別人看的,決不是給我心目中的丈夫看的。」
江玉南道:「文心姑娘,魔教中的婚姻,就這樣隨便嗎?再說你是大教主的身份啊!」
文心笑一笑,道:「所以,沒有人可約束我,我選中了你,誰也不能抗議……」輕輕嚀一口氣,滿臉情愛橫溢地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是隨便選一個呢?」
江玉南道:「咱們剛見不久。」
文心道:「我心中早已擬定了一個能做我丈夫的標準,我帶人進入中原之後,就有這個心願,我把選丈夫的標準定得很高,很不幸的是,你竟然適合了這個標準。」
江玉南「哦」了一聲。
文心微微一笑,道:「男女之間,要如何才能使彼此相信,難道江兄心中就沒有一個底子嗎?」
江玉南道:「這個,在下確實不知道,還望大教主指點。」
文心微微一笑,道:「指點倒不敢當,咱們商量商量就是。」
江玉南道:「好吧!商量什麼?」
文心道:「商量一下,咱們如何相處?」
江玉南道:「你是主宰,也是勝利者,一隻要一聲令下,我們聽命行事就是。」
文心之美,絕對不在白玲之下。但先入為主,江玉南對文心一直有著很深的成見,總覺著她是很惡毒的女人。文心笑一笑,道:「我的好江兄,你怎麼如此無情?」
江玉南道:「沒有啊!」
文心道:「小妹是誠心和你商量啊!」
江玉南道:「在下也是心中實言。」
文心笑一笑,道:「我知道。小妹想聽聽你的意見,我是尊重你。」
江玉南道:「姑娘,你有什麼高見,只要你直截了當說出來的就是。」
文心道:「我想,咱們應該是夫婦兩個人,應是世上最親密的人了。」
江玉南道:「是!」
文心道:「不論在事業上,或是在彼此的需要上,我們都應合二為一,對嗎?」
江玉南道:「對!」
文心道:「現在,我想,我們應該成親了,是不是?」
江玉南道:「終身大事,是不是應該稟明師長呢?」
文心道:「應該是應該,不過,目前的時機不對,所以,小妹覺著一切從簡,我們辦上一桌酒,請幾位至親好友,大家喝一下,慶祝一下,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江玉南道:「那豈不是太過委屈姑娘了?」
文心道:「不要緊,為了江湖大局,小妹受些委屈,也是甘心情願。」
江玉南道:「好吧!你既然這麼決定了,我只有聽命行事就是了。」
文心道:「好!你說說看,你要請些什麼人?」
江玉南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局面,一時間,真有著不知如何應付的感覺。
在他想來,這不過是一次偷情苟合,借這機會,想辦法制服她。但卻未曾料到,竟然要公開的成親,這件事太嚴重了。
儘管心中十分的不安,但他表面上,還能維持著平靜的神情,笑一笑道:「你準備請什麼人呢?『』
文心道:「至親好友嘛,這世上,除了我的丈夫之外,我只有兩位義妹了,她們和我親如手足,也是我的左右手,二教主和三教主了。」
江玉南道:「你只請這兩個人?」
文心道:「對!我不希望人太多,你呢?準備請幾個?」
江玉南道;「你請兩個,我就也請兩個人吧!」
文心道:「好啊!你都請什麼人?」
江玉南道:「文心,這個我得和他們商量一下。」
文心笑一笑道:「其實,也用不著商量,我請兩個人,是因為我只有兩個人可請,你如客人太多,就多請幾個。」
聲音甜脆,神態間無限溫柔。
江玉南心中忖道:如若只請高泰、田榮,這金長久心中必然不悅,倒不如把三個都請來,至於伍家堡的人,那就不管他了。
一桌很豐盛的酒席,坐著四男三女。江玉南和文心,被推坐上席。金長久獨霸一方,高泰和田榮坐在一起。四個美麗的女婢,執壺侍候。
這三位女教主,實在都長的很美,而且,看上去年紀都不大,不過是二十幾歲的樣子。
兩支粗如兒臂的龍鳳燭,照得滿室通明。
佳餚美酒,玉人當前,應該是一個很歡樂的場面,但如想到,這三個出生西域的女魔頭的手段,心中那一份驚艷情趣,就減低了很多。
江玉南輕輕吁一口氣,道:「金老,在下先敬你一杯。」
金長久一飲而盡,笑道:「看那一對龍鳳燭,似乎是在辦喜事一樣,是不是……」原來,金長久等只知道吃飯,還不太瞭解內情。
白玲接了口道:「金老,今日,是我們大姐和貴友江玉南的大喜日,要請你金老,做個大媒。」
金長久微微一呆,立刻哈哈一笑道:「行!這是好事,這大媒,我是做定了。」
白玲道:「好!我也敬金老一杯,聊表謝意。」
金長久干了面前的酒杯,笑一笑,道:「二教主,大教主和江少俠的婚期,定了沒有?」
白玲道:「揀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良辰吉日,給他們成親就是。」
金長久怔了一怔,道:「婚姻大事,這做法不是太過草率一些嗎?」
白玲道:「金老,在我們魔教中,男女兩情相悅,什麼儀式也用不著,這儀式,是為了尊重你們中原人情,也為了尊重江少俠。」
金長久道:「這個嗎?要看看田少兄和高少兄的意見了。」
高泰笑一笑一道:「這種事,我們都沒有經驗,還是要請金老做主了。」
田榮道:「在下也是唯金老馬首是瞻。」
這兩頂高帽子,都送了過去,聽得金長久有些飄飄然。
金長久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希望就照魔教的辦法就是。」
田榮道:「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就此別過。」
白玲道:「諸位就這麼要走了嗎?」
田榮道:「二教主,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也不打攪啦。」
白玲笑一笑,道:「兩位如此說,咱們都告退了。」轉身向外行去。
高泰、田榮,緊隨身後而出。
金長久低聲道:「這是怎麼回事?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田榮苦笑一下,道:「金老,我們也不清楚,所以……」
金長久搖搖頭,忽然向外面喝道:「什麼人?」
「我!」門外響起了井望天的聲音。
田榮打開木門,井望天、伍明珠,共同行了進來。
井望天神情凝重,伍明珠一臉冷肅,只一眼,就可瞧出來,兩個因為重大的事情而來。
金長久道:「兩位請坐。」
井望天輕輕吁一口氣,道:「金老,你見到了江少俠?」
金長久是何等老練的人物,點點頭道:「見到了。」
井望天道:「他說些什麼?」
金長久道:「還沒有什麼具體的決定。」
井望天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金長久道:「井兄,在下的意思是說,我們還沒有決定什麼,事實上,那個環境,也不允許我們談什麼。」
井望天點點頭。
金長久接道:「井兄,你好像有事情?」
井望天道:「非常重要的事,敝堡主無法處理,要在下來和諸位商量一下。」
金長久道:「什麼事,如此嚴重。」
井望天道:「咱們黎明時分,接到了一封書信。」
金長久道:「什麼人的來書?」
井望天道:「少林的指月大師和武當的金貝子。」
田榮道:「二堡主,他們來信中說了些什麼呢?」
井望天道:「他們兩位已率領了各大門派中高手三十六人,距此不遠,特地送了這封信來,問我們需不需要他們來此助拳。」
金長久沉吟了一陣,道:「那信上有沒有說明,如何一個幫法?」
井望天道:「他要今夜三更時分,派個人去和他們見面,研究一下。」
金長久道:「二莊主決定派哪個去呢?」
井望天道:「現在,我還無法決定,希望和你們研究商量一下。」
伍明珠道:「江少俠有什麼表示?」
田榮道:「江少俠好像已被魔教中控制了。」
伍明珠道:「你是說他的神智不清了?」
田榮道:「唉!也不是完全不清楚,不過,對事情的思考,似乎是不像過去那樣清楚了。」
伍明珠道:「那是說,還沒有完全失去記憶?」
田榮道:「對!還沒有完全失去記憶。」
伍明珠道:「哦!他現在怎麼樣了?」
田榮道:「現在很好。」
伍明珠道:「很好,怎麼一個好法?」
田榮苦笑一下,道:「他好像是中了魔法一樣。」
伍明珠道:「你們見過了那位大教主沒有?」
金長久道:「見過了。」
伍明珠道:「她是不是長得像白玲一樣?」
金長久道:「春蘭秋菊,各有其美。」
伍明珠輕輕吁一口氣,道:「二叔,談談你們的正經事吧!」
井望天道:「好!金兄,咱們現在是不是還要聽江少俠的?」
伍明珠道:「不行,如若他已經受了魔教控制,那是無論如何,不能再聽他的了。」
金長久道:「伍姑娘,老朽有幾句話,說出來之後,還望二堡主和伍姑娘不要生氣。」
伍明珠道:「你請說。」
金長久道:「處此情境,單是正直兩字,已經無法成事了,所以,他必須要有機變之能。」
井望天點點頭。
金長久道:「說到機變二字,必須要用些手段、策略,對嗎?」
井望天道:「當然。」
金長久道:「所以,他現在的作為,未必就是定論。」
井望天道:「金兄,你的意思是,咱們不要去見指月大師和金貝子了?」
金長久道:「不是,不過,我們要看情形,才能有所決定。」
井望天道:「今夜之中,咱們由誰去見他們?」
田榮道:「在下推薦金老。」
金長久道:「慢著,井兄,咱們能去幾個人?」
井望天道:「他雖然沒有說,我看總是不宜太多,至多三個,最好是二個。」
田榮道:「這樣吧!我看,這件事,就由井兄和金老同去。」
井望天道微微一笑,道:「金兄意下如何呢?」
金長久道:「井兄願往,兄弟自然是奉陪。」
高泰道:「好吧!就這樣決定了。』
伍明珠道:「高兄,我想請教一件事,希望知無不言。」
高素心頭一震,硬著頭皮,笑道:「伍姑娘,什麼事,但請吩咐。」
伍明珠道:「金老和二叔去後,伍家堡中,減去了不少的實力,你看,魔教中人會不會攻過來?」
高泰道:「這個,我看這一兩天,他們不會,不過,少林、武當來此之事,如是洩漏了出去,那就很難說了。」
伍明珠道:「不管他們會不會,咱們不能不作最壞的準備,萬一他們找上來時,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高泰道:「不錯,有備無患。」
伍明珠道:「高兄,魔教中一旦變臉,向堡內攻襲,你們首當其衝,所以,你們要特別小心。」
高泰道:「在下明白。」
這時,井望天和金長久也商量好了他們的赴約時間,兩人告辭而去。目睹兩人去遠,金長久忍不住低聲說道:「田老弟,這件事要不要通知江少俠一聲?」
田榮搖搖頭,道:「不用去問他了,一旦他瞭解了內容,只怕未必能夠沉得住氣,那不但對他無益,只怕還會影響他的心理。」
高泰道:「對!那就暫時不要告訴他。」
金長久低聲道:「田老弟,你看江玉南取勝的機會如何?」
田榮道:「就算咱們明知不行,那也只好挺上去了。」
金長久道:「田老弟,這不是挺上去就能了事,目下,既已有少林、武當的高手到此,咱們正好和他們會合,應援江少俠。」
田榮道:「金老,我看,暫時不可如此莽撞,江少俠的事,現在用不著說出來。」
金長久道:「我不說,能保證井望天也不說嗎?」
高泰道:「咱們已經見識過了魔教手段,少林、武當人手,雲集於此,也未必能對付得了魔教中人。」
田榮道:「金老,你先去看看情形,老實說,在下心中還有些懷疑。」
高泰道:「懷疑,你懷疑什麼了?」
田榮道:「魔教耳目何等靈敏,這樣一批人手,到了伍家堡的附近,他們怎會一無所知。」
金長久呆了一呆,道:「這倒也是,田老弟不說,老朽倒還未想到,這中間,確有可疑之處。」
田榮道:「金老,你機變經驗豐富,井二堡主也是老江湖,你們見面之後商量一下,不可太坦率,先瞭解那一批武當、少林的人手用心何在,再作計劃。」
高泰道:「我和田榮帶幾個人,在後面設伏,一有什麼變化時,可以為兩位作援應,萬一魔教中問起來,咱們也可以找個關照的理由。」
金長久道:「對!這真是當局者迷了。」
三更時分,井望天早已在後院中等候。
金長久趕到了會晤之處,道:「井兄,兄弟來晚了一步。」
井望天道:「不要緊,咱們走吧!」
金長久道:「好!邊走邊談。」
他指出:「這兩批人馬之事不小,一個不好,會造成了伍家堡很大的傷亡,那是千百條人命的大事。」
井望天道:「金兄這麼說,在下也有些警覺了。」
兩人一面走,一面低聲商談。井望天地形熟悉,不大工夫,已到了少林、武當兩派的存身之處。
那是一座年久失修的荒涼廟宇。大門上的橫匾,也不知多久沒有人擦過了,上面的字跡已無法瞧得清楚。
暗影中突然閃出了兩個人,道:「是井二堡主嗎?」
井望天道:「不錯,有勞帶路。」
一人當先行了過來,道:「這位是……」
井望天道:「這位嗎?七刀塘的金塘主。」
兩個人都穿著深色的衣服,頭上也用黑布包了起來,瞧不出是和尚,還是道士。古廟後院,有兩座較為完整的廂房。
帶路人舉手在門上敲了幾下,門戶忽然大開。
井望天、金長久被請入了房中。外面黑,屋內更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金長久心中暗道:「少林、武當中人,一向行事光明磊落,怎會弄得如此神秘、詭異?」忖思之間,室中忽然亮起了燈火。
敢情,這座相房的四周,都已經蒙上了重重的黑布。
房中有十幾個人,少林的指月大師、武當的金貝子,還保持著本來的面目。
金貝子先開口,道:「井二堡主,貴堡中情勢如何?」
井望天道:「還維持一個表面的平衡,魔教中人,住在前堡,敝堡的人手,住在後堡。」
金貝子目光一掠金長久道:「這位可是七刀塘主一品刀?」
金長久道:「金長久。」
回顧了一眼,接道:「魔教中武功奇詭,也確有很多使人不可思議的奇術,咱們和他們數番交手,都未佔得上風。」
指月大師道:「金塘主的意思,是勸我們罷手了?」
金長久道:「在下之意,只是說明了魔教實力,江湖上,大小門戶,不下百餘個堂口,但目下真正和魔教中人拚命周旋的,好像只有伍家堡中我們這一批不見經傳的人物。」
指月大師道:「少林派沒有坐視,老納親率高手趕來,已可證明。」
金貝子道:「武當門下,也有十幾個精銳劍手趕來。」
金長久道:「如論雙方實力,貴兩派來此的人手,不算太多。」
指月大師道:「擒賊擒王,少林、武當兩派弟子,都是暗中出動,隱秘身份而來,只要能一舉間制服他們幾個領頭的人物,那時再振臂一呼,各派紛起,掃蕩餘孽,不過是餘事罷了。」
金貝子道:「井二堡主,聽說,近年崛起的武林後起三秀,也都在貴堡之中,不知是真是假。」
井望天道:「不錯,被譽為三秀的年輕人,都和我們合作在一起。」
金貝子道:「對此三人,貧道慕名已久,可惜,沒有見過他們。」
並望天道:「那很容易,他們就住在伍堡中,此後合作,朝夕可以相見。」
金貝子目光轉到了指月大師的身上,道:「大師,我們應該研究一個辦法出來了。」
井望天道:「不錯,大師和道長,有些什麼高見,說出來,大家聽聽?」
金貝子道:「說出來十分簡單,我希望和你們合作,能一舉制服魔教隱在貴堡中的人。」
井望天道:「這個目的,我也很明白,問題是,咱們如何能一舉間制服他們。」
指月大師道:「這就是我邀請你們來此的用心。」
金長久笑一笑,道:「我們只能說明目下伍家堡的情形,應該如何?還要大師和道長拿個主意。」
金貝子道:「好!井二堡主,先說明一下內情再說。」
井望天望了金長久一眼,道:「金兄,你說吧!」
金長久當下把伍家堡中的情形,很仔細地說了一遍。
指月大師,金貝子都聽得很仔細,聽完了後,指月大師才緩緩說道:「二堡主,我們應該如何?」
井望天道:「這個,要大師決定了。」
指月大師道:「貧僧之意,想把本門和武當門下弟子,改扮作貴堡中人,混入貴堡之中,然後,咱們想個辦法,突然出手,一舉間制服對方。」
指月大師道:「老納和金道兄帶來的人,都是少林、武當門下精銳的高手,我相信,如用偷襲,一舉間可以制服魔教。」
金長久笑一笑,道:「大師,只怕不是如此簡單的事吧!」
指月大師冷冷說道:「金塘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金長久道:「在下的意思,是說大師這行事之法,只怕很難成功。」
指月大師道:「如若有你們的配合,把我們帶入伍家堡,成功的希望很大。」
金長久道:「大師,第一,魔教中人的耳目很靈敏,你們隱藏的事,就算可以隱藏一時,但卻無法長久隱藏;第二,如若只希望偷襲制敵,絕難成功。」
指月大師道:「金塘主,你好像已被魔教中人所震懾,全無豪壯之氣了?」
金長久道:「我說的很真實,大師不信,那也沒有法子了。」
他幾次想說出江玉南的計劃,但話到口邊,又忍了下去。
只聽一聲怒喝,遙遙傳了過來,道:「什麼人?」
指月大師霍然站起了身子,這:「金塘主,你們可是已經投入了魔教,帶著魔教的人來了?」
金長久道:「絕無此事。」
緊接著一聲慘叫,傳了過來。那是一個人垂死的慘叫。
金長久一皺眉,道:「二堡主,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魔教中人,真的跟在咱們後面來了?」
指月大師、金貝子,相互望了一眼,同時說道:「走!咱們瞧瞧去。」
金貝子道:「金塘主,希望這件事,真的和你沒有關連。」
金長久道:「道長,在下問心無愧。」
這時,砰然一聲,木門竟被撞開。
一個頭髮散披,身著白衣的女子,緩緩行了過來。
此時此地,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女人,雖然她長得很美,但看上去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金長久道:「幽靈艷女。」
指月大師、金貝子,人本已向前行去,但突然停了下來。
金貝子道:「金塘主,你說什麼?」
金塘主道:「我見過她們,這是魔教中幽靈艷女。」
指月大師道:「我佛法力無邊,竟會任這邪道魔女橫行?去,給我拿下來!」
一個黑衣人應聲而出,迎向白衣女子。
那黑衣人,頭上戴了一頂黑色的絨帽,打扮得很怪異。
雙方面一來一迎,很快撞了頭。
黑衣人停下腳步,道:「你是幽靈艷女?」
白衣女子沒有理會黑衣人,但也停了腳步。
這說明了白衣女子可以聽懂人的話,必然不是鬼了。黑衣人膽氣一壯,道:「你是魔教中人?」
白衣女子沒有回答。
黑衣人歎息一聲,道:「其實,你很美麗,怎麼會用幽靈兩個字呢?」
白衣女子似乎也聽得出別的讚美,不禁微微一笑。
她本來很美,這一笑,看上去更是十分動人。
忽然間,白衣女子揚起了纖纖玉手,冷冷說道:「我要殺你。」手掌一落,拍了過去。
黑衣人右手一抬,封開了白衣女子的掌勢。
黑衣人和那白衣女子接了一掌,砰然一聲,黑衣人竟然被震得向退了一步。
白衣女子第一招佔了先機,第二招立刻攻了過來。
黑衣人立刻和她動起了手。雙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惡鬥。
白衣女子的攻勢十分詭異、凌厲。
那黑衣人的拳招,倒也是剛猛得很,雙方惡戰三十餘招之後,那白衣女子突然掌法一變,一指點中了黑衣的前胸。
黑衣人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一跤摔在上。
另一個黑衣人,已疾快地衝了出來。
指月大師道:「退下!」黑衣人應聲而退。
指月大師緩緩迎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右手一拂,五指劃向前胸。
指月大師右手一揮,硬向那白衣女子的手上迎去。
他自恃練有大力金剛掌功,希望能夠一舉震傷對方的纖纖玉手。哪知兩人掌指一觸,指月大師竟有著如擊鋼鐵的感覺。
雙方竟然是勢均力敵,那位白衣女子,不但沒有被震退,反而向前一欺,又拍出了一掌。
指月大師暗道:「一個女娃兒,練成了這樣的武功,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心中念轉,右手一揮,又接下了一掌。
雙方就這樣硬接硬打的,一連拼了十幾招。指月大師震動了。
那白衣女子,竟然有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指月大師在少林寺中,向以掌力雄渾見稱,一個年輕女子,能和他連拼掌指,實在叫人難信。
搏鬥間,又是幾聲慘叫,兩個白衣女子,又在室外出現。
長髮披垂,身著白衣,看上去和第一個白衣女子大致一樣。
金貝子低聲道:「金塘主,這些女子,形如鬼魅,可是魔教中人?」
金長久道:「是。」
金貝子道:「一共有多少?」金長久道:「就在下所知,一共有四個,目下已經出現了三個。」
金貝子道:「看上去,她們形如鬼魅,但究竟是人是鬼?」
金長久道:「似乎在人鬼之間,道長,她們更利害的是四人合手。」
這時,指月大師已和白衣女子打得難解難分,雙手奇招迭送,搏殺凶厲。金長久輕輕吁一口氣,道:「道長,看來,魔教已經知道你們在此的事了。」
只聽一聲冷笑,傳了過來,道:「不錯,我們早已知道。」
白玲陡然出現在門外。她穿著一身黑衣,當門而立。
金長久道:「二教主。」
白玲道:「金塘主,原來你是用的緩兵之計,一面和我們虛以委蛇,一面招請了大批人手到此。」
金長久道:「二教主,這中間有點誤會。」
白玲道:「誤會?什麼誤會?」
金長久道:「咱們到此不久,也非早為預謀。」
白玲望望金貝子突然發出一聲怪嘯,和指月大師正在動手的白衣女子,忽然收掌而退。
指月大師吁一口氣,望望白玲,道:「這一位是……」
金長久道:「魔教的二教主。」
指月大師哦了一聲,道:「金塘主,可是早和她們約好了?」
金長久道:「這可好,我金某人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面不是人了。」
金貝子低聲道:「大師不要誤會,剛才,那位二教主也這麼指責過金塘主。」
白玲望望指月大師道:「你是少林寺中人?」
指月大師道:「天下禪院很多,老衲為什麼一定是來自少林?」
白玲道:「天下的禪院雖然很多,但會武功的卻不多。」
指月大師淡淡一笑,道:「不論老衲來自何處,但老衲是中原武林一脈,決不允許貴教中人,在中原武林道上橫行。」
白玲道:「很豪壯的口氣,不過,這卻無法使我們擺平。」
指月大師道:「所以,老衲帶了一些人手來此。」
白玲笑一笑,道:「大和尚,就憑你們眼下這一點實力嗎?」
指月大師道:「老衲不過是千萬個武林同道之一,這一點力量,也是千百股力量之一。」
白玲冷冷說道:「今天你們這一股實力,只怕已經很難保存了。」突然回手一揮,道:
「上!」
列立在她身後的四艷,突然向前跨出一步,然後向廳中衝去。
金長久心中明白,如若四艷聯手,威力何止增強十倍。
指月大師低聲對金貝子道:「道兄,率領你的人先走一步如何?」
金貝子道:「大師呢?」
指月大師道:「我要留下來和他們對抗。」
這時,四個白衣女子行入了廳中,完成了合圍之勢。
只要白玲一聲令下,四人能在極快中攻上。
金貝子歎息一聲,道:「大師,貧道會是出賣朋友的人嗎?咱們既在一起,生死同命。」
指月大師道:「你這是何苦呢?」
金貝子道:「大師,貧道和這些屬下,受命來此之時,都已經抱定了不能成功即將戰死的決心,目下,既然和魔教中人已經接上了手,正好和他們放手一戰了。」
指月大師道:「好!道兄豪氣干雲,貧僧也只有捨命奉陪了。」回顧了金長久一眼,道:「金施主和井二堡主準備如何?」
金長久道:「咱們只有兩個人,動不動手,似乎都無關大局。」
指月大師道:「金塘主的意思,是坐山觀虎鬥,不捲入這個漩渦之中了?」
金長久冷冷說道:「大師一定要我們出手嗎?」
井望天深恐兩個鬧得不可開交,急急接道:「大師、金兄,不要吵,有話好說。」
金長久道:「大師,你們覺著非我們兩個人出手不可,我們就出手吧!」
井望天道:「金兄,這件事,咱們暫時還不能插手。」
指月大師哈哈一笑道:「好啊!兩位既如此說,我們只好自行拒敵了。」
白玲冷笑一笑,道:「金塘主、井二堡主,你們既然不願捲入這個漩渦,那就請出去吧。」
金長久搖搖頭,道:「白姑娘,我們並沒有投入貴教,所以,用不著聽你白姑娘的令諭。」
白玲臉色一變,道:「金塘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長久道:「我們不幫指月大師出手,但也不能聽你之命。」
白玲略一沉吟,笑道:「好!讓你見識一下魔教中的殺手威力也好。」口中發出了兩聲低沉的嘯聲,右手一揮,道:「上!」
四個白衣女子疾撲面上。她們每個人,都有一定的角度,所以,出手之後,組成了一個很嚴密的合擊之勢。
指月大師口念佛號,雙手齊出,用出了少林七十二種絕技之一的大力金剛掌。雄渾的掌力,擋住了兩個白衣少女的攻勢。
四個黑衣人,由暗影中飛奔而出,接替下指月大師。
金長久按了按腰中的軟刀扣把,低聲道:「井兄,如是少林、武當中人,難以抵拒這四個女殺手時,咱們是不是需出手相助?」
就是兩人交談幾句話的工夫,場中已然分出了勝負。
四個黑衣人被抓下了頭上的包頭黑巾,露出了光光的腦袋。
這些黑衣人,竟是少林寺的和尚。
四個黑衣人露出了真正的身份,也同時喪失了他們的生命。
看不到身上的傷痕,但都已經閉上了雙目。
井望天呆了一呆,道:「金兄,她們怎麼樣殺死了四個少林高僧?」
金長久道:「老實說,我也沒看清楚。」
井望天道:「金兄,這件事,咱們應該幫幫忙,是嗎?」
金長久苦笑一下,道:「井兄可是認為咱們能夠幫上忙?」
井望天道:「不管咱們能不能幫上忙,但咱們總要盡一點心力,是嗎?」
金長久道:「對!咱們應該盡一點心力,可是,咱們沒有這份能力。」
井望天道:「那要如何是好?」
金長久道:「只能勸一勸,不要指月大師出手。」事實上,已經無法勸得指月大師了,因為,指月大師已經出手。
金長久輕輕歎一口氣,接道:「井兄,來不及了。」
井望天高聲說道:「大師不可出手!」
指月大師道:「老衲不出手,誰替少林寺的弟子報仇?」
井望天道:「大師,問題是你報不了仇。」
指月大師冷冷說道:「就算老衲報不了仇,也要求得心安。」
井望天道:「大師這是何苦呢?」
金貝子突然拔出了長劍,道:「大師,請退後一步,貧道領教一下這四位姑娘的利害。」
白玲冷笑一聲,道:「金貝子,我不想把你們趕盡殺絕,我希望適可而止,不要逼我……」
金貝接道:「已經出了人命,現在放手還來得及嗎?」
白玲道:「來得及。」
金貝子道:「你能使他們復活?」
白玲道:「不能,不過,可以使你們少死幾個。」
金貝子彈劍大笑,道:「貧道還不信她們真能殺得了我。」
白玲道:「金長久,你都看到了,我已盡了力。」
金長久回顧了金貝子一眼,道:「道長,在下覺著,此情此景,不妨忍耐一二。」
金貝子道:「少林弟子已死亡數人,這筆血債,難道就不聞不問了?」
金長久低聲道:「道長有把握替他們報仇嗎?」
金貝子道:「貧道相信,本門的五行劍陣,足可以對抗她們的詭異武功。」
金長久道:「道長,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道長三思。」
金貝子長劍一揮,道:「擺陣。」
暗影中立刻擁出了四個灰衣人。
原來,少林和武當弟子,都已經改扮,掩去了本來面目。
四個灰衣人立刻亮劍,布成了五行劍陣。
白玲微微一笑,道:「金塘主,武當派的五行劍陣,聽說和少林寺的羅漢陣齊名,是你們中原武林道上的有名劍陣。」
金長久道:「不錯!」
白玲道:「你已經勸過他了,盡了心意。」
金長久呆了一呆,暗道:「這女人,忽然對我如此賞臉,不知用心何在?」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唉!在下無能阻止,也只好放手不管了。」
這時,金貝子已帶動五行劍陣,五支劍閃爍起一片寒芒,攻向四女。
一場凌厲的搏殺激烈展開。五行劍陣,果然是具有著相當大的威力。但見四個白衣少女,完全隱入了一片劍光之中。
金長久心中暗道:「看來,這五行劍陣的威力,倒是真能克制四個魔女。」心念轉動之間,耳際間卻響起了一聲慘叫。
原來,一個武當弟子手中的長劍,刺入了一白衣女子的左肩窩處,由前肩直透後肩。但那白衣女子一隻右手,纖纖五指,卻插入了那勢劍人的臉上。
金貝子大喝一聲,突然一劍刺了過來,斬向那白衣女子的右臂。卻不料,另一個白衣女子忽地由一側衝來,一抬右手,竟然捏住了金貝子手中的長劍。
五行劍陣,一人受傷,整個劍勢受了影響,已無法阻止四個白衣魔女的詭異攻勢。
但聞連聲的慘叫響起,三個武當弟子,先後倒了下去。
那位一劍刺入白衣魔女肩腫的武當弟子,也倒了下去。
但那中劍的白衣魔女並未倒下。她的傷處也不見有鮮血湧出,只在白衣上有一片微紅的血痕。
指月大師運集了功力,正準備衝上去,卻被金長久伸手攔住。
金長久拱拱手,道:「二教主,聽在下一言如何?」
武當派的五行劍陣,在武林中,是十分有名的劍陣,幾乎和少林的羅漢陣齊名,頃刻而毀,指月大師心中也明白,自己拚命一戰,勝機極微,他一人之力,絕對強不過五行劍陣。
但眼下的形勢,又使他不能不出手。
金長久一攔,他藉機停了下來。
白玲望望指月大師、金貝子,笑一笑,道:「金塘主有什麼話說?」
金長久道:「少林、武當,兩派中人,都已經有了很大的傷亡。」
白玲道:「我知道,我的四個殺手,也有人受了傷。」
金長久道:「姑娘,今夜就算你殺盡了在場之人,對你們爭雄江湖的霸業,亦無多大的幫助。」
白玲道:「哦!」
金長久道:「所以,在下請姑娘手下留情。」
白玲笑一笑,道:「金塘主的意思是,讓我放了他們。」
金長久道:「不知道二教主是否肯賞臉?」
白玲道:「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要他們答應一件事。」
金長久道:「請說。」
白玲道:「要他們從此不再和魔教為敵。」
金長久道:「在下可以勸勸他們。」
白玲口中發出一聲低嘯,四個白衣魔女應聲而退。
片刻之間,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
金貝子還劍入鞘,望望地上的屍體,仰天長歎,道:「她們根本不是人,而是超出了人體極限的魔鬼,看來,中原武林難逃過這一大劫了。」
指月大師道:「很慚愧,但咱們已盡了心力。」
金長久緩緩說道:「兩位說說看,咱們應該如何?」
指月大師道:「咱們已無能為力,照剛才的看法,咱們就算是不怕死,也無法力挽狂瀾。」
金貝子道:「大師的意思是,咱們就此罷手了?」
指月大師沉吟了一陣,道:「想不出什麼特別的辦法,老衲想先回少林寺去,和掌門人及幾位長老商量一下。」
金貝子道:「好吧!貧道也暫時回武當山去。」
井望天歎息一聲,道:「大師,道長,伍家堡現有的實力,似乎是已不足和魔教對抗,兩位這帶人一走,那就更不足為敵了。」
金貝子道:「二堡主的意思是……」
井望天接道:「諸位再想想看,我們有什麼辦法能夠對抗呢?」
金貝子道:「二堡主心目中是不是有了想法?」
井望天道:「如若少林、武當兩大門派,都無法抗拒魔教,放眼武林,只有雲頂神府中人可以和魔教對抗了。」
指月大師道:「不容易,雲頂神府中人,近年來一直很少在江湖上出現,江湖上各大門派,和他們都無來往,除非他們志願捲入這漩渦,否則很難請他們出來。」
井望天口齒啟動,欲言又止,回頭望望金長久。顯然,他在徵求金長久的意見,看看是否應該說出江玉南的事情。
金長久輕輕歎息一聲,道:「大師,在下覺著,對抗魔教之法,並非全無良策。」
指月大師道:「金塘主,有什麼辦法?」
金長久道:「使他們自相殘殺。」
指月大師道:「辦法不錯,但這個可能嗎?」
金長久道:「事在人為,我們已有了一個安排,不過,目下還無法決定。」
指月大師道:「哦!」
金長久道:「所以,在下希望大師和道長,能暫時留在附近。」
指月大師道:「金塘主,準備要咱們做什麼?」
金長久道:「目下,在下還無法仔細奉告,不過,兩三天內,在下一定有一個回復。」
放低了聲音,接道:「那時,可能還要借重大師和道長的力量。」
指月大師沉吟了一陣,道:「好!老衲留下。」
金貝子點點頭道:「貧道也可以等候三天。」
金長久道:「大師,道長,你們還有多少實力?」
指月大師長歎一聲,道:「老納帶來了十八位高手,除了十位未來的之外,有八位跟著我一起來,但他們現在有多少傷亡,還不清楚,約略算起來,總還有十三四人。」
金貝子道:「武當門下弟子,連貧道算上,大概有九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