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簫 一○八 青萍公主
    上官琦上下打量那紅衣少女一眼,心中突然升起來一朵疑雲,暗暗地忖道:「她如真被那滾龍王關了四年多的時間,早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如何還能保持得這般容光?」

    那紅衣少女奇道:「你瞧什麼?」

    上官琦微微一笑,道:「姑娘還是四年前一般模樣……」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此刻這裡正展著一場正邪大決戰,姑娘這身裝著,很容易使兩方都把姑娘當作敵人。你武功雖然高強,也是難以離開此地。」

    紅衣少女經過這一陣折磨,已不復當年那般天真、豪放,柳眉兒皺了皺,道:「我們來的人都死光了,只餘我一個人還活著。唉!我必須得留下有用的性命,回去告訴他們……」

    她緩緩抬起頭來,兩道目光凝注在上官琦的臉上,道:「你能夠救救我麼?帶我離開這片危險的地方。」

    上官琦原是用心測驗她一下,看看是否是滾龍王派出的奸細,當下淡淡一笑,道:「姑娘如想出這一片險地,但必得暫時聽從在下之言,和我走在一起。」

    那紅衣少女接道:「那是自然了。」

    上官琦道:「不過眼下我們還無暇送你離開此地。此時此情,姑娘一個人,再加上這一身穿著,那是決然難以逃出滾龍王手下的耳目,勢必要被他們生擒活捉回來不可。」

    紅衣少女歎道:「縱然是九死一生,我也得回家去啊!」

    上官琦聽她說話清清晰晰,不似服過滾龍王的迷神藥物,當下說道:「目下只有一個辦法,姑娘請和我們走在一起,和我們一起行動,待出了危險之區,姑娘再回去不遲。」

    那紅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唉!我已然沒了主意,只好依著你了。」

    兩人這一段談話,上官琦更清晰地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那時,她似是一派氣使頤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氣;此刻,那股氣勢似是已消失殆盡了。

    他緩緩轉過身子,大步行去,暗中卻提聚真氣,凝神戒備。

    只聽身後步履聲響,那紅衣女子果然跟在他身後行來。

    上官琦逐漸加快腳步,那紅衣女也跟著加快,上官琦看她武功仍在,心中又不禁動了懷疑,突然停了下來,閃向一側,右手疾向她脈穴之上抓去。

    那紅衣女驟不及防,吃上官琦一把扣住腕脈要穴。

    上官琦臉色嚴肅,雙目凝注在那紅衣女子上,緩緩說道:「四年的時間不短啊!」

    那紅衣女呆呆地望著上官琦,道:「不錯,這四年過得很長很長,比我一生來的記憶都多。」

    上官琦道:「你的神志很清醒啊!」

    紅衣女道:「這四年來,我經歷了很多的事,都是我從未經過的事情。」

    上官琦道:「滾龍王這幾年來如何待你?」

    紅衣女腕穴被扣,半身麻木,動彈不得,已然沒掙扎之能,長長歎息一聲,道:「你有很多事要問我麼?」

    上官琦道:「不錯,我有很多事要對你說。」

    紅衣女道:「你緊扣著我的脈穴,我全身沒有氣力,哪裡還能和你說話?」

    上官琦答非所問地道:「我問這幾年來,滾龍王如何待你?」

    紅衣女皺了皺柳眉兒,道:「他把我關在一處密室之中,四周石壁堅牢異常,我雖然用盡了心機,卻是逃不出來。」

    上官琦道:「他沒有給你什麼東西吃麼?」

    紅衣女道:「沒有,他們待我很好。」

    上官琦冷笑一聲,道:「滾龍王一生中從不會對一個無用之人施惠,他既然對你那樣好,自是有用你之處了。」

    紅衣女奇道:「他們把我關起來,終年不見天日,還算待我好麼?」

    上官琦道:「在滾龍王而論,那已是很好的待人之道了。」

    紅衣女黯然說道:「你們漢人的心,當真是叫人想不明白。滾龍王把我關到那密室中很久時間,我的眼淚都要哭干了,但我告訴你時,你卻是不肯相信!」

    上官琦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我是不信任那滾龍王。」

    紅衣女道:「那滾龍王壞死了,我也不相信他。」

    上官琦暗暗忖道:「看她說話,一片天真,不似作偽,難道滾龍王真的會輕輕放過她?」

    他對滾龍王己有了很深的認識,心念之中,覺得滾龍王決不會輕易地放過任何一個可用之人,當下冷笑一聲,道:「姑娘雖然裝得很像,可是在下卻是個不易受騙的人。哈哈!我對那滾龍王太認識了!」

    紅衣女臉上微現溫氣,道:「奇怪呀!你在說什麼話?我為什麼要騙你?」

    上官琦呆了一呆,道:「滾龍王不是故意放你作奸細來?」

    紅衣女似有所悟他說道:「是啦!你怕滾龍王派我作奸細而來,才這般對我,那自然不能怪你了。」

    上官琦緩緩鬆開了五指,道:「多有得罪。看你的神情,確不像作偽行詐,但滾龍王囚你數年,你竟是安然無恙,倒也算奇數了!」

    紅衣女道:「他自然有用心了,只是我抵死不從,他就無法子。」

    上官琦道:「他有什麼野心?」

    紅衣女臉上泛起兩頰紅暈,道:「他想討我作妻子,然後,帶我同回我的家去,在我們族人中招募一批勇士,供他驅策。」

    上官琦道:「原來如此……」忽然瞥見左右二童留下的暗記,向西北而去,當下折向西北而行。

    那紅衣女緊隨上官琦身後,走了一陣,道:「你要到哪裡去?」

    上官琦道:「找人。」

    紅衣女不再多問,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持刀而行。

    深及腰間的荒草,似是無窮無盡,上官琦深入了三四里路,仍然在一片荒草之中,也未再見左右二童留下的暗記。

    心中疑念一動,陡然停下了腳步。

    紅衣女道:「你怎麼不走了?」

    上官琦道:「咱們停下休息一下。」

    紅衣女怔怔地瞧了上官琦一眼,緩緩坐下道:「等你送我離開這片險地後,就把這柄匕首送你。」

    上官琦看那匕首晶瑩奪目.似非凡品,淡淡一笑,道:「你自己留著用吧!我不要。」

    紅衣女接道:「這匕首很鋒利,本是我爸爸心愛之物。這次我到中原來時,他就把這柄匕首送我。」

    上官琦一心推想著左右二童何以來此的事,哪裡有心情聽她說話,隨口應了一聲,又想起自己的心事。

    紅衣女道:「你不要這柄匕首,要什麼?」過了半晌,仍不見上官琦回答,心下奇怪,道:「你怎麼不說話呢?是害羞麼?」

    上官琦口雖未言,但腦際之間卻是疾如風車的轉動。

    紅衣女道:「是啦!你可是喜歡我,不好說出來麼?」

    上官琦想開一處,心下得意,不覺間形有外,點頭讚道:「不錯,不錯,定是如此了,」

    紅衣女笑道:「你如真是很喜歡我,那就和我一同去見我父親,他只有我一個女兒,如是你付了我,日後就是維吾爾族人中首領,不知你願不願意?」

    上官琦聽得一呆,道:「你說什麼?」

    紅衣女道:「我父親是維吾爾族的國王,我也是公主身份。你們漢人雖然狡詐,但也有好人,我爹爹曾受漢人之恩。你如是肯答應留在那裡,我爹爹或可答應我們的婚事。」

    上官琦突然站了起來,深深一揖,道:「多謝姑娘的好意,不過我……」

    紅衣女笑道:「我知道你是好人。」

    上官琦接道:「姑娘不要誤會,我是說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你是個很可愛的姑娘,不過你卻看錯人了。」

    紅衣女道:「不會的,你雖然對我凶些,但我瞧出你的心地很好。」

    上官琦突然一躍而起,金刀一揮,斜裡拍出。

    那紅衣女大為驚愕,一時呆在當地不動。

    但聞「砰」的一聲,一柄淬毒飛刀,吃上官琦金刀震得斜裡飛了出去。

    紅衣女呆了一陣,忽的嫣然一笑,道:「不是你出手救我,我定然傷在那飛刀之下了。」

    上官琦輕輕搖頭,不讓她再接下,自己卻神色凝重地流目四下搜望。

    原來那一口淬毒飛刀,無聲無息地飛了過來,等待甚久,卻仍是不見有人出現。

    紅衣女四外望了一陣,道:「你叫什麼名字?」

    上官琦道:「我叫上官琦。」

    紅衣女道:「我們族人都叫我青萍公主,你只叫我青萍就行了。」

    突聽嗤的一聲,兩柄飛刀,由叢草中飛了過來,分襲上官琦前胸兩處大穴。

    上官琦早已有了戒備,金刀一展,劃出一片金芒,一陣金鐵交鳴聲中,兩柄飛刀盡被震飛開去。

    青萍公主叫道:「那人在你的左面……」

    這事不用青萍公主相告,上官琦已瞧出了那人藏身的方向,沉聲說道:「公主小心了。」金刀護胸,衝向左面搜去。

    他藝高膽大,又有著不畏死的豪氣,雖然是明知驚險重重,仍是放步奔衝過去。

    上官琦奔行有兩丈多遠,仍然不見那人蹤影,心中忽然一動,停了下來,忖道:「這片荒草,不下百頃大小,固然是我們可以藉這片荒草隱身,但如滾龍王要利用這片荒草布下什麼惡毒的埋伏,誘使窮家幫中弟子人伏,又是一場殘忍的屠殺。權衡輕重,倒不如毀了這片荒草的好。那滾龍王若是還未在此設有埋伏,燒去了這片荒草,可以斷他念頭;如是他在此地已有埋伏,一把火燒它個片甲不留。」

    心念一轉,回頭對青萍公主道:「公主,請緊隨在下行動,我要放火燒去這片草原。」

    青萍公主緊握著匕首,依言行了過來,說道:「這草叢中埋伏有那滾龍王的人麼?」

    上官琦道:「不錯。」

    突聽一陣弓弦聲動,亂草之中箭如飛蝗,直向兩人射來。

    上官琦揮金刀,撥打弩箭。他武功高強,又有寶衣護身,雖是不畏彎箭,但那彎箭連續不絕的氣勢,也看得使人驚心。

    忽然間,響起了一聲尖叫,上官琦霍然警覺,轉頭看時,那青萍公主已然中了兩箭。

    這位來自邊疆的姑娘,竟然是生性十分堅強,身中兩箭,仍然忍疼揮動著手中的匕首撥打箭雨。

    上官琦大喝一聲,手中金刀光華陡長,撥開箭雨,低聲說道:「公主快請伏下身子……」

    青萍公主歎息一聲,道:「這匕首雖然銳利,但卻大小了,如是我有一柄長劍,他們就射我不中了。」

    上官琦目光流轉,只見四周草叢之中,突然站起了無數的黑衣人,心中恍然大悟,暗道:「是啦!他們早已在這荒草地下挖有地道。才能這般神出鬼沒,叫人無法捉摸。」

    但聞一聲嬌呼,青萍公主又中了一箭。

    上官琦心頭火發,但在這荒草沒腰、無數敵人的包圍之下,弩箭四下射來,又得兼顧青萍公主的安危,也不禁有些手足無措之感。

    正自焦急之間,突聞一陣裊裊的簫聲傳了過來。

    四周密集的箭雨,突然停了下來。

    再看那些黑衣人時,大都已停手不再發箭,呆呆地站著,傾耳靜聽。

    簫聲愈來愈是響亮,那些黑衣人似是都受到強烈的感染,神情更見癡呆。

    上官琦回過頭去,低聲說道:「公主,你傷得很重麼?」

    青萍公主道:「我中了三箭,一箭位在要害,只怕是不能趕路了。」

    上官琦轉頭看去,只見一箭中在左臂,一箭中在後肩,第三箭卻射中前胸之上,心中大是不安,暗道:「如是我不帶她來此,她或許不會中箭了。」

    但聞那簫聲一變,站在四周的黑衣人突然一齊轉向正北行去,緩緩棄了手中的兵刃。

    青萍公主望著那結隊而去的黑衣人,心中甚為奇怪,問道:「他們為什麼停下手呢?只要他們再發射一陣,我非得被他們射死不可。」

    上官琦道:「他們受了那簫聲感染,不再和咱們為敵了。」

    青萍公主緩緩回頭來,望著上官琦說道:「我們兄妹聯合西域高手,赴約中原,不料全軍盡沒,只餘下我一個人。中原武林高手眾多,實非我們西域人物所能拒敵……」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有一件事求你,不知你答不答應。」

    上官琦看她前胸一箭,入肉甚深,心頭黯然他說道:「公主儘管吩咐,在下洗耳恭聽。」

    青萍公主道:「你也不是我們族人,不用稱我公主了,唉!我們來了數十人,儘是西域精銳……」

    上官琦忽然想起一事,插口問道:「你是維吾爾族中公主,怎麼和喇嘛和尚們認識?」

    青萍公主道:「我哥哥拜在塔兒寺首座大護法巴顏爾門下,因此我也追隨著哥哥習武……」

    上官琦暗道:「你剛才還說你父親只有一個女兒,怎的又多出一個哥哥來了?」忍不住問道:「你只有一個哥哥麼?」

    青萍公主暗中咬牙,強自忍著傷疼,笑道:「我忘記告訴你了,我爹娘只生我一個,我那位兄長,是由我爹爹就族人中選收的一位義子,送他到塔兒寺去,拜在巴顏爾門下。原望他學成武功,將來能統率我維吾爾族中的勇士,卻不料竟捲入了一場武林是非的漩渦之中,隨同他的師父一起赴約而來,落得個埋骨異鄉。」

    上官琦看她臉色愈來愈是蒼白,知她傷得甚重,當下說道:「你不要再說話了,快些坐下去,運氣調息,我替你拔下身上的箭。」

    青萍公主微微一笑,依言坐了下去,神態間十分溫柔。

    上官琦一提真氣,先封住她左臂上穴脈,拔出箭來,疾快地替她包裹傷勢,又如法炮製地拔下她肩上的箭,但卻不敢出手為她拔胸前的利箭。

    原來,他默看那箭傷可能已深入肺腑,如若拔出箭來,肺臟出血,可能立時致命,心中沒有把握,哪裡敢隨便出手?

    青萍公主閉目而坐,等了良久,還不見上官琦出手拔出前胸之箭,忍不住睜開眼來,說道:「你怎麼不動手呢?」

    上官琦輕輕歎息一聲,道:「此處沒有藥物……」

    青萍公主道:「你可是瞧我傷得大重,不敢拔箭?」

    上官琦道:「傷勢雖然不輕,但尚不足致命,只是在下不通醫術,不便胡亂出手。姑娘忍受一時,我帶你去找一個人。」

    青萍公主道:「我自知胸前一箭,深入內臟,此刻我覺出功力已失,只怕難以趕路……」

    上官琦道:「我背著你趕路吧!」

    青萍公主張開雙臂,說道:「這樣太辛苦你了?」

    上官琦抬頭望去,那些黑衣人早已走得不知去向,連那簫聲也早已消失不聞。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看好了出路,辨別出風向,掏出火摺子,燃起火來,背起青萍公主,直向西北方奔了過去。

    野火荒草,眨眼間沖天而起,風助火勢,聲勢驚人。

    上官琦施出了全身的氣力,拔腿疾奔,一口氣跑出了遼闊草原。

    這時,大火已蔓延開去,數百頃的草原即時將化作劫灰。

    上官琦選一塊火勢難侵的安全所在,放下了青萍公主,仔細看去,只見她雙目緊閉,面色慘白,已然是氣息奄奄了,如若再不能及時施救,恐即將香消玉殞。

    突然間,簫聲又起,傳入耳際。

    上官琦心中一動,抱起青萍公主,順著簫聲走了過來。一把野火,燒去了百頃草原,毀去了滾龍王布下的埋伏,但也可能燒去左右二童留下指標暗記。

    在簫聲指引下,上官琦到了一處土丘環繞的盆地中。

    但見數百名黑衣人,整整齊齊排列而坐,閉著兩目,口中喃喃低吟,不知在說些什麼。

    上官琦吃了一驚,暗道:「這不是滾龍王的屬下麼?何以會排列整齊地坐在此地?」

    簫聲突然一停,遙遙傳過來一個蒼勁的聲音,道:「孩子,快過來,咱們很多年不見了。」

    上官琦抱起青萍公主,依言走了過去。

    但見土丘上一棵大樹之下,並肩坐著兩個人,左面一人白髯白髮,手中橫著一支銅簫,正是那古廟中傳授自己武功的恩師。

    右面一人,全身黑衣,面貌似曾相識,但一時間卻又記他不起。

    上官琦放下青萍公主,拜了下去,道:「弟子叩見師父。」

    那老人微微一笑,指著右面那黑衣人道:「這位是大名鼎鼎、天下第一莊的雲大莊主雲九龍,快來見過。」

    上官琦抱拳一揖,道:「見過雲老前輩。」

    雲九龍竟然起身還了一禮,道:「從今之後,咱們是師兄師弟相稱。」

    左面那老人雙目一瞪,接道:「誰收你做徒弟了?所有的人都要拜老夫為師,那我豈不是連一個朋友也沒有了!」

    雲九龍微微一笑,望了青萍公主一眼,道:「師弟,那位姑娘是誰?」

    要知那雲九龍數十年前已然名震江湖,身份之高,和窮家幫幫主齊名。上官琦聽叫起自己師弟,不禁一愕,道:「雲老前輩……」

    雲九龍笑道:「師父傷懷玩世,和咱們沒大沒小地開心,師弟怎麼也這般和為兄的客氣起來?」

    上官琦暗暗忖道:「如論他的年歲、威望,我叫他一聲老前輩,那是天經地義,但如他真的拜了師父為師,這師兄弟之稱,自也是名正言順。」

    回頭看去,只見師父閉目而坐,鼻息微聞,似是睡熟了過去,當下一抱拳,道:「拜見師兄。」

    雲九龍微微一笑道:「如論進師門之早,在下還是師弟身份……」

    上官琦雙手亂搖道:「你這般說,我要連師兄也不認了。」

    雲九龍道:「好吧!為兄的有悟就是……」起身走了過去,蹲下身子,在青萍公主箭傷處瞧了一陣道:「這位姑娘傷得很重。」

    上官琦道:「小弟已束手無策,但不知師兄可否救她?」

    雲九龍笑道:「當得為師弟效力,你點了她的穴道。」

    青萍公主突然睜開星目,說道:「不用點我穴道,我不怕痛。」

    雲九龍道:「姑娘傷勢,已及心臟,起箭之時,危險異常,稍一掙動,恐將鑄成大錯,還是點了穴道的好。」

    上官琦依言出手,連點了青萍公主三處穴道。

    雲九龍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兩粒金丹,笑道:「師弟,為兄的只管起箭,不管敷藥。」

    上官琦接道:「自然由小弟代她敷藥。」

    雲九龍微微一笑,雙手一陣互搓,左掌突然伸出,按在青萍公主的前胸之上,右掌的食中二指挾住箭尾,沉聲說道:「兄弟,我用內功,逼住了她身上的行血,不讓她內腑中鮮血湧出。拔出利箭之後,你就將一粒金丹捏碎,敷在她的傷處。」

    上官琦依言捏碎一粒金丹,道:「小弟準備好了。」

    雲九龍右手食、中二指微一用力,長箭應手而出,果然是沒有鮮血湧出。

    上官琦疾快地把手中捏碎的金丹敷在她傷口之處。

    雲九龍長長吁一口氣,道:「不妨事了,讓她休息一會,再解她的穴道,讓她服下你手中另一粒金丹,咱們再用內功助她早些復元。」

    上官琦道:「如非師兄出手相救,她如傷重而死,小弟內心之中將永負愧疚。」

    雲九龍又打量青萍公主兩眼,道:「兄弟,恕小兄放肆,這位姑娘不是漢人吧?」

    上官琦道:「她是維吾爾族人……」忽然想起雲九龍帶領中原高手決戰荒寺一事,不禁為之一呆,住口不言。

    雲九龍笑道:「我認識她,也許她已經認不出我了。」

    上官琦道:「師兄和她有著很深的仇恨麼?」

    雲九龍搖搖頭說道:「沒有。所有的仇恨,都已經過去了。眼下,我們唯一仇恨的人,只有滾龍王……」他淡淡一笑,回顧那白髯、自發的老人一眼,接道:「那滾龍王也是師父的仇人。」

    上官琦道:「這個小弟知道。」

    雲九龍望了青萍一眼,接道:「她醒來之後,不要告訴她我是什麼人,我想她心中恨我甚深。」

    上官琦雖不知箇中詳情,但卻是眼看到雙方那場激戰,只落得兩敗俱傷,當下點頭應道:「小弟記下了。」

    雲九龍淡淡一笑道:「小兄這藥物,乃昔年茅山一真所有,療傷神效,十分驚人,她立即將清醒過來……」他長歎一口氣,接道:「小兄身歷生死大劫,早已把私人之間的恩怨看淡,除了滾龍王外,對任何人都已無記恨之心,但這位姑娘只怕還牢牢記著殺兄之仇。她如醒來之後,切不可和我說話,免得暴露出我的身份。」

    上官琦點頭應道:「小弟記下了。」

    雲九龍又從懷中摸出玉瓶,倒出兩粒金丹,笑道:「這兩粒丹丸,送給賢弟,你好好地收藏著吧!」

    上官琦剛剛收起金丹,忽聞一陣馬嘶傳來。

    抬頭看去,只見數十名鐵甲騎士護擁著一個青袍人急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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