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簫 九六 黑屋四老
    那黃衣婦人似是未料到這般容易地將一群侍衛遣走,不禁一呆。

    上官琦看她站在窗前出神,忍不住低聲問道:“怎麼樣?”

    黃衣婦人緩緩應道:“走了……”轉過身來,接道:“想不到這座防守森嚴、鐵桶一般的深宮,竟然是有著這樣多的破綻。”

    上官琦道:“今日相救之情,在下牢記心頭,異日有緣,定當補報,夫人珍重了。”

    正待轉身而去,突聽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黃衣婦人一皺眉頭,道:“什麼人?”

    室外響起了一個嬌脆的聲音,道:“賤婢杏花,奉天後之命而來,有要事稟香後。”

    黃衣婦人玉手一揮,低聲對上官琦道:“你快些走啦!不用管我的事。”

    上官琦抬腳一撥,把焦沖的身子,推入床下,隱在帳幃之後,說道“夫人請放她進來。如若來人心懷詭謀,在下索性幫夫人把她除去。”

    黃衣婦人略一猶豫,移步行近壁間,舉手一拂,立時裂現出一重門戶。

    只見一個身著彩衣的宮女垂著頭走了來,欠身一禮道:“見過香後。”

    黃衣婦人道:“不用多禮,什麼事快些說吧!”舉手一拂壁間機關,門戶登時關閉起來。

    那彩衣宮女說道:“適才天後得到了幾處傳音報告,深宮之中發覺了奸細混人……”

    黃衣婦人道:“這個,本後倒未聽到。”

    那彩衣宮女道:“天後特命賤婢趕來通知香後一聲,還請嚴加戒備。”目光四下轉動,打量室中景物。

    黃衣婦人道:“知道了……”冷笑一聲,接道:“你瞧什麼?”

    那彩衣宮女耳目似是靈敏異常,突然一側嬌軀,欺身而進,素手揮處,撩開了床前垂篩,探手一把,拖出了三眼雕焦沖。

    黃衣婦人眼看真象已露,突然大喝一聲:“賤婢無禮!”呼的一掌,疾拍過去。

    那彩衣宮女縱身一躍,閃避開去,也不出手還擊,但她身法靈巧,顯見武功不弱。

    上官琦疾快地縱身而出,掌指齊施,猛攻過去。

    他眼見大事就要壞在這彩衣宮女手中,必得殺之滅口,出手的掌指極凌厲辛辣,著著指向那彩衣宮女的要害大穴。

    但那彩衣宮女身法的靈巧,竟是大大地出了上官琦意料,他躍出之後的一陣急攻,勢道奇猛,盡展所能,但那彩衣宮女始終不慌不忙,閃避開去。

    上官琦一陣猛攻不下,心頭駭然,暗道:“此人如若當真是宮女身份,這滾龍王府中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心念轉動之間,掌指愈是加緊。

    只聽一個柔柔細音傳入了耳際,道:“不要打啦!快些退出去。此地善後,由我來處理。”聲音悅耳,顯是連雪嬌的口音。

    上官琦也施展“傳音入密”之術,說道:“這位香後己是棄邪歸正之人,可用則用,不可用就放她逃命去吧!”話落口,人也疾快閃到門口,一躍而下。

    下樓之後,上官琦放縱了腳步,行在白石鋪成的甬道上,看花樹聳立,樓閣隱現,廣大的庭院中一片寂然。

    這是個幽美、奇怪的地方,那重樓疊閣中,住滿了人,但卻有著出奇的寂然,一種淒涼的氣氛充塞於這廣大幽美的庭院之間。

    突然間,響起了沙沙的步履之聲,花叢樹中轉出來四個懷抱鬼頭刀的黑衣人。

    上官琦暗作戒備,人卻泰然地向前走去。

    四個黑衣人側頭望了他一眼,退到一側,單刀斜垂,狀極恭謹。

    上官琦知是府中特定的禮節,自己不知向他們還禮之法,立時急步行過。

    轉過幾處花叢,忽見一座鐵柵環繞的閣樓,牆壁房瓦,全是一片黑色,鐵柵上寫著:“擅人一步,七刀分屍。”

    上官琦暗暗忖道:“不知道是什麼所在,戒備竟是如此的森嚴。”

    仔細看去,只見那鐵柵之上,一片深藍顏色,顯是塗有劇毒,不禁心中一動,暗道:“莫非這就是毒室麼?”

    只覺心頭一陣激動,暗握驚魂刀柄,正待縱身躍過鐵柵,突然弓弦聲動,一支利箭疾飛過來。

    上官琦右臂一揮,隨手抓去。

    那知這支長箭來勢之強,大大地出人意料之外,上官琦揮手一抓,雖然抓住了長箭,但因來勢過猛,長箭竟然滑過抓箭手指,直中前胸,如非早穿了連雪嬌那天蠶絲衣,可避刀劍,這一箭縱然不會傷損到性命,亦將要負重傷,心中暗暗忖道:“不知何人所發,這一箭好大的內勁。”

    抬頭看去只見那鐵柵之中,黑色房屋,門窗緊閉,看不出一點動靜,找不出一點破綻。以上官琦此刻的武功之高,竟然看不出這一箭是由哪裡射了出來。

    突然間金風破空,上官琦聞聲轉身,夕陽耀照下,又見一支長箭飛來。

    這次他已有了准備,暗運功力,舉手接住了長箭,心中暗道:“不入虎空,焉得虎子!此處既屬可疑,勢非得進去看看不可。滾龍王府中不可以常情測度,如其站在這裡擋受暗箭之襲,倒不如沖人這黑色房屋中去瞧瞧了。”

    心念暗轉,一提真氣,縱身躍過鐵柵,直向那黑色房屋之中行去。

    上官琦連經大變之後,人已變得十分細心,舉步落足之間,無不十分小心,默察四周變化。

    果然他發覺這鐵柵之內的土色,也和別處不同,似是混合了一種黑色的粉未。

    他一面閉住呼吸,一面提聚真氣,落足十分輕巧,緩緩地行近那黑屋之前。

    只見門上鐵環緊扣,加了一個大號鐵鎖,窗欄用大指粗細的鐵條穿成,裡面還垂著厚厚的帷子,無法瞧得半點景象。

    上官琦暗暗忖道:“聽那連雪嬌說,那毒室之中似是戒備十分森嚴,但此室外落重鎖,似是一個存放東西的所在,但這座黑色之屋詭異之處甚多,必得設法進去瞧瞧。”

    心念一動,舉手向那鐵鎖抓去。

    手指將要觸及的那鐵鎖之時,心中忽然一動,暗道:“那鐵柵之上竟都塗有劇毒,這鐵鎖之上,豈能無毒?我懷中現有利器,何不取來一試?”取出驚魂金刀,疾向那鐵鎖上削去。

    此刀鋒芒,果是驚世駭俗,金刀落處,那重鎖應手而落。

    上官琦眼看鐵鎖已壞,不再顧忌,金刀沿著那門縫劈了進去,但聽一陣輕微的波波之聲,門上三道鐵栓,盡為金刀斷去,抬腳一踢,鐵門應聲而開。

    看那鐵門,足足三寸多厚,三根鐵栓根根粗如碗口,如無驚魂金刀這般鋒芒絕世的利器,單是破這些厚重鐵門,就非容易的事了。

    抬頭望去,只見那室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才進得來,什麼也看不見,一時之間,不敢再擅自向前行動,只好停了下來,手中握住驚魂金刀,站著不動。

    運氣調息了片刻,再啟目凝神望去。

    果然,這次已隱隱可見景物。

    原來這室中,到處漆上了深黑的顏色,再加上不見一絲天光透人,故而黑暗異常。

    上官琦雖然閉住了呼吸,但感覺之中,這室中並無氣悶之感,想是另有特殊的通風設備。

    突然間,一個陰沉冷漠的聲音起自黑室一角,道:“什麼人?膽敢闖進黑室!可知數十年,就沒有擅人這黑屋之人能夠活著出去。”

    上官琦暗中戒備,道:“在下無意闖入,閣下何人?可否請出一見?”

    但聽一陣車輪滾動之聲傳了過來,黑屋一角處,突然行過來一個輪椅,一個全身黑衣的老人,端坐在輪椅之上。

    這時,上官琦已能清晰地看到那輪椅上坐的是一個長髯亂發的老者。

    上官琦有了經驗,心知滾龍王手下的古怪事物很多,是以這人現身之後,上官琦一直盯著他瞧,希望發現一個仇恨留跡和是否用過迷神之藥。

    但見那老人雙目湛湛,不像是服毒的樣子,而且全身上下,也找不出一點殘缺的跡象。

    只聽那老人冷漠他說道:“你這娃兒,一直看著老夫干什麼?”

    上官琦道:“老前輩在這黑屋中好多年了?”

    那老人道:“哼!總比你的年齡久些。”

    上官琦暗暗忖道:“這黑屋並沒有多大,這老人為何要坐輪車?可是毛病出在那雙腿之上麼?”

    心念一轉,問道:“老前輩坐著輪椅,可是雙腿有些不便麼?”

    那老人怒道:“誰要絮絮叨叨和你談這些不關緊要之事!你進來這黑屋有何貴干?”

    上官琦道:“在下奉命而來。”

    那老人道:“奉了何人之命?”

    上官琦道:“滾龍王。”

    那老人突然縱聲大笑,道:“好啊!你敢欺騙老夫,膽子不小。”

    上官琦一笑,道:“老前輩何以覺出在下是欺騙呢?”

    那老人道:“數十年來,滾龍王從未派人進過這黑屋,豈有對你例外不成?”

    上官琦暗道:“這黑屋不知是否就是滾龍王控制屬下的毒室,先探聽他一點口氣再說。”

    心念一轉,緩緩說道:“不論是滾龍王遣我來此,或是我自行找上門來,這都無關緊要。老前輩常年住在這黑屋之中,不見天日,而且一住數十年,想來定是別有原因麼?”

    那老人面色一變,冷冷說道:“你這小娃兒,最好是少管閒事。”

    上官琦道:“如晚輩推斷不錯,老前輩定然是想在這地方習練一種什麼奇怪武功……”

    那老人在這黑屋之中一住數十年,豈有不願離開之理?但他胸有苦衷,卻不便對上官琦明言,閉目思索了一陣,突然冷笑一聲,說道:“聽你言辭,似是專為老夫等幾人來的?”

    上官琦心中一動,暗道:“怎麼?這暗屋四周,還有著別人不成?”暗中凝神望去,但一片漆黑,哪裡能見人影?

    但聞那老人哈哈一笑,道:“你不用找他們啦,這黑屋之中,到處是機關埋伏,只要發動起來,不解機關變化之人,很難生離此地。”

    上官琦笑道:“怎麼?老前輩可想留下晚輩麼?”

    那老人突然一轉輪椅,冷冷說道:“不論何人,進入這黑屋之中,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不是橫屍此地,就是永不出此黑屋一步。”

    上官琦道:“老前輩可是要和晚輩為難麼?”右手握住驚魂刀柄。凝神戒備。

    那老人忽然一伸右手,陡地抓了過來,出手之快,有如電閃。

    上官琦暗道:“這可憐的老人,不知受著滾龍王何等擺布,竟然是不敢抗拒滾龍王的令諭。”心中在想,手可未停,左掌一揮,硬接了一掌。

    雙掌接實,上官琦只覺心頭一震,氣血浮動,不自主地向後退了三步。

    那老人坐的輪車,也被上官琦內家反震之力,震得向後滑開,心中大為驚駭。

    上官琦穩下身子之後,道:“老前輩的掌力,強猛雄渾,實非晚輩能敵。”

    那老人冷哼一聲,接道:“老夫在這黑屋之中,會見過不少高手,但能接得下老夫一掌之人,卻不多見。你這娃兒,接下老夫一掌之後,竟是若無其事一般。”

    上官琦暗暗想道:“這人對滾龍王之命,似是絲毫不肯違拗,看來,要問出毒室所在,勢非要經過一番惡戰不可了。”

    忖思之間,突然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傳了過來。

    那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臉色忽然一變,道:“你這小子,根本就不是滾龍王府中人,好啊!老夫幾乎上了你的當啦!”

    上官琦心中風車般打了幾個轉,決定如其欺騙他,倒不如但但白白地把來意說了出來。

    這也不過是眨眼間的工夫,點頭應道:“不錯,在下並非是滾龍王手下之人,此來立志要解救武林中被他毒藥所困之人,故不惜身冒奇險,捨死忘生闖入這黑屋之中。”

    那老人突然揚手一揮,推向那一扇微開的鐵門之上,那重大的鐵門,吃那老人遙遙揮掌一擊,竟然關閉起來。

    室中原已暗難見物,適才因那鐵門微開,還有一線天光透了進來,此刻鐵門一閉,屋中似是又暗了甚多。

    那老人一掌推閉上鐵門之後,緩緩接道:“你究竟是何許人物?要實話實說!”

    上官琦道:“在下叫上官琦,想請教老前輩兩件事情。”

    那老人右手伸出一指,道:“先說第一件吧!”

    上官琦道:“簡單得很,這座黑屋,是否就是滾龍王賴以控制他屬下的毒室?”

    那老人伸出來二個指頭道:“你說第二件吧!”

    上官琦道:“老前輩久居此地,想來對那毒室中的情景定然知之甚深,還望指示一二。”

    那老人冷笑一聲,道:“這兩件事,都是和老夫等毫無關系。”

    上宮琦道:“怎能說毫無關系?老前輩如肯助我破去毒室,諸位都可恢復自由之身了。”

    那老人沉吟了一陣,道:“老夫縱然告訴你毒室何在,你也沒法進去;縱然能夠進去,也是無法出來。”

    上官琦道:“晚輩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毀去那座毒室,縱然死去,亦是在所不惜。”

    那老人道:“這座黑屋,就是通往毒室的必經之處……”

    上官琦心中狂喜,道:“終被我誤打誤撞地找到了,不知要如何一個走法?”

    那老人道:“這黑屋之中,有一座通往毒室的暗門,只打開那座暗門,就可通往毒室。據老夫所知,通往毒室的道中,每隔上一段,就有一位高人把守,老夫縱然告訴你,也是不容易闖得過去。”

    忽聽輪聲轆轆,又有三個輪椅出現,把上官琦圍在當中。

    上官琦四下看去,只見三個輪椅之上坐著之人,和那最先現身的老人一般模樣,個個都是長髯亂發,身上的衣服大都破舊,似是這些人在黑屋之中,數十年來,一直坐在這輪椅之上。

    從八只閃爍森沉的眼光之中,上官琦發現他們都有著濃厚的內功。

    神秘黑屋,四具輪椅上,坐著四個古怪的老人,空敞的廳堂中,再無別的陳設。

    只聽一陣森冷的笑聲,起自暗室一角,響徹了整個的黑屋。上官琦凝目望去,笑聲似是從黑屋一角的牆壁傳了出來,不禁心頭發毛,暗道:“看來這古怪的黑屋中,還不止這四個奇怪的老人了。”

    那笑聲倏然而住,代之而起的是一個冷漠的聲音,道:“小娃兒。從來進入這黑屋之中,只有兩條路可以任選一條,那是生或死!”

    上官琦道:“生路是怎樣?死路又如何?”

    那冷漠的聲音接道:“死路那是簡單得很,一死百了;至於活路就比較麻煩多了,在他們四人之中,任選一人出手,把他殺死,由你遞補他們的位置就是。”

    上官琦目光轉動,掃掠了四個輪車上的老人一眼,看他們個個神色肅穆,顯然默認了那由一角傳出的冷漠之言。

    他突然拔出了驚魂金刀,揮手掄動,黑暗中閃起了一片金芒,高聲說道:“四位在這黑屋中,時間不短了吧?”

    四個老人,面色冷肅,八只眼睛冷冷地集中在上官琦的臉上,一語不發。

    上官琦輕輕地咳了一聲,接道:“看四位神智清醒,不像服用過迷神藥物之人,但卻甘願屈居人下,受人之命,自然是受著別人的控制……”他兩道目光,不停在輪椅之上掃動,接道:“若諸位肯說出受制的原因,在下或可代為效力。”

    只聽一聲冷笑傳了過來,四輛輪車上的老人,忽然神情大變,齊齊揚手,攻出一掌。

    上官琦早已戒備,四人掌勢一揚,立時向旁側閃去,滑溜異常地閃出五尺。

    這四人分站四個方向,掌力出手,齊齊攻向上官琦。上官琦一閃避開,四人攻出的掌勢,卻交錯互撞在一起,四人功力悉敵,激起了一陣強猛的旋風。

    上官琦這些時日中連蹈驚險,閱歷大增,料想那暗中說話之人,才是這黑屋中的主腦,這四具輪椅上的老人,只不過四個被人控制、身不由己之人。擒賊擒王,打蛇打頭,如其和這四人苦戰,倒不如仗手中利器,找那首腦之人一決勝負。判准發話之聲,疾沖過去。

    一面飛撲,一面凝神而視,只見壁間一片墨黑,哪有人跡。

    但上官琦充滿自信,判定了方向,不為所惑,手中金刀鋒芒一閃,直向那黑壁間插了進去。

    這驚魂之刀,確有著絕世鋒銳,刀光閃動,深入了石壁之中,直沒及柄。

    上官琦暗贊一聲:“好刀!”腕子一挫,抽了回來。

    隨刀噴射出一股熱流,噴中了上官琦滿身滿手。

    上官琦暗叫一聲:“完了!”這壁間也不知暗藏的什麼劇毒,這一次非得全身潰爛而死不可。

    忽聽車輪滾動,四個乘坐在輪車上的老人,齊齊沖了過來。

    上官琦只覺噴在手臂上的熱流,毫無疼痛之感,抬手一聞,一股腥氣,這哪裡是什麼毒水,分明是人血,不由膽氣一壯,豪氣頓生,口中大聲喝道:“不要碰我金刀。”一招“流沙千裡”推出一片金芒。

    四個老人,聽他這一喝,搞不清是怎麼回事,果然不敢觸他金刀,各拍一掌,潛力湧出,逼住刀勢,微一用力,連人帶輪椅,向後退去,就勢從輪椅之上取出兵刃,每人手中,是一條長在九尺以上的蛟皮軟鞭。

    上官琦逼退了四人,大聲喝道:“住手,我有話說。”

    四個老人長鞭在手,正待擊出,但聽得上官琦喝叫之言,果然齊齊停下。

    上官琦冷冷地說道:“那暗中控制你們的人,已經被我殺死。此刻,你們四人,都已回復自由之身……”

    四人聽得一怔,相互望了一眼。

    上官琦接口說道:“他隱身石壁之間,但我手中金刀,乃天下至利之器,別說一層石壁,就算是精鋼、純金,也是難擋一擊。你們四人個個神明氣清,不似服過什麼藥物,但我知道滾龍王決不會去信任任何人,四位定然被一種暗中的柑制所制。”

    四個老人側耳聽了片刻,果不聞一點聲息,但四人身陷黑屋,受了數十年的控制,吃過無數苦頭,雖然不聞聲息,仍是不敢說話。

    上官琦厲聲說道:“我決不是害怕你們,故作危言聳聽。你們不信,不妨出手試試。”

    這時,最左首那老人壯著膽子,高聲喝道:“大俠此言當真麼?”

    只聞上官琦怒聲喝道:“不信你們出手試試?”

    四人既不覺身上禁制發動,亦不聞其他聲息,這才深信不疑,齊齊投了長鞭道:“多謝大俠相救。”

    上官琦眼看四人就在輪椅之上,抱拳作禮,不肯下來,心中甚為奇怪,道:“四位可是被困在輪椅之上麼?”

    只聽靠左首的一個老人歎道:“我們已被鎖在輪椅之上數十年了,專以擔任這守護的責任。”

    上官琦道:“不知諸位是如何一個被困之法,希望你告訴在下,在下或能效力。”

    那老人突然歎息一聲,撩起黑衣,說道:“如若大俠的目光特強,不用燈光,也是一樣可以看到。”

    上官琦凝目望去,不禁心頭一顫,暗道:“這滾龍王當真是心狠手辣!”

    原來那老人的腿上,用三條細小的天蠶絲繩,分由三處穴道之中穿過,牢牢地結在那輪椅之上。

    只聽那老人說道:“這條小繩雖細,但卻是千年天蠶絲合成,堅牢無比,縱然是遇上寶劍、寶刀,也未必能斬得斷它。”

    上官琦道:“在下手中這柄金刀,雖非無堅不摧,但也可削鐵如泥。諸位請忍耐片刻,讓在下試試。”手中的金刀一揮,那老人腿上的天蠶絲繩,已應手而斷。

    上官琦眼看那金刀如此鋒利,心中大是喜歡,金刀連揮,斷去了四人腿上的絲索,但四人仍然是坐著不動。

    上官琦低聲說道:“腿上的絲索已斷,諸位也該起來舒展一下筋骨了。”

    四個老人齊齊說道:“我等還有一處禁制未解。”

    上官琦道:“什麼禁制?”

    右首一人,在這四人年齡最輕,一掀長衫,道:“還有此處。”

    上官琦仔細看去,原來四人的琵琶骨處,也各被穿了兩條天蠶絲索,手中金刀揮動,又將那絲索斷去,問道:“還有禁制麼?”

    四個老人齊聲應道:“沒有啦!”挺身站了起來。

    其中一人身體搖了幾搖,突然又坐了下去。余下三人,舉步而行,繞室走動起來。

    上官琦伸手一把扶起了那倒下之人問道:“你怎麼了?”

    那老人答道:“我不行了,我雙腿都已廢去,今生今世,也難再用腳走路了……”

    上官琦回顧了那三位老人一眼,道:“怎麼?他們三人怎的不會?”

    那老人道:“滾龍王下令用那絲索洞穿我雙腿穴道之時,偏了位置,傷了我腿上要穴。”

    上官琦道:“我扶你走兩步試試,也許是久年不用雙腿,此刻有些運用不活。”

    那老人身子一挺,坐上輪椅,道:“不用了。”雙手推輪,輪椅迅快在敞廳游走起來。

    上官琦回身望去,只見另外三個老人,滿室繞走,步履蹣跚,似是一個初度學會走路的孩子一般,不禁心頭黯然,忖道:“以幾人剛才發出掌力之強,分明是身懷上乘武功,但竟然被滾龍王囚禁於輪椅之上,數十年未能用雙足走過一步。”

    三人緩緩停了下來,拱手對上官琦道:“我們被滾龍王施用天蠶絲索,洞穿兩腿要穴,雖一雙腿沒有完全廢去,但已非真氣能及,數十年來,有如失去一般,從不知還有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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