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鶚道:「府外侍衛有了空缺,又從哪裡選拔呢?」
童磊道:「府外侍衛,人數不受限制,凡被王爺收歸門下之人,一律編作府外侍衛。」
杜天鶚心中一動,暗暗地忖道:「聽此人口氣,對王府中人,知道得甚多,倒是不可失過一探虛實的機會。」當下問道:「府外侍衛漫無限制,人數多寡不等,想那府內侍衛,人數的多少,也不一定了?」
童磊搖頭答道:「府內侍衛,共有二十四人,一有死傷,立時從府外侍衛中選拔遞補。」
杜天鶚怕激起他的疑心,不再多問,微笑說道:「多承指教。」童磊似是已說完胸中所知,生怕杜天鶚再問下去,無言可答,陡然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兩人行約十幾里路,果然到了一處密林所在。
只聽林中傳出了一聲輕喝道:「什麼人?」
童磊停止腳步答道:「東方甲乙木。」
林木中緩緩走出兩個黑衣人,只聽那當先一人,低聲說道:「是童兄,快請隱入林中。」
童磊低聲說道:「這位杜兄加入咱們黑衣衛隊不久,撥在大郡主手下聽差……」
那當先之人搖手阻止童磊再說下去,道:「大郡主已然背叛王爺,少提為妙。」
童磊點頭不再答話,緊隨那黑衣人向林中走去。
杜天鶚和兩個黑衣人點頭作禮,哪知兩個黑衣人連理也不理,似是沒有看到他一樣,心中暗暗忖道:「童磊之言,一點不錯,黑衣衛隊之間,彼此毫無情意。」
忖思之間,人已走入密林。
右面一個黑衣人一指七八尺外兩棵大樹道:「你們兩個,就守在那樹後面吧!」
童磊也不多問話,一拉杜天鶚走了過去。
杜天鶚心中暗暗忖道:「怎麼這黑衣衛隊之間,竟然這等冷淡。」童磊拉著杜天鶚隱入了一株大樹之後,低聲說道:「這林中戒備甚嚴,只怕王爺要到……」
他似是覺著言未盡意,微微一頓之後,又道:「王爺的行動,經常是神鬼難測,他常常單獨行動,數月間不回王府一次,從不帶任何一個隨行之人,有時間卻是戒備嚴密,十二侍衛盡皆相隨。」
杜天鶚道:「王爺的舉動,自然非咱們能夠瞭解了。」他心知這班人,都服下了迷神毒物,生死已被控制,對那滾龍王極是忠實。何況這密林之中,滾龍王爪牙密佈,言詞之間,如若不慎,只怕要引起他的疑心。
童磊輕輕咳了一聲,道:「杜兄請守在這大樹之後,兄弟到左面去。」
杜大鶚點點頭道:「童兄請便。」
童磊道:「一有事情,我自然會招呼你。」舉步向旁側走了過去。杜天鶚隱在樹後,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忽然間,一陣得得蹄聲,傳了過來。
杜天鶚啟開雙目望去,只見兩匹快馬,急急馳了過來。
只聽密林中一聲輕喝道:「什麼人?」
緊接著人影閃動,十幾條人影疾躍而出。
兩匹奔行的快馬,突然停了下來,翻身躍下馬背。大概來人的身份不低,十幾個躍出去的大漢,全都圍了上去。兩個人接過馬匹,牽人林中,餘下之人,環擁著兩人沿著左側一條小徑,繞入深林。
杜天鶚暗暗忖道:「這兩人不知是何等身份,可惜在夜暗之間,無法看清楚兩人的形貌。」
片刻之間,又有人來到林邊,一批接一批,絡繹不絕。
這些人的身份,似都不低,從林中躍出之人,對來人執禮甚恭。杜天鶚默數來人,已然不下十個之多,心中大力奇怪,暗道:「滾龍王,東、南、西、北四爵,不過五七人而已,何以會有這樣多受人尊崇的人物?」
心中疑念已動,暗自打定主意,再有人來之時,自己趕出去瞧瞧來的什麼人物。
心念未息,忽見一個白影,疾馳過來,林中的黑衣衛隊,一湧迎出。
杜天鶚放快腳步,緊隨人群,出了密林。
那白影馳近林邊之後,停了下來,原來是一頂銀白的小轎,由四個健壯婦人抬著。
杜天鶚一皺眉頭,暗道:「這人也不知什麼身份,夜暗之中,乘著白色轎子,豈不引人注意?」
但見那迎出樹林的大漢,齊齊對那銀色的小轎躬身下拜,杜天鶚也隨著別人拜了下去。
那小轎垂簾不起,生似轎中之人,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迎接於他。杜天鶚暗暗忖道:「這人好大的架子,不知是一個什麼樣身份的人物?」不自覺抬頭望去。忽覺身後衣衫,被人重重地拉了一下。
他本是機智過人之人,又有著豐富的閱歷經驗,不用回頭瞧看。已知是童磊所為,趕忙垂下頭去。
直待那銀色的小轎過去之後,拜伏在地的黑衣衛隊才紛紛站起身子。
杜天鶚尚未站好身子,耳際間已響起了童磊低微的聲音,道:「杜兄,請跟在兄弟後面。」說完,立時轉身向前走去。
杜天鶚也不語,緊緊隨在他的身後,向前走去。
童磊直向林中走去,深入了五六丈遠,才停在一株大樹之下,低聲說道:「幸好兄弟在你身後,如若換了他人,只怕杜兄早已橫屍林外了!」
杜天鶚心中雖然明白,但卻故作茫然他說道:「為什麼呢?」
童磊道:「你知那銀色小轎之中,坐的什麼人麼?」
杜天鶚道:「兄弟不知。」
童磊道:「那銀色小轎之中,乃王爺的夫人。」
杜天鶚道:「王爺的夫人?」
童磊道:「不錯,王爺的夫人。王府之中,禁規極是森嚴,尤以夫人,更不是常人能見。雖是內府侍衛,也未必見過夫人之面。」
杜天鶚道:「原來如此,又承童兄指教。」
童磊道:「因此夫人特地制了這一頂銀色的小轎,不論何人只要見了這頂銀色小轎,一律得低下頭去,不准擅自抬頭瞧看。」
杜天鶚道:「這些規矩,兄弟哪裡知道?不是童兄指教,兄弟也死得糊里糊塗,豈不冤枉!」
童磊道:「兄弟自任王府侍衛,已經兩年之久,但卻從未見過夫人離開過王府一步,不知何以會來此地,看來……」
他忽然住口不言,想是忽然覺著不該再說下去,揮手對杜天鶚道:「杜兄就留在此地,不要離開,兄弟去去就來。」也不待杜天鶚答話,急急走了過去。
杜天鶚茫然站在當地,心中暗暗忖道:「王府中侍衛之間,似是被一種神秘的恐怖感覺所籠罩,彼此之間,都存著極大的戒心。」
心念轉動之間,忽然間一陣低沉的哨聲,傳了過來。緊接著腳步雜亂,甚多黑衣衛隊,大步向林中衝了進去。杜天鶚迷迷糊糊地也隨著向林中走去。行約二十餘丈,到了一處紅牆環繞的廟門前面。
林木密茂,星光更覺暗淡,兩扇黑漆剝落的大門,半掩半閉,不見一點燈光,也不聞一點人聲。
湧近廟宇的黑衣衛隊,迅快地分佈在廟宇外面。
他們動作熟練,略一相度那廟宇的形勢,立時各自選擇了位置,隱人暗影之中。十幾個人,眨眼間各自隱伏,一個不見。
杜天鶚憑著豐富的江湖閱歷,意識到了自己這一舉動又出了差錯,從這群黑衣人的行動的熟練矯健,判斷到這群人可能就是童磊口中的府內侍衛。
他知道如果自己仍站在原地不動,立時將召致那群黑衣人的疑心,一面忖思,一面疾快地奔行到廟門旁側,隱入暗影之中。
他機智過人,見那群黑衣人散佈之時,奔方位,只有這大門旁側沒有人把守,立時選擇了這處地方。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忽聽廟內傳出來一陣低沉的喝問道:「佈置妥當了麼?」
只聽丈餘外處一人應道:「佈置妥當了。」
大門內忽然亮起了一片火光,杜天鶚不自禁地探頭向裡面望去,只見一個黑衣人手中舉著一個火摺子,燃起一盞輕紗垂蘇的氣死風燈。
此燈一亮,緊接著火光亂閃,燈光輝煌,片刻間一片通明。
杜天鶚目光一轉,只見大門內一個兩丈見方的院子裡,站滿了人。那頂銀色小轎,端放在大殿前面。
但見院中之人齊齊拜伏地上,垂下頭去。
杜天鶚略一猶豫,借院中諸人拜伏地上之時,悄然溜進大門,隨著拜伏在地上。
燈光耀照下,大殿中人影幢幢。
一個沉重的聲音,起自大殿門口,拖著長長的聲音叫道:「夫人起駕,一體迴避……」
他事先打量好了院中的形勢,選擇了一個視界極好的角度,舉袖掩面,偷眼向那小轎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