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門外面,果然已經停好了兩輛帶蓬馬車,而且,已打開了垂。
莊璇璣舉步登上了第一輛蓬車。
柳媚、郎四娘,緊快的跟了上去。
莊璇璣回目一笑,道:「你們要不要再過來一個人?」
馬鵬一堆道:「高兄去。」
高空舉步行了過去。
馬鵬、王傑、陳振東,並未立刻上車,只是靜靜的站著,看著車放下,蓬車向前行去,才舉步登車。
范震背著手,站在兩丈外,一付悠然自得的樣子。
馬鵬看了一頭火,冷笑一聲,道:「好神氣的小子,早晚,我要他試試我穿心一刀。」
趕車的是兩個穿藍衣大褂的年輕人,兩個人很冷漠,死板板的臉,緊閉著嘴巴,似乎是,一張嘴就會被人割去舌頭。
這樣的一種人,自然,別期望他會開口說什麼話。
兩輛蓬車,有著相當的默契,馬鵬等一登車,蓬車立刻向前馳去。
直到追上了第一輛蓬車,才緩了下來。
車中著厚厚褥子,沒有什麼豪華設備,但坐的很舒適。
車行了四五里,王傑突然說道:「馬老大,你相信不相信?」馬鵬道:「相信什麼?」王傑道:「璇璣姑娘也中了毒,這件事,打死我我也不信。」
馬鵬道:「至少,咱們是真的中了毒。」
王傑道:「窩囊,窩囊,想起這件事心裡就疼的利害。」
陳振東道:「這種毒,好像有著一點怪味道,奇怪的是,咱們竟然沒有吃出來。」
馬鵬道:「咱們太大意了一些。」
王傑道:「我要問問他那小子…………………」
提高了聲音,道:「姓范的,你跟來沒有?」
「來了,來了。」范震的聲音,傳入了蓬車中接道:「兄弟就跟在幾位蓬車的後面。」
王傑道:「你小子也是活人塚的人了?」
范震道:「在下難非活人塚的人,但卻和活人塚有關。」
王傑道:「江湖上,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沒有出息的人,才會讓奸邪橫行。」
范震笑一笑道:「王兄,心中不痛快,盡避罵罵山門,兄弟的修養,一向很好。」
王傑冷哼一聲,道:「你小子要把我們送到什麼地方?」
范震道:「不太遠,摸黑趕路,三更之前准到。」
馬鵬突然間變的十分客氣,道:「范兄,那是什麼地方?」
范震道:「馬兄何必問呢?你如是不願意去,也無法不去,何苦早一刻自尋煩惱呢?」
王傑冷笑一聲,道:「王大爺見過的事情多了,就算是刀山油鍋吧!也不過是一條命。」
范震道:「四大凶煞,果然是豪壯人物,就憑這幾句話,就叫人生出幾分敬意。」
王傑道:「你小子少耍嘴皮子,王大爺被你坑死了,那只好認命,如是我解去了身中之毒,你小子就非死不可了。」
范震道:「啊!咱們有這麼大的仇恨麼?」
王傑道:「你對王大爺下毒,我倒不放在心上,咱們殺的人多了,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最不可原諒的是,你小子竟然敢對莊姑娘下毒。」
范震道:「在下也是情非得已呀!我是奉命行事。」
王傑道:「哼!奉命行事,也不能冒瀆莊姑娘,你小子等著報應吧!」
范震道:「就算有報應,只怕你們也看不到了。」
王傑道:「姓范的,我告訴你,我有一個奇怪的感覺,那就是,我們很快會解去身上之毒。」
范震沉吟了一陣,道:「有可能,因為,你們去的地方,有解毒藥物。」
王傑道:「用不著他們的解藥。」
范震道:「王傑,別希望出現奇跡。」
王傑道:「奇跡也是人創造的,你小子不信,等著瞧好了。」
范震道:「你能創造奇跡?」王傑道:「我不能,但有人能。」
范震道:「誰?」
王傑道:「璇璣姑娘。」
范震沒有再接口,王傑也未再多問。
但陳振東卻以極低的聲音在和馬鵬交談,道:「馬兄,這化功散,實在很利害,使人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功力。」
馬鵬道:「我試過了。」
陳振東道:「咱們總不能就這樣任憑他們宰割啊!」
馬鵬道:「陳兄,相信璇璣姑娘,她會想辦法的,如若她也想不出辦法了,咱們只好認命了。」
陳振東道:「不知道范震那小子身上有沒有解藥?」
馬鵬道:「這件事,只怕我們無法判斷,等璇璣姑娘安排吧,咱們聽命行事就是。」
神態肅然,表現出了內心中至誠的崇敬。
陳振東心中暗道:「看來,這四大凶煞,對莊璇璣的崇敬之心,已經到了絕對信仰的境界,不允許任何人對她有半點輕侮。」
雙方突然間靜了下來,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
天色黑了下來,蓬車仍然保持著正常的速度。
莊璇璣自從登上了蓬車之後,就閉上雙目,靠在車欄上養神。
她不開口,柳媚、郎四娘,也不便多說什麼。
高空一個大男人,陪了三個女人坐在一處,更也是不便多言。
所以,只好裝啞巴。
蓬車在沉默中,加快了速度。
郎四娘忍了又忍,到最後,還是忍耐不住了,低聲說道:「柳姑娘,我想問幾句話,不知道我可不可以?」
柳媚道:「你要問誰?」
郎四娘道:「問你呀!」
柳媚笑一笑,道:「好啊!不過,你會很失望,因為,我知道的事情太少了。」
郎四娘道:「不要緊,你知道好多,就說好多吧!」
柳媚回顧了高空一眼,道:「那你就問吧!」
郎四娘低聲道:「莊姑娘是不是睡著了?」
柳媚心中好笑,暗道:「原來她問的是這件事。」
回頭望望微閉雙目的莊璇璣,低聲道:「好像是睡著了,不過,璇璣姑娘內功精湛,已到了可以控制自如的境界,她需要醒過來的時間,就會醒過來了。」
郎四娘道:「莊姑娘既然睡覺了,那就請柳姑娘指點一下了!」
柳媚道:「不敢當,不敢當,你有什麼事,只管吩咐!」
郎四娘道:「我出身湘西五毒門,柳姑娘只怕還不曉得吧?」
柳媚道:「那是用毒高手了。」
郎四娘道:「所以,咱們被范震毒了,我心中難過的很。」
柳媚道:「那也不算什麼,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范震那小子根本不會用毒,如若他是個用毒的人,咱們提高了警覺,他就無法得逞了。」
郎四娘道:「但外行整了內行,總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剛才一路在想,想出了一個法子,但卻不知道能不能解去化功散的毒性。」
柳媚道:「有這種法子,快快請說。」
郎四娘道:「柳姑娘,咱們都是用毒的人,如若咱們中了毒,沒有解藥時,你會怎麼處置?」柳媚道:「聽說用陳年老醋,可以把毒性逐逼出來。」
郎四娘道:「還有一種方法,叫做以毒攻毒,是麼?」
柳媚道:「對!有這麼一種方法,不過,那要醫道很高明的人才能用!」
郎四娘道:「柳姑娘醫道如何呢?」柳媚道:「我的彈指飛毒,只會用來殺人,距離以毒攻毒的醫道,還遠的很。」
郎四娘道:「我倒是略知一二,我身上也帶有一十二種毒藥,我想用來試試看。」
柳媚道:「用誰試試?」
郎四娘道:「我!請柳姑娘助我一臂之力。」
柳媚道:「要我如何幫助呢?」
郎四娘道:「我把毒藥分類,一樣一樣的吃下去,萬一中毒,我毒性發作,無法自己服下藥物時,要你柳姑娘多多幫忙了。」
柳媚道:「這個,不太好吧?」
郎四娘道:「你放心,我被毒死的機會不大。」
閉目而坐的莊璇璣,突然開了口,道:「不用試了,那不但很危險,而且,完全沒有用處。」
柳媚低聲道:「姑娘,郎四娘的辦法,雖然不好,不過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啊!」
莊璇璣睜開眼睛,微微一笑,道:「這不用你們多費心了。」
柳媚低聲道:「姑娘,我們身上的毒性不解,全無閃避反擊之力,他們如是要擊殺我們,只不過舉手之勞,那豈不是太過危險了麼?」
莊璇璣道:「這一點,我會想到。」
她的聲音更低了,低到坐在車轅上趕車的人,也聽不到。
突然間,柳媚揭開了車,道:「停車,停車。」
趕車人倒是聽話的很,立刻收住了馬車。
高空緩緩下了蓬車。
柳媚指著高空道:「臭男人,就該去跟男人坐在一起,擠到我們車上來,就該守我們女人的規矩滾過去。」
窩裡翻,敢情,高空在車上不守規矩,給趕了下來。
蓬車又向前行去。
范震快步行了過來,笑一笑,道:「怎麼!斑兄被攆下來了。」
高空笑一笑,默然不語。
范震哈哈一笑,道:「這就是失去武功的好處了,如若你們武功還在,這一下子,非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可了。」
語聲一頓,又道:「男不跟女鬥,還是坐在第二輛車上吧!」
高空回顧丁范震一眼,冷冷說道:「閣下作的好事。」
范震道:「多多原諒!」
高空冷哼雨聲,登上了第二輛蓬車。
馬鵬淡淡一笑,道:「高兄弟,我聽到柳媚大喝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敢情馬鵬等也把此事當真了。
高空臉上泛起了一片紅暈,直紅到耳根後面,口中卻說道:「那女人不可理喻,完全胡說八道。」
一面連連以手勢向幾人示意。
高空轉達了莊璇璣的逼毒方法,而且,每人送一粒解藥。
一陣吵鬧之後,第二輛蓬車也靜了下來,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馬鵬、王傑等都服下了藥物,盤膝而生,運氣逼毒。
高空卻圓睜雙目,全神貫注,替三人護法。
馬車在平靜中加快了速度。
轆轆輪聲中,車身不停的顫動。
顯然,蓬車行駛在崎嶇不平的山道之上。
馬鵬、王傑同時睜開雙目,對高空微微領首,表示毒性已解。
片刻之後,陳振東也清醒了過來。
快速行進中的蓬車,突然停了下來。
緊接著聽到木門的開動聲音。
蓬車似是行入了一座院落之中。
車中人都保持了絕對的鎮靜,直到垂被打開之後,一道燈光,直射了進來,車中人都還在倚欄閉自而生。
一道燈光射出車中,耳際之間響起了范震的聲音,道:「幾位,請下車吧,已經到了。」
柳媚當先行下蓬車,四顧了一眼,道:「這是什麼地方?」
范震道:「廳中已替諸位擺下了豐盛的夜點,請入廳中坐,咱們邊吃邊談。」
莊璇璣、郎四娘、馬鵬、高空、王傑、陳振東魚貫下車。
蓬車就在大廳前面。
很大的一座大廳,廳中燈火高燒,照的一片通明。
這好像是一座僻處郊野,四周荒涼的一座莊院。
但建的卻很宏偉,兩側廂房,不下數十間,中間大廳,相當的大。
柳媚第一個行入廳中,才發覺大廳中一座圓桌上,早已擺好酒菜,而且,座位上已坐了一個人。
那個人的衣著很奇怪,穿著一件杏黃色的長衫,頭帶金冠,端端正正的坐著,給人一種莊嚴的感覺。
柳媚直行到圓桌前面,道:「喂!你是幹什麼的?」金冠人冷冷的看了柳媚一眼,道:
「站開去。」
柳媚呆了一呆,道:「你要我站開去?」
金冠人閉上雙目,索性不再理會柳媚。
如若在過去,誰要敢對四大凶煞中人,說出這樣的話,柳媚第一個反應,就會給他一詞「彈指飛毒」。
但現在,柳媚忍下去沒有發作。
莊璇璣加快腳步,行近了圓桌,道:「晚進莊璇璣,被邀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金冠人緩緩站起身子,道:「咱們約莊姑娘來此,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莊璇璣道:「什麼事件?」
金冠人道:「自然是婚姻大事了。」
莊璇璣道:「誰的婚姻大事?」
金冠人道:「莊姑娘的。」
莊璇璣道:「我!」
金冠人道:「對!咱們現在就要接莊姑娘回去。」
莊璇璣不慍不火的說道:「接我回去,回到那裡去?」
金冠人道:「姑娘由什麼地方來,就回什麼地方去。」
莊璇璣道:「我來自洛陽璇璣堡,現在是否回璇璣堡去?」
金冠人道:「不!綁下來自活人塚。」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是什麼人?」
金冠人道:「你看我頭上戴的什麼?」
莊璇璣道:「束髮金冠。」
金冠人道:「那就叫我金冠先生吧。」
莊璇璣望望那桌上的酒菜道:「這桌酒席,是給什麼人準備的?」
金冠人道:「給你莊姑娘。」
莊璇璣笑一笑,道:「金冠先生,你也是來自活人塚了?」
金冠人點點頭,道:「不錯。」
莊璇璣道:「看你黃衣金冠,大概在活人塚的身份不低吧?」
金冠人道:「嗯!」
莊璇璣道:「活人塚由三個人組成了統制的首腦,閣下排列第幾?」
金冠人道:「璇璣姑娘嫁到活人塚之後,自然就會知道了。」
莊璇璣緩緩在金冠人的對面坐下,笑一笑,道:「看來,那個人在活人塚內,一定很有權威。」
金冠人道:「是!他的權威很大。」
莊璇璣道:「比你如何?」金冠人笑一笑,道:「比我麼?還要高上一等。」
莊璇璣道;「如若很不幸的,我真的嫁給了那個人,我想,我就會殺了你。」
金冠人呆了一呆,這:「殺了我?」
莊璇璣道:「不錯啊!他如是身份高過你很多,又如果對我有一點崇愛,我就有辦法讓他將你處死。」
金冠人道;「你如能嫁到了活人塚,我的功勞很大,你應該對我感謝才對,為什麼竟然要將我殺死?」
莊璇璣道:「因為,嫁到活人塚不是我的心願,是你們逼我的。」
金冠人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姑娘也明白,你已無反抗能力了。」
莊璇璣答非所問,道:「現在,你準備如何處置我們?」金冠人道:「這裡有酒有菜,姑娘先請進餐,然後,休息一宵,明日登程。」
莊璇璣道:「再到那裡去?」金冠人道:「一個美好的地方,那裡已經張燈結綵,正在等候新人。」
莊璇璣回顧了四大凶煞一眼,道:「我能不能帶他們同去?」金冠人搖搖頭,道:「不能,我已經替姑娘準備了四個伺候你的丫頭,她們一個個都長的聰明、伶俐,善解人意,必能使你在旅途中愉快。」
莊璇璣望望面前的酒菜,道:「這酒菜之中,是否有毒呢?」
金冠人道;「沒有。」
莊璇璣道:「我們已經為化功散化去了功力,如是這酒菜之中再有毒………」
金冠人淡淡一笑,接道:「諸位到此之後,就算功力未失,也最好能老實一些,免得自討苦吃,找罪受。」
莊璇璣道:「你這人口氣實在很大,很大。」
金冠人道:「一個人的能力,並不是口氣能辦得到。」
莊璇璣道:「這話的意思是………」
金冠人道:「在下意思是,我是真才實學的人,你這次勞我大駕親自出動,把你帶回去,足證對你是多麼重視了。」
莊璇璣道:「活人塚中三個首腦,你是不是其中之一?」
金冠人道:「不是。」
莊璇璣道:「據我所知,活人塚內武功最高的就是三個首腦人物,你既非那三個首腦人物,最多也不過是第二流的人物罷了。」
金冠人淡淡一笑,道:「莊姑娘,一個人的武功上造諳的高低,並不能以做的地位去論斷,我想這中間應該有很大的差別。」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在你們活人塚內,我會過不少高人。」
金冠人道:「可惜,在下卻和姑娘緣吝一面。」
莊璇璣道:「現在時猶未晚。」
金冠人道:「只是化功散,化去了你的功力,我無法一展身手,讓你開開眼界。」
柳媚暗暗忖道:這個人實在狂傲的利害。
莊璇璣道:「本姑娘倒是想一試銳鋒,只可惜,你如真有自信,就該拿出解藥。」
柳媚突然說道:「金冠人,咱們四大凶煞,在江湖上作了不少年的殺手,也見識過比我們武功高強過很多的,但他們還是死在了我們的手下,這就和你剛才說的道理一樣,地位很高的人,未必武功就很高,武功高強的人,動手拼,也不一定能會勝過武功不如他的人。」
金冠人哈哈一笑,道:「有道理,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
柳媚道:「那一半錯在何處?」
金冠人道:「那是指武功在有限差距之內,才可能發生的事,但你們和我的武功,卻有著很大的差距,那是說,只要我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把你們制服。」
柳媚道;「你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金冠人冷冷說道:「我說的句句真實。」
柳媚道:「我倒真想試試看,你究竟有什麼過人的本領。」
金冠人道:「你,莊璇璣,我都會給你們一個機會。」
柳媚道:「現在麼?」金冠人道:「不是,等回到活人塚之後,我會給你們一個機會。」
柳媚冷冷說道:「到了活人塚,你姑奶奶只怕沒有那份興致了。」
金冠人怨道:「丫頭放肆,我要斃了你。」
右手一揚,準備拍出。
柳媚也擺出了迎敵的架式。
馬鵬已握住了鬼刀的刀柄。
王傑他扣了一把暗器。
金冠人只要一發動,立刻是一場激烈絕倫的搏殺、群攻。
莊璇璣卻突然橫移身軀,擋在柳媚的前面,道:「有膽的,一掌把我打死。」
金冠人氣的臉色發青,雙眉齊動,但他緩緩收了掌勢。
莊璇璣道:「閣下為何不肯出手?」
金冠人道:「因為,我不能殺了你。」
莊璇璣道;「其實,你也未必能殺得了我。」
金冠人大聲喝道:「莊璇璣,你究竟要證實什麼?你功力未復,我要殺你,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吼叫什麼?你自視很高,飛揚跋扈,但你還不是別人的一個聽差跑腿的罷了。」
金冠人怨極而笑,道:「你說,我是什麼人的聽差?激怒了我,我真會先斃了你。」
莊璇璣道:「好!你回答我的問話,你就會明白了,你是不是別人的聽差?」
語聲一頓,道:「你到此作甚?」
金冠人道:「抓你回去。」
莊璇璣道:「抓我回去作什麼?」金冠人道:「拜堂成親,作人妻子。」
莊璇璣道:「為什麼一定要抓我?」金冠人道:「因為,他們看上了你。」
莊璇璣道:「世上女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看上我?」
金冠人大吼道:「因為你的漂亮,你還要問什麼?」
莊璇璣道:「你覺著我如何?」
金冠人雙目突然注到莊璇璣的臉上,仔細的打量了一陣,道:「你是不錯,如花生香。」
莊璇璣道:「可是由衷之言麼?」
金冠人道:「不錯。」
莊璇璣道:「你見過比我更美麗、更好看的女人麼?」
金冠人搖搖頭。
莊璇璣道:「那你為什麼自己不要我,卻為了別人來抓我回去?」
金冠人呆了一呆,道:「你說什麼?」
莊璇璣笑一笑,道:「想想看,你是不是別人的聽差?」
金冠人閉口不語。
不說話,自然是默認了。
莊璇璣道:「我沒有說錯你,所以,你也不用生氣了。」
金冠人道:「我,我………我一向不喜女色,丫頭,你們如是不餓,咱們可以上路了。」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你有什麼缺憾,被人家掌握了。」
金冠人道:「沒有。」
莊璇璣道:「可惜啊!可惜!」
金冠人道:「可惜什麼?」
莊璇璣道:「可惜你一身武功,但仍然為人役用,依人作嫁。」
金冠人冷冷說道:「姑娘不覺得問的事情太多了麼?」
莊璇璣道:「閣下,咱們既然要談,就該談個清楚。」
金冠人道:「我看咱們用不著談下去了。」
莊璇璣道:「你好像信心已失,銳氣已挫。」
金冠人怨道:「不要激起我殺人的怒火。」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你心中也許真有殺人的怒火,但你卻不敢動手殺人。」
金冠人道:「你,你||」他實在氣極了,你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莊璇璣道:「金冠人,不用生氣,你如若願意想一想,我說的完全是真話。」
金冠人有著哭笑不得的感覺。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金冠人,平心靜氣的想一想,我說的是否有錯。」
金冠人冷笑一聲,道:「咱們不談這些事了,莊姑娘如若不吃東西,咱們可以走了。」
莊璇璣道:「金冠人,如是我們決心不走了,你又準備如何?」金冠人道:「什麼,不走啦?」
莊璇璣道:「我們希望能說服你,如若說不服,那只有………」
金冠人接道:「只有怎樣?」
莊璇璣道:「要看你閣下的作法!」
金冠人道:「好!我告訴你們我的作法。」
莊璇璣道,「我們洗耳恭聽?」金冠人道:「我不能殺你,但我可以殺死他們。」
莊璇璣道:「誰?」
金冠人道:「除了你之外,我可以殺死所有的人!」
莊璇璣道:「金冠人,問題就在這裡了,你在殺死他們之前,必得先殺了我!」
金冠人哈哈大笑,道:「莊璇璣,你要保護他們?」莊璇璣道:「對!」
金冠人道:「好一我先證明給你看看。」
右手一探,疾向莊璇璣左肩抓去。
莊璇璣左肩一縮,突然間,向後退出了八尺。
金冠人呆了一呆,道:「你……」
莊璇璣道:「很意外,是麼?」
金冠人道:「你們都沒有中毒?」
莊璇璣道:「他們是否中了毒,我不知道,但我中了毒。」
金冠人道:「怎麼可能?」
莊璇璣道:「不過,你這化功散,只怕已經沒有什麼用了!」
金冠人道:「為什麼?」
莊璇璣道:「因為,我雖然中了化功散,但卻沒有化去我的功力。」
金冠人道:「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是他們騙了我!」
莊璇璣道:「誰騙了你?」
金冠人突然提高了聲音,道:「范震,你過來。」
范震應聲打了過來。
金冠人冷冷說道:「他們是不是中了化功散?」
范震道:「都中了化功散。」
金冠人冷冷說道:「莊璇璣功力未失。」
范震道:「不可能。」
金冠人道:「你敢不相信我說的話?」
范震道:「屬下不敢。」
金冠人道:「那你就試試看,去把莊璇璣給我抓來。」
范震應了一聲,目光轉到莊璇璣的身上,道:「姑娘,你的功力未失麼?」
莊璇璣道:「你何不出手試試?」
范震冷笑一聲,道:「姑娘,這件事已經有過充分的證明,你心裡大概有數,你可以唬唬別人,但唬不過我。」
莊璇璣道:「也許我真的騙你,你為什麼不求證一下呢?」范震笑一笑,道:「姑娘大概知道了一件事!」
莊璇璣道:「什麼事?」
范震道:「我們不能殺你,所以,姑娘才敢如此狂放。」
回顧了金冠人一眼,接道:「屬下可以換個人試試?」金冠人冷冷說道:「隨便什麼人都好,我只要你證明他們都中了化功散的毒。」
范震道:「屬下保證。」
金冠人道:「但願你能保證。」
范震目光轉到柳媚的身上,道:「你過來,我要好好的教訓你一頓。」
柳媚應聲行了過來,笑道:「好極,好極,你小子在我們身上下了毒,我也正想找你算賬。」
范震哈哈一笑,道:「很好啊!你出手先打三拳如何?」
柳媚道:「你不還手?」范震道:「你打過三拳之後,我再還手不遲。」
柳媚道:「希望你說話算數。」
范震道;「在下說話,決無不算之理。」
柳媚笑一笑,道:「好!你小心了。」
揚手一掌,劈了過去。
范震的臉上,還帶著微笑,但掌勢擊中了范震的前腳之後,范震笑不出來了,不但笑不出來,而且,變的比哭還難看。
只見他身軀抖顫,似乎是受了極重的傷害。
一張臉,變成了青紫之色,鼻孔,嘴角間,流出鮮血。
柳媚這一掌,竟然用出了八成真力。
柳媚揚起右手,道:「現在,我要打出第二拳了。」
只聽一聲:住手。
緊接著微風颯然,響起了兩聲波波的輕響。
柳媚還未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局勢又靜了下來。
轉頭看去,只見金冠人和莊璇璣相對而立,兩個人,已經對了兩掌。
但聞蓬然一聲大震,范震的高大身軀,突然間倒了下去。
金冠人道:「原來,你們都沒有中化功散。」
莊璇璣道:「別冤枉范震,他已經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金冠人道:「他該死。」
莊璇璣道:「就算他還活著,只怕也已經傷的很重了。」
金冠人原本滿臉怒容,此刻卻突然間怒火消失,緩緩說道:「據在下所知,那化功散沒有別的解藥。」
莊璇璣道:「沒有別的解藥,並非就不能解去。」
金冠人道:「你們又如何解去了身中之毒?」
莊璇璣道:「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們想該知道,化功散並非絕世奇毒,至少,在我們之中,就有人可以解去它。」
金冠人道:「聽說你智慧絕世,這解毒之人,應該是你了!」
莊璇璣道:「柳嵋、郎四娘,都是用毒的高人,如若你們這代功散可以配製出解藥,我們也能配製出來。」
金冠人道:「不大可能吧!」
莊璇璣道:「金冠人,現在我們已經作成了,難道你還不相信?」
金冠人道:「在下實在是很難相信。」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相信不相信是你的事了,但我們的確是服下了你們的化功散,而且,也解去了我們身中之毒。」
金冠人道:「這是說,你們在不足一夜的工夫,就造出解除化功散的解藥了。」
莊璇璣道:「配製成解藥的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解去化功散的毒性。」
金冠人道:「這麼說來,我們如若想把諸位帶回去,只有憑藉武功了。」
莊璇璣道:「不錯,先勝了我,再勝他們,你能把我們一一擊敗,就算我們不想跟你走也不行。」
金冠人點點頭,道:「好,咱們先分勝負。」
雙手一錯,左掌迎胸劈了過來。莊璇璣屈指輕彈,一縷指風,直襲過來。
金冠人左手疾縮,避開一指,忽然間掌如落英,疾攻過來。
莊璇璣一側身子,忽然間捲了上去。
但見金冠閃閃,衣袖飄動,兩個人一動上手,就卷作一處,已然無法分辨敵我。
在旁觀戰之人,都算得武林高手,但卻沒人看清楚兩個人動手的拳、掌攻拒之勢,也無法看清楚兩人的招術變化。
但卻感覺到這是一場氨見的激烈搏殺。
忽然間,兩個人,霍然分開。
金冠人冷冷的望著莊璇璣,臉上是一片愕然、驚異之色。
莊璇璣緩緩說道:「咱們好像還沒有分出勝負,閣下為何停手不戰了。」
金冠人道:「你!你是南海門下………」
莊璇璣接道:「我什麼都不是。」
金冠人道:「但你用的南海武功。」
莊璇璣冷冷說道:「武功一道極剛則柔,極柔則剛,天下事端萬千,道理則一,閣下如是不願再戰下,咱們可以握手言和。」
金冠人道:「握手言和?」
莊璇璣道:「對!我們之間,一無深仇大恨,二無恩怨糾纏,你只不過是想把我們抓住,我們不肯束手就縛而已。」
金冠人突然歎息一聲,道:「我如不能把你們生擒入活人塚,就無法救得舍弟之命。」
莊璇璣道:「舍弟?」
金冠人道:「是,舍弟陷身活人塚內,只有莊姑娘可以交換他的性命。」
莊璇璣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以我去換回令弟的性命,只怕令弟也會活的十分不安。」
金冠人道:「我不會讓他知道。」
莊璇璣道:「這件事,你無法堵悠悠之口,他們會把這些事張揚於江湖之上。」
金冠人道:「在場之人,除你之外,我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莊璇璣道:「你可以殺死在場之人,但你殺不完活人塚內人,他們一樣會張揚出去。」
金冠人道:「這些都已成鏡花水月,我已感覺到制你已非易事。」
莊璇璣道:「金冠人,不是已非易事,而是你全無機會。」金冠人道:「我好慚愧,平日自負英雄,竟然連自己的弟弟都無法拯救。」
柳媚突然接了口,道:「擄走你弟弟的是活人塚,為什麼你不去活人塚找他們算帳,卻來找我們的麻煩。」
金冠人道:「我去過活人塚。」
柳媚道:「打不過他們。」
金冠人道:「活人塚不但高人如雲,而且,地方太大,根本找不到舍弟藏身之處。」
柳媚道:「所以,你就來找我們的麻煩。」
金冠人道:「這是我救出舍弟唯一的機會。」
柳媚道:「現在,你已經證明了,你唯一的機會也沒有了。」
金冠人道:「我想不到世上真有武功還高過我的年輕人,而且,還是一位姑娘。」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看樣子,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很好。」
金冠人道:「兄弟如手足,何況,舍弟才華絕世,是一位百年難得的人才。」
莊璇璣道:「你是說他武功很好。」
金冠人道:「舍弟不肯習武,卻喜歡讀書,人說讀過萬卷書,舍弟讀書,可不止萬卷了,鄉試、大考,只不過是牛刀小試,現已高中首榜,御筆欽點狀元…………………」
柳媚接道:「原來,令弟是個狀元郎,現在做的什麼官哪?」金冠人道:「舍弟赴試,用心只在遊戲,無意於功名科場,被欽點狀元之後,留詩而走,浪游江湖。」
莊璇璣道:「這是那一年的事情。」
金冠人道:「去年。」
莊璇璣道:「原來去年失蹤的狀元,就是令弟,你可知道,他這一逃,害了多少官員。」
金冠人道:「舍弟寫了一道辭王本章,我夜入皇宮,送入大內,皇帝看到了那道本章,對他的才華極為賞識,已下旨免去了所有官員之罪。」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令弟不算是江湖中人了?」
金冠人道:「他本來就不是江湖中人,只是他喜歡遊山、玩水而已。」
莊璇璣道:「既非江湖中人,為什麼活人塚會找到他的頭上?」
金冠人道:「因為他有一個江湖人物的哥哥,我害了他。」
莊璇璣道:「他們為了利用你,所以,擄走了令弟?」金冠人道:「表面上是這個原因,事實上,舍弟的才華,對他們也會有很大的幫助。」
莊璇璣道:「如若他們是為了令弟的才華,就算我跟你同回活人塚內,他們也一樣不會放了令弟的。」
金冠人道;「目前,他們的說法是只要把莊姑娘帶回活人塚,就可以放回舍弟。」
莊璇璣道:「你相信他們的話麼?」
金冠人道:「我沒有選擇的機會。」
莊璇璣道:「金冠人,你來此之時,是否還有第二步打算?」
金冠人道:「沒有,我是個充滿著信心的人,我相信,一定能把你們生擒回去。」
莊璇璣道:「現在,你已經失望了。」
金冠人道:「對!這也無法怨天尤人,只怪在下學藝不精,低估了姑娘的造詣。」
莊璇璣道;「現在,你準備如何去救令弟。」
金冠人道:「沒有,我想不出解救舍弟的辦法,但我還要全力而為。」
莊璇璣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過,金冠人,我們愛莫能助。」
金冠人道:「我知道,在下也不敢心存此想。」
莊璇璣道:「你現在,算不算是活人塚的人。」
金冠人道:「在下無法把姑娘帶入活人塚內,只有另外一個辦法了。」
莊璇璣道:「什麼辦法?」金冠人道:「只有把我自己押在活人塚內,看看能不能把舍弟換回來了。」
莊璇璣道:「如若不能呢?」
金冠人道:「姑娘,我無法回答你什麼,我對弟弟的情意深厚,所以,不論用什麼辦法,只要能救出弟弟,我都會答應。」
莊璇璣道:「我明白了。」
金冠人道:「姑娘毒性已解,可以請便了。」
莊璇璣道:「你身上帶有解藥麼?」
金冠人搖搖頭,通:「沒有。」
莊璇璣道:「有沒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
金冠人道:「多謝姑娘,我看不用勞動大駕了。」
莊璇璣道:「金冠人,我們是誠心誠意的希望能對你稍盡綿力。」
金冠人道:「我知道,不過,在下想不出你能幫上什麼忙?」
莊璇璣道:「金冠人,你不能把我帶回活人塚去,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呢?」
金冠人道:「不知道,他們對我表面上很客氣,但我未能完成任務之後,回去不知會是一個什麼結果。」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望望躺在地上的范震一眼,道:「他是什麼人?」
金冠人道:「我的從人。」
莊璇璣道:「他不是活人塚的人?」
金冠人道:「不是。」
莊璇璣道:「你能救他麼?」
金冠人道:「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試試看。」
莊璇璣留下一顆靈丹,道:「這粒丹藥,給他服下去。」
金冠人接過丹丸,道:「姑娘請吧!恕我不送了。」
莊璇璣道:「不敢有勞。」
轉身舉步而去。
四大凶煞和陳振東、郎四娘緊隨身後而去。
行出了宅院大門,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你們有什麼感受?」
高空道:「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莊璇璣道:「你們再運氣試試,是不是真的解了。」
高空道:「是啊!」
莊璇璣道:「我相信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馬鵬道:「為什麼?」
莊璇璣道:「因為,那不是對症之藥,所以,我懷疑它真能解毒。」
郎四娘道;「姑娘,用毒一道,賤妾也小有經驗,我就想不通,你怎麼配出了解藥。」
莊璇璣道:「是你郎大姊的啟潑。」
郎四娘道:「不敢當,不敢當,我自不明白,那裡啟發了姑娘。」
莊璇璣道:「因為,你說出了以毒攻毒的辦法。」
郎四娘道:「你也會用毒?」莊璇璣道:「略知一二,但是,我未想到,竟然會真的配出解藥。」
郎四娘道:「用毒藥配的?」
莊璇璣點點頭。
郎四娘道:「當真是能者無所不能。」
莊璇璣道:「我只是碰巧罷了。」
柳媚大步行了過來,低聲道:「姑娘,咱們就這樣走了?」
莊璇璣道:「柳大姊的意思呢?」柳媚道:「姑娘,那金冠人的武功不弱,如是能把他收了過來,咱們豈不是多了一個幫手。」
莊璇璣笑一笑,道:「這個人很孤傲,如若他沒有和咱們合作的意思,咱們如若提出來,咱們必須要作到一件事情。」
柳媚道:「什麼事?」莊璇璣道:「救出他的弟弟,但救出他弟弟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柳媚道:「那只怕不太容易。」
莊璇璣道:「所以,咱們不能提出來。」
柳媚笑一笑道:「姑娘,這個人大概是天下最好的哥哥了。」
高空道:「他弟弟是一科狀元之才,竟然棄官不為,那豈不是有負了十年寒窗之苦。」
莊璇璣道:「我想有所保留,或是,他根本還不完全瞭解自己的弟弟,就算我們跟他到了活人塚,對方也未必肯放了他弟弟。」
馬鵬道:「姑娘,屬下倒有一個看法。」
莊璇璣道:「什麼看法?」
馬鵬道:「這個人武功之高,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所能抗拒,如若不能為我所用,何不借今日機會把他除去。」
莊璇璣道:「馬鵬,你的說法不錯,但我們今日的處境不同。」
馬鵬道:「怎麼說?」
莊璇璣道:「放眼江湖,我們沒有可用之兵,也沒有可用之將,殺了一個敵人,我們只是少了一個敵人,但如能把他收服過來,我們不但少了一個敵人,而且多了一個幫手。」
馬鵬道:「但這個人…………………」
莊璇璣接道:「這個人的問題很大,問題不在他,而在他弟弟身上。」
王傑冷冷說道:「你們別問東問西,璇璣姑娘早已胸有成竹,由她帶著我們走,自然不會錯了。」
忽聽蹄聲得得,三匹長程健馬,如飛而來。
這地方太遼闊,急驟的蹄聲,傳出了老遠。
莊璇璣一皺眉頭,道:「只怕咱們走不成了。」
但聞衣袂飄風,金冠人疾如流星般的衝了出來,搶在了莊璇璣等幾人的前面。
三匹健馬也同時趕到了莊院前面。
第一騎馬上,是一個五十以上的老者,留著花白長髯,身軀修偉,穿一件藍緞子長袍。
身後兩騎快馬上,是兩個二十七八歲的大漢。
這兩人,身著勁裝,腰佩長劍。
很明顯的兩個佩劍人,是老者的侍衛。
藍衣老人沒有下馬,望了金冠人一眼,道:「我奉命來帶人。」
金冠人搖搖頭道:「只怕很困難!」
藍衣老者目光投注到莊璇璣的身上,道:「她就是莊璇璣了?」
金冠人道:「不錯。」
藍衣老者道:「既然在此,為什麼帶不走?」金冠人道:「因為我敗了。」
藍衣老者愣了一愣,道:「什麼敗了?」金冠人道:「在下和莊姑娘動手,不幸落敗。」
藍衣老者一皺眉頭,道:「為什麼?他們不是中了化功散麼?」金冠人道:「化功散,卻無法化去莊璇璣的武功。」
藍衣老者道:「不可能有這種事情。」
金冠人冷冷說道:「邱老的意思,可是說我說的謊言了?」
藍衣老者道:「化功散,百試百驗,怎會有這等事情。」
金冠人道:「事實如此,這責任不能加諸在我的身上。」
藍衣老者笑道:「你誇下海口,不用化功散,也可以生擒莊璇璣,言猶在耳。」
金冠人道:「不錯,在下說過這樣的話,只可惜,你們不肯相信,堅持耍用化功散,想不到你百試百驗的化功散,竟然會全無效用。」
藍衣老者道:「這只有一個可能。」
金冠人道:「願聞高論。」
藍衣老者道:「那就是莊璇璣根本沒有服下化功散。」
金冠人臉色一變,道:「閣下可是不相信我。」
藍衣老者道:「老夫無法相信?」
莊璇璣突然接口,道:「閣下可帶有化功散。」
藍衣老者道:「有。」
莊璇璣道:「好:那就很容易證明這件事情了。」
藍衣老者道:「如何一個證明法?」
莊璇璣道:「咱們一起服下毒藥,然後,你再服下解藥,解了你服下之毒,我服下自己配製的解藥,那就可以證明了化功散是不是無藥可解之毒。」
藍衣老者道:「只為了證明這件事,就要服下奇毒之藥,豈不是太過輕賤自己。」
莊璇璣道:「你知道世上有輕賤二字麼?」
藍衣老者道:「小丫頭,你敢對老夫如此無禮。」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我想閣下如若知道輕賤這兩個字,我倒想和你談談。」
藍衣老者道:「老夫想不出,我們有什麼好談的事?」
莊璇璣道:「要談的事情很多,第一件,我想請教閣下的是,你尊姓大名。」
藍衣老者冷笑一聲,道:「老夫無意和晚輩論交,不用通名報姓了。」
莊璇璣道:「其實,閣下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就算不肯通名報姓,我也會認識閣下。」
藍衣老者道:「你認識老夫麼?」
莊璇璣道:「百步凌波邱獨,江湖上誰不認得。」
邱獨縱聲而笑,道:「想不到啊,你竟認識老夫。」
莊璇璣道:「一舉成名天下曉,本來是一件榮宗耀祖的事,但如所作所為,都令祖先蒙羞的事情,那就又另當別論了。」
邱獨臉色一變,道:「你罵老夫。」
莊璇璣道:「我說的是那些半生任俠,流血流汗,爭來的一世英名,卻因老德不修、暮年、晚歲,盡辟前譽,這一點,好不叫人傷悲,難道你邱老前輩,自認是這樣的人物麼?」
邱獨冷厲一笑,道:「女娃兒,詞鋒如刀,穿心入骨,怒惱老夫,當心我活劈了你。」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看來,邱老還有是非之心,好惡之念了。」
邱獨究竟是久歷江湖的人物,心中怒火雖然高燒,但表面上,卻保持了極度的鎮靜。
暗暗吁一口氣,緩緩說道:「金冠人,你答應下來的事,應該辦到。」
金冠人道:「邱兄的意思是………」
邱獨接道:「我的意思很明顯,閣下出手,在下協助。」
金冠人道:「在下不能出手。」
邱獨道:「為什麼?」
金冠人道:「在下已和莊姑娘動過手了。」
邱獨道:「你敗了?」
金冠人道:「對!我敗了,敗了要認,所以,我不願再和莊姑娘動手。」
邱獨微微一笑,道:「如若老夫助你一臂之力,保證你不會再敗呢?」
金冠人冷冷說道:「我還是不會出手。」
邱獨冷冷說道:「擒獲莊璇璣是你的事,老夫肯幫你的忙,那對你是一種恩德,你竟然反對。」
金冠人怨道:「在下從不接受別人的恩德。」
邱獨道:「閣下別忘了,擒回莊璇璣是你的責任。」
金冠人道:「既是在下的責任,也用不著向你邱兄交代吧?」邱獨道:「就算用不著對在下交代,但你總要對人交代吧!老夫協助你有什麼不好?」
金冠人道:「不敢有勞。」
邱獨冷冷說道:「這麼說來,閣下是徹底和我們不合作了。」
金冠人道:「在下這一生中,從未和人合作過。」
邱獨道:「好!綁下如此狂妄自負,希望你不要後悔。」
突然一勒馬頭,縱騎而去。
望著邱獨的背影,金冠人輕輕歎息一聲,道:「莊姑娘,你們可以去了。」
莊璇璣道:「閣下得罪了百步凌波,難道還準備回到活人塚麼?」金冠人道:「在下非回活人塚不可。」
莊璇璣道:「為了令弟。」
金冠人點點頭。
莊璇璣道:「閣下多保重。」
金冠人道:「謝謝姑娘。」
莊璇璣回顧了四大凶煞一眼,道:「咱們走吧!」
柳媚急步追上了莊璇璣道:「姑娘,為什麼不把那老小子留下來?」
莊璇璣道:「百步凌波邱獨,豈是好對付的人?」
柳媚道:「那金冠人好像會幫助我們。」
莊璇璣笑一笑,道:「他會阻止這一場搏鬥,如是我們堅持的太厲害,或是先行動手,金冠人就不會幫助我們了。」
柳媚道:「那金冠人究竟是一個好人,還是壞人呢?」
莊璇璣道:「這個人在江湖上沒有什麼名氣,但他卻是個具有真才實學的人,他對活人塚十分的不滿,但他卻願為弟弟犧牲。」
馬鵬道:「手足之情,如此深厚,這個人也值得叫人敬重。」
莊璇璣笑一笑道:「他是個可用之人,但活人塚也不會放過他,敵友之間,還無法作個定論了。」
王傑道:「他是可愛的朋友,但也是個可怕的敵人,如若他不能和我們合作,應該先把他除了。」
莊璇璣道:「這一點,我們不能作。」
王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們不能留下一個強敵,說不定,我們四個人之中,日後的敵對搏殺,就會有人傷亡在他的手中。」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王傑,你說的不錯,不過,環境和情勢,對很多的問題,都會有著很大的影響,目前,咱們正受著這種影響。」
柳媚皺皺眉頭,道:「姑娘,能不能解說清楚一些。」
莊璇璣道:「我記得,告訴過諸位,目下江湖之上,已無可用之人,咱們需要的人手,必需要來自活人塚。」
柳媚道:「嗯。」
莊璇璣道:「咱們要傳出去一個名聲。」
馬鵬道:「什麼名聲?」
莊璇璣道:「不殺人。」
王傑道:「殺人才可以立威,不殺人,如何能夠揚名於江湖之上。」
馬鵬道:「但殺人也會招致對方拚命的反抗,咱們也會付出同等的代價。」
柳媚道:「姑娘說的是啊!如若咱們生性嗜殺,此訊傳入了活人塚內之後,必然會招致他們拚命的想法,怎的反為我們所用?」高空道:「事實上,莊姑娘一直在施用這種辦法,由龍、虎、蛇、鼠四公子開始,到放走那金冠人為止,我們竟然還看不出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這方法,已經由陳兄和郎大姊證明了還可應用。」
郎四娘道:「十分的有效,我相信,活人塚內,已經展開了耳語傅說。」
柳媚道:「璇璣姑娘,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想,但卻想不明白。」
郎四娘道:「什麼事?」
柳媚道:「一個文弱書生,就算滿腹經綸,在江湖上,又有什麼用呢?」
高空道:「對一個江湖人言,也許他沒有什麼用處,但對他哥哥,卻是有十分的價值。」
莊璇璣道:「高空,你的話沒錯,不過,這中間,可能有一點不同。」
高空道:「姑娘指教。」
莊璇璣道:「他可能有另外一種價值,所以,他們才會把他留在了活人塚。」
高空道:「他們留下了金冠人的弟弟,難道還別有作用麼?」
莊璇璣道:「金冠人的武功雖然不錯,但他還不值得活人塚對他用那麼大的心機。」
高空道:「姑娘的看法呢?」
莊璇璣道:「金冠人的弟弟,能入選為新科狀元,自然有非常才華………」
柳媚接道:「他只不過讀的書多一些罷了,他可能胸懷安民定邦之策,但他和咱們江湖人卻沒有什麼關係,他和我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就算他學豐五車,才高八斗,但對活人塚也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莊璇璣道:「金冠人的弟弟,具備了些什麼條件,我們不知道,但我猜想到,他留下金冠人弟弟的用心,絕對不至是為了控制金冠人,金冠人的弟弟必然還有一種作用。」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什麼作用呢?」
莊璇璣道:「什麼作用,我一時間也想不出來。」
柳媚道:「唉!泵娘,不是我柳媚多口,我想我心中的疑問,也都是大家心中的疑問,只不過他們不肯開口而已。」
莊璇璣笑一笑,道:「不要緊,你們有什麼疑問,都可以提出來,大家研商一下。」
柳媚道:「姑娘,怎會推想出一個讀書人,在江湖上有很高的價值?」
莊璇璣道:「一般的讀書人自然不會,但金冠人的弟弟卻不同一般的讀書人。」
柳媚道:「怎麼說呢?」
莊璇璣道:「一般的讀書人,十年寒窗苦,目的就是要求取金榜題名之樂,但他卻在欽點了狀元之後,棄職而逃,所以,他不是一般的讀書人。」
柳媚道:「這倒也是,中狀元是每一個讀書人乞求的榮譽,他在取得之後,但卻又棄職而逃,又為了什麼?」
莊璇璣道:「兩個原因,一個是不屑為官,一個是不肯為官。」
柳媚道:「那他讀了很多年的書,又為了什麼呢?」
莊璇璣道:「這就是我們要查的原因了。」
柳媚道:「哦!」
莊璇璣笑一笑,道:「柳媚,你可是不滿意我的解說?」柳媚道:「解說的不太清楚。」
莊璇璣道:「讀書人有兩種,一種是要用讀的書,求取斑官厚祿,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柳媚道:「還有一種呢?」
莊璇璣道:「還有一種讀書人,他讀了很多的書,但他讀書的作用,只是為了滿足自己求知慾望,他有過人的才慧,超異常人的理解能力,他讀了很多的書,很雜的書,涉獵奇廣,學究天人,如若他把聰明用於正途,可能成為一代大儒,傳薪解惑,立名千秋,可惜這種人,太聰明了,四書五經之中,最能吸引他的,是易經,已入易學,那就很容易進入旁門,兩個結果,一個是有著非凡的成就,一個是窮畢生精力,沉醉於學理之中,到頭來仍是一事無成。」
柳媚道:「金冠人那個弟弟,是屬於那一種人呢?」
莊璇璣道:「很難斷言,我聽說過,上一科棄職而逃的狀元,是一位很有才氣的人,活人塚能把他留下來,我想,他應該是屬於有成就的人。」
柳媚笑一笑,道:「姑娘,你好像是很注意金冠人的弟弟。」
莊璇璣道:「對!這個人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值得注意………」
語聲一頓,接道:「如若我的推想不錯,活人塚擄去了金冠人弟弟的價值,只怕還要超過金冠人多多。」
柳媚道:「姑娘,你怎麼有這種想法?」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柳大姊,我只是這樣推想,我相信我的推想,有十之七八的正確性。」
高空冷冷說道:「柳媚,不用再問了。」
柳媚道:「為什麼?」
高空道:「璇璣姑娘胸羅萬有,她對事情的看法,豈是我們所能瞭解的。」
柳媚居然笑一笑,道:「不問就不問嘛,我自己也覺著話多了一些。」
莊璇璣道:「高空,不要責備她,讓她盡量問,事實上,她問的事,都是你們想知道的事,而又不願問出來,是麼?」高空道:「我們也不想太過困擾姑娘。」
莊璇璣笑道:「現在,我要問問諸位的意見了。」
馬鵬愣了一愣,道:「問我們?」
莊璇璣道:「對!鱉人塚對我們的截擊,大概也差不多了。」
馬鵬道:「以後不會再有了麼?」
莊璇璣道:「我想是不會有了,如若再有,那可能就是一場敗激烈的火拚了。」
馬鵬道:「一旦發生了,咱們要如何應付呢?」
莊璇璣道:「吧們還有一些時間,所以,我想回璇璣堡去,以逸待勞,再和他們動手一戰。」
馬鵬道:「姑娘改建璇璣堡,似乎是化費了不少的心機,可見早已經有了準備。」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璇璣堡,集合了江湖上不少第一流的才智人士建成,除了你們看到的之外,還設有很多機關,對抗活人塚,總要有一個會聚的地方才行。」
陳振東突然接口道:「放眼江湖,只怕除了璇璣堡之外,再也沒有可以和活人塚對抗的地方了。」
莊璇璣道:「少林、武當,已不足恃,其他的地方,又過太遠,璇璣堡唯一的好處,是地方很適中。」
高空道:「姑娘,既然決心對抗活人塚,咱們應該號召天下武林同道合力施為才行。」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就算咱們高舉旗幟,招兵買馬,又有什麼人敢來投效,但咱們走了這一趟活人塚,收穫很大,彼消此長,增加了咱們不少實力。」
馬鵬道:「有一件事,在下想不明白,虎、蛇、鼠三位,充滿著敵愾同仇之心,而且,武功也不錯,姑娘如肯再指點他們一下,必可擔當大任,目下,咱們又是需人孔急的時刻,為什麼姑娘竟然放了他們?」
莊璇璣道:「沒有放他們,我要他們自甘效命,咱們回到璇璣堡時,只怕他們早已在堡中等候咱們了。」
馬鵬哈哈一笑道:「佩服,佩服,姑娘的神機妙算,真是叫咱難揣測。」
莊璇璣道:「目下的關鍵,是那金冠人,他如能收為我們所用,會增強咱們不少的實力。」
柳媚低聲道:「姑娘,福、祿、壽三星,好像也被姑娘收服了。」
莊旅璣道:「他們三位老人家,輩份太高,肯不肯和咱們合作,還很難說,不過,他們至少不會再幫助活人塚了。」
陳振東道:「關鍵在活人塚內的人,如被控制了,如若他們能夠自主選擇,必是活人塚的死敵。」
莊璇璣笑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才可驟出奇兵。」
她沒有說的很清楚,但陳振東已明白了不少,沒有再問下去。
事實上,再問下去,莊璇璣也不會說出來。
高空道:「姑娘,我們都還有幾個故舊、朋友,要不要請他們來相助一臂之力。」
莊璇璣道:「武林中有大部份的人手,都被拖入了這個漩渦之中,沒有被捲入這個漩渦的人,最好不要把他們也拖進來,那也許於事無補,反而會累了他們。」
言下之意,已十分明顯,江湖上已經很少有可用之人。
馬鵬道:「有心之士,自含在璇璣堡舉起了正義的大旗時,相繼投效。」
柳媚道:「敢來的人,都是自覺有幾式絕招的人。」
莊璇璣道:「我們無法預料這一戰的勝負如何,希望這一次大劫之後,還能為武林保留一點點元氣。」
馬鵬道:「我們不能只要憑仗一腔熱血的武林豪士,白白送死。」
莊璇璣道:「諸位如若沒有別的意見,就跟我一起回璇璣堡去。」
馬鵬道:「姑娘,旅途之中,再無攔截之人麼?」
莊璇璣道:「我想不會再有了,除非,他們親自出動。」
馬鵬道:「姑娘,活人塚內,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領導。」
莊璇璣道:「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真正認識他們,只能猜測,他們用各種方法,一直保持著身份的神秘。」
陳振東道:「能夠役使三星的江湖人物,在下實在想不出會是什麼人?」
莊璇璣道:「這個人,也許,我們都聽過他的名氣,只不過,我們猜不透他的身份罷了。」
馬鵬道:「姑娘,現在,咱們直接回到璇城堡去?」
莊璇璣點點頭,道:「對!我們直接回璇璣堡去,而且,我們要快馬加鞭的趕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璇璣堡。」
這地方離洛陽並不太遠,第二天中午時分,莊璇璣等一行,已然趕到了璇璣堡。
但璇璣堡的情勢,卻和第一次來時大不相同了。
第一個迎出璇璣堡的,竟然是長安城中第一花花公子花滿樓。
花滿樓已經脫去了長衫,換穿了一身勁裝,一身藍色的勁裝。
他長的本來就恨英俊、瀟灑,此刻,換穿勁裝,更顯得猿臂蜂腰,英風颯颯。
這位著名的花花公子,此刻的神情,竟然十分嚴肅,而且,對莊璇璣也十分敬重,微一躬身,道:「姑娘回來了。」
莊璇璣點點頭,道:「璇璣堡出了事情?」
花滿樓道:「三日之前,來了一批蒙面人,夜襲璇璣堡………………」
莊璇璣接道:「堡中有多少傷亡?」
花滿樓道:「死了十二個武士,老堡主也受了傷。」
莊璇璣道:「傷的很重麼?」
花滿樓道:「傷在左臂,如若療治不當,可能會變成殘廢。」
莊璇璣道:「來人呢?」
花滿樓道:「走了兩個,餘下的全部死亡。」
莊璇璣道:「他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花滿樓道:「十八個,死了十六個。」
莊璇璣道:「十六個人中,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麼?」
花滿樓苦笑一下,道:「他們口中都含有奇烈的毒藥,受傷之後,立刻咬碎了毒藥而死。」
莊璇璣道:「他們的武功如何?」花滿樓道:「高明的很,十八個人中,九個人用刀,九個人用劍,每個人都很傑出,璇璣堡中的武士,沒有一個人能接過他們十招。」
莊璇璣道:「如何阻止了他們的攻勢呢?」
花清樓道:「姑娘製造的機關,再加三個不知來歷的助拳人。」
莊璇璣道:「三個助拳人?」
花滿樓道:「他們在我們處境最危險的時候,突然出現,武功怪異,飛躍搏擊,殺傷了不少的敵人。」
柳娼道:「花公子,他們打起來的舉動,是不是有些像老虎、毒蛇、老鼠?」
花滿樓沉吟了一陣,道:「柳姑娘這麼一提,在下倒是有些記憶了,就像柳姑娘說的一樣,他們的武功,似乎是和姑娘說的一樣。」
柳媚道:「那是虎、蛇、鼠三位公子。」
莊璇璣道:「他們人在何處?」
花滿樓道:「走了。」
莊璇璣道:「你沒有留他們?」花滿樓道:「璇璣姑娘,璇璣堡這次被襲,傷亡很慘重,老堡主受傷之外,你幾位師兄,全數戰死,…………」
莊璇璣歎口氣,流下來兩行清淚。
入非草木,孰能無情,莊璇璣雖然智慧超俗,但她仍然是人,人總歸有情。
拭去了臉上的淚痕,莊璇璣緩緩說道:「花兄,告訴我實在情形,我承受得了,我知道,璇璣堡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花滿樓道:「姑娘,璇璣堡除了一些堡丁之外,全堡中武功過得去的人,都在這一戰中,非死即傷,如若他們再來一次突襲,璇璣堡即無可用之人,只有憑仗姑娘布下機關拒敵了。」
莊璇璣道:「只有你一個沒有受傷?」花清樓道:「內奼女眷,未受驚動,在下雖然也受點傷,幸好傷的不重。」
柳媚道:「花公子可知道那三個助拳人,現在何處?」
花滿樓道:「他們在我們危機中突然出現,在血戰之後的混亂中俏然而去。」
莊璇璣道:「花公子辛苦了………」
一面舉步,直入堡中。
原來,幾人還站在璇璣堡的門口。
花樹整齊,青草如茵,房舍排列整齊的璇璣堡。此刻看上去,仍然有些零亂,一些倒在地上的花樹,受到碰撞的房舍,尚未修整,復舊。
莊璇璣行人了大廳之中。
雖然她心中有極度的哀傷,但仍然能保持著相當的平靜。
四大凶煞、陳振東、郎四娘,也都因為這件事,變的神情嚴肅。
莊璇璣四顧了一眼,緩緩說了下去,道:「花兄,還有多少事沒有告訴我?」
花滿樓道:「事實上,我說的,都是實話,只不過,沒有說的很清楚罷了。」
莊璇璣道:「好!現在,你說說看,要說的很清楚。」
花滿樓道:「死了十二個武士,一個是堡主的拜弟彭大俠,你的二師兄韓義………………」
莊璇璣接道:「彭叔戰死了。」
花滿樓道:「是!當場死亡。」
莊璇璣道:「韓二師兄也戰死了。」
花滿樓道:「對!矮義死的很壯烈,他和一個用刀的殺手同歸於盡。」
莊璇璣道:「大師兄於佩呢?」
花滿樓道:「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如非姑娘及時趕回來,他好像是死定了。」
莊璇璣歎口氣道:「傷了幾個?」
花滿樓道:「重傷十九人,包括於佩在內,輕傷二十八人。」
莊璇璣道:「果然已再無可用的兵將了。」
語聲一頓道:「有沒有女子傷亡?」
花清擄道:「沒有,你那四個女婢,一直守在璇璣廳門口處,敵人一直未能攻入璇璣廳中。」
莊璇璣道:「堡中的機關,可有損害?」
花滿樓道:「大部份都已發動,敵人大都死在機關消息,璇璣廳外約兩個石獅子內藏的璣關,一下子殺死了八人,才使他們知難而退。」
莊璇璣道;「當年裝設那處機關時,我覺著它太過歹毒,想不到,只有歹毒,才能制敵。」
花滿樓道:「堡中還有二十四名弩箭手,我已把他們埋伏在要道上………」
莊璇璣道:「召他們回來吧!」
花滿樓道:「堡中機關消息,大都用過,敵人如若再來………」
莊璇璣接道:「我會立即整修,現在,先去看於師兄的傷勢。」
於佩的傷勢實在很重,幸好莊璇璣的醫道很高明。
河洛大俠莊冠宇雖然只傷了一條手臂,但卻是骨折、筋斷,盡避莊璇璣的醫術高明,也無法使莊冠宇斷去的筋、骨重續。
莊璇璣哎哎牙,竟然動手齊肘問切去了父親的右小臂。
經過了一番止血包紮的手續,莊冠宇倒減去了傷臂的痛苦。
四大凶煞和陳振東及郎四娘,分別負起了巡衛的責任。
莊璇璣回到了璇璣堡,有如春回大地,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化了七天的時間,立時使有著破壞感覺的璇璣堡恢復了舊觀。
各處的消息、機關,重新整好,而且,還加強了一些威力。
能者無所不能,修復機關埋伏,大都由莊璇璣親自動手,四女婢梅、蘭、竹、菊,都很聰明,也是莊璇璣很好的助手,五個人,動手修護了全部的機關、消息。
四大凶煞和陳振東、郎四娘,也都成了璇璣堡中的主要人物。
花滿樓卻在莊璇璣回入璇璣堡後第四天便告辭而去。
馬鵬雖然覺著奇怪,但莊璇璣沒有留他,四大凶煞只好眼看著他離去。
陳振東成了堡中的總管,負起了各種雜務工作,郎四娘是副總管,幫助陳振東處理各種事務。
四大凶煞成了璇璣堡中的警衛領隊,事實上,璇璣堡中除了二十四個弩箭手之外,已經別無可用之人。二十四個弩箭手,除了弩箭射的很準之外,武功卻不太好。
馬鵬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璇璣堡的範圍很大,咱們的人手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