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白若有所悟的啊了一聲,揮劍迎了上去。四律大師一挫腕,收回掌勢,但左掌卻緊隨右掌之後推了出去。左少白劍勢速變,閃起一片寒芒,追向四律大師捲了過去。
四律大師低聲讚道:「好劍法。」
他雙掌連環劈擊出手,一雙肉掌之上,帶起了兩股潛力,逼的左少白劍勢不能近身。
左少白心中忖道;這和尚功力果然驚人得很。手中劍勢一緊,攻勢更見凌厲。
四律大師的武功雖高,但左少白的劍勢,變化萬端,奇奧莫測,仍然被那重起的劍勢,因入了一片光影之中。
惡鬥十餘個回合之後,四律大師突然一揮僧袍衣袖,打出一股強猛無比的暗勁,逼開了左少白的劍勢,倒躍而退,閃到一側道:「施主劍術高強,老衲非敵,儘管請過吧!」
左少白心中暗道:「他明明還有再戰之能,罷手不戰,那是存心讓路。」
心念暗轉,抱拳一禮,道:「老禪師承讓了。」
大步向前行去。四律大師和那手執戒刀的小和尚,又向後退了三步,把大道全都讓開。
范雪君等緊隨在左少白的身後而過。四律大師說的果然不錯,沿途之上,再無攔擋之人。
行約一里左右,果然忽然一變,只見一座高聳的大殿,屹立在前。殿門大開,群僧分列,中間坐著一個身披黃色袈裟,神情壯肅的中年和尚。
左少白凝目望去,認出正是回雁峰上見到的一癡大師,此刻披起了那件黃袈裟,看上去更為莊嚴些。
只見一個站在大殿外面的中年和尚,回身望著大殿說道:「金刀盟主,已闖過寺中攔阻,逼近大殿恭請掌門人裁奪。」
一癡大師回顧了身旁一個身披藍袈裟的和尚一眼,那和尚說道:「依照寺中戒規,來人既能闖過寺中攔截,不論男女,理應以禮相待,迎入殿中。」
一癡大師道:「好,就依寺中戒規辦理,有勞師弟代我迎客。」
那身披藍袈裟的和尚應了一聲,大步出殿,迎上前來,說道:「貧僧一清,奉諭代我掌門迎客。」
言罷,合掌一禮。
左少白抱拳一禮,道:「有勞大師。」一清大師閃到一側,道:「諸位請入大殿待茶。」
左少白回頭望著范雪君道:「姑娘……」
范雪君接道:「咱們拜山而來,理該入境隨俗才是。」
當先向大殿之中行去。
張玉瑤乃還劍入鞘,緊隨在范氏姊妹身側。
一清放過了范雪君,左少白等,攔阻了四個紅衣大漢道:「四位抬的何物?」
高光接道:「人。」
一清大師呆了一呆,道:「什麼人?是死的還是活的?」
高光道:「自然是活的了。」
一清大師道:「既然活的,為什麼要用黑布蒙掩起來?」
高光道:「如是到了可以掀開黑布之時,我等自會揭開,用不到大師費心。」
一清大師搖搖頭,道:「敝寺掌門方丈,是何等尊貴,諸位雖然是闖過了攔劫而來,可見敝寺方丈,但也該有個限度。」
高光道:「什麼限度?」
一清大師道:「把四人抬的東西,留在大殿之外。」
說話神情,似是已毫無商確餘地。
高光望著一清大師,呆呆的站立著,半晌想不出一句話來。原來一清大師擋門面立,攔住了進殿去路,除了依照他吩咐之外,只有強行闖入殿中一途,照此時此情,是否應該出手,高光卻是難作主意。
但聞范雪君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既是不能進殿,你們就守在殿外吧!」
高光緩步退了下去,喝令四個紅衣人,放下竹兜,就在殿外坐了下來。
左少白緩步進入大殿,目光流轉,打量四周景物,只見少林掌門方丈,一癡大師,高座在一張檀木椅上,群憎環列,神氣十足,默查那群僧列成的隊形,隱隱間含有保護之意。
只聽一癡大師說道:「那位是金刀盟主?」
左少白本想承認下來,但轉念一想,范雪君早已想了應付之策,回頭望了范雪君一眼,默不作聲。但見范雪君緩步而行,直行到左少白的身側,才停了下來,接道:「金刀盟主已在貴寺。」
一癡大師接道:「那一位,請出來和貧僧見見如何?」
范雪君道:「等一會再見不遲。」
一癡大師目光投注到大殿之外,望了那個竹兜一眼,道;「也許你們那金刀盟主,被阻於大殿之外了。」
他自言自語,說了幾句,范雪君也不理他。
一癡大師輕輕咳了一聲,道:「就算那金刀盟主不在,諸位之中,也該有個執事的人才是。」
范雪君道:「方丈有什麼話,儘管問吧!自然會有人答覆。」
左少白目光流顧了大殿各處,不見萬良和黃榮何在,忍不住問道:「我等還有兩個傳訊之人,現在何處?」
一癡大師冷冷說道:「按我們少林規矩,兩位貴使,已被敝寺招請於達摩院中待茶。」
左少白抬起頭來,兩道森寒的冒光,逼視一癡大師的臉上,回峰雁上往事,一一展現腦際,當下說:「大師還記得在下麼?」
一癡大師神情肅然的搖搖頭,道:「本應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識人不多。」
左少白突然一動,說道:「那夜在回雁峰,雖只匆匆一見,但在下對大師的記憶十分清晰,自信不致瞧錯了人。」
一癡大師冷冷說道:「本座已經說明,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武林中人,相識不多,閣下定然看錯人了。」
左少白道:「堂堂少林寺的掌門,在下如何能夠看錯。」
一癡大師神情鎮靜,淡淡說道:「閣下高名上姓,你一定要說見過本座,那也不關緊要。」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依照江湖規戒,你們金刀門投柬拜山,定然有事和本座商量,本座時間不多,不能久陪幾位,幾位有什麼話,快些請說。」
左少白心中忖道:「他一直不敢承認此事,定然是偷上衡山而去,少林僧侶,大半不知他的行蹤了。
正想當面揭穿,突聞范雪君接口說道:「大師最近一年,可曾離開過少林寺麼?」
一癡大師沉吟一陣,道:「諸位如是無事,本座要失陪了,似此等無禮之言,難道也要本座答覆麼?」
范雪君道:「我等是按著貴寺中的規戒,闖了進來,方丈就算不願接見,也非得接見不可。」
一癡大師回顧了左右群僧一眼,接口說道:「本座事務繁忙,無閒和諸位閒談是非,諸位有什麼事,請和敝寺中達摩院主持談吧!本座要先走一步了。」說完,站起身子,離開座位,大步轉身而去。
范雪君高聲說道:「站住!」
四周群僧眼看范雪君對待掌門方丈,如此無禮,不禁一個個怒形於色。
范雪君雙目失明,也瞧不到群僧神情,仍然接著說:「你可想知道,上一代貴寺掌門方丈,四方大師的事麼?
這幾句話,字字有如巨雷般,只聽得大殿中群僧臉色齊變。
一癡大師緩緩回過頭來,道:「敝寺上一代掌門,已死去十餘年了。」
范雪君道:「你們可曾查出他的死因麼?」
一癡大師道:「我們少林一派,為此懸獎於江湖之上,已查出為白鶴門左鑒白夫婦所害,連絡九大門派,和當今江湖上四門,三會、兩大幫,合力圍殘了白鶴堡,已為敝守上代掌門人報了仇。」
左少自聽得熱血沸騰,直行而上,恨不得立刻拔劍出手,但又恐壞了范雪君的計劃,強自忍了下來。
一癡大師道:「此事天下英雄皆有知聞,難道還會有假的不成?」
范雪君道:「貴掌門死亡之事,可有人在現場見證麼?」
一癡大師道:「此乃震撼江湖的大事,武林道上,有誰不知,除了敝派掌門之外,還有武當、峨嵋、崆峒三派掌門之人,同時遇害。」
范雪君道:「你倒說得詳細。」
一癡大師道:「姑娘要問,本應只好講說清楚?。」
范雪君緩緩說道:「那是因為你作賊心虛了。」
這兩句話,字字如刀如劍,直刺入一癡大師心中。
其實大殿中群僧一個個都臉色大變,數十道目光,一齊投注在范雪君的臉上。
她臉上戴著蒙面黑紗,群僧也無法看清楚她臉上的變化。
一癡大師鎮靜了一下激烈的心情,緩緩說道:「女施主此言,是何用心?」
范雪君道:「賤妾只不過隨便講講,大師如是心中無鬼,用不著如此緊張了。」
一癡大師道:「本座平靜得很。」
范雪君道:「你自然平靜了,你那四方大師如若不死,你豈有接掌方丈的機會。」
左少白只聽得暗暗讚道:她不慌不忙,利口如刀,但字字句句,都使人有著椎心刺骨之感。
一癡大師本來要轉身而去,但此刻卻停了下來,緩緩坐了下去,道:「看來女施主此來我少林寺,是存心要和本座為難了。」
范雪君道:「你為什麼不走了?」
一癡大師道:「女施主出語驚人,本座如不聽完,豈不是太可惜麼?」』范雪君道:「只怕不是為此吧!」
一癡大師道:「女施主說說看,本座是為什麼?」
范雪君道:「你怕去後,賤妾說服群僧……」
一癡大師把臉一變,接道:「我還道女施主有什麼驚人之論,本座已經不願再聽了。」
范雪君道:「方丈既不願聽,儘管請便吧!」
一癡大師冷笑一聲,道:「少林寺是何等所在,豈容女施主這等撒野。」
范雪君道:「大師可是準備下令屬下,殺賤妾滅口麼?」
一癡大師道:「少林寺一向以禮義待人,但女施主這等信口開河,雖都可笑之言,但如本應不加過問,豈不讓天下英雄恥笑了麼!」
范雪君道:「大師何以斷言賤妾是信口開河?」
一癡大師道:「女施主講了什麼驚人之言,但不知能否拿出一兩樣證據,證實你說的不錯?」
范雪君道:「賤妾如若未有證據,豈敢在少林寺群僧之前,胡言亂語。」
她言語平靜,但卻又有著斬釘截鐵的堅決。
一癡大師心頭一跳,大感緊張,但在群僧目注之下,只好故作鎮靜的緩緩說道:「女施主有何證據:何不取出瞧瞧?」
范雪君道緩緩說道:「大師一定要看證據麼?」
一癡大師道:「本座如若不要查看證據,豈不要留人活柄。」
范雪君聲音突轉嚴厲,冷冷說道:「大師再想想,是否一定要看?」
一癡大師道:「女施主不要再行詐了,如有證據,還請趕快拿出,本座已經不願再聽了。」
范雪君道:「好!大師一定要看證據,還請答覆賤妾一件事。」
一癡大師道:「什麼事?」
范雪君道:「大師請召集貴寺中的長老,齊集大雄寶殿,賤妾就立時可以拿出證據,證實這四方大師還在人間。」
一癡大師臉色一變,道:「為何要召集本寺中的長老,女施主才肯拿出證據呢?」
范雪君道:「貴寺中的長老,大都是德高望重之人,賤妾拿出的證據對與不對,一目瞭然,如果證據確鑿,方丈就算想一手掩遮,也是有所不能。」
一癡大師已被范雪君尖刻如刀的言詞,攻打得招架不住,心中暗自後悔道:「我該早些下令,要護法群僧殺了這個丫頭才是,此刻形勢被迫,就算想翻臉,亦是有所不能了。」
但聞范雪君高聲說道:「方丈意下如何?」
一癡大師道:「目下這大雄寶殿中,已有我少林各院主持在座,為女施主一句話,就召集敝寺長老聚會,未免是小題大做了。」
范雪君道:「目下你們這大雄寶殿之上,可有寺中長老?」
一癡大師怒道:「女施主這等喋喋不休,別怪本座無札了。」
目光一轉,低聲對身側兩個中年僧侶道:「給我拿下。」
范雪君冷冷說道:「怎麼?可是沉不住氣了?」
這時,一癡大師身側二僧,已經分由左右,躍行而出,直對范雪君撲了過來。
左少白長劍一擺,冷冷喝道:「站住!」
二僧奉命去擒范雪君,撇開左少白,直向范雪君撲了過來。左少白長劍疾出,閃起一朵劍花。刺向左面一僧,左手卻攻向右面一僧。
左面一僧袍袖拂出,勁襲左少白的劍勢,立時有一股潛力逼了過來,口中冷冷喝道:
「閃開。」
左少白怒道:「只怕未必。」
劍勢一偏,削下那僧人一片袍袖。那僧人吃了一驚,急急向旁側橫躍五尺。
左少白劍勢逼退了左面一僧,左掌亦同時施出一招拿手掌法,抓向了右面一僧的手碗。
右面一僧較為細心,眼看左少白劍掌並出的快速攻勢,已知遇上勁故,那裡還敢大意,右腕一收,急急縮了回去,避開了一擊。就這一收掌勢,已給了左少白緩手時間,長劍施開,唰唰兩劍,劃起了一道銀虹,阻攔住兩僧。
但聞范雪君高聲說道:「我等闖入貴寺來,並無和貴派動手之心。」
一癡大師目光環掃了身側群僧一眼,道:「戒恃院護法何在?」
但聞一片沉重的聲音應道:「弟子等在此。」
四個身著月色僧袍,身上背著戎刀的中年和尚,緩步走了出來。
一癡大師冷冷說道:「把他逐出大殿,一併擒獲,送往戒恃院中,聽候發落。」
四僧應了一聲,轉身直對范雪君行了過去。
左少白目光一轉。整個大殿中,數十位少林高僧,只有這四個僧侶帶著兵刃,心中暗自奇道:「這四僧能夠身帶兵刃,不是身價很高,定然是武功過人,倒是不可大意。」
忖思之問,四僧已經拔出兵刃,並肩向前行來。
左少白長劍一振,冷冷說道:「四位如若能夠勝過在下手中之劍,才有把我等逐出大殿之望。」
四僧神情肅穆,緩緩舉起手中戒刀。左少白看四僧舉刀的姿勢,一般模樣,心中暗生警惕,忖道:「看來這四個和尚必有著一套精妙的合搏之術。」
只聽一癡大師說道:「侵入我少林寺中,仍敢如此放肆;如是不能生擒,那就格殺無論。」
四僧齊齊應了一聲,戒刀一排遞出,四道寒芒疾閃,分攻向左少白四處方位。
左少白長嘯一聲,手中寶劍疾施一招「日月輪轉」,一片劍光湧起,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四柄戒刀盡為長劍震開。
這一劍威勢驚人,只看得大殿中的群僧,齊齊為之一呆。
這當兒,突聞一聲佛號,傳了進來,道:「暫請住手。」
這句話,聽去聲音並不很大,但卻字字鑽入人的耳中。四僧似是已經聽出了來人聲音,收了戒刀齊齊向後退了兩步。
左少白回頭望去,只見一個面如古月,慈眉環目,身著灰袍,足登芒履。滿臉風塵之色的老僧,合掌肅立在大殿門口之處。正是少林寺四字輩高僧之一的四戒大師。左少白心中大震,幾乎失聲而叫。
只聽一癡大師說道:「師叔回寺來了。」
四戒大師道:「老衲苦行萬里,見聞甚多,內中有幾件重大之事,必得面告掌門方丈。」
一癡大師略一沉吟,道:「師叔一路風塵,那是很辛苦了,先請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談不遲。」
四戒大師目光轉到左少白的臉上,道:「老購要談之事,和這位施主有關。」
一癡大師臉色一變,道:「師叔認識他們麼?」
四戒大師垂目說:「老衲不識。」
一癡大師接道:「既不相識,那也不用替他求情了。」
只見大殿外人影一閃,四律大師現身於大殿門口,合掌說道:「老衲未能擋住來人,特向掌門方丈請罪。」
一癡大師道:「勝敗乃平常之事,師叔何罪之有。此地之事,不敢再勞師叔大駕,請下去休息吧!」
四律大師道:「老朽還有下情稟告。」
一癡大師道:「師叔請說。」
四律大師道:「四方師兄,全寺中人,無不悲痛萬分,雖得方丈查明,找出兇手,但就老衲昔年和那白鶴堡主左鑒白動手經過之情而論,那左鑒自實非四方師兄之敵,左鑒白是否真是謀害四方師兄的首謀元兇,不但老衲心中存疑,寺中長老、弟子,心中都有些疑慮未清……」
一癡大師不讓四律大師說下去,接道:「此事早為天下公認,師叔此刻,忽生此念,不知用心何在了?」
四律大師道:「老衲之意,是說那左鑒白的武功,實在不足以搏殺四方師兄,只怕幕後,或有主謀人,這位女施主既然帶有明證而來,何不讓她拿出瞧瞧?」
一癡大師道:「除非上一代掌門還敢重生,說明經過,此來只怕再難找出確證了。」
四律大師道:「看看總是無妨。」
一癡大師道:「如若她是戲耍我等,又該如何?」
四律大師道:「在少林寺中,諒她不敢虛言相戲,果有其事,老衲定然捨命生擒於她,以聽憑方丈發落。」
一癡大師冷笑一聲,道:「你連他們闖入大殿都無法攔擋,還奢言生擒於她,未免是有些誇張了。」
四戒大師道:「如若這幾位施主,果有戲耍我少林之心,老衲當和四律師弟聯手出敵,務必把他們一網打盡。」
范雪君冷冷說道:「一個人如是心中有鬼,自然是不敢面對天日,澄清真像了。」
一癡大師怒道:「女施主滿口胡言,說的那一個?」
范雪君道:「我說的是少林寺當代掌門方丈。」
一癡大師臉色鐵青,冷笑一聲,道:「我少林寺屹立江湖數百年,從未有人在我少林寺如此放肆過。」
語聲微落,厲聲接道:「還不給我拿下!」
戒恃院四大護法,應了一聲,齊齊向范雪君撲了過去。左少白劍疾起,攔住四僧,施開姬同傳授的王道九劍,重重劍影,波湧而起,把四僧一齊擋住。
范雪儀緊握著姊姊的左手,把大殿發生的情事、變化,盡皆告訴了范雪君,是以,范雪君雙目皆盲,但對四周的情勢變化,卻是十分瞭然。
張玉瑤生恐左少白不是四僧之敵,右手仗劍,左手握著一把金刀,只要左少白一遇危險,立時將出手施救。左少白劍術精絕,十幾招後,已把四僧盡皆因入了一片劍光之中。
四戒、四律大師,並肩站在大殿門口,一臉肅穆之容,望著殿中的惡鬥。
戒恃院護法僧,在少林寺中身份甚高,四人合攻一個,竟然無能取勝,反為對方劍光所困,只瞧的大殿群增個個暗自訝然。
惡鬥之中,只聽范雪君高聲說道:「諸位如想知道貴寺上一代掌門方丈之死的真正內情,立時給我停手。」
她說話的聲音甚大,和左少白惡鬥的四僧,亦聽得清清楚楚,齊齊收刀而退。
一癡大師冷冷說道:「誰要你們停手了?」
護法四僧齊齊一怔,相互望了一眼,突然又舉起手中戒刀,直向左少白撲了過去。
四戒大師突然舉步行入殿門,高聲喝道:「住手!」
他乃寺中長老身份,又是最受群僧敬重之人,四僧聞他之言,突然又停下手來,收刀而退。
一癡大師兩道森寒的目光,盯注在四戒大師身上,不知是何用心?
四戒大師權掌合胸,欠身一禮,道:「老衲有下情敬稟掌門方丈。」
一癡大師雖是掌門之位,但因四戒大師高他一輩,又是長老中,最得人心的人,只好強自忍下心中的怒氣,說道:「師叔有什麼話,請快說吧!」
四戒大師道:「四方掌門之死,一直帶有著一種無法理解的神秘。」
一癡大師冷冷接道:「謀害上代掌門的兇手,已然被九大門派和四門三會大幫,聯合派出高手,圍殲了白鶴門數百餘口,漏網之凶,也已在生死橋受誅,這段公案,早已了去,師叔難道不知道麼?」
四戒大師道:「這個老衲自然是知道了,不過,據老衲和寺中幾位長老,談起此案時,總覺得那左鑒白領導的白鶴門在那時武林中,雖有盛名,但實不足以傷四方掌門之命,老衲常有著一種咎慚不安之感。」
一癡大師道:「請教師叔,有何不安慚疚之感?」
四戒大師道:「老衲總覺著不能查出四方掌門的死亡內情,耿耿難安。」
一癡大師道:「師叔可是認定了咱們上一代掌門之人,不是左鑒白所害麼?」
四戒大師道:「老衲認為,縱然左鑒白確會插手,亦非主要兇犯。」
一癡大師道:「元兇伏誅,鐵案如山,師叔怎可這樣武斷而言,如是別有主凶,還望師叔指明。」
四戒大師道:「因此老衲主張給她一個證明的機會,如她果是信口開河,老衲生擒他們,交與掌門方丈發落。」
群僧齊聲說道:「四戒長老這言甚是,還望掌門俯允。」
一癡大師眼看大殿中群情激動,如若強作主張,或將引起群僧心中生疑,只好故作大方,轉目望著范雪君道:「一盞熱茶之內,你如仍然不能舉出證物,使我等心服,那就別怪本座手下無禮了。」
范雪君道:「賤妾舉出證物之後,只怕大師立刻要驚慌萬狀。」
一癡大師只覺她字字句句都如利刀一般,刺入心中,確實聽得心震膽顫。
四戒大師高聲說道:「女施主不要徒逞口舌之利,如若舉不出使我等心服的證物,諸位今日只怕很難出我少林寺了。」
說話之間,目光一掠左少白,微微合首。
范雪君高聲說道:「那證物就在賤妾身邊,立時可以舉出,不過,在未舉證之前,賤妾有幾句話,不得不先作證明。」
四戒大師道:「你說吧!」
范雪君道:「賤妾在舉證之後,定然是將激怒貴寺中掌門方丈,那時,他一聲令下,要諸位大師,合力出手,圍攻我等,賤妾是久聞少林寺掌門方丈之尊,令出如山,那時,賤妾豈不是惹火自焚,招來煩惱麼?」
四戒大師道:「這個,女施主儘管放心,老衲為你作主就是。」
范雪君道:「大師是何身份,竟敢這等大言不漸?」
四戒大師道:「老衲乃寺中長老身份,當今少林寺掌門方丈師叔。」
范雪君道:「死的四方大師,是你的什麼人?」
四戒大師道:「是老衲師兄。」
范雪君道:「好!你要下令那守在殿門口處的和尚,要他放過兩雙竹兜。」
四戒大師道:「那兩具竹兜中抬的什麼?」
范雪君道:「證物。」
四戒大師呆了一呆,道:「讓他們抬進來吧!」
高光應聲而起,帶著四個紅衣大漢,抬了兩個竹兜而入。
四戒大師道:「女施主還有什麼吩咐?」
范雪君道:「我等金刀門中,曾有著兩個投柬之人,不知現在何處?」
只見一個身披紅色袈裟;站在一癡大師身後的胖和尚答道:「現在後面,受我寺中招待。」
范雪君道:「雖有你們中長老四戒大師作主,但賤妾預料,一旦舉出證明之後,仍是難免引起風波,我等人手不足,不知可否使我們中兩位投柬之人歸還本隊?」
那胖和尚望了一癡大師一眼,道:「自然可以。」
舉起右手,對著大殿外一陣搖揮。片刻之間,兩個中年和尚,帶著萬良、黃榮,大步行了進來。
萬良目光轉動,打量了一下殿中形勢,悄然行了兩步,站在閒雲大師的竹兜旁側。
四戒大師道:「女施主還有什麼拖延時刻之法麼?」
范雪君緩緩說道:「請出閒雲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