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良急急說道:「姑娘請在車中等候,我到前面去了。」
這時晨曦初露,天色微明,景物隱隱可見。
張玉瑤流目四顧了一眼,道:「記著,如是打起架來,別忘了叫我一聲。」
萬良道:「記下了。」一轉身向前奔去。
只見,周正帶著四個紅衣劍手,由前面急急奔了回來,行到范雪君的車前,說道:「范姑娘,咱們陷入了聖宮的埋伏之中。」
篷車中傳出了范雪君的聲音,道:「周大俠可能估量出來人的實力?」
周正道:「很難算料,在下看到的都是白龍堂下的高手。」
范雪君道:「周大俠二十位屬下,不知是否可靠?」
周正道:「姑娘但請放心,他們既然背叛了聖宮魔群,寧可戰死,也不會再生二心。」
范雪君道:「選擇一處形勢有利於防守之地,和他們決戰一場如何?」
周正道:「在下之意,死守決戰,還不如改向突圍的好。」
范雪君道:「好,就依周大俠之意……」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小心他們暗施奇襲,埋伏。」
周正道:「這個不勞煩心。」
轉目一顧萬良,低聲道:「兄弟有事請教。」
萬良道:「什麼事?在下知無不言。」
周正道:「黃、高兩位護法的武功如何?」
萬良想到他們已然得到范雪君傳授武功,只不知效用如何?略一沉吟,道:「和老朽不相上下。」
周正道:「聖宮人手眾多,咱們人手難及,不知可否請兩位出手拒敵?」
萬良道:「這個最好先請示一下范姑娘。」
但聞篷車中傳出范雪君的聲音,道:「悉由周大俠調度安排。」
周正道:「多謝姑娘……」
語聲微頓,低聲對萬良道:「還有一位武功如何?」
萬良道:「應該在黃、高兩位之上。」
周正微微一呆,道:「當真麼?」
萬良道:「在下是據實而言。」
周正低聲問道:「那個受傷之人,武功如何?」
萬良搖搖頭道:「這個老朽就無法說了。」
周正道:「知己知彼,才有勝算,何況目下情勢,變化複雜萬端,兄弟必先瞭解我方內情,才可安排拒敵之策。萬兄勿怪兄弟多問才好?」
萬良微微一笑,道:「周兄不要誤會,那人武功,兄弟實是無法說出來的。」
周正奇道:「為什麼?」
萬良道:「那人武功奇怪異常,叫人無法預測。」
周正道:「有這等事?」
萬良道:「不錯,兄弟說的句句真實。」
周正道:「兄弟要請教萬兄了。」
萬良道:「什麼事?兄弟洗耳恭聽。」
周正道:「那受傷之人,武功如此高強,如是不派他拒敵,未免是太可惜了。」
萬良道:「那是自然。」
周正道:「兄弟之意,不論派他拒擋那一方面的強敵,都有些大才小用,不如留著以備急需,那一面敵勢最強,就派他到那一方面拒敵……」又道:「那人在咱們金刀門中,是何身份?」
萬良微微一笑,道:「身份自然不低,周兄如想知曉他確實身份,何不去問問范姑娘。」
只聽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奔了過來,打斷了周正未完之言。
回顧望去,一個手執特製長劍的大漢,疾奔而至,低聲對周正道:「來人蹤跡已現……」
周正急急說道:「什麼人?」
那紅衣大漢道:「乘坐一頂白色小轎,似乎是聖宮中的要人。」
周正臉色一變,道:「那白色小轎上面,可曾繡有紅色花朵麼?」
那紅衣大漢應道:「相距過遠,屬下等未看清楚。」
周正一揮手,道:「再去探過。」那紅衣人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萬良道:「周兄對那小轎,似是甚為關心?」
周正道:「如果是她,那就麻煩了。」
萬良道:「什麼人?」
周正道:「聖宮花相。」
萬良道:「聖宮花相是什麼人?」
周正道:「聖宮魔君身側,最為親近的人物之一。」
萬良道:「她武功很高麼?」
周正道:「她武功得自魔君親授,高不可測……」
長長歎息一聲,接道:「不過,此刻還未決定,是否真的是她,唉!今日咱倆……」忽然住口不言。
萬良道:「怎麼樣?」
周正黯然道:「如若真是那花相趕到,小弟只有戰死以報范姑娘。」
萬良道:「周兄也不必太過憂慮,縱然是花相臨陣,魔宮親至,范姑娘亦必有對付之策。」
他明知那范雪君胸羅雖博,但武功不高,這幾句話,並非是由衷之言,但這幾句話卻對周正發生了莫大鼓舞作用,說道:「不錯,有范姑娘運籌帷幄,就算魔宮親臨。也無所謂。」
萬良心中暗道:「左少白傷勢未癒,不知是否能出手拒敵,范雪君行略用謀,才華橫溢,但若要她衝鋒陷陣,動手搏鬥,只怕還不如萬某人。」
他心中念頭轉動,但卻不敢說出口來。這時,太陽已然升起金黃色陽光,兩個紅衣劍手,疾奔而來。
周正低聲道:「強敵已然逼近了。」
語聲甫落,兩個紅衣大漢,已然奔到身側,齊聲道:「聖宮中人,已然在兩里外列陣等候。」
周正點點頭,道:「知道了……」
語聲微微一頓,道:「你們傳我之命,要所有探看敵情之人,全部撤回此地。」
兩紅衣人應了一聲,分頭而去。
周正望了萬良一眼,道:「萬兄,可否稟報范姑娘?」
萬良心中暗道:「這等真槍真刀,拚命的事,只怕她也難有良策。口中卻說道:「理應如此。」
周正大步走到那篷車前面,欠聲說道:「范姑娘,聖宮中人,已然在前列隊等候,屬下難作主意,還請姑娘示下。」
只聽篷車中傳出范雪君的聲音道:「咱們不能示弱於他。」
周正道:「范姑娘說的是,屬下傳渝他們列隊迎上前去。」
范雪君道:「聽我之命,再行出手。」
周正道:「記下了。」
回頭望了萬良一眼,道:「兄弟率領二十將列隊而進,萬兄帶著黃、高兩位護法,保護范姑娘的篷車。」
萬良道:「好! 就依周兄吩咐。」
抬頭看去,只見四面人物紛紛奔向篷車,片刻之間,二十將全部齊集。
周正高聲說道:「范姑娘已然傳下令諭,我們不能示弱聖宮,姑娘雖然成竹在胸,制敵有謀,但此去,總是免不了一場惡戰,一旦動起手來,全力以赴。」
二十個紅衣劍手,齊聲應道:「我等戰死無悔。」
萬良緩步行近了范雪君乘坐的篷車,低聲說道:「范姑娘。」
范雪君道:「什麼事?」』
萬良道:「如若咱們遇上了聖宮高手,這一戰只怕是凶烈異常,據老朽所見,周大俠似是對來人,有著很深的畏懼。」
范雪君沉吟了一陣,道:「盟主的傷勢如何?」
萬良道:「這個老朽未曾問過,但就老朽所見而言,大約還有再戰之能。」
范雪君道:「這一戰勝敗,對咱們十分重要,也許金刀門在這一戰之中,可以揚名武林,立威江湖,也許將在這一戰之中,沉淪下去,永無翻身之日。」
萬良心中暗道:「不錯,目下那聖宮魔君,派出無數高手,到處追蹤我們,如是不打幾次硬仗,只怕是永難在江湖上立足。」
但聞范雪君的聲音,傳了出來道:「如若咱們不能和那聖宮魔君的屬下,有幾場慘烈的惡戰,也無法使江湖同道知道正義金刀出世。有勞萬護法轉告盟主一聲,要他盡量利用這片刻時光,運氣調息,必要之時,還得請他出手。」
萬良道:「老朽記下了。」
舉手一揮,三輛馬車,齊齊向前行去。行不過二里左右,已然和強敵相遇。
這是一片荒涼的原野,數十個身著白衣,手執長劍的武士,橫列道上攔住了去路。
周正帶著二十八將,排成了一座方陣,相對而立。雙方相距不過兩支左右,但彼此均未有出手之意,似是都在等待著什麼?
范雪君的馬車,直行陣前,低聲間道:「周護法,敵勢如何?」
周正道:「對方都是白龍堂下的武士,如是沒有後援,眼下之敵當不足畏。」
語聲甫落,突聞一陣絃管樂聲傳來,十二個仗劍的青衣女婢,環護一頂白色小轎,疾奔而至。
周正臉色一變,道:「范姑娘,果然是聖宮花相趕到。」
這時張玉瑤突然由最後一輛馬車中,飛躍而出,疾快的登上了范雪君的馬車。原來,萬良心知范氏姊妹,武功不成,特地要那張玉瑤,登上范雪君的馬車之中護駕。
只見那排列的白衣劍士,齊齊垂下手中長劍,欠身恭迎那白色小轎。那白色小轎一直行到那些白衣劍士前面,才停了下來。十二個青衣大婢,分列兩側。
小轎中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周堂主。」
周正呆了一呆,大步行向前去,道:「周正在此。」
小轎中又傳出那清脆的女子聲音,道:「你可知咱們聖宮戒法,對於背叛之人,如何處理麼?」
周正輕輕咳了一聲,道:「周某自然知道。」
小轎垂簾啟動,緩步走出一個全身綠衣婦人,冷冷說道;「周堂主,你可知我身份麼?」
周正道:「聖宮花相,周某豈有不知之理。」
綠衣婦人微微一笑,道:「周堂主既已知我身份,還不與我跪下。」
周正先是一怔,繼而仰臉哈哈大笑,道:「如是周某還在聖宮之中,自然該迎接花相的大駕。可是此刻的周某,已然是金刀門中人了。」
綠衣人毫無怒意,淡淡一笑,道:「金刀門?從未聽人提過啊……」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可是想托護金刀門麼?」
周正豪壯的一笑,道:「花相如想治我周某之罪,眼下只有一策。」
綠衣婦人道:「嗯!可是要以武功先行把你制服?」
周正道:「不錯,周某在聖宮中,已久聞花相武功高強,今日能夠領教,那是死而無憾了。」
綠衣婦人道:「你當真想見識一下麼?」
周正道:「當得領教。」
那綠衣婦人淡淡一笑,道:「好!」
舉手一揮,四個青衣女婢,突然疾躍而上,四柄長劍打閃,齊齊向周正刺去。周正一吸丹田之氣,腿不曲膝,腳不移步的忽然向後退開五尺。四個紅衣劍手,大喝一聲,迎了上去,分拒四婢,展開了一場惡戰。
那綠衣婦人突然格格一笑,道:「周正啊!你的膽子不小,竟然當真的敢和我動手。」
周正心知聖宮花相的女婢,個個武功高強,劍招都是花相親自傳授,恐怕那四個劍士,難是四婢敵手。
只聽那綠衣婦人嬌聲說道:「你們不要手下留情,儘管給我施下毒手就是。」
四婢應了一聲,劍勢突然一變,攻勢詭奇無比。四個紅衣大漢,交手之初,還可拒敵,但四婢劍路一變,立時相形見絀,三五招間,已被迫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周正一皺眉,心中暗道:「這些紅衣劍手,已算精選高手,竟然不是那青衣女婢之敵,看來那花相武功,果非小可了。」
付思之間,突然一聲慘叫傳來。招頭看去,一個紅衣劍士的右臂,齊肘間被一個青衣女婢斬斷。
周正一振手中長劍,正待親自出手,突然想到那范雪君囑咐之言,急急行到車前,低聲說道:「范姑娘,果然是那聖宮花相趕來!」
篷車中傳出了范雪君的聲音,道:「已經動上手了麼?」
周正道:「情勢迫逼,在下已來不及請示姑娘了。」
范雪君道:「咱們傷了一人是麼?」
周正道:「那花相手下女婢,個個武功高強,劍路詭奇,二十八將都是非她們之敵。」
范雪君道:「好!你要黃、高二位護法出手,接替二十八將中人。」
周正應了一聲,還未來及招呼黃榮、高光出手,耳際已響起連聲慘叫,餘下三個紅衣大漢,兩個死在那青衣女婢的劍下,一個受重傷當場倒在地上。
四個女婢搏傷四個紅衣大漢,也停下手來,未再進攻,想是也等待那花相之命。
但聞那綠衣婦人轎聲說道:「周正啊!你見識過了麼,你這幾個紅衣劍士,不夠我十二女婢一刻工夫搏殺……」
周正冷冷接道:「花相也不用太過自負,眼下還未見優劣之勢。」
綠衣婦人轎聲說道:「諒你周正也沒有膽子背叛神君,必有幕後人物支撐,那篷車上坐的什麼人?」
周正冷冷說道:「這個歉難奉告。」
綠衣婦人冷笑一聲道:「你不說,難道我不會抓他出來瞧瞧麼?」
舉手一揮,低聲對四婢說道:「去把篷車中人給我抓出來。」
身後兩個女婢,應聲飛身而起,直向篷車撲去。
周正正待揮劍迎擊,突聞篷車中傳出一個脆如銀鈴的聲音,道:「找死麼?」
只見垂簾微微啟動,一篷金芒,疾飛而出。金芒一閃,撲向篷車外的兩個青衣女婢,一齊摔落實地。周正呆了一呆,收劍未動。
那綠衣婦人眼看兩個女婢傷在暗器之下,不禁微微一皺眉頭,舉步直向篷車行去。
周正暗中一提真氣,正待橫身阻攔,突然一聲大喝,第二輛篷車中垂簾啟動,一條人影,疾飛而出,攔住了那綠衣婦人的去路。
周正轉眼一瞧,正是那受傷少年,范雪君一直未對他談過此人的姓名,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索性別過頭去,裝作不聞。
那綠衣婦人突然一揚左腕,白光一閃,直對周正打去。就在那綠衣婦人左腕揚動的同時,那攔在綠衣婦人身前少年,突然一揚右腕,快速無比的拔出背上長劍,擊向那白芒之上。只聽沙的一聲,那擊向周正的白芒,吃那長劍擊落。那綠衣婦人料不到對方拔劍之勢,竟然如此之快,不禁一呆。
那綠衣婦人已然收斂起輕敵之心,打量了那少年一眼,道「看你拔劍手法,武功定然不弱,想來定然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這少年正是左少白。
左少白緩緩把長劍還入路中,冷冷說道:「在下無名小卒。不勞下問。」
那綠衣婦人冷笑一聲,突然伸手在懷中一摸,抖出一條綠色帶子,手腕一抖,直向左少白前胸點去。
左少白長劍出鞘,舉劍封去,心中卻暗暗奇道:「這女人只用一條綠色絹帶拒敵,定有著奇異的武功。」
心中念頭未完,長劍已和那綠色絹帶觸接一起。只聽沙的一聲輕響,左少白手中長劍,竟被彈震開去。左少白怔了一怔,這是什麼兵刃。
就在這一怔神間,那綠衣婦人已然展開快攻,一片綠影,直捲過來。左少白施展開王道九劍,接下那婦人攻勢。初鬥幾合,還未看出什麼,六七合後,王道九劍威力發揮,劍勢瀰漫而起,把那綠衣婦人圈入了一片劍影之中。周正做夢也未想到,這受傷少年,劍勢如此高強,不禁看的一呆。
那綠衣婦人連出數招奇學,竟然都未能衝破那左少白重重的劍影,不禁心頭駭然,失聲叫道:「大悲劍法!」
周正心中一動,暗道;那大悲劍法,乃天劍姬侗震世駭俗的絕學,這少年怎會學得此等劍法?
心念轉動間,瞥見四名青衣女婢一齊仗劍向左少白撲了過去。原來這隨行女婢已然瞧出主人無法勝得那左少白,故而出手相助。
周正大聲喝道:「堂堂聖宮花相,也要以多為勝麼?」正待拔劍迎戰,忽見左少白劍路一展,竟把那四個青衣女婢,一齊圈入了劍影之中。
要知那天劍之妙,就妙在以寡敵眾,其勢不衰,對付一人,威勢如此,對付兩人,十人,也是威勢不減。
周正已拔劍在手,很想出手相助,但見左少白劍勢綿綿而起,四婢和花相,盡被迫的只有招架之功,竟是覺得無從下手相助,只好仗劍站在一旁觀戰。
雙方纏鬥了二十餘合,花相和四個青衣女婢,不但無能衝出左少白那綿密的劍勢,形勢反而更覺危惡。
聖宮花相的十二個護駕女婢,除了死去兩個之外,四人已經出手,餘下六人,眼看四個姊妹和主人,被對方劍勢所困,左衝右突,無能破國,忍不住齊齊拔劍出手。
周正身子一側,搶上前去助陣,卻被左少白那流轉的劍影,給逼得無法越過。除非他硬接左少白的劍勢,只有向後退開。但見左少白劍光流動,把六婢招術,盡都接了下來。
十個護駕女婢,加上一個聖宮花相,合共十一人,但仍無法扭轉劣勢,盡為左少白劍招威勢籠罩。左少白的劍招,有如浩瀚無際的大海,對付一人如此,再加十人,亦是如此。
周正愈看愈是驚服,暗道:此人劍術如此神妙,就算那魔君親身臨陣,也未必能勝他,金刀門有此高手,自然可和聖宮魔君一爭長短了。
只覺腦際中靈光連閃,突然想起那范雪君之言,暗道:那范姑娘曾經提過,金刀盟主身兼天劍絕刀之長,此人劍法如此精妙,除了天劍之外,舉世間再無一套劍法有此威力,莫非此人就是那金刀盟主不成……
轉自四顧,只見列隊而立的紅衣劍士,一個個神情振奮,和初遇聖宮花相時那等自忖必死的愁苦,大不相同。
又鬥了十幾回合後,聖宮花相和十個女婢,都已被左少白劍勢逼的險象環生。惡鬥中那綠衣婦人突然大喝一聲,一收長劍,向後退去。十個女婢紛紛停手,一齊退下。左少白也收了長劍,肅然而立。
那聖宮花相目光凝注左少白的臉上,緩緩說道:「閣下可是那天劍姬侗的傳人?」
左少白冷冷說道:「是又怎麼樣?」
綠衣婦人冷冷的望了周正一眼,道:「你別認為托護天劍傳人的劍法之下,就可以安然無恙,神君這數年靜心苦思,已然悟出了對付天劍的武功,甚至對那向敖的『斷魂一刀』,也已悟想出破解之法,神君之能,你早已瞭解,當知我這幾句話,並非恐嚇之言。」
周正淡淡一笑,道:「多承花相關照,周某感激不盡……」
仰天大笑一聲,接道:「花相從屬魔君,只怕也非由衷之心,你如有悔悟之時,不妨來找我周某,在下定當懇求那范姑娘,解了你身中之毒。」
綠衣婦人冷哼一聲,回顧了十個女婢一眼,道:「咱們走了。」
回身上躍,登上了小轎,在十個女婢環護之下。急奔而去。那列隊阻路的白衣人,也紛紛收了兵刃,追隨那小轎而去。
左少白橫劍而立,望著向遠去的人影、待得那花相乘坐的小轎和追隨的白衣人背影消失之後,突然長長吁一口氣,一跤跌坐在地上。
萬良、周正,急急奔了過來,扶起左少白,問道:「你受了傷麼?」
左少白搖搖頭,道:「不要緊,舊傷進裂,休息一會,就可復元。」
原來他力鬥那花相之時,傷口已然裂開,痛苦難受,但他卻咬牙苦撐,驚退了花相、女婢。他心中知道,只要自己倒了下來,顯出無再戰之能,那花相、女婢,和數十個白衣劍手,必將一擁而上,是以,強提真氣,直待那些人走的沒有影兒,精神隨著一懈,再也能法支撐,一跤跌摔在地上。
只見垂簾啟動,張玉瑤疾躍而出,手中托著一個玉瓶,眉目無限惜憐,柔聲說道:「瓶中有三粒丹丸,每隔兩個時辰服用一粒,好好的躺在車中休息。」
左少白接過玉瓶,道:「多謝姑娘。」
張玉瑤嗤的一笑道:「這是范姑娘叫我轉交的藥,借花獻佛,不用謝了。」
萬良扶著左少白登上篷車,隨手放下垂簾。
最先一輛篷車中,傳出了范雪君的聲音,道:「上路了。」
周正應了一聲,舉起手來,在頭上繞了一周,那列隊而立的紅衣劍手,立時散佈開去,護著篷車而行。
萬良緊隨周正身側而行,低聲問道:「周兄,二十八將死傷了四位,也該補充一下才是。」
周正苦笑一下,道:「當今江湖之上高手,大部歸依了聖宮,餘下之人,不是九大門派中弟子,都是四門三會兩大幫中人,想要幾個高手補充,亦非易事。」
萬良沉吟了一陣,道:「此事想那范姑娘,必有安排。」
周正道:「除了范姑娘的才慧武功,當今之世,只怕再也無法找出第二個和那聖宮抗拒之人。」
萬良道:「周兄既然歸依了金刀盟主,咱們已是同道中人,兄弟心中有幾點疑問,說將出來,還望周兄不要見怪。」
周正道:「萬兄儘管請說,只怕兄弟所知有限,無能解答。」
萬良微微一笑,道:「周兄在聖宮之中,榮任一堂之主定然很受那魔君器重了。」
周正接道:「兄弟雖被那聖宮魔君授於黃龍堂主之位,但對聖宮中事,卻是知道有限,唉!其實又何嘗只兄弟呢?五龍堂主,只怕都和兄弟一樣,我們只知奉命行事而已。」
萬良道:「難道周兄投效聖宮二十年中,就沒有見過聖宮魔君一面麼?」
周正道:「見也許見過,只是他每次化身不同,叫人莫測高深。」
萬良道:「所謂聖宮魔君,那聖宮究在何處?」
周正沉吟了一陣,道:「武夷山中。」
萬良道:「武夷山綿延千里,不知在那段地區?」
周正想了一陣,道:「大概是在閩、贛交界之區。」
萬良道:「難道周兄連那聖官也沒有去這麼?」
周正道:「自然去過,而且不只一次,但那聖宮魔君深謀遠慮,凡是初召入聖宮之人,都在閩、贛交界處停下,然後再在一處集中,先得被點了穴道,使你神智不明,蒙住雙目,乘篷車而行,以後改乘軟兜,奔行大山之中,待我醒來之後,已然進了聖宮。」
萬良道:「那聖宮神君既是武功高強,又以化身見人,何以還要佈置這樣神秘的宮,豈不有些畫蛇添足了麼?」
周正道:「不錯,兄弟曾一度懷疑,根本就沒有神君其人,那聖宮神君,只是被抬出的一個偶像化名。」
萬良接道:「奇怪的是,如無其人,何以能統率如此龐大的武林高手?」
周正道:「在下之意是說有一個或兩人,借用神君之名,陰謀霸統武林。」
萬良道:「不盡然,兄弟的看法,那人所以要創出神君這個名號,建築那神秘的聖宮,其用心旨在造出一種神秘的氣氛,使人耳目迷惑,亦可掩去真實姓名,如是兄弟推斷的不錯,那人必然是武林中人盡皆知之人。」
周正怔了一怔,接道:「不錯,萬死一言,使兄弟茅塞頓開了。」
萬良道:「如若那人不建造一個神秘的聖宮,標明一個莫可預測的神君之名,用他的本名本姓,縱然武功高強,也未必能盛名如周大俠者,甘為效命,聽其驅使。」
周正道:「如若真如萬兄所言,那人倒是不難猜得出來。」
萬良道:「細數三十年來,江湖上風雲人物,首推那天劍姬侗、霸刀向敖,但這兩人都已過了那『生死橋』,歸隱未出,那是不可能了。」
周正道:「其次該算那正義老人。」
萬良道:「不可能。」
周正道:「為什麼?」
萬良道:「那正義老人已死,而且他的墳墓已為我等發現,並取得他遺留人間的金刀。」
周正道:「是了,咱們這金刀門,就以那金刀為憑。」
萬良道:「主要的還是取他那正義二字,江湖之中,未曾見過那正義老人之人雖多,但他的大名,可說是無人不知,他遺留於江湖的浩然正氣,受惠之人,更是屈指難數,借金刀行正義,豈不是名正言順。」
周正點點頭,道:「不錯,用金刀喚醒他那沉淪的武林正義。」
萬良接道:「也可藉機使那受恩惠之人,生出同仇敵愾之心。」
周正沉吟了一陣,道:「除了天劍、霸刀和那正義老人之外,兄弟倒想不出還有何人有此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