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壁道:「看來只有把經過之情,稟告幫主,恭請裁奪。」
金嘯川道:「兄弟也是這番主意。」
藍光壁流目四顧,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形勢,伸手指著東北一座突起的土嶺,道:
「咱們到那土嶺之上,傳出火急金鈴,求見幫主。」
國文秀心中暗道:「久聞丐幫傳訊之術,神奇莫測,今日倒要開開眼界,什麼是火急金鈴?」他本想把身歷經過,所見所聞,說給那藍光壁聽,但藍光壁恃才傲物,不肯詢問,也就忍下不說。
這時,群豪已放開了腳步,直奔東北行去。石一山搶前數尺,和田文秀並肩而行,低聲問道:「少堡主和趙大哥同行,可知那趙大哥現在何處嗎?」
田文秀道:「趙老前輩已陷入萬上門中,據我的觀查,近日之內,還不致有何凶險,那萬上門高手如雲,絕非咱們之力能夠救出。」石一山道:「在下和章老二與趙大哥義結金蘭,生死與共,縱然是明知事不可為,也要一盡心力,豈能坐視不管。」
田文秀道:「此時此情,只有借重丐幫大力,石三爺暫請忍耐一石一山知他所言非虛,長歎一聲,默然不言。
群豪腳程快速,片刻工夫,已到了那土嶺之下。
抬頭看去,只見亂石堆積,荒草叢生,原來是一座亂石崗。
藍光壁忖度了一下形勢,道:「咱們到那片雜林中去。」當先舉步而行。
這是一片荒涼的雜林,茅草、雜樹,混生於亂石之中。
藍光壁奔人林中,找了一片平坦的草地,坐了下去,道:「傳出火急金鈴。」
只見四個丐幫弟子,突然站了起來,分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行去。
突聞一陣不急不緩的鈴聲,由四面傳來。
但聞那鈴聲由緩轉急,去勢加速,片刻間,已然不可聽聞。
藍光壁回顧了身後兩個丐幫弟子一眼,道:「你們去弄點食用之物來。」
兩個弟子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籃光壁回望望嘯川一眼,道:「金兄,咱們也該借此機會,運氣調息一下。」
田文秀低聲對章寶元等說道:「咱們也該借這機會,好好地休息一下」
幾人剛閉上眼睛,突然一陣急促的步履聲傳了過來,緊接著肉香撲鼻。
睜眼看去,只見兩個丐幫弟子,一個捧著烤好的免兒,一個捧著幾隻燒烤嫩雞大步行了過來。
只見那兩個丐幫弟子,行到藍光壁的身前,欠身說道:「弟子獵得兩隻野兔。」
藍光壁微微一笑,道:「那很好。」
另一個弟子接;直:「弟子在山後農家,拿了四隻嫩雞。」
藍光壁道:「咱們丐幫弟子不能私自取人之物。」
那人應道:「弟子不敢,弟子以一兩碎銀拿得四隻嫩雞。」
藍光壁道:「這就是了。」目光一轉,望著田文秀等說道:「諸位請進點食用之物。」
田文秀忖道:「丐幫中人看似稱兄道弟,舉止隨便,實則規戒森嚴,尤過武林中各大門派。」心中念轉,口裡卻答道:「諸位先行食用,在下等還可支撐一時。」
藍光壁舉手一揮,那兩個丐幫弟子送過了一隻烤好的山免和兩隻嫩雞。
群豪雖然未能個個吃飽,但腹中的飢火已被抑止。
除了夜風吹打著枯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外,亂石崗上,一片靜寞。
突然間,響起了一聲長嘯,劃破了夜的沉寂。
坐息中的群豪,都被這聲長嘯驚醒。
群豪心中,還未及轉動念頭,又是一聲長嘯傳來。
這兩聲長嘯,有著顯然的不同,那最初一聲,尖銳刺耳,這第二聲卻是沉穩豪邁,如嗚金鐘,這兩個人發出的嘯聲,只是無法辨別出來,兩人是友是敵?」
藍光壁突然站起身子,低聲說道:「金兄請代兄弟守住門戶,我去瞧瞧來的是什麼人?」
金嘯川道:「這個讓老叫化去瞧瞧也是一樣。」
藍光壁微微搖頭,道:「我去,幾位請留在此處,兄弟去去就來。」
也不容金嘯川再接口,起身疾奔而去。
章寶元低聲對金嘯川道:「這位藍冗很驕傲……」
石一山突然伸出手去,輕輕拉了章寶元一下,接道:「金兄,咱們和貴幫中人,走在一起,不知是方不方便?」
金嘯川道:「敝幫主亦是久聞趙堡主的大名,老叫化亦曾在幫主面前提過諸位,自是沒有什麼不方便了。」
幾個說話的聲音很低,距離稍為遠一點,就不易聽得清楚。
一提起趙天霄,田文秀心中突然感覺一陣惶惶不安,他身受重傷,被困密室,自己雖然目睹其情,卻是無能相救。
章寶元脾氣雖然急躁一點,但他並不是傻子,石一山撞了他一下,立時停口不言,卻轉臉望著田文秀道:「田世兄,趙堡主現在何處?」
田文秀心知如若據實說出,以這章寶元和石一山的個性,必定要趕去相救,但此行無疑以卵擊石,只好昧著心,道:「我們分別被囚……」
章寶元接道:「怎麼?你不知道?」
他心中焦急之下,這句話卻是說的聲音不小,靜夜中傳出了老遠。
只聽一個沉重聲音傳了過來,道:「什麼人?」緊接著響起了步履之聲,直向幾人停身之處走了過來。
章寶元似已自知闖下了禍,陡然站起身,直向旁側行去。石一山和他久年相處,知他心意,準備把來人引住別處,以免牽累他人,當下隨著站了起來,隨去助拳。
金嘯川突然起身攔住了兩人,道:「兩位意欲何往?」
章寶元道:「我要去瞧瞧來的什麼人?」
金嘯川笑道:「不用兩位,他也會自己找上門來。」
語聲剛落,正西草叢中已然出現了一條高大的身影,直對著幾人停身之處行來。
田文秀回目一顧,不禁心頭一動,暗道:「這人好大的個子。」
只見那黑影搖動,一個龐大身軀,直行過來。
田文秀忖道:「此人如此高大,必是天生臂力過人,不能和他硬拚力道。」
只見那高大黑影,愈來愈近,片刻間,已然走到幾人身前。
金嘯川凝目望去,只見他巨目海口,額下無須,顯是年歲不大,當下一抱拳,道:
「冗台深夜到此荒僻之地,不知為了何事?」
那高大漢子目光緩緩由幾人臉上掃過,道:「我來找人!」
金嘯川道:「找什麼人?」
高大漢子道:「我家公子。」
田文秀心中暗道:「此人口快心直,原來帶有幾分渾氣。」當下接口說道:「你家公子是何等模樣?說給我等聽聽,我等也許可以指明你一條去路。」
那知高大漢子,突然冷冷問道:「你們都是些什麼人?」
田文秀心中暗道:「如是常年在江湖走動的人,一眼間,就可瞧出丐幫弟子了。」
心中念頭轉動,人卻抱拳說道:「在下田文秀。」
那大漢竟然抱拳說道:「小的名叫大虎兒。「田文秀微微一笑,道:「你家公子和你一起來此的嗎?」
大虎兒道:「不錯,我家公子要我在那廟中等他,哪知一等就等了一夜,還不見他回來,我帶的乾糧早已食用完了,再不找他只好餓肚子了。」
田文秀道:「你家公子,什麼樣子?」
大虎兒突然睜著眼,仔細在田文秀臉上瞧了一陣,道:「你這人不似壞人,告訴你不妨事!」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家公子穿黑衣,騎自馬,背上插劍。」
田文秀突然心中一動,暗道:「難道就是在那宅院之中,遇到的黑農人嗎?」
轉目望去,只見金嘯川、石一山等,都露出滿臉渴望之色,希望他再追問下去。
田文秀輕輕咳了聲,道:「大虎兒!你肚子很餓嗎?」
大虎兒道:「很餓,咱們老夫人說過,餓死了也不許槍人東西吃,細是公子再不回來,大虎兒只好要活活餓死了。」
田文秀道:「沒關係,如是過上一刻,公子再不回來,就請到我的家中,讓你好好吃上三日三夜。
大虎兒喜道:「好啊!我早就瞧出你為人不錯了。」
田文秀想瞭解那黑衣劍客的身世,必從此人身上著手不可,當下笑道:「你家公子一向言而有信,既然要你在此相候,那是一定會來!」
大虎兒喜道:「你怎麼知道呢?」
田文秀道:「岑兄渾厚誠樸,今東主能和岑兄處得,定然是一位英雄人物。」
這當兒,陡聞蹄聲得得,一騎快馬,疾馳而來。
夜色中,只見那快馬全身雪白,轉眼間馳列群豪身側。
馬上人黑衣背劍,臉上罩著黑紗,正是在水上浮閣中見到的黑衣人。
田文秀等雖然未見他廬山真面,但他卻有著一股特殊的風儀、氣質,一見之下,即使人覺得與眾不同。
只見黑衣人一勒馬韁,白馬驟然間停了下來,兩道炯炯眼神掃掠了群豪一眼,緩緩說道:「大虎兒!咱們走吧!」帶著馬頭,放轡奔去。
大虎兒望著田文秀一拱手,道:「我要走了。」也不容田文秀答話,放開步子,緊追那快馬而去。那大虎兒身軀高大,看上去有拙笨之感,但奔行起來,卻是快如飄風,只見他步履如飛,緊追那白馬之後,眨眼間人馬俱沓。
金嘯川低聲說道:「田兄,浮閣中相救你們的人,就是這位黑衣人嗎?」
田文秀道:「不錯!兄弟曾經目睹他拔劍的手法,當真是快捷如奔雷閃電,使人目不暇接。」
金嘯川正待接口,突然一陣急奔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凝目望去,夜色中只見一條人影,疾如飛鳥而至。
田文秀暗暗道:「這人好快的身法……」心中贊語未絕,那人已到了幾人身前。只見那人灰衣百結,正是丐幫弟子。以金嘯川為首的丐幫弟子,齊齊以幫中禮拜見來人。
田文秀雖然不太了然丐幫中輩分、禮法,但見金嘯川等恭敬神情,顯示來人的身份不低,但來人還了一禮,說道:「幫主已得知你們金鈴、特命本座趕來,召請諸位去見幫主。」
金嘯川道:「又勞護法香主大駕了。」
那人目光四下轉動了一陣,低聲問道:「怎不見藍舵主?」
只聽數文外一人遙遙應道:「兄弟在此。」藍光壁隨聲奔了過來。
金嘯川低聲問道:「藍兄可曾瞧到了什麼?」
藍光壁凝重地說道:「很意外,想不到一向出沒在江南的哭笑二魔,竟然會在此地出現。」
金嘯川道:「就是剛才那兩聲厲嘯?」
藍光壁道:「不錯,兄弟趕到,二魔已聯袂東去。」
田文秀暗暗忖道:「好啊!想不到一向平靜的長安城,突然熱鬧起來,俠魔雲集,龍蛇會聚,難道這些人,都是為了那王子方保的暗鏢而來嗎?」
只聽那灰衣人道:「幫主急待召見兩位,想必有要事垂詢,不可拖延時間。」
藍光壁道:「咱們立刻動身,兄弟亦有著很多事,必得面報幫主,恭請裁決。」
田文秀一抱拳,道:「諸位既然有事,在下也就此別過。」
那灰衣丐望了田文秀一眼道:「這位是……」
金嘯川接道:「白馬堡的田少堡主。」
那灰衣人轉身一抱拳,道:「敝幫主早欲一見少堡主,不知是否可以屈駕同往一行?」
田文秀道:「黃幫主的大名震動江湖,在下心慕已久,能得晉謁,足慰生平。」
那灰衣丐微微一笑,道:「敝幫主為人十分謙和,少堡主肯予賞光屈駕,老叫化先行謝過。」回目一掠藍光壁和金嘯川道:「咱們快些趕路吧!」當先放步行去。
藍光壁交代了幾個隨行,要他們先回分舵去,然後和金嘯川聯快而行。
田文秀低聲對章寶元說;直:「諸位請先行回趙家堡去,我見那黃幫主後,立時趕回趙家堡。」
章寶元道:「好!咱們在趙家堡恭候田世兄。」
田文秀放步追上金嘯川,幾人一同施展提縱術,全力奔馳。
足足行了半個時辰左右,到了一處低矮的茅舍前面。
那灰衣丐低聲對田文秀道,「少堡主請稍候片刻,在下通報幫主一聲。」
田文秀道:「老前輩請便。」灰衣丐微微一笑,緩步行人茅舍。
田文秀目光一轉,只見金嘯川和那藍光壁,整整身上衣服,垂手站在茅舍門外,崇敬之態,流現於神色之間。
大約有盞茶時光,茅舍中突然亮起了燈光。
一個身著月白長衫,年約五旬的清瘦之人,緩步行了出來。
藍光壁和金嘯川齊齊欠身作禮說道:「見過幫主。」
那清瘦長衫人微微一笑,道:「不用多禮。」目光轉注到田文秀的身上,道:「這位想是田少堡主了?」
田文秀心中一陣惶然,暗道:「原來威震江湖,大名鼎鼎的丐幫幫主,竟然是這樣一位斯文人物。」趕忙抱拳一揖,道:「晚輩田文秀見過幫主。」
那清瘦人拱手還了一禮,笑道:「在下黃十峰,田少堡主請人屋裡坐坐吧廣田文秀道:「幫主先請。」
黃十峰也不客氣,當先人室。田文秀緊隨身後而人。
只見室中空空蕩蕩,除了幾張竹椅之外,就是一張木榻,和一張木案,再無其他陳設。兩個身負黃色袋的老叫化子,倚壁而立,見兩人走人,微微欠身作禮。
黃十峰低聲道:「田少堡主請坐。」
田文秀知在這等高人面前,謙遜多禮,反見俗氣,依言坐了下去。
黃十峰手一揮,兩個黃袋長老,悄然退了出去。
田文秀心中暗道:「這位黃幫主屏退左右,難道還會有什麼緊要之事,和我講嗎?」
忖思之間,黃十峰拱手笑道:「丐幫長安分舵,數年來,得承少堡主和那趙天霄趙堡主照顧,本幫中人,無不感謝。」
田文秀急急說道:「幫主言重了,金舵主和我等相處至親,彼此照應,如若說我等有助貴幫,那是反不如說受貴幫之幫助恰當了。」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這次鎮遠瞟局失鏢,引起一場風波,目下為止,似是已鬧得滿城風雨,看來此事波及江湖的範圍,已在逐.漸擴大,少堡主對此事的看法如何?」
田文秀應道:「晚輩亦有同感,鎮遠鏢局的失鏢,似乎已不是一件江湖上普通的劫鏢事件,那被劫之物,也不是為了金錢價值,劫鏢之人,當不是一般江洋大盜或武林盜匪可比。」
黃十峰一直很用心地聽著田文秀說話,看他突然停了下來,點頭一笑,道:「田少堡主的高見?」
田文秀接道:「幫主可識得一位金道長嗎?」
黃十峰道:「金道長!」沉思片刻,搖搖頭,道:「未曾聽過此人之名!」
田文秀道:「也許那金道長是他的俗姓,或者是他用的化名,……」略一沉吟,又道:「有一位紅孩兒呼延光,幫主可曾識得?」
黃十峰道:「那人可是面如童子,施用陰陽扇?」
田文秀道:「不錯。」
黃十峰點點頭,道:「在下還未接掌丐幫幫主之位時,曾和他有過一面之交。」
田文秀道:「那人就在萬上門下……」當下把經過之情,很仔細地說了一遍。
黃十峰聽得不停點頭,道:「田少堡主這番話使得在下得了不,少寶貴之見。」
語聲微頓,接道:「田少堡主見過那水盈盈,不知對她的看法如何?」
田文秀道:「江湖奇女子,神秘難測。」
黃十峰道:「有一件奇變橫生的事,還未告訴少堡主!」
田文秀道:「什麼事?」
黃十峰道:「就是你們離開那巨宅一個時辰之後,那巨大宅院,已然成了一座空宅,走得一人不剩。」田文秀吃了一驚道:「當真嗎?」
黃十峰肅然說道:「不錯,人去樓空,未留下一點可資追究的蛛絲馬跡……
田文秀道:「在下被他們囚禁那假山之下的密室中,曾經稍作觀如,發覺室中門戶重重,想他們經營這座巨宅時,必然是費盡了心血,豈會就這般甘心棄之而去?」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那座巨宅,乃是當今一位炙手可熱的王爺故居,王爺遠在北京,故居府第,只留下座空宅,有幾位看守宅院的奴僕,負責守門打掃,那萬上門以巨金賄賂幾個守門奴僕,租了下來。把一座王府宅院,暫作了萬上門發號施令之所,但當機密外洩之後,立時全部移走。」
田文秀只聽得目瞪口呆,暗道:「這丐幫果是不可輕視,自己土生土長,竟然不知內情,這黃十峰來此,竟能調查如此詳盡……
黃十峰笑道:「那個守門的奴僕只不過是貪圖一點銀錢而已,那租屋的客人,是何來歷,量他們也不知底細……」語聲微微一頓,又道:「眼下只有水盈盈那一條線索可循……」說至此處,卻突然住口不言。
田文秀知他自恃身份,不肯明言,略一沉吟,道:「幫主可有要在下效勞之處嗎?」
黃十峰道:「正要偏勞田兄!」
田文秀道:「但得力能所及,無不全力以赴!」
黃十峰道:「勞田兄再去一次雨花台,在下派我丐幫中兩位高手,隨行相護,順便查一下看那水盈盈是何來歷?」
田文秀道:「好!不知何時動身?
黃十峰道:『咱們巧幫中人,天下無處不可去得,本是不敢勞請田兄出馬,但唯恐那水盈盈不肯接見,田兄生長斯地,聲威重長安,量那雨花台中人,也不敢藉故刁難。」
田文秀知這不過是一半原因,就算不能明訪,為什麼不能暗查,其間定然還有別情,但對方不肯說出,也就不好追問,微微一笑,道:「幫主這般看得起我田文秀,田某幸甚,幾時前去,田某恭候吩咐。」
黃十峰道:「此地荒蕪,一無酒食,二元宿住之處,少堡主還請趕回長安城中,在下已為少堡主備下了快馬,不知少堡主是否願意立刻登程?」
田文秀心中雖有些懷疑,但仍起身說道:「在下立刻上路。」
黃十峰起身接道:「在下送少堡主上馬。」
田文秀道:「怎敢有勞幫主。」
黃十峰已然站起身子,緩步向外行去。
出了茅舍,只見三個丐幫弟子,各人牽著一匹健馬,肅然而立。』黃十峰峰舉手一招,一旁暗影中突然走過一老一少兩名丐幫弟子。兩人齊齊欠身一禮,道:「見過幫主。」
黃十峰道:「你們跟著田少堡主,諸事都聽他之命而行。」
回目望著田文秀,道:「少堡主恕在下不送了。」
田文秀暗中觀察黃十峰,雖是神態從容,但卻是外弛內張,眉宇間隱現出重重憂苦,顯然是這稱雄江湖的第一大幫正遇上極大難題,凝目四下流顧,暗淡月色下,只見人影幢幢。這低矮茅舍的四閡,似是有著很多的人,表面上雖是看不出什麼戒備,實則守備十分森嚴」
這時,兩個巧幫弟子,都已經上了馬背,雖未催促田文秀早些上馬,但四目炯炯,卻凝目在田文秀臉上瞧著。田文秀霍然警覺,翻身上馬,放轡疾行。
行至一條岔道處,緊追在田文秀身後的那位丐幫弟子,突然縱馬搶在前面,道:
「在下為少堡主帶路。」當先向前行去。
田文秀心中暗道:「看將起來,這丐幫弟子比我還熟悉這長安四周形勢。」
三騎快馬一陣緊趕,到達長安城,已然是四更過後時分。兩個寫幫弟子直奔向一座巨大宅院中,輕輕叩動門環,一個勁裝少年,啟門迎人三人。
那年老的丐幫弟子低聲說道:「此宅主人,乃我們幫主一個好友,早已經退出江湖,不和武林同道往來,但飽和我們幫主交情深厚,在我們幫主情商之下,只好答允下來。」
那勁裝少年打量了士人一眼,也不多問,把三匹健馬,叫人帶人馬棚,自己卻帶著田文秀和二丐。穿堂過院,行人了一座跨院中,推開一扇房門,低聲說道:「三位請委屈一下,不要點燃燈火,以三位的目光,雖在夜暗中,亦不難看到室中景物,木榻早已備好,安睡坐息,悉聽尊便,有事咱們天亮之後再說。」
也不待日文秀和二丐說一句謙遜感謝之言,就轉身而去。
二丐和田文秀,都有著甚高的警覺,也不多言,各自登上一座木榻,盤膝而坐,運氣調息。
田文秀卻無法使波動的心情平復下來,那趙天雷十數年來,一直被西北武林道上視作領袖人物,誰知一旦發生大變之後,才知道長安城中,另外隱居著很多武林高人,這些人息居此地,不卸已過了多少年,自己竟然了點不知,連那領袖西北武林的趙天霄,竟也是毫無所知。忖思之間,突然一陣輕微的衣袂飄風之聲,傳人耳際。
似是夜行人掠過了屋面。田文秀霍然驚覺一躍下榻。
回目看兩個丐幫弟子正在閉目運氣,恍如未聞。
田文秀輕步走向室門,悄然拉開,閃身而出。
正待躍上屋面瞧瞧,突聞一個蒼勁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閣下請回室中,蝸居中事,不敢有勞大駕。」田文秀循聲望去,但見夜色幽暗,不見人蹤。
但聽那人的口氣,似是這院中的主人,田文秀略一忖思,悄然退回室中。
這時,他緊張的心情,逐漸平息,睏倦襲來不覺酣然人夢。
待他醒來,已然麗日中天,快近午時時分。
兩個隨來的丐幫弟子,都換著一身長衫打扮,靜坐室中。
田文秀急躍下榻,拱手說道:「在下睏倦不支,不覺人夢,有勞兩位久候了!」
那年長之人笑道:「少堡主醒來的時間正好……」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等奉命護伴少堡主,同去雨花台,還請少堡主賜個名字,呼喚起來,亦可藉機掩人耳目。」
田文秀心中暗道:「這兩人在丐幫之中,不知是何等身份,但既承黃幫主派往雨花台,必然是學有專長了,丐幫中藏龍臥虎,不可輕視兩人。」當下一抱拳,道:「這個兄弟如何敢當?兩位自行取個名字就是了。」
那年長之人笑道:「僕從之人大都福祿排名,在下就叫田福,我這個兄弟,暫叫田祿,少堡主叫起方便,咱們也容易記。」
田文秀道:「好!就依兄台之見……」微微一頓,接道:「在下究應如何效勞,還請吩咐!」
那年長之人,眼看田文秀言詞謙和,心中甚是歡喜,暗道:「此人年輕持重,必有大成,日後有機會,老叫化倒要助他一臂之力……」
心中念頭轉動,口裡應道:「到了雨花台後,少堡主儘管吃喝玩樂,其他的事,不用少堡主煩心就是。」
田文秀暗道:「好大的口氣,不知兩人有何能耐。這般的大言不慚。」
他心中對那水盈盈早已敬服,知她為人精明多智,混跡風塵,旨在玩世,這兩個丐幫弟子,不論鬥智鬥力,恐怕都非那水盈盈的敵手。
心中雖然懷疑,但口中卻是不好說出,只好旁敲側擊地說道:「據在下所知,那水盈盈不但身懷絕技,而且智謀過人,就是那身側二婢,也是文武兼備的高手。」
那自號田福的年長弟子笑道:「不妨事,咱們又不和她們動手,就是她乃當今第一高手,也不要緊。」
田文秀半信半疑,不知這兩個丐幫弟子,究竟要到那雨花台去摘什麼鬼?
但見對方語氣堅定,似是成竹在胸,只好不再言語。
田文秀匆匆換了衣服,帶著兩個丐幫弟子,直奔雨花台。
這時,午時過後時分,妓館還未開門,田文秀一身華衣,直向後面闖去。
兩個當值的龜奴,眼看田家堡的少堡主,哪裡敢出手阻攔。
田文秀輕車熟路,直闖到水盈盈那跨院中去。
小圓門緊緊閉著,門上掛了不見客的白木牌子。
田文秀回顧了兩個丐幫弟子一眼,低聲說道:「怎麼辦?」
那老者才低聲應道:「咱們非得設法進去不可!但卻不能硬行闖進去。」
田文秀略一沉吟,舉手向門上拍去。
忽見人影一閃,那假扮田祿的年輕人,突然搶在前面,舉手擊動門上銅環。
那門環響了足足有一盞熟茶工夫之久,仍不聞有人相應之聲。
田文秀低聲說道:「兩位在此稍等,在下越牆過去瞧瞧。」
聲音甫落,突聞那步履聲響起,緊閉的小圓門,呀然而開。
田文秀只覺得眼睛一亮,當門站著一個全身綠衣的美姑娘,綠衣綠裙綠繡鞋,頭上扎辮子,繫了兩個綠色的蝴蝶結。圓圓的一對大眼睛,彎彎的兩條柳葉眉,雙眉秀削,櫻唇菱角,襯著那粉頰瑤鼻,看上去動人至極。
田文秀目光一轉,心中暗暗讚道:「此女美是美到極點,只是眉宇間那一股凜然肅殺之氣,絕非好與人物。」田文秀淡淡一笑,道:「在下田文秀……」
那綠衣女道:「田文秀怎麼樣?姑娘病了不見客。」
田文秀道:「我找碧桃姑娘。」
那綠女女已準備關上木門,聽得田文秀的話,停了下來道:「碧桃不在這兒了?」
田文秀抱拳一禮,道:「敢問姑娘,那碧桃姑娘去了何處?」
綠衣女頻揚了一下柳眉兒,道:「不知道!」
田文秀回顧了身旁兩個丐幫弟子一眼,緩緩說道:「紅杏姑娘在嗎?」
那綠衣女征了一怔,道:「你都認識?」
田文秀微微笑道:「相熟得很。」
那綠衣女道,「好吧!那你就等在這兒。」轉身款步而去。
那年輕巧幫弟子,低聲說道:「這那裡像是小窯姐,簡直比千金小姐還要凶嘛!」
那年長之人,以目示意,不讓他再說下去。
三人等候片刻,果見一個銀紅衣裙的美貌少女,急步行了過來,正是那艷婢紅杏。
只見她目光轉動掃了三人一眼道:「哪一個要找我?」
田文秀一抱拳道:「區區在下。」
紅杏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麼人?」
田文秀道:「說出田文秀也許姑娘不識,在下有個小名叫作球兒。」
紅杏兩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在田文秀的臉上,冷冷說道:「你認為我們當真的不認識你?打從你進入雨花台起,我們已知你是白馬堡中的少堡主!」
田文秀微微一笑,道:「在下亦自知瞞不過諸位姑娘。」
紅杏冷冷說道:「你既然心裡有數,就不該存僥倖之心,我家姑娘脾氣雖好,但她的忍耐之心,也有限度,激怒她,你就別再想生離此地。」
田文秀別有用心,任那紅杏出言尖苛,竟都能容忍不計,淡淡一笑,道:「勞請姑娘稟告那水姑娘一聲,就說田某有要事求見,必得面見姑娘,一來致謝,二來請罪。」
紅杏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什麼事?先對我說說看!」
此女機警過人,口裡對田文秀說話,一對眼睛,卻盯著田文秀身後兩個丐幫弟子打量。」
田文秀回顧一眼,道:「此地說話方便嗎?」
紅杏揚起柳眉兒.道:「沒有什麼不方便,幾個怨魂纏腿般的叫化子終日在雨花台四閡打轉,惹起了我家姑娘怒火,都已吃足了苦頭而去,量他們也沒有膽子再來。」
田文秀心中暗道:「原來如此,丐幫中人,似是已和水盈盈正面衝突,那難怪不能派人來了……」心中念轉,口裡應道:「在卜見過萬上……」
紅杏食指按唇,噓道:「三位請進來吧!」轉身帶路而入。
紅杏目光一掠室中座位,冷冰冰地說道:「田少堡主請坐。」
兩丐幫弟子,那年長的留在室外,年輕的卻跟了進來。
紅杏望了那人一眼,道:「你是什麼人?」
那丐幫弟子應道:「小的田祿,乃是少堡王的長隨。」
紅杏道:「客室中沒有你的座位,給我退出去吧!」
田祿望了田文秀一眼,緩步退了出去。
紅杏一臉肅穆,冷冷問道:「你見了萬上門中什麼人?」
田文秀心中暗道:「此女一口能說出萬上門來,想必對那萬上門十分熟悉了。」當下答道:「在下見到萬上門主和一位金道長。」
紅杏道:「這和我家姑娘何關?」
田文秀道:「金道長曾經再三誘迫在下說出何以會找上大雁塔去,他以趙堡主的生死,來威迫在下……」
紅杏急急接道:「那你到底是說了沒有?」
田文秀暗中觀察,看她焦急之情,形露於神色之間,當下淡淡一笑道:「沒有!」
那紅杏微微一笑道:「其實就算你說了出去也不要緊.哼!諒那金道長、也不敢對我家姑娘有何失禮舉動。」
田文秀心中一動.暗道:「這麼看將起來,她們主婢,似是對那萬上門十分孰悉的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不過,在下已被逼迫得無路可走,只好來和姑娘商討一下了。」
紅杏奇道:「你和我家姑娘商量什麼?」
田文秀道:「那萬上門以趙堡主的生死脅迫在下說出經過,在下至感為難,如是不說,激怒那萬上門中人,只怕那趙堡主性命難保,如果說了出去,又深覺愧對那水姑娘。
因此,只好來此驚擾姑娘,問個明白了。」
紅杏凝目沉思了一陣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了。」
田文秀道:「那就勞請姑娘去問問那水姑娘吧。」
紅杏站起身子道:「好吧!你在此地坐著別動,我那位新來的翠蓮妹妹,脾氣很壞,你如在外面晃來晃去,只怕要引起她的怒火,你的樂子就大了。」
田文秀道:「就是那位穿綠衣的姑娘嗎?」
紅杏道:「不錯。」
田文秀心中暗道:這水盈盈不知是何來歷,其神秘之處,足可和萬上門的首領相提並論,倒是不妨藉機多讓這丫頭說出一些內情。當下說道:「怎麼?那位穿綠的姑娘厲害嗎?」
紅杏道:「她在我們姊妹之中,手段最是狠毒,武功也最高強,你要小心一點就是。」言罷,起身而去。
田文秀情急生智,編出一套經過,說得那紅杏十分相信,但想到那水盈盈的聰慧,這連篇鬼話,只怕騙她不過,兩個隨來的丐幫人,不知是否已經辦完了事情,如是兩人舉動間露出痕跡,今天只怕難免一場兇殺惡戰。忖思之間,忽見那年長的丐幫弟子,走了進來。田文秀急急問道:「怎麼樣?你們事情辦得如何?」
那丐幫弟子答道:「大致完成,咱們可要走了嗎?」
田文秀道:「眼下還難預料,要等那位紅杏見過那水姑娘後,才能決定……」
突聞一聲輕咳傳了過來。
那丐幫弟子低聲說道:「有人來了。」垂首肅立在田文秀的身側。
只見紅杏大步走了進來,冷冷說道:「田文秀,我家姑娘請你過去,她要親口問明白!」
田文秀心道:「糟了!」口裡卻微笑應道:「那很好,在下正想見見水姑娘。」
紅杏道:「你跟我來吧!」
田文秀道:「有勞姑娘帶路了。」
那垂首肅立的丐幫弟子,突然接口說道:「少堡主請帶小的同行如何?」—」,—
—……一一,……
正待出言阻止,忽的紅杏道:「我們姑娘只召你們主人問話,你去作什麼呢?」
田文秀道:「你們就在此地等候。」
那丐幫弟子欠身應道:「小的遵命。」
紅杏哼了一聲,轉身向外行去。
田文秀緊隨紅杏身後而行,穿過了一片花畦,進入一座雅室。
只見水盈盈一身白衣端坐室中,一臉肅穆之色,看上去有如一座觀音神像。
紅杏欠身說道:「田少堡主帶到。」
水盈盈冷峻的目光,一掠田文秀,冷漠地說道:「紅杏,你出去。」
紅杏欠身一禮,悄然而退。
水盈盈道:「田少堡主請坐。」
她神色端正語氣冷得有如冰窖地獄中吹出來的寒風。
田文秀緩緩在旁側一張椅上坐下,說道:「姑娘召來在下,不知有何見教?」
水盈盈雙目凝注室外,冷冷地說道:「你見到了那萬上門中的主人?」
田文秀道:「不錯,還有一位金道長。」
水盈盈道:「他長的什麼樣子?」
田文秀道:「頭戴金冠,身著黃袍,室中煙霧繞繞,使人瞧不明白。」
水盈盈道:「你對他說些什麼?」
語聲微頓,接道:「你要據實而說,不許有一字虛言。」
田文秀道:「問我等何以會尋往大雁塔去?是受了何人指點?」
水盈盈道:「你怎麼說?」
田文秀道:「在下本不願說,但他們以那趙堡主生死作為要挾,在下被迫之下只好照實說了。」
水盈盈冷笑一聲,道:「你說出了受我指示,找上了雨花台?」
田文秀道:「不錯。」
水盈盈冷冷笑一聲,道:「你說得很好,無怪他們要派人來請我便飯,原來已經打算要如何對付我了。」
田文秀事實上,並未在萬上門主前,承認系受這水盈盈指示而去,但他默查形勢,如若不這般說,只怕要被那水盈盈轟出雨花台去。
圖文秀心中一動,隨口應道:「如此說來,你對萬上門中一切,都很熟悉嗎?」
水盈盈道:「他們的來龍去脈,我可說瞭若指掌。」
田文秀急著追問下去,水盈盈必會察覺出來自己在誘她洩露萬上門之秘,只好繞著圈子說道:「那萬上門中的首腦似是很少管事,大都是由那金道長決定。」
水盈盈突然起身說道:「你的話說完了嗎?」
田文秀一時間不解水盈盈問話之意,道:「說完了。」
水盈盈道:「那你該走了。」
田文秀聽她已經下了逐客令,只好站起身子道:「在下洩露了姑娘身份,甚覺不安。」
水盈盈道:「事已如此,我也懶得責怪你了,你去吧!不過有一件事,你得牢牢記在心中。」
田文秀道:「什麼事?」
水盈盈道:「一個月之內,你別到雨花台來。」
田文秀暗道:「此女不知是何出身,似是對萬上門中一切,知;置、得十分詳盡,那黃十峰說得不錯,追查萬上門中人,只有從這位姑娘身上著手了。」
心中念轉,口裡應道:「一個月之後……」
水盈盈道:「隨你高興了,因為那時,我已不在此地了。」
田文秀神志一清道:「姑娘要離開這裡嗎?」
水盈盈道:「有什麼稀奇了,我從別處來此,再往別處去,來來去去,哪裡不對嗎?」
田文秀道:「姑娘說得不錯。」
水盈盈右手一揮,道:「念咱們一番相識之情,洩露我身份之事,我也不再追究,但如你要妄自闖人雨花台來,那時,別怪我心狠手辣了。」。田文秀心中暗道:「那黃十峰只要我帶丐幫弟子,混來此地即可,既未辱命,那也不必橫生枝節了。站起身子,道:「既是如此,在一下就此別過。」
抱拳一揖,轉身而去,忽聽身後傳來水盈盈的聲音,道:「站住!」
圓文秀緩緩回過身子,道:「姑娘有何見教?」
水盈盈道:「你識得王子方嗎?」
田文秀暗自奇道:「這丫頭怎的忽然提起了王子方來?」口中應道:「可是成都鎮遠鏢局的總鏢頭,王子方嗎?」
水盈盈點點頭道:「正是王老鏢頭。」
田文秀道:「相交甚熟。」
水盈盈突的嫣然一笑,有如冰河解凍,春風回暖,只笑得一臉柳媚花嬌,說道:
「田文秀你還想見見我嗎?」
饒是池智謀過人,也被這水盈盈突如其來的變化,鬧得不知如何措手,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之意呢?」
水盈盈嬌聲說道:「你若還想見我,今宵二更過後,約請那王子方同來此地,要身當備美酒佳看款待佳賓。」
田文秀道:「這個要在下見過那王總鏢頭之後,才能決定。」
水盈盈臉色一整,道:「那趙堡主現在何處?」
田文秀看她那嬌媚動人的笑臉,突然間又恢復雪一般的冷肅,不禁一呆,暗道:
「此女的喜怒之情,當真是瞬息萬變,實叫人莫測高深。」口中應道:「趙堡主身陷萬上門,生死不明。」
水盈盈道:「你可想救他出險嗎?」
田文秀沉吟一陣,道:「在下自知無此能耐。」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不要緊,你如能在二更時分,約那王子方到此踐約,我就助你救回那趙天霄來。」
田文秀目中神光一閃。道:「姑娘之言,可是當真嗎?」
水盈盈道:「只要我說出口來,那就是一定能夠辦到。」
田文秀道:「好!咱們就此一言為定,在下告辭了。」
水盈盈欠身一笑,道:「恕我不送了。」
田文秀步出雅廳,紅杏早已在廳外相候,輕步迎了上來,道:「你和我家姑娘談得很好嗎?」
田文秀道:「承她相邀,約我二更再來。」
紅杏道:「嗯!可是要你帶那王子方一同來嗎?」
田文秀突然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紅杏說道:「你答應她之後,再求她替你做一件事,或是要她傳你兩招武功,就夠你終身受用不盡了。」
田文秀心中暗道:這丫頭怎的突然對我客氣起來?口中卻道:「那水姑娘已答允為在下辦一件事。」
紅杏低聲說道:「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
田文秀笑道:「這個恕難奉告。」
紅杏白了田文秀一眼,道:「你如開罪我,對你也不會有好處。」
田文秀笑而不答,大步向前行去。
兩個寫幫弟子早已等得焦急,眼看田文秀無恙出來,齊齊迎了上來,護擁而去。三個人離開了雨花台,行過兩條大街,田文秀才低聲問道:「兩校可曾瞧出什麼?」
那年老的丐幫弟子道:「多謝田少堡主相助,在下等還得早些趕回,向幫主報告經過,在未稟告敝幫幫主之前,歉難說明,還望少堡主多擔待。」
田文秀微微一笑,道:「在下亦有要事待辦,咱們青山綠水,後會有期。」
兩個丐幫弟子一抱拳,道:「敝幫主最重情義,少堡主這番相助之情,敝幫主日後定有一報。」
田文秀道:「區區微勞,如何當得報償兩字。」
二丐齊聲說道:「少堡主多多珍重。」轉身大步而去。
直待二丐背影消失不見,田文秀才轉身放步,直奔趙家堡。
章寶元、石一山、譚家奇等,都在大廳之中等候。
田文秀進得大廳,群豪起身相迎,章寶元性子最急,不容田文秀坐下身子,已搶先說道:「你見過那丐幫幫主了?」
田文秀道:「見過了。」
章寶元道:「你可和他談到了趙大哥的事情?」他心中念念不忘趙天霄的安危。
田文秀目光流轉,答非所問地說;直:「那工總鏢頭哪裡去了?」
章寶元不聞他回答自己之言,只找王總鏢頭,不禁大怒,冷冷說道:「以我章者二看來,眼一卜最為緊要的事,該是光設法救出趙堡主來。」
田文秀笑道:「不錯啊?在下亦是這般看法。」
章寶元道:「田世兄一向智謀過人,不知有何高見?」
田文秀本想說明經過之情,但又恐洩露秘密之後張揚出去,有所影響,當下說道:
「章老前輩如是信任在下,但望安心,七日之內,在下定當設法救出那趙堡主。」
章寶元、石一山知他為人,向來不肯輕許諾言,見他許下重諾,也就安下心來。
田文秀突然站起身子,道:「譚冗可知那王總鏢頭現在何處?」
譚家奇道:「這個兄弟也不清楚。」
田文秀心中大為焦急,暗道:「如是找不到這王子方,錯過了今夜的機會,再想找此援救趙天霄的機會,只怕不太容易了。」
譚家奇看他焦急之情,心知必定有事,突然站起身來,道:「在下奉陪少堡主去找找看。」
田文秀道:「事不宜遲,咱們立時動身。」
章寶元眼看田文秀這等焦急,也不便多問。
譚家奇道:「咱們先到連雲客棧中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