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到掌燈時分,早秋大院中一片燈火通明,趙一絕大擺派頭,集合了北京城十三家大飯莊的名廚,在早秋大院歡宴賓客。每一個名廚兩個拿手菜,單是大菜,就有廿六道,北京王孫公子們請客,也沒有這個大派頭。
席設花廳,花廳上是張燈結綵,從早秋大院門口處,每隔十步,挑起一對垂蘇宮燈,直通花廳,每盞燈下,站著一個黃褂褲的漢子,四五十個打雜的夥計,來回奔走花廳外面,更是燈山燈海,樹梢、花叢到處是燈,少說點,也有個兩百來盞。燈火輝煌,耀如白晝,花廳外兩丈內更是燈光集照之處,落一枚繡花針,大概也可以看清楚。
趙一絕這番佈置,固然是在防敵施襲,但用處也在考驗一下那高半仙的武功高明到什麼程度,整個花廳內外,排燈如山,照的是毫髮可鑒,他要看高半仙如何能夠在燈光明耀如晝,藏在廳中,而不讓人發覺。
片刻之後,張嵐和藍侗聯袂而來,緊接著,李聞天和刁佩也雙雙趕到。
趙一絕抱拳肅客,把幾人迎入廳中,笑道:「諸位快請入座。」
藍侗帶來了四個身著勁裝,身佩長劍的第子,卻為趙府管家接侍廳外。
寬敞的大花廳中,只擺了一桌酒席。
刁佩身上仍然包著白布,趙一絕微微一笑,道:「刁兄,傷勢怎麼樣了?」
刁佩道:「托天之幸,好轉了不少。」
藍侗四顧了一眼,道:「趙兄,好大的氣派。」
趙一絕笑一笑,道:「諸位都是難得請到的客人,肯賞給兄弟面子,兄弟敢不盡心。」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今晚上,兄弟請來了北京城十三家大飯莊的名廚,諸位品嚐一下,兄弟不敢說太好,但吃完這一席酒,等於吃遍了京裡大飯莊。」一面說話,一面讓座。
單以武林中的身份而論,藍侗掌理北派太極門,自屬最高,被推舉坐了首位,依序是張嵐,刁佩、李聞天,趙一絕坐了主人的位置。
藍侗四下瞧了一下,道:「怎麼,還有客人?」
原來,趙一絕的安排,還空了兩個位置。
趙一絕道:「有兩個朋友,不知道會不會來?」
藍侗道:「什麼人?」
趙一絕道:「不論什麼人,藍兄也該當首席。」一面說話,一面招呼上菜。
酒菜齊上,片刻間,擺了一桌子。
趙一絕舉起酒杯,笑道:「來,兄弟先敬諸位一杯。」
酒過三巡,藍侗才輕輕咳了一聲,道:「趙兄,今晚上這席酒,是兄弟一生中吃過的酒席中最好一席,想來,趙兄定然有什麼喜事了?」
趙一絕笑道:「喜事,只要不辦喪事,咱們的運氣就不錯了。」
藍侗微微一笑,道:「自古以來,宴無好宴,會無好會,這個麼,兄弟也早已想到了。」
趙一絕怪道:「怎麼,張大人沒先告訴藍兄嗎?」
藍侗微微一笑,道:「張大人只告訴兄弟,趙兄今宵要宴請兄弟,要兄弟帶幾位敝門中武功最好的弟子同行,詳細內情,張兄也未說清楚。」
趙一絕微微一笑,道:「今晚上,有幾位江湖高人,要來這裡找兄弟的晦氣,希望能夠憑藉你藍兄北派太極門的掌門身份,替兄弟鎮壓、鎮壓。」
藍侗道:「趙兄言重了,藍某人能夠辦到的,一定盡力。」
目光一掠張嵐,接道:「再說,咱們都是張大人轄下之民,開罪了張大入,兄弟這北派太極門,只怕也無法再開山立府,對於張大人什麼吩咐,咱們這安善良民,只有句句聽從的份了。」顯然,他心中對張嵐仍有不滿和忌恨。
張嵐笑一笑,道:「你是一派掌門,武學大家,如論江湖上的聲望,武林中的身份,我張某人這點德行,如何能和你比,但兄弟我目下吃的是公事飯,官身不自由,如是有些地方開罪了你藍兄,那也是情非得已,還望你老多多擔待一下了。」
藍侗拈鬚一笑,道:「不敢當,張大人言重了。」
張嵐道:「說不定兄弟退休之後,還要投到藍兄主持的北派太極門下,再練幾年劍法。」
藍侗似是被張嵐這幾句話恭維得有些暈淘淘的,頷首微笑,道:「張兄幹了不少年提督府的總捕頭,雖然十分的威風,只怕也開罪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人在台上好過關,一旦退休,只怕難免一些小麻煩,入我們太極門下,兄弟是不敢當,但張兄真的退休了,歡迎你到兄弟藍家堡住下,縱有江湖人想找點麻煩,也會給兄弟一點面子。」
趙一絕道:「藍兄,趙某人能不能去住?」
藍侗道:「諸位都是藍某人的朋友,自然是歡迎的。」
這時,天已初更過後,菜還不斷地在上。
藍侗輕輕咳了一聲,道:「趙兄,酒足飯飽了。」
趙一絕道:「難有這番聚會,今晚上咱們喝個痛快,最快也要三更以後再散。」
趙一絕吩咐佳餚慢上,幾個人邊吃邊談起來。
二更時分,早秋大院仍然是一片輝煌燈火,但卻仍未見一點動靜。
趙一絕暗中留神四周,既未見高半仙出現,亦未見黃小鳳前來,心中大感奇怪。忖道:
「這花廳內外,佈置的燈火輝煌,如是高半仙,黃小鳳混到此地,我早應該得到一點消息才對。這兩位怎會突然失約不來呢?」對高半仙和黃小鳳的失約,趙一絕心頭十分震驚,雖然他盡量保持著表面的平靜,但神色間,仍然流露出極為不安之情。
藍侗是何等老練的人物,一眼之間,已瞧出了趙一絕的不安,輕輕咳了一聲,道:「趙兄,有什麼不對嗎?」
趙一絕乾咳了兩聲,道:「幾個約好的朋友,應該來了,怎麼還沒有一點消息?」
李聞天道:「趙兄,他們會不會改變了主意?」
趙一絕道:「陰陽劍那班人可能改變主意,但高……」
突聞幾聲悶哼、呼喝,傳了過來,打斷了趙一絕未完之言。
刁佩道:「他們硬闖進來了。」
但見花廳外面,人影閃動,十數條人影,直向外面奔去。原來,趙一絕早在花廳外面,埋伏了十幾個人,一聞動靜,立時迎上去。
北派太極門中,四個弟子和趙一絕的手下,有著顯然不同的修養,四人一齊起身,一排而立,擋在花廳門口。
強烈的燈光下,忽然間寒光打閃,四個守在花廳門口處的太極門中弟子,一齊拔出了長劍。
趙一絕凝目望示,敢情來人已經到了花廳門外。當先一人,身著黑色長衫,面垂黑紗,一雙白玉似的雙手,各握著一架帶鞘寶劍,左手中的寬劍,長短和一般兵刃相同,右手之劍卻短了一半,只有一尺四五寸長。黑衫人的右面,站著一個身著青衣,背插長劍,白淨面皮的人。
趙一絕低聲說道:「那一身黑衣面垂黑紗的人,是陰陽劍,右面穿青衫的人,是萬花劍。」
藍侗低聲道:「只有兩個人嗎?」
趙一絕道:「他們一起不上兩個,但今晚上來幾個,那就不知道了。」
這時,趙一絕埋伏的人手,全部圍攏上來,不下數十個之多。
藍侗低聲說道:「趙兄,招呼你的屬下退開,就憑人家這股來勢的迅快,上去百二八十個精壯漢子,也是白白送命。」
趙一絕臉一紅,高聲說道:「你們圍上來這多人,是瞧熱鬧啊,還是來送命,快給我退下去。」
圍在花廳外面的數十個人,聞聲而退,片刻間散的一個不剩。
藍侗重重咳了一聲,道:「你們四個也閃開。」
四個太極門中弟子,聞聲而退,讓避兩側。
藍侗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兄弟北派太極門藍侗,斗膽作主,兩位請入廳中吃杯水酒如何?」
黑衣人緩步行入廳中,道:「原來是太極門的藍掌門,在下打擾了。」行到席前丈餘左右處,停下腳步。
藍侗笑一笑,道:「朋友既然趕上了,何不入席吃一杯?」
黑衫人道:「不用了,雅意心領就是。」
藍侗道:「朋友雙手執劍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黑衫人道:「趙一絕的神通很大,竟然把藍掌門推到此地。」
目光一掠張嵐,接道:「北派太極門,在武林中很受同道敬重,想來,定然不會和公門中人往來了。」
藍侗回目望望張嵐,笑道:「北派太極門,都是安善良民,對官府中人,自然要尊重一些。」
黑衫人道:「藍掌門弦外之音,可是說在下等不是安善良民了?」
藍侗道:「閣下不用誤會,藍某並無此意。」
這時,萬花劍仍然站在花廳外面,臉上是一片冷然肅煞之氣。
黑衫人冷然一笑,道:「在下不願和藍掌門衝突,希望貴派中人,能夠置身事外。就算在下等不是安善良民,現有提督府的總捕頭在坐,似乎也用不著北派太極門中的高人插手此事。再說,這地方並不是貴派的地盤,在下等河水未犯井水,就江湖戒規而言,在下等並未有開罪貴門之處,藍掌門如肯賞臉,還望能退出這場是非。」
藍侗淡淡一笑,道:「朋友的話,驟聽起來,似乎是很有道理,但如是仔細的想一想,就大大的不通了。」
黑衫人冷冷說道:「藍掌門有何高見?」
藍侗道:「閣下今宵向趙一絕尋仇,事先可曾通知過我們北派太極門。」
黑衫人道:「在下覺著無此必要。」
藍侗道:「這就是了,閣下如是要說到江湖規矩,似乎是有一個先來後到,在下先來了一步。」
黑衫人冷哼一聲,打斷了藍侗之言,道:「藍掌門用不著多逞口舌之能,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如是貴門一定要多管閒事,那也算不得什麼!」
藍侗臉色一變,道:「朋友!你好大口氣。」
黑衫人道:「在下已經把話說明,貴門中不肯退出這場是非,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藍侗道:「朋友黑紗蒙面,手中卻又提了標幟江湖的陰陽雙劍,這豈不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嗎?」
黑衫人道:「大丈夫敢作敢當,用不著掩飾身份,但兄弟覺著對付幾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即使蒙著眼睛,已然綽有餘裕了。」這幾句話,狂傲至極,只聽得藍侗怒火上衝,霍然站起身子,道:「朋友太狂了。」
趙一絕、張嵐、李聞天,都存心要激出藍侗的怒火,是以,雖然受那黑衫人甚多的羞辱,但一個個均隱忍不發。
陰陽劍緩緩向右移了兩步,道:「趙一絕,閣下可以出來受死了。」
這等指名叫陣,趙一絕如是不敢挺身而出,自是一樁大感羞辱的事,明知非敵,趙一絕也只好站起身子,道:「朋友把我趙某人當作了正點子,趙某是何幸有之。」舉步離席,向前行去。
藍侗左手一掌拍在桌面之上,身子就借那一掌之力,飛了起來,攔在趙一絕的身前,道:「趙兄請歸席位,這檔事,我們太極門攬下來了。」
趙一絕道:「藍兄是客人,怎好麻煩。」
藍侗哈哈一笑,道:「趙兄和人家結的什麼梁子,藍某人可以不管,但北派太極門如此受人藐視,還是未曾有過的事,兄弟吞為拳門人,不能壞了太極門的名聲,藍某先和這位朋友理論一番,趙兄再了斷你們之間的恩怨不遲。」
黑衫人冷笑一聲,道:「藍掌門用不著找什麼藉口,兄弟這裡候教。」
藍侗點點頭,道:「朋友倒是豪氣干雲。」緩步向黑衫人逼了過去。
守候在廳門兩側的太極門中弟子,突然齊聲說道:「掌門人千金之軀,豈可輕易出手,弟子等願代效勞。」
藍侗帶來的四個弟子,都是門下高手,劍上造詣甚深,當下微一頷首,道:「好!你們小心些。」
四個太極門中弟子,齊齊轉過身子,散佈開去。
但卻只有最左面的一人,直逼近黑衫人的身前,長劍一舉,道:「在下太極門中文青,領教朋友的高招。」
陰陽劍冷冷說道:「你一個人不行,要他們合手上吧!」
文青微微一怔,道:「朋友好大的口氣。」
陰陽劍道:「在下話已說在前面,相不相信是你的事了。」
文青右手長劍一顫,指向陰陽劍,口中冷冷說道:「閣下先勝了我手中的兵刃,再行誇口不遲。」突然間,劍勢加快,刺向黑衫人的前胸要害。
黑衫人身手突然一個側轉,左手一揚,擋開了文青手中的長劍,右手一探,手中寬劍,突然飛出,但見寒光一閃,劃落了文青頭頂上一片黑髮。
文青吃了一驚,急急收劍而退。
黑衫人冷笑一聲,道:「在下已經劍下留情,如是你再不知趣,勢非要鬧個當場濺血不可了。」一招之間,擋開了文青的攻勢,削落了文青頭上一片黑髮,不但使文青震駭不已,就是藍侗亦覺著遇上了生平未遇過的勁敵,沉聲喝道:「你們閃開。」
四個太極門中弟子應了一聲,向後退開。原來,四人都有自知之明,看那黑衫人出手一劍,已然自知非敵。
藍侗緩緩抽出背上長劍,道:「閣下這兩把劍,長短不同,果然是有著很怪異的招數,雙劍未抽出鞘,已可見詭異變化。」
黑衫人道:「趙一絕不過是北京城地面上一個混混兒,在下想不出藍掌門何以要替他攬下這場是非,不借和我等結仇。」
藍侗道:「閣下口舌如刀,說話佔盡了道理,你朋友私闖人宅,要執劍殺人,別說在下和趙兄還有一點交情,就是素不相識,但叫藍侗遇上了,也不能不管。」
站在廳門外面,一直未開過口的萬花劍,突然說道:「藍老兒執迷不悟,不用和他多費口舌了。」
陰陽劍突然提高了聲音,道:「區區要取趙一絕頂上的人頭,如若是有人攔阻在下,那就別怪我潭某人手下無情了。」口中說話,人卻舉步向趙一絕行了過去。
藍侗長劍一擺,劃出了一道銀芒劍氣,道:「先過了藍某人這一關。」他功力深厚,揮劍之間的劍氣,帶起了森森寒意。
陰陽劍被那逼過來的一股劍氣,迫的向後退了一步,道:「藍掌門一定要趟渾水嗎?」
藍侗淡然一笑,道:「今晚既然叫藍某人趕上了這場是非,豈有坐視不管之理?」
陰陽劍突然向後一揚雙手,雙劍一齊出鞘,一齊向外面飛去。
萬花劍一抬手接住了兩把劍鞘,反手投向花廳屋面之上。敢情屋面上早也有了陰陽劍等同來之人。
陰陽劍雙劍一長一短,交叉舉起來平橫胸前,道:「藍掌門可知道在下為何被江湖上朋友們稱作陰陽劍嗎?」
藍侗道:「這個,老夫不知。想必是閣下劍法之中,陰陽交錯,變化詭異之故。」
陰陽劍道:「藍掌門就可以明白了。」左手長劍一探,點向藍侗的前胸。
藍侗在劍術上,浸淫了數十年,一套太極劍法,早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眼看陰陽劍左劍遞出,立時辨出不過是一招誘敵的虛招而已,手中一招「寒花吐蕊」閃起三朵劍花,封住對方劍勢,但劍並未道出,仍然保持著劍身靈動。
果然,陰陽劍左手之劍,只不過是誘人的招數,右手短劍,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由下而上,攻了過來。
藍侗長嘯一聲,劍勢迅如靈蛇,電射而出,噹的一聲,震開了陰陽劍的右手短劍,反擊三招。
這三劍,都是太極劍法中很凌厲的招數,劍光如寒雲蓋頂一般,直罩下來。
趙一絕、張嵐、李聞天、刁佩,都瞧的暗暗喝彩,忖道:「北派太極門的劍法,果然是非同小可。」
但見陰陽劍雙劍並舉,左右揮動未聞兵刃相撞之聲,竟然把藍侗的劍招化去。
突然陰陽劍大喝一聲,長短雙劍,忽然間幻出一片重重的劍影,直攻了過來。
藍侗長劍展佈,灑出一片劍花,阻擋住陰陽劍的攻勢。
一陣金鐵交嗚之後,搏鬥中的兩人突然分開。
陰陽劍雙劍平舉,緩緩說道:「藍掌門,得罪了。」
藍侗低頭一香,只見前胸衣衫之上,被人劃破了一道數寸長短的口子。
他乃武學大家身份,衣衫上留下劍痕,自感無顏再戰,還劍入鞘,道:「閣下劍招高明,藍某不敵。」說完話,垂手而立。
四個太極門中弟子,雖然個個流現出悲憤之色,但掌門已認敗,只好也跟著還劍入鞘,肅然而立。
如若兩人這一戰,是生死之拼,藍侗盡可揮劍再戰,但如是兩人這一戰,只是比劍印證,藍侗衣衫著劍,自是應當認輸,但藍侗竟還劍不願再戰。
這意外的變化,使得張嵐、趙一絕等同時為之一怔。
陰陽劍目光凝注藍侗前身上,道:「藍掌門賞臉,譚某人十分感激,貴掌門請帶門下的弟子離開吧!」
藍侗回顧了張崗一眼,道:「張大人……」
張嵐一抱拳,接道:「藍兄已盡了心力,在下等感戴莫銘,這本是兄弟和趙兄的事,藍兄請便吧!」
藍侗黯然一歎,道:「兄弟慚愧。」舉步向外行去。四個太極門中弟子,緊隨在掌門人的身後。
趙一絕一撩長衫,取出一把一尺四五寸的短劍,笑道:「張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張兄帶傢伙沒有?」
張嵐點點頭,從身上拿出一架鐵尺。刁佩、李聞天都撩起長衫,取出了兵刃。
陰陽劍冷然一笑,道:「四位都別想活到天亮。」
趙一絕笑一笑道:「咱們就算要死,也得閣下動動手才成。」
陰陽劍冷冷喝道:「在下不過是舉手之勞。」
趙一絕一按劍柄彈簧,短劍出鞘。燈光下,只見趙一絕手中的短劍寒光奪目,劍身上泛起來七顆金星,就算是不懂寶劍的人,看到那奪眼的鋒芒,也能認出這是一把鋒利無匹的寶劍。
陰陽劍怔了一怔,突然仰天大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七星寶劍,竟會落在你這個土混兒的手裡。」語聲一頓,接道:「趙一絕,你怎會持有七星寶劍?」
趙一絕笑道:「趙大爺不高興告訴你。」
陰陽劍怒道:「這七星寶劍的主人何在?」
趙一絕搖搖頭,道:「不知道。就算是在下知道吧,也不會告訴你。」
陰陽劍道:「那很好,我倒要數一數你這個土混頭兒,能有得幾根硬骨頭?」
趙一絕笑一笑,道:「你可以要我老趙的命,但你卻無法掏出趙某人的話。」
陰陽劍道:「三招內就要你死在區區的劍下。」舉步向趙一絕行了過來。
趙一絕一揮七星寶劍,帶動起一片寒芒,道:「慢著!」
陰陽劍道:「你如能告訴我這室劍的主人,也許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趙一絕道:「你如是三招取不了我趙某人的性命?」
陰陽劍淡淡一笑,道:「啊!你想取巧?」
趙一絕道:「三招能取我趙某人的性命,在下倒是有些不信。」
陰陽劍道:「好!三招之內,我如不能取你性命,在下回頭就走。」
趙一絕道:「丈夫一言。」
陰陽劍道:「快馬一鞭。小心了!」左手長劍一探,點向趙一絕的前胸。
趙一絕七星寶劍一揮,斜裡上撩,橫向長劍斬去。
陰陽劍似是很怕趙一絕手中室劍,長劍急急向旁側讓去。突然問長劍一沉一翻,由外門轉入內宮,劍勢逼住了趙一絕手中寶劍,右手短劍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趙一絕前胸。這一招變化之奇,配合之快,不但趙一絕震駭不已,覺著已經完了,就是觀戰的張嵐、李聞天、刁佩,亦覺著無法援救,就算三人不計生死直撲上去,也無法救得趙一絕的性命,不禁同聲一喊,眼看陰陽劍右手的短劍,就要刺入趙一絕的前胸,陰陽劍右手卻突然一頓,五指一鬆,手中之劍,突然跌落地上。
趙一絕收回七星寶劍,笑一笑,道:「閣下的劍法很高明,但老趙的命大,你兩劍並出,不知應該算幾招?」
陰陽劍似是受到的驚震極大,心中一直在苦苦思索手中之劍,何以會突然跌摔在地上。
這當兒,如是突然出手攻他一劍,必可把對方傷於劍下。
但聞站在廳外的萬花劍高聲說道:「潭兄,怎麼回事?」
陰陽劍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右臂,活動了一下,道:「很奇怪。」
左手長劍一探,挑起了地上的短劍,重握手中,冷冷說道:「趙一絕,你用什麼暗器?」
趙一絕先是一呆,繼而哈哈一笑,道:「天機不可洩漏。」
陰陽劍冷冷說道:「暗施詭計,豈可久恃。」
趙一絕道:「姓譚的,你如不信,那就再來試過。」
陰陽劍道:「區區正要再試一次。」
右手短劍一抬,指向趙一絕的咽喉。
趙一絕雖然想到了可能是高半仙在暗中相助,打出了一種古怪暗器,使得陰陽劍棄去兵刃,但暗中瞧看,又不見高半仙停身之處,高半仙是否在此,心中亦呆毫無把握。眼看對方右手劍勢刺來,立時一揮七星寶劍迎了上去。但聞鏘的一聲,陰陽劍手中兵刃竟被趙一絕七星寶劍斬作兩斷。
萬花劍大聲喝道:「譚兄,七星寶劍鋒利無匹,譚兄早已知曉,怎的竟不知小心。」
陰陽劍苦笑一下,棄去右手半截斷劍,一抱拳,道:「趙兄高明,在下三招難勝,在下自行遵守諾言,今宵之事,就此完了。」轉身向外行去。
趙一絕只知手中這把短劍十分鋒利,但卻不知他有削鐵如泥之利,斬斷了對方手中的百煉精鋼,趙一絕才知手中持著寶刃。
甚多事端,迂旋腦際,使趙一絕根本未聽到陰陽劍說些什麼,直待人走到廳門口處,趙一絕才急急說道:「閣下慢走,趙某人不送了。」
萬花劍似是想攔住陰陽劍,但聞陰陽劍低言數語,兩人立時聯袂而去。
刁佩目睹兩人去遠,才低聲說道:「趙兄,這是怎麼回事?」
趙一絕道:「那個王人龜孫子才清楚是怎麼回事。」
李聞天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道:「老前輩!咱們多謝援手,強敵已去,還望老前輩現身一見。」
其實,張嵐、刁佩心中也都明白,趙一絕手中雖執著削鐵如泥的寶劍,但也絕非那陰陽劍的敵手,定然是有人在暗中幫忙,才使得陰陽劍心受驚駭而去。是以,李聞天這一說,兩個人四道目光,隨著四下轉動,搜尋那暗中出手相助之人。
但見大廳中燈火如晝,除了四個站在廳角照顧客人的夥計之外,再無其他的人。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大廳附近,燈火輝煌,明的暗的,不下百隻眼睛,別說是人了,就是一隻小麻雀飛過來,也是無法逃避開這些人的目光。」
李聞天道:「趙兄之意,可是說這大廳之中,不可能藏的有人了。」
趙一絕道:「李兄,不妨四面瞧瞧,如是廳中有人,他應該藏在何處?」
李聞天抬頭四顧,發覺廳上的燈火,佈置的十分奇異,不但每一個陰暗的角落,都被燈火照到,而且大廳上正廳的背面,也被交錯的燈光照射的十分清楚。
那是說,在趙一絕嚴飭屬下的佈置中,整個的大廳中,都被燈火照的很清楚,沒有一處暗影,可以供人藏身。
李間天皺皺眉頭,道:「這廳中確然是無處藏身,但可能藏身在窗外了。」
趙一絕道:「不管他藏身何處,定然已聽到了李兄之言。」
李聞天忽有所悟的,道:「如果他準備現身相見,也用不著咱們請他了。」
趙一絕把七星室劍還入鞘中,道:「來!咱們好好喝幾杯,想不到今晚這一關如此容易。」
刁佩兩道目光一直盯在趙一絕手中的七星寶劍之上,輕輕咳了一聲,道:「趙兄,這把劍很名貴啊!」
趙一絕笑道:「兄弟只知道這把劍很鋒利,但卻未料到它竟能削鐵如泥。」
刁佩微微一笑,道:「趙兄,可否告訴兄弟這把劍由何處得來?」
趙一絕道:「是一個客人,賭輸了錢,把這把劍押在賭場裡。」
刁佩道:「不知押了多少銀子?」
趙一絕道:「押了兩百兩。」
刁佩道:「趙兄,見過了那位押劍的人嗎?」
趙一絕點頭,道:「見過,是一位中年漢子,剛好兄弟也在場中,見到這把劍,覺著這把劍很鋒利,就答應了這票買賣。」
刁佩歎息一聲,道:「趙兄,可是覺著這票生意吃了虧嗎?」
趙一絕道:「實在說,兄弟當時感覺上吃了點虧,但今夜中一下子削斷了陰陽劍手中兵刃,兄弟又覺著沾了光。」
刁佩獨目閃光,沉吟了一陣,道:「很多事,想來很神秘,但事實上,卻又是簡單的很,一個賭客,輸了錢,把隨身的傢伙,押在賭場中,掉頭而去……」
趙一絕接道:「那位老兄,似乎是又把押劍的兩百兩銀子輸光,才回身而去。」
刁佩道:「趙兄,那人臨去之際,可曾說過什麼?」
趙一絕搖搖頭,道:「他輸得一文不名,滿頭大汗,再無可押之物,才槍恰離去。」
刁佩似是愈聽愈感興趣,問道:「他臨去之際,沒有說幾時來贖回這把劍嗎?」
刁佩微微一笑,又接道:「趙兄,眼下覺著這把劍,能值多少銀子?」
趙一絕道:「寶劍鋒利到一揮手間能削斷百煉精鋼,這價碼,自然是大大的不同了。」
刁佩道:「趙兄心中總該有個數目罷?」
趙一絕笑一笑,道:「三五千兩銀子應該值了。」
刁佩道:「如是有人出這個數字,趙兄是否會賣?」
趙一絕道:「什麼人肯出這麼大的價錢?」
刁佩道:「兄弟我,如是趙兄真的原意割愛,兄弟照趙兄的心意,再加一倍,一萬兩銀子,怎麼樣?」
趙一絕道:「這個麼,價錢是夠大了……」
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接道:「我再加一倍,兩萬兩銀子如何?」
這聲音一入耳中,張嵐等都聽得出是女子的口音,而且聲音很熟,趙一絕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青衣,手捧木盤的上萊夥計,站在身側,不禁一皺眉頭,道:「是你小子接的口嗎?」
上菜伙什笑一笑,道:「趙大爺,你賣東西,難道也要挑肥揀瘦的看人頭嗎?」
這一次,趙一絕已聽出了來人的口音,急急說道:「你是黃姑娘?」
青衣人接道:「正是小妹。趙大爺的眼睛不靈,耳朵倒是滿靈光啊!」
趙一絕笑一笑,道:「慚愧得很,我什麼都想到了,就是忘了交代一句話。」
黃小風道:「交代什麼?」
趙一絕道:「只准大師傅來,不准他們帶上菜的夥計。」
黃小鳳緩緩把手中木盤,放在桌子上,道:「其實,還有很多的方法,趙兄不准各飯莊帶上菜的夥計,一樣的難不住人。」
這時,群豪都已知她身份,齊齊站起了身子。
黃小鳳揮揮手,自己先在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道:「大家坐吧!」
趙一絕道:「姑娘可以除去臉上的藥物了。」
黃小鳳道:「我看不用了,你們既然已知道了我是誰,似乎是用不著再見我本來的面目了。」
趙一絕已聽李聞天談過桐柏三鳳的厲害,不敢勉強她,說道:「剛才,是姑娘暗中援手了?」
黃小鳳道:「不敢居功,我混來此地,確有助你之心,但我還未及出手。」
趙一絕啊了一聲,道:「那人是誰呢?」
黃小鳳道:「高半仙。除了他能夠不著痕跡的幫助你,驚退陰陽劍之外,江湖上還很難找出這樣身手的人物。」
趙一絕、張嵐都不覺的流目四顧,但見花廳中燈耀如晝,始終瞧不出那高半仙隱在何處。
黃小鳳搖搖頭,道:「你們不用四下瞧了,他既然來了,總不會片語不留的回頭就走。」
這當兒,一個大漢突然急步行入廳中,道:「大哥,一封信。」
趙一絕認出那是自己手下一個得力的兄弟,守在大門口,一皺眉頭,道:「誰的信?」
那大漢道:「給大哥的信。」
趙一絕接過信,一揮手,道:「你出去。」
那大漢欠身一禮,退了出去。
趙一絕捧著信,倒來轉去,道:「什麼人開我老趙的玩笑,明明知道我老趙斗大的字,認不了一擔,偏偏寫一封信給我。」
黃小鳳探道一瞧,只見封套上寫道:「函奉趙一絕收啟」下面飛龍鳳舞的一個高字,大約那高字寫的太草,趙一絕瞧了半天,沒有瞧出來是個什麼字。
黃小鳳道:「高半仙的信,要不要拆開瞧瞧。」
張嵐、李聞天、刁佩都已瞧出信封上寫著趙一絕的名字,是以,都未插口。
趙一絕把信交給黃小鳳,道:「拆開大家瞧瞧吧!」
黃小鳳似是比趙一絕更急於知曉這封信的內情,急急拆開,只見上面寫道:「字奉張、趙、李三兄。」
黃小鳳急急叫道:「張總捕、李鏢頭,兩位有名號。」
張嵐、李聞天同時伸頭望去,只見信上寫道:「老夫追索內情,始知陰陽劍等亦不過受命行動之人。是則,北京城中,尚有一位江湖上極厲害的人物,幕後主持其事,其人為誰,老夫還未能察出一點蛛絲馬跡,但汝等三人的處境,則更為險惡萬分矣!」
看到此信,三個人都不覺為之一怔,相互望了一眼。
黃小鳳接道:「三位,還有下文,你們看完了再談不遲。」
張嵐等凝目望去,只見下面寫道:「爾等為老夫完成了救人心願,老夫自有一報,俟查出主持其事的幕後人物,即刻趕來和汝等會晤,那小丫頭已改扮作上菜夥計。」寫到此處,突然中斷,但就文字上看去,似是言未盡意。
黃小鳳微微一笑,道:「原來,他已經瞧出了我的身份。」順手把信還給趙一絕,道:
「這封信你收著吧!」
趙一絕看信上沒有署名,忍不住說道:「這信後沒有署名。」
黃小鳳道:「你知道,這信是何人寫的嗎?」
趙一絕道:「高半仙。」
黃小鳳道:「不錯啊,你既然知道是什麼人寫來的,自然是用不著他再署名了。」
趙一絕收好書信,微微一笑,道:「姑娘,現在,我們應該怎樣?」
黃小風道:「等高半仙的消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趙一絕笑一笑,想:「聽說桐柏三鳳很少分離,姑娘兩位姐姐,是否也在京中?」
黃小鳳道:「你很想知道這件事嗎?」
趙一絕道:「如是不想知道,自然是不會問姑娘了。」
黃小風淡淡一笑,道:「桐柏三鳳之密,不願輕易洩漏於人,你如是很想知道,那就要付點代價了。」
趙一絕道:「要錢?」
黃小鳳道:「桐柏三鳳,還不至於這麼市俗氣。」
趙一絕道:「那麼姑娘要什麼?」
黃小鳳笑一笑,道:「只怕你不肯割愛。」
趙一絕道:「說說看,說不定老趙一大方,糊糊塗塗的割了愛。」
黃小鳳道:「你手中的七星寶劍。」
趙一絕啊了一聲,道:「姑娘!你不覺著太貪心一些嗎?我已經送給你墨玉、銅鏡,這把七星劍姑娘竟還不放過。」
黃小風道:「墨玉、銅鏡,放到了你那裡,有如沙中藏珠,對你全無用處。」
趙一絕道:「但這把七星劍,老趙已知曉了他的用處,鋒利無匹,切金斷玉。」
寅小風道:「我們也不會白白的要你這把七星劍。」
趙一絕道:「姑娘還有交換之物?」
黃小鳳道:「老實說,這把劍,我也要不到,我要拿去給我大姐。」
趙一絕道:「但在下和你大姐素昧平生,從未見過。」
黃小鳳道:「也正因如此,才要把此劍送給她。我大姐受你之贈,必然會幫助你們,那時,桐柏三鳳就可以正式出面,幫你們的忙了。」
趙一絕沉吟了一陣,道:「這件事,讓我老趙想一想如何?」
黃小鳳道:「好!你慢慢的想吧!不過,我們可能會很快離開北京,你要盡早決定。」
趙一絕道:「明日午時之前,在下會給姑娘一個肯定的答覆。」語聲一頓,接道:「在下心中亦有兩點不解之事,不知可否問問姑娘?」
黃小鳳道:「你可以問,但別把我估計的太高了,有很多事,我也一樣的回答不出。」
趙一絕道:「第一件事,那塊墨玉和那面古銅鏡,有什麼奇異之處?」
黃小鳳笑一笑,道:「那面銅鏡,上面雕有很多花紋,名貴處在那雕刻的花紋上,至於那塊墨玉,乃是世間極少的暖玉,我只知它有很多用處,詳細情形麼,那得要問我的大姐了。」
趙一絕道:「姑娘說了半天,咱們只能算明瞭十分之一二。」
黃小鳳道:「再詳細我就不知道了。」
趙一絕道:「好吧!在下問一樁姑娘知曉的事。」語聲一頓,接道:「桐柏三鳳,此番到北京城來,定非無因吧?」
黃小鳳道:「找一個人。」
趙一絕道:「北京城有幾十萬人,姑娘找的什麼人?」
黃小鳳沉吟了一陣,道:「這個麼,我不能告訴你。」
趙一絕奇道:「為什麼?」
黃小鳳道:「大姐交代過,不能輕易告訴人,不過,我想高半仙可能知道,見著高半仙時,不妨問問他,也許他可以告訴你們,反正別讓我說出來,大姐就不會罵我了。」
趙一絕道:「看起來姑娘似乎很怕你那位大姐,是嗎?」
黃小鳳道:「他是姐姐,我是妹妹,自然怕她了。」
趙一絕道:「黃姑娘,什麼事,你都不能做主,我看咱們是很難談得攏了。」
黃小鳳站起身子,道:「你如是決定了要把七星寶劍送給我們,我可以安排你和我大姐見見面,你有什麼要求,對她提出來,如果是不太礙難,我想她一定會答應你。你慢慢想吧,我要先走一步了。」
趙一絕道:「姑娘要到哪裡去?」
黃小鳳道:「北京城裡,這幾天風雲際會,我要找大姐報告消息。」微微一笑,接道:
「趙一絕,你人雖長的難看,一付皮包骨的陰險相,但你為人倒是滿不錯。」
趙一絕聳聳肩,道:「姑娘誇獎了,所謂人不可貌相,在下是外貌奸詐,內存忠厚。」
黃小風笑一笑,道:「趙大爺,你如能把七星寶劍送給我們,那就更能表現出你的忠厚了。」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在下已經約略地想過了這件事,這等神兵利器,我趙某人這點武功,不能用它,帶著它足以害命。」
黃小鳳道:「不錯啊!懷壁其罪,趙兄倒是想得很通啊!」
趙一絕道:「所以,我已決定把七星室劍送人。」
黃小鳳急急接道:「好啊!趙兄如若先把寶劍送給小妹帶給我大姐,她定然十分歡喜,對你趙兄有百利而無一害。」
趙一絕道:「急也不在一時,在下雖是決定了把寶劍送人,但還未決定送給什麼人。」
黃小鳳道:「你可是想送給高半仙?」
趙一絕道:「還難說啊!姑娘再稍候兩天不遲,在下可以答應姑娘,我要把寶劍送人之時,定會先行告訴姑娘。」
黃小鳳道:「你說過明天告訴我決定,是嗎?」
趙一絕道:「明天再說吧!」
黃小鳳道:「記著,陰陽劍和萬花劍,都是用劍的能手,他們已經瞧到了七星寶劍,此劍如是落在他們手中,那就如虎添翼,從此刻起,你要多多小心,別要你還未決定把寶劍送給哪個,卻已先為室劍丟了性命。」
趙一絕道:「我打不過他們,但我可以躲起來,讓他們找不到。」
黃小鳳道:「你要躲好啊!」轉身步出花廳而去。
趙一絕目睹黃小鳳遠去之後,才微微一笑,道:「這丫頭年紀不大,倒是貪心得很。」
刁佩道:「趙兄,她說的不錯,七星寶劍亮了相,當心你的命,會送在這把劍上。」
趙一絕道:「怪了,這把劍如此不詳,你刁兄為什麼還要花上萬的銀子買它。」
刁佩道:「兄弟買劍,是為了送禮,本人還想多活幾年。」
趙一絕道:「送禮,送給什麼人?」
刁佩道:「說穿了,還不是為咱們找個幫手。」
趙一絕道:「呵!北京城藏龍臥虎,我趙一絕這些年簡直是白混了,說說看他是誰,能當得你刁兄如此厚禮,而且還能幫得上咱們的忙。」
刁佩皺皺眉頭,道:「他也是退出江湖的人了,兄弟不想說出來,怕為他添麻煩。」
趙一絕道:「刁兄找他幫我們的忙,難道不是找他麻煩嗎?」
刁佩道:「原因在這把劍上了,這把劍太名貴,兄弟相信他可以出一次山,然後,攜劍遠走,再找一處隱居之地。」
趙一絕啊了一聲,道:「刁兄,準備請他出山做些什麼事?」
刁佩道:「要他一舉間解決陰陽劍和萬花劍。」
趙一絕道:「殺兩個人?」
刁佩道:「兄弟相信這把七星寶劍,可以誘惑他答允出山。」
李聞天道:「刁兄,可曾想到了善後嗎?」
刁佩道:「事情很明顯,殺不殺那姓潭的和萬花劍,咱們都別想平安的過下去,但如殺了兩人,餘下群龍無首,咱們至少有逃走的準備時間,盡快地離開北京城。不過,剛才看到高半仙的來信,兄弟是不得不改變心意。」
趙一絕道:「為什麼?」
刁佩道:「陰陽劍和萬花劍背後如是還有人主持其事,咱們就算殺了他兩人,也是於事無補。」
趙一絕道:「這話也有道理,不過,眼下就有一個難題,兄弟就無法處理。」
李聞天道:「什麼難題?」
趙一絕道:「咱們是分開呢,還是合在一起等那高半仙呢?」
張嵐道:「兄弟要回提督府一趟,但幾位最好不要分開。」
刁佩道:「尤其是趙兄,七星室劍露了面,更是危險得很,趙兄不知道如何勝了陰陽劍,但那陰陽劍恐怕會心裡明白,如何敗在趙兄手中,他心裡敗得不服氣,是一件事,更重要的是他對那七星劍定會念念不忘,說不定他今晚上就會來找趙兄。」
趙一絕道:「不錯,這方面兄弟得準備一下。」
刁佩四顧了一眼,道:「今晚上如若留住在早秋大院,利弊各佔一半。」
李聞天道:「弊在那陰陽劍知道地方。」
刁佩道:「利在高半仙和桐拍三鳳都可能心念及此,他們夜間可能及時馳援。」
趙一絕笑一笑,道:「有一句俗語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敵暗我明,躲不勝躲,所以,兄弟想留在這裡,我帶七十多個兄弟,晚上多設幾道埋伏就是。「張嵐道:「兄弟手下捕快,有四十名,諸葛匣弩手,專門準備對付武林高手之用。匣弩特製,勁道奇大,一次可十支連發,每人可帶兩百支鋼箭,兄弟回到提督府去,立刻撥十個人過來,守護趙兄。」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稀奇,稀奇!」
張嵐愣了一愣,道:「怎麼,兄弟說錯了?」
趙一絕道:「在下是受寵若驚。千百年來,大約還沒有提督府中捕快,派出精銳,保護開賭場的混混頭兒吧?」
張嵐臉上一熱,道:「公事上說,你為官府中出力不少,我們應該保護,私誼上說,你給兄弟我幫忙很大,這些危險,也是為兄弟而起,兄弟怎能坐視不管。」
趙一絕點點頭,道:「張兄這番情意,兄弟心領了,但兄弟自己的下手,也是擅用弓箭之人,再說,你們提督府中人,和兄弟這些手下,只伯是不太容易合得來。」
刁佩微微一笑,道:「有道是邪不勝正。張兄真要派上十個捕快來此,只怕反將擾亂了趙兄手下的軍心。」
張嵐站起身子,道:「兄弟明白了,我先告退一步。」
張嵐一抱拳,轉身而去。
趙一絕目睹張嵐去遠,才微微一笑,道:「兩位是否要留在早秋大院?」
刁佩道:「兄弟留在這裡,但不知李兄如何?」
李聞天道:「兄弟也留這裡。」
刁佩道:「好!李兄決心留在這裡,咱們得研商個防守辦法,憑兄弟的江湖閱歷,他們今晚上必有行動。」
趙一絕道:「早秋大院中有一座密室,壁緊室牢,咱們住在那裡,重重設防……」
刁佩搖搖頭,接道:「不行,這在江湖上有個名堂。」
趙一絕道:「什麼名堂?」
刁佩道:「這叫烏龜縮頸,讓人家甕中捉鱉。」
趙一絕乾咳兩聲,道:「刁兄的高見呢?」
刁佩道:「熄去燈火,暗設埋伏,找三個人代咱們住入密室,嚴加保護,至於咱們三個……」他聲音愈說愈低,趙一絕和李聞天卻頻頻點頭。
一番計議停當,趙一絕立時傳令讓人熄去燈火。
燈山燈海的早秋大院,片刻間一片漆黑。
趙一絕、刁佩、李聞天換過衣服,暗藏了兵刃暗器,隱身於叢花之中。
一切都在夜暗中進行佈置,不過頓飯工夫,早秋大院中變得一片沉寂。
在刁佩周密設計之下,趙一絕帶來的人,都誤認三人躲入了密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