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一劍震江湖 第二十七回 初會七魔
    突然由後面疾奔出來兩人,躬身向五魔一揖,道:「島主吩咐,中原武林高手,不習慣這種飲食,立即撤去,更換筵席招待。」

    五魔齊聲應道:「好的。」

    轉頭吩咐在場子弟,立即把宴席撤去,人多手繁,片刻之間,就把猴宴搬走,整整擺了四十桌酒筵。

    桌於分排兩邊,每邊兩排,每排十桌,每桌只擺四付杯筷四張椅子,都是擺在一邊。

    右面朝南擺,左面朝北擺,就坐後恰好面對面。

    桑逸塵看了一眼,道:「這宴定無好宴,魔頭們不知又玩什麼厲害的花樣了。」

    黑旗莊主麥仲平看桌子擺好後,起身拱手作了一個環揖,道:「請各位就坐吧。」

    群雄見此情景,再也不好推辭,八臂神乞大笑一聲,道:「卻之不恭,受之有愧,我們只好厚起臉皮奉陪吧。」

    說完,即閃身向左邊走去,八臂神乞、一葉道人、悟性、洞庭釣叟四人坐在當中一桌。

    俞劍英和二女及岳鳳坤四人,卻坐第二排右面的最後一桌。

    群雄都就坐之後,岳鳳坤轉眼四顧,即忙左手探入衣袋中,拿出一本小冊子,左臂猛的向俞小俠一撞,右手食指醮了一點口液,在桌上寫了八個字。

    俞劍英側臉一望,只見他寫的是「劍訣找回,當面奉還。」

    他也來不及細看,接過劍訣,立刻交給坐在他左面的紫雲姊姊。

    紫雲接過劍訣,略一端詳,見是失竊許久,恩師手著劍訣,不禁臉泛笑容,立即揣入懷內,玉玲瞪著星目,全神望著對面賊人,突然側臉看雲姊姊喜形於色,不知道她們打什麼啞謎,向紫雲咬耳問道:「雲姊姊,得到什麼寶貝,這樣歡喜?」

    紫雲轉臉向玉玲耳邊笑道:「岳鳳坤把劍訣找回來,還給我們啦。」

    桑逸塵放眼向對面一望,他們對面的一桌,只坐了兩個,左手一桌空著沒有坐人,暗道:

    「除齊、張正副島主之外,另外還有貴客嗎?怎麼留下一個空桌啊。」

    一葉道人仔細一打量,七魔到了五魔,七個副莊主全都到齊,只有百姓莊的正副莊主未到,後面一排坐的,有十多人,都是中原各地潛來的綠林巨盜。

    彼此剛剛坐好,那些清秀的土著少女,分開兩邊,執壺替各位斟酒。

    驀地,音樂大作,簫、笛、鼓多種樂器合奏之聲,裊裊不絕於耳,奏了一個曲子,立時停止。

    音樂一停,四個大漢托著菜盤,疾步走了進來。四個土著少女,立即迎了上去,把盤子的菜盤搬到桌子上。

    五魔同時起身,舉杯齊聲說道:「今日天下英雄,濟濟一堂,甚是難得,我們盡情一醉吧。」

    群雄也都站起身子,桑逸塵笑道:「我們乃是山野閒人,豈敢和英雄並論。」

    互相幹了一杯,音樂又起,一葉道人暗道:「他們上一道菜,奏次音樂,是不是藉音樂來掩入耳目?」

    心念一動,立即輕聲向桑逸塵,道:」老叫比,我看魔頭們存心不善,要加倍留意啊。」

    桑逸塵道:「老叫化子也有同感。」

    五魔龍在田起身拱手笑道:「我平時是滴酒不沾,今日之會,我龍某人真是高興極了,願以杯酒之量,分敬各位一杯。」

    桑逸塵立身笑道:「好的,我先陪龍莊主喝一杯吧。」一仰脖子,咕嗜一聲,喝得點滴不留。

    他放下杯子,向五魔拱手笑道:「老叫化心中有一件不解之事,想向齊島主請教,但湊巧得很,他又不在坐,不知五位可否代島主當家,答覆我們。」

    黑旗莊主麥仲平起身拱手一揖,笑道:「我們島主和副島主,等一會一定到,桑大俠有什麼話,暫請忍耐片刻,我們還是喝酒吧。」

    北山瘋子突然大喝一聲,道:「這樣喝,太不夠味,要喝乾脆每人面前擺上兩壇。」

    青牛莊主梁清和笑道:「豪爽,豪爽,我們兩人對喝兩罈如何。」

    北山瘋子笑道:「十壇八壇,我瘋子奉陪。」

    綠柳莊莊主馬家駒臉向站在旁邊的少女,喝道:「快去搬二十罈酒來。」

    片刻之間,二十個少女每人抱了一壇,匆匆走了進來,前面十個向北山瘋子桌前走去,後面十人向梁清和桌前走去。

    黔南一毒、冒一奇、南山叟、北瘋子四人共坐一桌,黔南一毒向擺在桌前的酒罈,望了一眼,但見酒罈封蓋,並非原封。

    他心中感覺有異,伸手抓起一壇,向瘋子笑道:「我聽你們提起拚酒,卻引起我酒隱來了,讓我先和他對喝一罈吧。」

    北山瘋子闖蕩江湖數十年,見多識廣,那有不懂他話中的含意,笑道:「你有興和他喝一罈,就讓你們先拚吧。」

    紅葉莊莊主吳聿珩也順手提取一起,笑道:「我奉陪苗兄吃一壇如何。」

    黔南一毒笑道:「好啊,他們先提議拚酒的沒有喝,我們卻佔了先,有愧啦。」

    說完,揭開封蓋,對若酒罈口,猛的吸了一口,但覺酒味不對,立即把酒罈放下。

    吳聿珩捧起酒罈,卻一飲而光。

    黔南一毒放下酒罈,順手抓起一壇,揭去封蓋笑道:「粱莊主,我們換一壇喝吧。」

    說完,手一揚,那罈酒平平穩穩地向吳聿珩飛去。

    說也奇怪,那罈酒平平穩穩落在吳聿珩桌上,打開壇封的酒罈,連一點酒漬,也未濺起來。

    黔南一毒露了這一手絕技,在場的莊主和副主都吃了一驚,都集中眼力,向黔南一毒望去。

    吳聿珩怔了半晌神,才提起一罈酒笑道:「苗兄,請接著吧。」

    他自知沒有黔南一毒這份功力,是以拋出酒時,出聲招呼。

    黔南一毒接住酒罈,掀開壇蓋,咕嚕!咕嚕!片刻之間,把一罈酒喝光,笑道:「朋友,你們這不是待客,好似酒店裡賣酒,好酒留下自己喝,這罈酒比較味醇,給我們喝的卻酒味不正。」

    他這一說,在場的人,都不禁吃了—驚,駝龍島的人,卻個個臉上泛紅。

    吳聿珩提起酒罈猛的一掌,把壇蓋劈開,對著酒罈猛飲,他雖然硬起心腸喝了下去,臉上卻變了顏色。

    放了酒罈,怒喝一聲道:「快去把酒工叫來,待我問問看,為什麼這麼大意,把這樣難喝的酒,搬來敬客。」

    搬酒的二十個少女,個個嚇得兩腿顫動,粉臉變色。

    片刻之間,走進來一個漢子,向吳聿珩躬身一楫,道:「莊主,有什麼吩咐。」

    吳聿珩大喝一聲道:「你專司釀酒之責,怎麼拿這樣難吃的酒來招待客人。」

    那漢子全身抖得像篩米糠似的,囁嚅道:「這……這個……」

    吳聿珩怒喝道:「這個什麼?快說。」

    大漢還沒有開口,梁清和大喝一聲,道:「混蛋東西,還有什麼可說。」

    說此,轉頭一望,又道:「萬方萬飛去把八罈酒搬過來,全部要他喝了進去。」

    粱萬方兩人立即起身,把八罈酒搬到梁則中身前,把壇蓋一一掀起,退回坐位。

    梁則中一句話不說,抱起酒罈就喝,一連喝了三壇,再也喝不進去,站在那看著酒罈眼睛發白。

    粱清和眼睛一翻,兩道電光似的精芒,射在梁則中身上。

    粱則中一咬牙,捧起酒罈,喝了半壇,人便向後倒去,但見他眼睛發直,耳、鼻、口都流出血水來。

    肚子漲得像一條大鯉魚似的,當堂被怪味酒漲死過去。

    吳聿珩大喝一聲,道:「把他扔下懸崖去吧。」

    這十罈酒,倒不是放了毒藥,或是滲了不潔之物,原來是半茶半酒,是平常訓練猴子,給猴子喝的酒。

    猴子這個東西很奇怪,若是捉來小猴,不給它茶水喝,它永遠長不大。

    但時常給它少許茶喝後,它喝慣了不管跑到哪裡,都要跑回來找茶喝,駝龍島的人,卻拿這種半茶半酒來訓練猴子。

    剛把梁則中抬出去,剛才跑來傳達島主命令的兩人,又疾馳奔來,向五個莊主躬身一揖,道:「島主和副島主即刻就到。」

    突然從七姓宗嗣後面,由玄修老道和鐵羅漢迦龍,分別扶著兩個面色灰白,白髮白鬚的藍衫老者,緩緩向堂中走來。

    這時,大廳中鴉雀無聲,駝龍島的五位副島主及弟子們紛紛起立,躬身迎接。

    群雄也情不自禁的轉眼向來人望去,見兩人憔悴的臉上,微微浮著笑意,頻頻頷首。

    兩人雖然由玄修和鐵羅漢迦龍分別扶著,緩緩走來,仔細一看,腳下很是輕浮,移腳之間,並不穩實。

    兩人邊走邊頷首向空位上走去,玄修和迦龍扶著兩人走近座位,突聞北山瘋子冷笑一聲,道:「想不到自立『大聖門』的瓢把子,和雄居一方的嶺南魔窟首腦,竟落魄到策馬隨蹬的境地。」

    玄修怒睜雙目,望著北山瘋子大喝一聲,道:「你敢指名罵我。」

    北山瘋子大笑一聲,道:「我不但敢指名罵你,還敢剝你的皮。」

    玄修暗運潛修數十年的黑煞掌力,猛的雙手一揚,直向北山瘋子擊去,掌勢出手,勁力波蕩成風。

    北山瘋子挺身冷笑一聲,道:「來得好。」說完,雙掌平胸推出,兩股激猛勁力,在中途接實。

    但聽「砰」的一聲,大廳中儘是逼人的勁風。

    麥仲平和梁清和兩個莊主,趕忙運起本身真氣,護住兩位島主,不讓激盪的掌風,震傷正副島主。

    兩掌一接實,半斤八兩,誰也沒有勝誰。

    齊島主趕忙搖手阻攔道:「兩位不要誤會,玄修道長和迦龍兄,乃是替我們療治傷勢,就扶我們兄弟出來和各位見面。」

    這時群雄的眼光,都集中在兩人身上,但聽齊元放島主說話,非常吃力,被其擾散功力,走火入魔,所言非虛。

    說此,微微一停,拱手向群雄一揖,勉強笑道:「湊巧得很,各位駕臨荒島,適老朽正在閉關緊要關頭,以致未能躬身遠迎,敬請各位原諒。」

    桑逸塵即忙起身,還了一揖大聲笑道:「客氣,我們已多多得罪了,貴島的南北五關和伏羲八卦陣,我們都一一領教過了,但不知還有什麼奇異陣式,讓我們再見識見識?」

    齊元放突然面色一變,轉臉向五個副島主望了一眼,怒喝道:「你們為什麼不好好的替我接待貴賓,竟敢擅自做主,多方留難,是誰的主意?」

    五個副島主見島主大發雷霆,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不敢說話。

    一葉道人用很細的聲音,向桑逸塵說道:「老叫化,魔頭施苦肉計啦,要好好應付啊。」

    齊元放一對失神的眼睛,仍然睜得大大的,望著五個副島主,道:「快說呀,是誰人這等無禮?」

    赤虎莊副莊主齊作人,突然站起說道:「島主閉關正是緊要關頭,我們怕驚動正副島主,所以未曾稟告,我自行做主……」

    話還未說完,齊元放搶著說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代我做主,我命你自碎天靈穴而死,以謝慢待中原高手之罪。」

    齊作人躬身一揖,道:「島主的命令,我絕對遵命,但我們駝龍島,已死傷百多人,不能叫他們白死啦。」

    說完,舉起右掌,猛向自己天靈穴上擊去。

    玄修老道和迦龍沒想到島主的命令,這樣威嚴,有如聖旨一般。

    眼看齊作人掌勢就要擊中自己的天靈穴,玄修反手一指,齊作人只感右肘間一麻,功力頓失。

    手臂再舉不起來,定神一望,見是玄修道長,出手阻止,微微一笑,道:「道長的好意,在下銘感心中,但島主的命令,是無人情可說的,請道長別多費唇舌吧。」

    玄修並不理會齊作人的話,轉臉稽首一揖,道:「齊兄,作人副莊主,雖然處理不當,但他動機在維護兩位島主的安全,請島主網開一面,免他一死吧。」

    齊島主微笑,道:「道長,你請坐吧,這個確難遵命……」

    話還未說完,突見齊作人轉身向後走去,猛的一頭撞在牆壁上,腦漿四溢,當場死去。

    群雄見齊島主,命令這樣威嚴,桑逸塵心中暗暗吃驚,忖道:「如果他下命令,和我們一拼,這卻有點難啦。」

    齊島主連頭都沒有轉一下,齊作人之死,渾然不聞,向群雄拱手笑道:「荒島寒山,粗餚淡酒,不成敬意,老朽敬各位一杯吧。」

    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桑逸塵起身還了一揖,笑道:「島主這樣客氣,老叫化感愧的很。」

    說完,也一飲而光,放下杯子,笑道:「老叫化等人不遠而來,驚擾清興,甚覺不安,不過,我們有一點不解之事,要向島主請教。」

    齊元放笑道:「老朽離開中原,來這荒島數十年,再也沒有踏足中原一步,不知是什麼事,請說吧。」

    桑逸塵道:「中原武林道和貴島素來無恩怨可言,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貴島最近聯合不少高手,想爭霸武林盟主。」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爭雄之心人人都有,當然我也不能批評你們不當,但手段似乎太過毒辣,若按武林規矩,大家約時約地,比試一番,憑武功爭取武林盟主,不但人人遵敬,而且是武林的盛會,老叫化也願敬陪末座啦。」

    齊元放聲一笑道:「老朽以為各位遠道跋涉而來,為的是什麼事,原來為了不實的傳言,當真叫我汗流浹背啊。」

    桑逸塵大笑一聲後,道:「何止是傳言?事實既在,老叫化絕不是無的放矢,有意到貴島來搗亂。」

    齊元放毫無一點怒意,笑道:「桑大俠行俠仗義,名播遐邇,為護武林正義,從不後人,老朽不管有沒有這個企圖,你這番義正嚴詞的責備,我誠懇接受,再往下談吧。」

    桑逸塵縱聲笑道:「駝龍島乃是臥虎藏龍之地,島主何必學韓信受胯下之辱,中原高手,到達這裡的,雖然不說完全,可是你能把在座的人,一一擊敗,或一網打盡,爭霸武林盟主,已勝券在握,不管你怎樣謙虛,老叫化也知道你一定早有對付我們之策,倒不如爽爽快快地解決就算了事。」

    齊元放被八臂神乞一陣搶白,但他仍然毫無怒氣,依然心平氣和,笑道:「好說,好說,桑兄快言快語,實使老朽佩服,可是我們見面不多,難於瞭解,名利雖然為人所愛,老朽年登七十的人啦,人事無常,變化難測,不一定哪天就要老死。何況荒島不缺吃不缺用,天高皇帝遠,可說得上世外桃源,人間樂土,於願已足,哪還有雄心爭奪武林盟主,請別誤會啦。」

    群雄都集中眼力注視齊元放的面色,但想不到他竟有這種超人的涵養,八臂神乞這番聲色俱厲的話,他仍然忍得下來,都感覺齊元放不是傳言中爭氣鬥狠的人物。

    桑逸塵笑道:」你這話只騙得了自己,可騙不了老叫化。」

    齊元放仍然滿臉笑容,道:「我並不和桑兄爭論,但可拿事實證明,荒島的弟子,這數十年來,有去中原鬧事的沒有……」

    話還未說完,俞小俠突然站起身子,拱手一揖,道:「老前輩的話不是不信,我可舉出貴島弟子到湛江逼人放火燒船的例子作證。」

    齊元放轉臉向俞劍英望了一眼,但見俞小俠神目如電,精華內蘊,英俊瀟灑,知他必有極好的內功,拱手還了一禮,笑道:「小俠在什麼地方見到荒島的弟兄,逼人放火燒船,請賜告老朽,若真有其事,定當嚴懲。」

    俞小俠笑道:「昨天下午貴島的弟子李琛,率領十多名兄弟,逼迫湛江海龍幫的漁船,開離湛江,他們那些漁民,都是土生土長,有家有室,叫他們把船隻離開海岸,如何生活,他們不肯駛離,李琛自恃武功驚人,硬逼海龍幫的漁民放火把船燒了。」

    齊元放笑道:「老朽相信小俠所說是實情,絕不是捏造,但並不是荒島弟兄所為。」

    俞小俠道:「他親口說是奉你島主命令,難道還有假的嗎?」

    齊元放微笑道:「荒島共分七個村莊,也就是七姓人,所以我們建築這座七姓宗嗣,七姓之中並沒有李姓在內。」

    俞劍英道:「還有百姓莊,難道不是你島主所管轄嗎?」

    齊元放笑道:「百姓莊是各方來的朋友居住所在,來去隨便,並不受我們的管束。」

    桑逸塵縱聲大笑一陣後,說道:「好啊,這片面之詞不足為證,那也罷,但老叫化拿出另外的證據,能不能作算呢?」

    齊元放道:「只要荒島七姓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在中原有什麼舉動,均可作數。」

    桑逸塵探手懷中,掏出陳紫雲在慈雲庵拾到麥仲平親筆寫給迦龍的一封信,詳細念了一遍後,道:「齊島主聽清楚了罷,還有什麼說的沒有?」

    齊元放聽到爭霸武林,壓服各派兩句時,不禁笑容突斂。但他老奸巨猾,遠謀深算,立即又恢復了鎮靜。

    轉臉一望麥莊主,道:「麥莊主這信是你寫得嗎?」

    麥仲平突然站起躬身一揖,道:「不錯,這封信是我親手寫的,島主和副島主閉關後,把島上一切事務,交給我暫時主持,我秉承島主之命,不敢得罪友人,既不便拒絕也不敢應諾,只好寫信婉言拒絕參加。」

    悟仁突然起身雙掌合十,道:「迦龍是敝派少林寺的叛門弟子,老衲奉了掌門百拙大師之命,追蹤到此,請島主交給老衲,帶返少林寺受門規制裁。」

    齊元放拱手還了一禮,道:「若我把迦龍兄束縛起來交給你們,在道義上似乎說不過去。」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這樣吧,現在暫且放下不談,等我盡了地主之誼,我把迦龍送出大門,你們如何對付他,我不過問就是,尊意以為如何?」

    悟仁雙掌合十,高喧一聲佛號,道:「施主這樣說倒是合情合理,老衲聽施主一言吧。」

    桑逸塵冷笑一聲,道:「什麼道義不道義,這明明是有意庇護。」

    齊元放道:「桑兄別誤會啦,老朽絕沒有這個意思。」

    桑逸塵劍眉一揚,道:「我們不遠千里而來,雖然領教了不少陣勢,但還沒討教貴島的獨門絕技,總得要討教一番才行。」

    齊元放微微一笑,道:「各位都是名噪中原的高手,而且均是俠心義膽的大俠,當不至向我這被擾散功力,走火入魔,垂死之人動手過招,而落江湖話柄。」

    桑逸塵被他拿話一扣,一時倒不知如何答覆,他本來是吃軟不吃硬的怪傑,當然不能落井下石,打落水狗。

    猛的一睜星目,側臉一望一葉道人,想徵求他的主意。

    但聽一葉道人自言自語,細聲說道:「離離原上草,一年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桑逸塵突然靈機一動,笑道:「俗語說,:強龍鬥不過地頭蛇,,我們遠道而來,算是疲勞之師,就以利害而言,宜在此時此地一戰,若錯過這個好機會,對你們是百害而無一利。」

    齊元放振起精神,大笑一聲,道:「桑兄這話本是衷心之言,但我還不願佔這點便宜。」

    說此,放眼向群雄一掃視,又道:「各位在場之人,都是中原武林中有數的高手,我們也有意向各位觀摩,實因遭遇意外,擾散功力,不說動手過招,就是說話也感難以支持,若各位非動手不可,老朽有個不情請求,不知在場各位能否接納?」

    桑逸塵道:「什麼話請說吧,能辦到的,自然遵辦。」

    齊元放道:「荒島自開闢以來,日趨廣大,中原武林中,早已矚目,急欲拔去而後快,讓我們再潛修一年,恢復武功後,明年九月九日,當親率各莊主副莊主,到嵩山少林寺,向各位領教如何?」

    桑逸塵笑道:「好極,好極,我們一定歡迎,到時一定候教。」

    一葉道人突然起身合掌一禮,道:「我們遠途而來,不能空跑一道,避過貴島主副島主不談,貴島高手仍然不少,我們仍想討教一兩手絕藝。」

    張禮崇向齊島主望一眼,立身還了一禮,道:「道長一定要我們現醜,等吃過酒,就在廣場上彼此先印證幾招,也不失大雅。」

    一葉道人笑道:「爽快,爽快。」

    麥仲平大聲喝道:「趕快傳言下去,酒菜一齊上來,大家喝個痛快吧。」

    突然一陣嘯聲,遠遠傳來,群雄已經聽過這種嘯聲,是支使毛猴的音調,不知魔頭又搗什麼鬼,個個蓄勢待敵。

    嘯聲落後,音樂聲又起,這次吹彈較為激烈,端菜端酒的莊丁,川流不息。

    驀地,一聲「蓬然」巨響,倏然之間,大廳門窗緊閉,裡面黑黝黝伸手不見五指,中間的四根木住,疾射出無數的飛刀,一齊向群雄射來。

    群雄猛的一驚,倏的拔身,撲擊魔頭,但見一片白光疾射而來,不得不閃避疾射而來飛刀。

    待把飛刀震落後,放眼一望,北面的魔頭們,連人帶桌都已不見,祠堂的門窗都已緊閉,大廳內一片墨黑。

    俞劍英剛才和岳鳳坤在談大魔兩個女兒的事情,兩人用酒在桌上寫著,一問一答,談的非常起勁。

    突然聽到一聲巨響,才把兩人驚醒,猛的一抬頭,只見一片白光飛來,趕忙舞動寶劍,把飛刀震落。

    俞劍英驟然想起恩師留下丙袋,探手入懷,拿出來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七魔詭計多端,島上處處陷阱,七姓宗祠機關更是厲害無比,迅速退出趨避。」

    他看了之後,暗自罵道:「俞劍英啊!俞劍英,你一時大意,誤了多大的事情。」

    陳紫雲放眼向弟弟一望,道:「英弟弟,大錯已鑄成,還看什麼?趕快拿驚虹寶劍,把牆壁削落,看看能不能出去?」

    俞小俠帶著滿腹懊悔的心情,趕忙拔劍在手,暗運全身功力於右臂,疾速移身牆壁邊,揮動寶劍,一陣猛劈,磚頭泥土,紛紛下落。

    群雄看俞小俠揮劍削牆,突然心機一動,一葉道人和桑逸塵兩人,都凝聚了本身功力,揮掌向牆壁猛擊。

    這兩個怪傑,功力雄渾,掌勁強猛無比,足可裂碑碎石,經過一陣猛劈後外層磚土,已被絕猛掌力震成碎粉。

    放眼一望,中間竟然是整塊的鋼板,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苦笑一聲,都覺束手無策,默默無語。

    北山瘋子和悟仁輪起手中沉重鐵杖,一陣猛擊,只聽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鋼板門窗仍然完整無損,兩人激撞一陣,也只好停手。

    這時,只見俞小俠揮動驚虹劍,運起神力,向鋼板猛劈,但見一串一串火花激起。

    這鋼板也不知道有多厚,他一條右臂都覺酸痛了,仍然沒有把鋼板削穿。

    紫雲看他滿頭大汗,閃身過去,說道:「英弟弟,你休息一下,讓我來削一會兒試試。」

    被陷七姓宗祠的人,除了群雄之外,還有十幾個斟酒的土著少女。

    一葉道人把十幾來少女招來身前,和顏悅色,問道;「小姑娘,你們知道這七姓宗祠的機關在哪裡嗎?」

    十幾個姑娘,淚流滿面哭泣,道:「我們這群苦命女子,都不是本島人,是被他們擄劫來的。」

    群雄都是闖藹江湖數十年的高手,對生死早就沒有放在心上,有的依然談笑風生,有的卻閉目調息。

    俞小俠和二女輪流揮動驚紅劍,猛力劈削,寶劍威力雖然不凡,但牆壁太厚,一層土磚,一層鋼板。

    他們劈了一陣,只劈透一層鋼板兩層土磚,寶劍削在牆壁上,震動的聲音,仍然還是很厚,不見削穿似的。

    俞小俠稍微停了一下,暗道:「牆壁很厚,一時半刻,卻難削穿,何不把大門鋼板劈碎,大概大門鋼板不會這麼厚吧。」

    心念一動,立即從雲姐姐手中接過寶劍,躍身門口,右臂一用力,但聽一陣沙沙之聲,火花四濺之後,門口一塊三寸厚鋼板,居然被戳開一個兩尺多寬的大孔。

    驀地,一陣嘩啦,嘩啦響聲,又從門上放下一塊鋼板堵上。

    俞小俠戳破一個大孔時,只見外面堆上不少的茅草,暗罵一聲,道:「好惡毒的賊崽子,竟想把我們燒死這祠堂內。」

    他把所見向八臂神乞稟告,桑逸塵笑道:「魔頭只要放火燒,我們就有機會出去。」

    玉玲心中很是懷疑,不禁問道:「師叔,我們被困在此地,他們放起火來,我們不是被活活燒死了嗎?怎麼還有機會逃出去呢?」

    這時,十幾少女,聽說外面要放火把眾人燒死,情不自禁地大哭起來。

    被困的人表面雖然很鎮靜,內心都在尋思破困之策,但一時都想不出破困辦法。

    停了約有半頓飯工夫,還未見賊人放火,俞小俠心中感覺奇怪,向陳紫雲問道:「雲姐姐,這樣久了,怎麼還未見魔頭放火啊。」

    紫雲嬌笑一聲後,道:「英弟弟,你真是聰明一世,懵懂一時,房屋牆壁這樣厚,房頂蓋的又是鋼板,怎麼能夠燒著。」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剛才沒有聽師叔說話的深意嗎?他說只要魔崽子放火燒著,就有機會出去。」

    俞劍英俊臉一紅道:「房子燒不著,賊人為什麼還要堆柴草呢?」

    紫雲笑道:「你這人真好笑,聰明的時候,什麼都想得到,笨起來就像傻子……」

    俞小俠搖搖頭道:「這原因我實在想不透。」

    紫雲道:「這房屋四周放起火來,哪裡還有空氣透進,你想我們這麼多的人,沒有空氣還能活嗎?」

    俞小俠經雲姐姐這一說,只氣得怒火沖天,大罵一聲,道:「好毒辣的魔頭,找死了變鬼,也不會饒你們。」

    約莫過了有一頓飯工夫,屋內異常地沉悶,群雄都覺得呼吸有點困難,生命的威協,愈來愈嚴重。

    這大廳內除了那十幾個少女哭泣聲外,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桑逸塵猛的大喝一聲,道:「我們當真坐以待斃不成。」

    說完,倏然躍起身形,雙掌猛的向大廳中央的木柱上擊去。

    但聽一陣嘩啦!嘩啦!那油漆一新的木柱,枝強烈掌風震碎,木屑紛紛落下。

    那兩人合抱大的木柱,竟然是假的,裡面卻是很粗山石柱,他把外面那層包的木頭震碎卮,地下覺有一股冷風衝上來。

    他一口氣把大廳中的幾根柱子,完全震毀。放眼望去,每根柱子都完全相同。

    柱子暗裝的飛刀,早已按動機關射出,這時震毀一看,每一口飛刀裝著有彈簧,但經八臂神乞震壞後,難看的真切。

    大廳的偽裝木柱,每根都有紋筋繩通往地下,從那通往地下紋筋繩小小洞穴內,微微有點空氣吹上來,群雄才好過一點,不像剛才那樣窒息欲死。

    群雄已經用盡心機,也找不到述生的希望,桑逸塵暗暗歎息一聲,道:「老叫化闖了一輩子江胡,想不到兩根老骨頭,埋在駝龍島。」

    俞劍英長長的歎息一聲,暗道:「俞劍英啊,俞劍英,你罪該萬死,你一時大意,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他想著想著,情不自禁星目流淚了。

    驀然,地下響起一陣陣沙沙的聲音。

    突然一陣陰森森的冷風,從地底吹襲上來,群雄突的精神一振,紛紛起身蓄勢待敵。

    片刻之間,地下傳來一陣說話聲音,仔細一聽,聲音好像離群雄停身處還很遠。

    只聽一個年老的女人聲音,說道:「魔頭放火燒了這麼久,可能他們都被窒息死了啊。」

    一個蒼老的聲音,答道:「這大廳很寬,而且石柱底下微微可以通一點空氣,再說,群雄都身懷絕技,一時半刻,不會窒息而死。」

    聲音愈來愈近,一個年輕女人說道:「沒有窒息死亡,恐怕也不能動了,不然,地道門開了這麼久了,都沒見有人下來啊。」

    桑逸塵已聽出最後說話人的聲音是誰了,大聲叫道:「梅香,快上來吧,我們仍然好好的,只是大家被薰得滿頭大汗而已。」

    這時,群雄都高興起來,北山瘋子大聲叫道:「好啊,我瘋子這次死不了啦,我不把這駝龍島蕩平,我也不姓錢了。」

    話聲甫落,由地道疾躍上來三個人,除梅香之外便是白髮姑娘,那紅髮、紅須的人桑逸塵和一葉道人卻不認識。

    梅香躍上大廳,一個箭步,縱到八臂神乞身前一福,道:「義父,你老人家受驚啦。」

    桑逸塵苦笑一聲,道:「老叫化一輩子不知什麼叫做驚。」

    說此微微一停,拱手向白髮姑娘一禮,道:「女俠謝謝你啦,老叫化一輩子沒受過人的恩惠……。」

    白髮姑娘沒有等他說完,搶著說道:「別客氣啦,趕快逃出這個危險地方再說吧。」

    南山叟走到那些少女身前,但見少女已全部仰臥在地下,伸手一探少女的脈搏,仍在微微跳動,卻未斷氣。大聲叫道:「這十幾個少女非常可憐,我們順便把她們救出去吧。」

    群雄聽他這一說,沒有走下地道的人,都一人帶一個,把十幾個少女全部帶走。

    桑逸塵和梅香走在最後,八臂神乞一邊走,一邊向梅香問道:「梅香,你怎麼和成女俠碰上了。」

    梅香道:「你們躍下五行竹陣時,我在上面稍微停了一下,正想躍身縱下,但覺身後伸過一隻手,把我按住,回頭一望,竟是白髮女俠。」

    桑逸塵道:「你們由哪裡上來的啊?」

    梅香道:「我們由秘道走上峰頂。」

    桑逸塵又問道:「你過去認識白髮姑娘嗎?」

    梅香道:「我見過她一次。」

    說此,微微一停,把追蹤到幕阜山中,替俞小俠說情,詳細地說了一遍。

    桑逸塵聽了心中甚感驚奇,暗道:「這次平息之後,英兒身上恐怕還有不少的事情發生啊。」

    俞小俠和二女雖然給他找來很多麻煩,但這位江湖怪傑,對他們卻非常鍾愛,而且非常關心他們。

    梅香轉臉一望,見義父雙眉緊皺,不知他老人家想到什麼心事,也不好隨便開口說話。

    程玉玲走在梅香的前面,剛才聽她和師叔說話,不便插嘴,當下見她們設有說話,回頭向俏丫頭望了一眼,道:「梅香,你們怎麼找到秘道的?」

    梅香道:「是那位紅髮老前輩帶我們上來,這駝龍島,真是龍潭虎穴之地,如果不是那位老前輩指引我們,這些人恐怕一個也逃不出性命。」

    邊說邊走,約莫走了一杯茶時間,突然走到一個很寬,光線空氣都很充足的地下室。

    這間地下室,一切布設很整齊,桌椅凳子擺了很多,白髮姑娘和那位紅髮老者,突然停住身形,紅髮老者笑道:「各位剛才被室息了會兒,心中大概都覺不好受,趕快坐下調息一下,由老朽帶各位把這駝龍島的機關陷阱,完全搗毀,免得留下再害人。」

    一葉道人合掌笑道:「承兄台援手,貴姓大名,還未請教?」

    紅髮者者拱手還了一禮,道:「客氣,客氣。老朽已有五十多年,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了,知道的人很少,我叫張文龍,從小跟家父學了一點建築的技能。」

    說此微微一停,長長歎息一聲,又道:「我這條命已險些喪在這點建築技能上了。」

    群雄聽他這一說,知道他受了很大的委屈,都情不白禁地把眼光集中在他身上。

    張文龍是廣東斗山人,從小隨父親學習建築,他人甚聰慧,能舉一反三,不到二十歲就學會各種神秘的建築。

    久而久之,人家都不叫他名字,稱他為巧匠,附近數十里的工程,沒有不來請他。

    他的名望愈來愈大,就在他二十五歲那年,七魔已由北海潛來駝龍島開發。

    七魔在北海犯案很多,仇人也不少,他們怕仇人或捕快追蹤前來,當時覺得力量薄弱,不足抵禦眾多的仇人和捕快,便僱請張文龍來設計,建造了這些機關秘道。

    大功告成後,七魔怕他洩漏他們的秘密,藉送他歸家為由,暗中派了兩名得力弟子,船離開駝龍島約五十里左右,便點了他的肩井穴,使他兩臂不能晃動,把他扔入海中。

    他命不該絕,在海上飄沉了三日三夜,仍然沒有被溺死,恰好被一位奇人救起帶他到蓮花山,並傳受他技藝。

    他累次要求他的師父,到駝龍島去報仇,但他師父深知七魔武功雄渾,勢力浩大,憑師徒之力,不啻以卵擊石。

    那位奇人不同意他到駝龍島尋仇,反而禁止他離開蓮花山,萬不得已時,也要他化裝後,才肯讓他去,並且限時返山。

    就在七魔蠢蠢欲動的時候,那位奇人也羽化登仙了,臨終時還再三告誡張龍文不可妄動,並指示他,俟中原武林發起反攻時,從旁協助。

    若不是張文龍親自前來,把詳細佈置說明,在這暗道內方向難得辨明,也不容易按步就班地通行破壞。

    白髮姑娘師徒、張文龍、梅香一行,沿著暗道一路順序摧毀,免被魔頭所困,真費了不少時間。

    他們剛走到現在群雄停身的地下室時,恰好和七魔相遇。

    由於地道窄狹,七魔想仗人多手雜,圍擊他們,七魔哪是白髮姑娘的敵手。

    雙方各據一端,立即展開生死搏鬥。白髮姑娘單人拒敵,七魔傷了四魔,七個副莊主也傷了五個。

    七魔自知難以力敵,呼嘯一聲,立即由暗道退去。張文龍知道群雄被圍七姓宗祠,而且經過了很久的搏鬥,又聽到了魔頭放火的訊號,再也不追趕敵魔頭,即刻趕來搶救。

    群雄聽了都不禁暗暗吃驚,忖道:好危險啊,若他們再拚鬥一個時辰,真是一網打盡了啊。

    桑逸塵拱手笑道:「幸蒙女俠和張兄及時趕來救援,不然我們這一群,便做了駝龍島的孤魂野鬼啦。」

    張文龍拱手還了一揖,笑道:「我張文龍愧死啦,若不是成女俠駕臨,我竟是陷害群雄的罪魁禍首。」

    他們說過之後,便都閉目調息。

    白髮姑娘即動手救治那十幾個少女,但見她在各女身上一陣疾點,片刻之間,十幾個少女都先後恢復呼吸。

    群雄都有深厚內功,剛才因空氣稀薄,感覺身軟無力,略經調息後,立即恢復。這時,十幾個少女也紛紛站了起來,放眼一望,但見群雄都好好坐在地下室,並且還多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婆,弄不清楚是一回什麼事,都睜著眼睛發愣。

    一葉道人把這十個少女的大概情形向白髮姑娘說了一遍。

    白髮姑娘接著說道:「她們既然是被七魔擄劫而來,我就把她們送回去。這裡的事就勞張文龍指引各位去掃蕩吧,七魔已成驚弓之鳥,料也興不起大風波,而且各位都身懷絕技,各處機關暗卡,有張文龍在此,尚不致被陷之虞。」

    說此,微微一停,向梅香望了一眼,笑道:「小妹妹,你送我們一程如何?」

    梅香不敢立即答應,睜著星目望著八臂神乞,一瞬不瞬,似在徵求桑逸塵的同意。

    桑逸塵點點頭笑道:「梅香,你去送老前輩—程吧,送過老前輩後,不必再轉來,就在我們登陸處等候,郭幫主率領弟兄們在那兒看守船隻,你順便轉告郭幫主不要隨便離開,我們不久就需要船隻了。」

    梅香點點頭,躬身一禮,笑道:「梅兒遵命。」說完,又向玉玲、劍英微微一笑,即轉身緊隨白髮姑娘師徒身後疾馳。

    秘道的機關暗卡,雖經他們上來時破壞,但秘道仍然難通行,疾馳約有一頓飯工夫之久,便到了北面峰腳。

    梅香笑道:「老前輩的船隻停在哪裡,小女子先去叫過來好嗎?」

    白髮姑娘突然停住身形,轉臉笑道:「小妹妹別忙,我看你人很聰明活潑,膽量也夠大,並且一片俠骨熱腸之心,小小年紀有此美德,殊屬難能可貴。」

    梅香福至心靈,聽白髮姑娘這樣讚美,其中定有原因,趕忙一福,道:「老前輩太誇獎啦,小女子委實受不起。」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小女子身世飄零,嚴父慈母,早已棄我而去,從小給人做婢女,連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以後還望老前輩多多指教。」說著,兩眼一眨一眨,情不自禁流下兩眶熱淚。

    白髮姑娘笑道:「小妹妹,別悲傷啦,我見了你一面之後不知怎麼,竟存了愛護你的心,我看你在江湖走動,人雖聰敏靈巧,但武功太弱,不足以自保,我有心教你一套武功,不知你願不願意學?」

    梅香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連連磕了三個頭,道:「謝謝老前輩的恩典。」

    白髮姑娘笑道:「小妹妹別客氣啦,時間不多,快起來吧,我盡半個時辰之內,把我用平生精力,潛心研創出來的一套「迷離幻化掌法』,一共是十招全部傳授你,能不能學到,那就看你的悟解力了。」

    說完,一對光芒似電的眼睛,射在梅香身上一瞬不瞬,心中似有所思。

    梅香雖然膽大,智慧超人,但見白髮姑娘的一雙星目逼視自己,心中十分惶恐,立即把頭低下,再也不敢向白髮姑娘注視。

    白髮姑娘猛然拔身躍起,手臂一抬,疾伸食指,驀地向梅香任、督兩脈穴猛點。

    梅香哪裡承受得起,嬌軀蹌踉地向後退去一丈多遠,拿樁不住,撲通一聲便趺坐地下。

    只見她雙目緊閉,粉臉變青,荷珠姊妹見此情景,不禁大吃一驚。

    白髮姑娘隨著躍起身軀,縱到梅香身前,伸手抓住俏丫頭手腕,暗提一口真氣。

    運起本身真氣,立時有股熱流循臂而上,梅香只覺由白髮老前輩手中導過一股熱流,很快周行全身。

    略一運氣,忽然覺著自己身體,有一種不可思議的變化,不但氣通百穴,而且好似全身輕了很多,略一提氣,身子就像要騰空拔起。

    梅香只覺自己在這瞬息之間,前後判若兩人,疑惑地問道:「老前輩,是怎麼一回事,小女子的身子好像輕了很多,先前好像混混沌沌的,現在只覺非常清醒。」

    白髮姑娘笑道;「你人雖靈敏,但要在這短短的半個時辰內,悟解我這套掌法,卻是不容易,要想事半功倍,只有先把你的任、督兩脈穴打通,才勉強能成。」

    梅香乃極頂聰明的人,略一沉思,恍然大悟,暗道:「我梅香是哪世修來的這種千古難逢的幸運,許多武林中人,要想行通任、督兩脈穴,苦練潛修一輩子,也不能打通,我竟然在瞬息之間通了任、督兩脈穴。」

    白髮姑娘笑道:「別呆想啦,時間不多,趕快收斂心神,集中心思,聽我先講解一次,再由我和荷珠演練一次給你看,有不懂的地方立即問我。」

    梅香心頭一凜,慌忙屏絕雜念,凝神靜聽白髮姑娘的講解。

    她心神剛剛鎮定下來,只聽白髮姑娘說道:「第一招「千奇百怪」。」說出招名之後,立即把如何出手如何閃身,又比劃給她看。

    做完之後,問道:「看清楚沒有?記住了嗎?」

    梅香立時學做一遍,又由白髮姑娘指點糾正,梅香經白髮姑娘打通任、督兩脈穴後,智慧絕倫,經她這糾正,即時領悟,牢牢記於心中。

    白髮姑娘見她第一招學會之後,即時又說道:「第二招『子虛烏有』。這一招變化更難測,要特別留心啊,免我白費心血。」

    梅香睜著一對星目,一瞬不瞬的注視白髮姑娘比劃,待她比劃完後,即趕忙仿照做給白髮姑娘看。

    佩珠姊妹三人,見梅香悟解力這樣強,也暗暗佩服她的智慧超人。

    白髮姑娘看她兩招記熟之後,一口氣說了下去,口若懸河的說道:「不可捉摸、太虛幻境、五色繽紛、玄之又玄、如夢如幻、若有若無、向壁虛造、迷離惝恍。」

    她一邊說,一邊做手勢,這八招連說代做,也不過頓飯工夫之久。

    要知這十招「迷離幻化」掌法,招招含著精微的變化,式式深奧費解,白髮姑娘講完十招後,又重新逐招演練一遍給梅香看,又指點她如何克敵,和實用的訣竅。

    白髮姑娘講完十招後,不禁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看她的神情,消耗精神不少。

    梅香貫注全神邊聽邊跟著她演練,演完十招之後,已感到心神耗盡,疲累不堪。

    但她仍然不肯休息,還是聚精會神在思忖,一招一式慢慢照樣練習下去。

    白髮姑娘見她這等苦學精神,心中非常滿意,笑道:「你能在這片刻工夫,把這十招迷離幻化掌法學會,你的聰明智慧,實已超人一等,休息一下吧,等會兒我和荷珠對拆一遍給你看看。」

    略微休息一會兒,白髮姑娘叫道:「荷珠,你施展這十招『迷離幻化掌法』向我攻擊吧。」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這是對拆給小妹妹看,不能存稍讓之心,要盡展其能才行,不然就失了其中奇詭變化和意義。」

    荷珠笑答道:「師父,徒兒遵命。」

    白髮姑娘轉臉向梅香說道:「小妹妹,你留心看荷珠的攻擊吧。」

    荷珠嬌軀一晃,笑道:「師父,徒兒失禮啦。」說完,立即展開快速的搶攻。

    荷珠展開攻勢後,只見四周都是掌影,卻不見荷珠的人影,就是白髮姑娘身懷絕頂武功的高手,也被逼得手忙腳亂。

    荷珠施展這十招迷離幻化掌法,由快轉慢,再由慢轉快,循環應用一遍。

    梅香只看得失了神,情不自禁也跟荷珠的出手路數,繞著個一人多高的山石出掌攻擊。

    白髮姑娘見梅香繞著山石攻擊,笑道:「荷珠,快停手,看她施展的對不對。」

    梅香施展數招後,招勢愈來愈快,她竟忘記那是一個山石,她完全照著荷珠循環招式施展一遍,才停了下來。

    但看那個人多高的山石,被她掌力震的粉碎,她感到自己失態模樣,也不禁好笑起來。

    白髮姑娘笑道:「好啦,你以後就照著這樣練習吧。以你的悟性和用心,一兩個月內,即有驚人的成就。」

    說完,轉身向海邊走去。

    梅香即忙叫道:「老前輩,就要走了嗎?我薄命女想……」

    白髮姑娘不等她說完,搶著說道:「別孩子氣,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轉身去吧,這裡的事還未了。而且你義父也還有一兩套絕學,我想他一定會傳授給你,後會有期。」

    梅香眼淚簌簌下落,囁嚅說道:「老……前……輩……我……們……什麼時候……才……

    能再見啦。」

    白髮姑娘道:「世路崎嶇,千回百轉,有緣自有相見之日,你急什麼?」

    梅香只見她們師徒和十幾個少女先後躍上船,叫道:「老前輩,三位姊姊,你們在什麼地方,我可以來看你們嗎?」

    但見她們的坐船如疾矢般,向海中飄馳而去,荷珠三姊妹,都轉過身子來,向梅香揮手。

    梅香呆呆地站在那兒,淚水滾滾,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眼看她們坐船消失在茫茫海中之後,仍然依依不捨的站那出神。

    突然,一陣激浪捲來,衝擊在沙灘上,飛起滿天水花,濺得她滿身水漬,才把她驚醒。

    她掏出絹帕,擦乾臉上淚痕和水漬,才緩緩的移動嬌軀,向西邊的海岸走去。

    梅香奔走片刻,陡聽一陣金鐵交鳴聲,她趕忙展開輕身術,循聲奔馳一陣,打鬥之聲,愈聽愈激烈。

    嬌軀陡然拔起二丈多高,直向鬥場躍去,她經白髮姑娘打通任、督兩脈穴之後,內功何止增加一倍。

    只四五個起落,就躍到鬥場,放眼一望,只見海龍幫管事邱保泰,已被對手龍陵雲厚背鬼頭刀傷了大腿,鮮血汩汩流出。

    邱保泰被龍陵雲圈入一片刀光之中,欲退不能,還手無力,情勢危險異常。

    再看整個交手情勢,郭幫主功力比較深厚,和巫子良戰個平手,其他的人都成了只能招架的狀態。

    梅香眼看這種局面,嬌叱一聲,立即揮掌向龍陵雲進擊。

    她志在救人,出手就施展剛才白髮姑娘傳受的「迷離幻化」掌法。

    這套掌法奇奧無比,力猛招奇,掌勢出手,勢如排山倒海般,直向龍陵雲撞去。

    龍陵雲正想施展一招「玉帶圍腰」,把邱保泰劈死當場,他心念剛動,猛覺凌厲掌風襲來。

    立即收招撤勢,躍身橫跨五步,放跟一望。見是陰陽老人的愛徒,叫道:「梅香!

    你……」

    你什麼?還沒有說出口,梅香第二招又自攻到,這一招比上一招掌勁更加威猛,掌風如怒濤裂岸,呼嘯逼來。

    梅香剛才一招,怕掌風波及邱保秦,她只用五成力量,當下龍陵雲躍開後,已無顧忌了,掌勢出手時,暗加三成功力。

    龍陵雲見梅香瘋了似的,竟向自己揮掌攻擊,猛的一咬牙,掌風襲到,不但不閃避,反而揮刀迎上。

    梅香冷笑一聲,道:「找死!」倏的躍身一掌,但見她人影一晃,並未見她出手,但聞「砰」的一聲,龍凌雲被猛烈的掌風,震飛兩丈高,落地身亡。

    龍陵雲、陵川、陵居二兄弟,眼看族兄被梅香掌力震死,不禁怒火沖頂,都捨棄海龍幫的兄弟,一齊向她圍攻。

    梅香成竹在胸,只是格格嬌笑,她有心試試這套剛才學的「迷離幻化」掌法的威力,正好拿他們來作為試驗。

    她見三人舉兵刃一齊猛襲而來,立即展開這套奇詭的掌勢,這一施展開來,但見周圍丈餘內,儘是逼人的掌風。

    三個魔崽子但見她的嬌軀一晃之後,卻沒有再見她的人影,只覺勁風襲體。

    梅香有意把這套詭異的掌法,重新演練一番,出手並不重,只用四五成力量,把三人圈入掌風之中。

    她一路演練下來,把三人擾的暈頭轉向,連遞招的機會都沒有,只氣得三人眼冒金星,哇哇大叫。

    龍陵川大喝一聲,道:「這小婊子屹裡爬外,我們用暗青子對付她。」

    這時,梅香已把這套掌法演完,但覺威力無比,只高興得心花怒放,驀聽龍陵川罵她小婊子,不禁怒火,大喝一聲,猛的一掌推出。出。

    但見龍陵川的身子,好像斷線紙鳶,飛向半空,落下地不說一個龍陵川,就是十個八個,也沒有命了。

    陵霄,陵居眼看族兄又死在她的掌風下,哪還敢戀戰,雙雙翻身向峰上疾逃。

    梅香嬌叱一聲,道:「峰頂沒有你們的家啦,還想往那裡逃,讓我打發你們回老家去吧。」

    說完,一提氣,身子凌空拔起,直向兩人頭頂飛去,身懸空中,兩臂一張,右擊陵霄,左擊陵居。

    她身法快的出奇,又是懸空飛擊,兩人哪裡閃避得及,只覺一股猛烈勁風當頭罩下。

    但見兩人身子向下一矮,兩顆頭顱裂子開來,鮮血衝起很高,撲地了帳。

    巫了良眼看梅香反戈相向,而且看她出手招式詭奇,舉手投足之間,就把四人震死,心中驚愕萬分。

    他人比較狡猾,眼看情勢不利,猛攻一招,把郭幫主逼退五步,身子猛的躍起,向海中船上撲去。

    腳踏船上,突然一招「飛鈸撞鐘」,把兩個看守船隻的水手,逼落海中,運起雙槳,疾矢一般向海上駛去。

    巫子良這動作快的出奇,待郭幫主驚覺命人追趕時,他的坐船已離海岸很遠。

    梅香展開奇異的掌法,震斃龍家四兄弟後,巫子良潛逃,餘下的幾個魔頭崽子,鬥志全失。

    只片刻之間,就把這激烈的戰鬥解決,賊崽子本來是要把看守船隻的人消滅,把船隻全部焚燬,斷絕群雄歸路工具,縱然困不住群雄,憑駝龍島的機關陷阱,和群雄周旋,就是硬拚不過,也要把群雄拖得身疲力盡,束手被擒。

    郭幫主已和他們拚了很久時間了,眼看就要全部覆滅,卻沒有料到梅香會在這危急當頭趕來支援。

    放眼一掃全場,幫內的弟子,死了九人,傷的卻有十四人之多,但傷的都不太重,裹傷敷藥後,即不妨事了。

    賊人死的較多,傷的只有四人,逃走巫子良,他看了一陣之後,才拱手向梅香說道:

    「小姑娘,不是你及時趕來搶救,海龍幫就全遭瓦解啦,這種雲情高誼,叫老朽如何報答?」

    梅香還了一禮,笑道:「幫主別這麼說啦,魔頭們不是單獨找你們的,這乃是整個武林的劫運,大家都是唇齒相依,又何必客氣啊?」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貴幫傷亡這麼多人,怎麼辦呢?」

    郭幫主帶著沉重的心情,說道:「我們海龍幫過去所吃的虧,損失何止如此,這算不了什麼。但不知桑大俠他們怎麼樣了?」

    梅香立即把經過情形,很詳細地向郭幫主說了一遍,並告訴他不久就會轉來。

    郭幫主聽了突然仰臉大笑一陣後,道:「我們積壓在心中的一股怨氣,今天算吐出來了啊。」

    在場沒有受傷的海龍幫兄弟,個個喜形於色,就是受了傷的人,也覺全身痛苦消失。

    郭幫主立即吩咐沒有負傷的弟子,道:「兄弟們快把死亡和受傷的弟兄,抬到船上去。」

    梅香對郭幫主說了一些話後,又集中精神,用心揣摩這十招「迷離幻化」字法,只見她著魔似的,一會兒笑,一會兒自動地躍起來,發掌向地下猛劈。

    週而復始,循環練習,郭幫主見多識廣,知她在用心練習掌法,不便驚擾她,只站在一旁呆看。

    再說群雄見白髮姑娘走了之後,即由張文龍導引,由地道穿出駝龍峰。但見那些毛猴子,川流不息在搬運木柴乾草,向七姓宗祠周圍投去。

    這些不知人事的畜生,既然沒有阻擾群雄,他們也不願招惹猴子。

    張文龍帶領群雄,先把「英雄館」和「武藝第」,兩處機關破壞之後,說道:「這駝龍島機關總樞紐,設在北邊那座閣樓上,先把要緊的地方摧毀後,危險性就減少很多啦。」

    岳鳳坤突然說道:「這個任務交給我去做吧。」

    一葉道人睜著如電的巨目,望著他好久也沒有說話,他心中感覺兩難,答應他吧,又怕他勢單力薄,任務難得達成。不答應吧,又覺自己臉上無光,更不好意思請別的高手從旁協助。

    清雲、白雲兩位道人,閱人甚多,一看一葉道人的臉色,立即知道他的心意,清雲搶前一步,合掌說道:「道兄,我們兄弟去協助令徒如何?」

    一葉道人笑道:「我怕劣徒功力不濟,所以不敢答應他前去,既然兩位同去,那是最好不過。」

    岳鳳坤向師父躬身一揖,即轉身和清雲、白雲兩位道人,向北面閣樓躍去。

    這座閣樓昨夜俞小俠從屋脊躍過時,倒有不少高手埋伏在那裡指揮。

    這時,見大部機關,都遭人損毀,而且群雄也脫困出來,大勢已去,埋伏在閣樓的高手,已奉島主的命令撤退。

    三人馳到閣樓一看,靜悄悄的連鬼影子也沒有一個,三人上了閣樓,揮動手上寶劍,不論桌子凳子板壁布設,劈它個亂七八槽。

    岳鳳坤劈了一陣,突然停手,忖道:「這座閣樓,至少也有四五層,我們這樣的劈法,就是毀到明天,也不能把它全部破壞,何不放把火燒了省事。」

    心念一動,立即向武當派兩位道人笑道:「老前輩,這座閣樓很高,機關樞紐在什麼地方,剛才又忘記向張老前輩問明白,我們這樣亂劈一通,到明天也不會完全破壞,乾脆放把火燒了它吧。」

    清雲、白雲師兄弟聽岳鳳坤這樣說,辦法到是不錯,但他們師兄弟,都是名播武林的俠義高手,要他們來放火燒房子,確實有點作難,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答覆岳鳳坤。

    岳鳳坤見他們兄弟,這種貓哭老鼠的假慈悲,不禁大怒,不管他們同意不同意,探手入懷,掏出火折子,拾起劈碎木屑,堆了一大堆在牆壁邊,一晃火折子即時引燃。

    白雲師兄弟見岳鳳坤滿臉驕傲神色,說幹就幹,心中也大感不快。

    但他們兩人,武功比較深厚,涵養較深,縱然對岳鳳坤的作為不滿,卻沒有形諸於色。

    青雲淡淡一笑,道:「岳小俠,這樣做到是一個省事省時的好辦法,這卻用不著我們兄弟幫忙啦,我們先走一步了。」

    說完,也不等岳鳳坤回話,即轉身向外面躍去。

    岳鳳坤冷哼一聲,道:「武當派也沒有什麼了不起,誰請了你們來幫忙。」

    青雲聽他這麼說,心中也冒火起來,突然把竄起的勢子穩住,轉臉向岳鳳坤望去。

    正想開口質問岳鳳坤,白雲伸手一拉師兄,立即閃身向外躍去,疾奔十幾丈遠後,才鬆了手道:「師兄,何必同這種桀騖不馴之輩生氣?」

    岳鳳坤見白雲停身轉臉,立即挺身站起,正想喝問。見青雲把他拉走,只好把說到口邊的話,又嚥了下去,轉眼一看火勢著了起來,他把劈碎的木屑,統統向火堆扔去。

    片刻之間,火勢就擴大起來,趕忙縱身閣樓外,仍然站在那兒,一瞬不瞬,注視火勢蔓延。

    驀地,身後響起一聲嬌笑,道:「岳大俠,你一個人站在這裡看什麼?」岳鳳坤倏然轉身,放眼一望,只見齊瑛、齊娟姊妹,雙雙站在他的身後,笑道:「我在放火燒樓。」

    齊瑛姑娘長長歎息一聲道:「這座閣樓,放火燒了也好。」

    岳鳳坤道:「你們姊妹是奉命到閣樓上來埋伏的嗎?」

    齊瑛兩隻大眼睛一眨一眨,情不自禁的流下來兩行熱淚,說道:「我們姊妹,早就料定有這麼一天,現在眼看苦心經營的一點基業,都完啦,還埋伏什麼?」

    岳鳳坤道:「你們這裡,並沒有損失什麼,倒是我們來的人快要變成你們島上孤魂野鬼啦。」

    齊娟道:「你們被圍七姓宗祠,我們姊妹急死啦,有心冒險去把你們放出,可是不知道機關操縱所在。」

    這時,閣樓上火勢已熊熊燃了起來,只見煙火蔽空,劈啪之聲不絕於耳。

    岳鳳坤見火勢燃開來後,就是有人趕來搶救,也無法把火勢撲滅,眼看任務已經達成,拱手向兩個姑娘說道:「得罪啦。」

    說完,倏的轉身向前面疾馳。

    齊娟身軀猛的拔起,躍到岳鳳坤的身前,橫身擋住,嬌笑道:「你急什麼?我姊姊還有話和你說。」

    岳鳳坤見她橫身攔住,心中有點怒火,狠狠說道:「昨夜不是把話都說盡了嗎,還有什麼好說的?」

    齊娟笑道:「昨夜是昨夜的話,今天是今天的話,話怎能說的盡呢?」

    岳鳳坤想驀然發作,兩臂已暗運上真力,正欲出手,齊瑛已躍身趕來,笑道:「岳大俠,我妹妹看你要走,心情太急了一些兒,請不要見怪吧。」

    岳鳳坤聽她這麼一說,強自克住心中怒火,把暗運功力的掌勢,又緩緩的散了,說道:

    「你們姊妹找我,究竟是什麼事情,請說吧。」

    齊瑛道:「耽誤一點時間可以嗎?」

    岳鳳坤略一沉思,點點頭,道:「可以。」

    齊瑛道:「這裡說話不便,既然耽誤一會兒沒關係,就請隨我來吧。」

    說完,立即轉身向左邊樹林中走去。

    岳鳳坤見她向林中走去,心中卻有點猶豫起來,眼睛望著齊瑛的背影,兩腳卻沒移動。

    這時,齊娟仍然站在岳鳳坤身側,見他猶豫不決,笑道:「你不是答應我姊姊了,怎麼不跟著走啊。」

    岳鳳坤想了想,立即展開身形,向樹林中躍去。

    走入樹林,略一張望,只見齊瑛滿臉淚痕的坐在那裡,岳鳳坤走近她的身前,問道:

    「齊姑娘,你為什麼哭啦。」

    齊瑛忙站起嬌軀,道:「我以為我們這一對薄命姊妹,請你來談幾句話,都請不動,感到身世的悲憐,無形之中就流淚了。」

    岳鳳坤道:「我這不是來了嗎?有什麼話快說吧。」

    齊瑛道:「委屈在地下坐片刻好嗎?」

    岳鳳坤從來也沒有將就過人,見她們姊妹啼啼哭哭,只有唯命是聽了,立即盤腿坐下。

    齊家姊妹見他坐下,也挨著他的肩膀坐下,齊瑛道:「我們這駝龍島,是世外桃園,我父親和義叔們,大半生經營得來的一片綿繡基業,因一念之差,想做什麼武林盟主,稱雄江湖,把它毀於一旦,我姊妹並不傷心,但傷心的是多少無辜的生命,死於非命。」

    岳鳳坤道:「名利乃人之所欲,尤其我們武林中人,終身所習武功,當然是想揚名江湖,領袖武林,若憑已之功力,威震江湖,也無可厚非。但令尊所欲爭霸武林,並不是憑已之武功,技壓群雄,乃是用卑鄙的手段,想把武林各門各派,個別擊殺,勢必要引起武林中人的公憤,咎由自取,罪有應得,當然怨不了人。」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姊妹約我到這裡,就是談這件事嗎?」

    齊瑛道:「這事有什麼值得談,不過順便一提罷了。」

    岳鳳坤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之事,乾脆直截了當地說,不要轉彎抹角,我能做到的事,當援你們一臂,做不到的就是要我的命,也沒有辦法。」

    齊娟說道:「我們姊妹從今以後,再也不能在這島上居住了。」

    岳鳳坤吃了一驚,疑惑地問道:「你們姊妹究竟是為了什麼事,不能在島上居住了啊。」

    齊娟道:「還不是為了你。」

    岳鳳坤劍眉一揚,道:「昨夜的事,洩露了嗎」

    齊瑛點點頭,道:「不錯,正是為了引你上峰頂的事,被查出來了。」

    岳鳳坤略一沉思,道:「你們姊妹打算怎麼辦?」

    齊瑛道:「我們姊妹想請你幫忙,帶我們到中原去,找一處深山古剎,我姊妹誠心懺悔,不知你能否幫這個忙。」

    岳鳳坤仰臉望著樹梢,略一琢磨,道:「這倒不是難事,我還可以從權。」說此,微微一停,道:」你們既然下了決心離開這裡,就趕快去準備,先到西邊海岸等候,我去向我師父稟告一聲。」

    齊瑛道:「謝謝你啦,我們沒有什麼準備,你去罷,我們立時就走。」

    岳鳳坤道:「好,就這樣決定。」說完,即挺身站起,向兩個姑娘望了一眼,立時轉身向前面縱去。

    片刻之間,就馳到剛才群雄立身之處,穩定身形,放眼一望,哪裡還有群雄影子。

    突然一聲哈哈大笑,由左邊傳來,他聽這大笑聲,已聽出是北山瘋子的狂笑。

    他立即拔腿循聲奔去,約莫還離鬥場十幾丈遠,忽聞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互震。

    金鐵互震聲未落,又是一聲長笑,道:「我酒瘋子生平之中,尚未遇到過這等敵手,打得真夠過隱,來,來!我們再硬接幾招。」

    猛的掄起打狗棒,一招「泰山壓頂」,向對手當頭擊下。

    對手正是百姓莊主驚天龍鮑雄飛,他是西北道上的綠林魁首,身負絕學,因結仇過多,在西北無法立足,才潛逃海外,投身駝龍島。

    在二個月之前,奉駝龍島主之命,和副莊主祝秋黃,遠赴疏勒重禮邀請東方兆雄,聯盟奪取武林盟主。

    鮑雄飛恰好由東北返來,他在海上就望到峰頂,煙火沖天,以為峰頂失火,但他走上峰頂,秘道一個人也沒有,而且面目全非,不知發生什麼大事。

    這時,張文龍帶領群雄,一路搜索過來,一連走了四個莊子,不但莊主副莊主不在,連年青漢都沒有一個,儘是一些婦孺在家。

    正好搜至百姓莊和驚天龍相碰,三言兩語,就動起手來,北山瘋子曾經找過他好幾次,都未找到,這一見面,那還有什麼客氣可講。

    驚天龍手上也是重兵刃,純鐵杖,兩人一交上手,就是硬打硬接。

    兩杖相觸一起,竟是半斤八兩,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驚天龍大喝一聲,道:「彼此,彼此。」純鐵杖「橫挺棟樑」,又硬接一招。

    北山瘋子嚎嘯一聲,變招橫擊,一招「橫掃千軍」攔腰猛掃。

    鮑雄飛橫裡一擋,又是一招硬封,這一招硬接之後,各自退三步,驚天龍背上還背著一個包裹,手臂一抬,把背上包袱解下,就勢向祝秋黃拋去,仍然搶杖疾上。

    北山瘋子移過背上酒葫蘆,咕嚕!咕嚕!喝了兩口酒,也揮棒迎上,兩人立即展開快捷地搶攻。

    片刻之間,只見杖風颯颯,棒影翻飛,兩人打的異常激烈。

    在場之人雖都是久歷江湖的高手,但也很少見過這等激猛之打法,均疑觀看兩人的激戰。

    驚天龍杷包袱拋去,正好從俞小俠眼前飛過,人猛的一掌向包袱擊去。

    包袱被勁猛的掌力,震向半空,散了開來,包袱內的衣服等物,飄的滿天都是。

    包袱內有一封信,正好飄落在八臂神乞身前,放眼一望,只見信封寫著,敬煩帶交齊元放島主啟。

    祝秋黃見俞小俠把包袱震飛,不禁怒火沖天,大喝一聲,立即揮掌向俞小俠攻出。

    俞小俠冷笑一聲,道:「好雄渾的掌力。」說完,立即揮掌硬接。

    兩掌接實,丈餘內激盪起逼人的勁風。

    俞劍英接下一掌後,站在原地,紋風未動,祝秋黃卻被當場震退三步,但覺血動氣浮。

    他一眼看見東北魔君寫給島主的信,落在八臂神乞面前,恐怕落入他人之手,也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即忙躍身去搶信封。

    桑逸塵剛把信封拾了起來,但見祝秋黃猛撲過來,搶奪他手上的信封,大喝一聲,道:

    「你想找死。」說話中,右手一揮。

    雖然只是隨便一揮,但掌力仍威猛絕倫,只見掌勢一揚,祝秋黃的身軀,被震出兩丈多遠仰翻地下,這一輩子也站不起來了。

    桑逸塵打開信封,抽了信箋,仔細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元放兄:

    承蒙您看得起我這冷凍已久的西北東方某人,真是平生的榮幸,奪取武林盟主一事,弟蓄意籌謀已久,但略一衡量,以我們這幾人之力量,恐非中原各門各派的對手,在兩月之前已著手邀請能手了,可是各人都因私事未了,不能即刻就道,此事宜緩不宜急,准在明年九月初一日在鄭州聚齊,明攻偷襲,到時再商量。

    東方兆雄謹覆

    他看完這封信後,劍眉一揚,暗道:「這老魔頭竟然還沒有死,看來這場浩劫,不是隨便可了啊。」

    這時,北山瘋子和驚天龍已打到存亡須臾的緊要階段,各展平生所學,奇招互出。

    南山叟笑道:「瘋子夥計,打得不能太久,有誤正事,我來幫你兩招試試吧。」

    北山瘋子怒喝道:「誰要你管我們的閒事,你們去做你們的事,我瘋子絕不要任何人幫忙,哪個出手擾散我們這一場拚死場合,瘋子就和誰拚命。」

    群雄雖然都想急著去搜尋七魔,但看他們兩人這等罕聞罕見的猛鬥,也不好即時離開,更不便插手相助,只好凝神觀戰。

    他們這一陣猛搏,已經有半個時辰之久,至少互遞了五百招以上,兩人的衣履,都被濕透。

    但見北山瘋子,一頭蓬亂的頭髮,報報豎起,筋肉內陷,只餘皮骨,腳動地陷。

    驚天龍一張大麻臉,由紅變白,由白變青,咬牙切齒,呼氣有聲。

    先才是彼此快打快攻,愈來愈慢,兩手掄杖棒,睜著一對巨目,彼此互相注視,繞著場子打旋。

    驚天龍轉到祝秋黃屍身前時,但見他直挺地躺在地下,不用說已經了帳。

    而且拚鬥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島上的人來增援,想此,不覺心慌,一個失神,吃北山瘋子掃中一棒,右腿被掃折斷,當場栽倒。

    北山瘋子趁勢再掄一棒,鮑雄飛腦袋開了花,腦汁四濺,橫屍慘死。

    桑逸塵搖著一頭亂髮,道:「這人若走上正路,倒能創出一番事業來。」

    一葉道人笑道:「老叫化,別說空話啦,辦正事要緊。」

    桑逸塵仰臉長笑一聲後,道:「老雜毛,這一戰收穫不小,請你看看這戰利品吧。」

    說完,把東方兆雄寫給齊元放的信交給他看。

    一葉道人微微笑道:「恐怕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

    張文龍看這裡事情已了,立即帶引群雄搜殺七魔,把駝龍島尋遍了,也沒有見著七魔等人的影子。

    桑逸塵仰臉望天,略一沉思,問道:「張兄,恐怕魔頭跑啦,下海邊的暗道在哪裡?快帶我們去吧。」

    張文龍道:「隨我來吧。」說完,即展開身形,向地道躍去。

    循著暗道直向海邊疾馳,到達海邊一看,但見北面靠海處,有一個很大的船塢,可以容一百隻船。

    這時,連半隻船也沒有,放眼向海中一望,只隱隱約約看到無數的船隻疾駛而去。

    桑逸塵道:「魔頭當真跑啦。」

    一葉道人道:「走,快轉回去駕船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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