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俞劍英和二女,他們下了少室峰後,仍然三人在一起,二女共騎一匹馬,俞劍英騎一匹。
一天,他們走近長江渡口,遠遠望到岳鳳坤和玉面仙狐,同坐一艘渡船過河。
俞劍英一夾馬肚,趕上二女,笑道:「姊姊,你們看那不是岳鳳坤和陳鳳嗎?」
二女抬頭放眼一望.一點也不假,岳鳳坤和陳鳳二人拼排坐著,船上還有一葉道人和飛雲清雲等人。
紫雲問道:「玲妹妹,岳鳳坤真的輸給她做丈夫嗎?」
玉玲淡淡答道:「誰相信她的鬼話,知道他們怎麼勾結的。」
俞劍英道:「我們趕快渡河,趕上岳鳳坤問問看,是不是真的。」
一頓又道:「前面不遠就是長江渡口,我先去找渡船,兩位姊姊隨後來吧。」一夾馬肚,如飛而去。
陳紫雲抬頭一望,看前面不遠處,正是長江,只見滔滔水流,漁帆千葉,面浮微笑,道:
「玲妹妹我真羨慕,你有這麼好的家,又住在這風景適宜之區。」
玉玲道:「雲姊姊歡喜這水邊的生活嗎?如果願意在我家久住,我和姊姊就住上一年二載,也不要緊。」話聲剛落已經到了河邊。
俞劍英站在渡船上大聲叫道:「姊姊快上船,我和船家說好了,你們上船立時就開。」
二女縱下馬背,玉玲牽著馬,先跳上船,紫雲跟著隨後跳上。
船家見二人上了船,一抽跳板,道:「爺,坐好呀,要開船啦。」說完,竹竿向岸上使勁一撐,船頭向河中間衝去。
船剛一離岸,一條人影疾馳而來,快如電光石火,邊奔邊叫道:「船家,請等一等,給個方便吧。」
俞劍英聽到叫聲,放眼一望來人,高興地跳著叫道:「童叔叔,你老人家快來。」
船家看他們是一家人,把舵一擺,又向岸上靠去。
童維南一聽船上的人叫童叔叔,卻想不起是誰人,猛的一躍,身形拔起二丈多高,向船上落去。
腳一沾船板,猛的一睜眼,不禁失聲叫道:「喲!俞老弟,是你……是你……你沒。」
下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玉玲粉臉上微微泛紅,站起嬌身,向童維南一福,道:「童叔叔,你老人家好。他沒有摔死,被師父救回排雲嶺了。」
童維南聽白燕兒這樣一說,仰臉一陣大笑之後,道:「俞老弟,想不到今天會在這渡口碰到你,我真高興呀。」說此,微微一停,轉眼望著紫雲,又道:「這位女俠是……」
俞劍英搶著說道:「她叫陳紫雲,是我的同門師姊。」說此,微微一停,又道:「這位童叔叔,對朋友很誠心,幫我到合肥巡撫府報父母大仇,又到北京城劫牢救王叔叔。」
紫雲聽俞小俠說完,向童維南襝衽,道:「英師弟,你還不知道,你在嶺南跳崖後,這位童叔叔,又趕到了嶺南來助拳。」
童維南點點頭接著道:「我和老堡主,高三寶都去了,可惜晚到了一步,沒有見到俞老弟的面。」
俞劍英聽他說到高三寶,不禁聯想起了恩同父母的王叔叔來。問道:「童叔叔,你老人家知道我王叔叔和高三寶哥哥在哪裡嗎?」
童維南道:「王大俠傷好之後,隨一個外方朋友,來到湖北應山,隨那位朋友出家修行了,高三寶卻在做老本行,但武功仍然在深造。」
陳紫雲歎息一聲,道:「喲!我和玲妹妹真該死,你和童叔叔不提王叔叔,我們卻忘記了,我和玲妹妹在應山見到高三寶,還叫我們帶給你問好,並且他還到了少林寺去找過你。」
俞劍英搖搖頭,道:「錯過一次好機會,等這次事情了後,再去看他們。」
玉玲道:「童叔叔,近來到過我家裡沒打?我父母還健康嗎?」
童維南點點頭,道:「我每年都要到你家裡去一次,你父母都很健康。」
他們一心在談話,沒有注意渡船的行動,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微響,才知道船靠了岸。
俞劍英趕忙伸手探懷摸出一小塊碎銀子交給船家,走上岸來,道:「童叔叔,你老人家也是到玲姊姊家去嗎?我們一道走吧!」
童維南道:「不錯,我正要去玲侄女的家中。」
俞劍英見童維南沒有馬代步,他把馬交給玉玲,讓他們二女每人騎一匹,自己和童維南步行。
二女騎馬先行,童維南和俞劍英走在後面,邊走邊談。
童維南轉頭望了俞劍英一眼,道:「俞老弟,如我老眼不花,看你的功力比三年前大有驚人的進境。」
俞劍英笑道:「童叔叔,不要誇獎了,我在南嶺魔窟,中了玄修的黑煞掌力,被恩師救回排雲嶺,面壁三年,才餘毒除盡,武功卻沒有什麼進境。」
童維南道:「俞老弟,三年前我向你提婚事,你一口拒絕,我當時心中很覺奇怪,以後雖然經你說明,我仍然不肯相信。」
俞劍英苦笑一下,答道:「童叔叔,你老人家不要見笑,在綠竹堡造成大錯,現在已有了三歲的孩子了。」
童維南一陣大笑,道:「俞老弟,當時我想喝你們一杯喜酒,你們卻有那麼多顧慮,等到綠竹堡把事情了卻以後,非得叫老堡主,補請一杯喜酒不可。」
俞劍英問道:「童叔叔,你說把事情了後,不知道綠竹堡又有了什麼事情發生。」
童維南道:「不管他三頭六臂,到綠竹堡去尋仇生非,有俞老弟趕到了,哪還怕什麼?」
俞劍英正想問個清楚,已到鎮口,二女牽著馬站在那等候。
玉玲見二人走近,笑道:「童叔叔,這地方離我家還有二百多里,我看現在時候不早了,在這兒休息一晚,明天再趕路好嗎?」
童維南搖搖頭.道:「我們進鎮去,找家飯店,吃飽飯餵飽馬,連夜趕去,免得耽誤事情。」
玉玲聽了,不禁吃了一驚,道:「童叔叔,我家有了什麼急事?」
童維南道:「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吃了飯再說吧!」
說完,也不等玉玲答話,一直向鎮內走去,玉玲也不好再問,跟著後面走去。
童維南走進大街,向一家兼營酒菜的客棧走去,店夥計看四人氣度不凡,立時有三個夥計迎了上來,一個把紫雲和玉玲的馬接了過去,一個把四人帶到後院一所幹淨上房,笑道:
「幾位客爺,這一座後院夠住嗎?」
童維南道:「夥計,我們還要趕路,在這兒吃頓飯就走,請你快點給我們做幾道菜,燙兩壺熱酒來先喝,馬兒多加點草料,回頭一併付錢。」
店夥計笑著退下去,不大工夫,已送上幾樣菜,兩壺熱酒。
童維南執壺笑道,「來,咱們現在隨便喝幾杯,填飽肚子,等一下好趕路,只要二三個時辰,就可趕到,再好好的喝。」說完,替三人斟滿了酒杯。
俞劍英端起酒杯笑道:「童叔叔,你幫了我很大的忙,我卻沒有好好地請你老人家喝上一杯,今天算晚輩請客,我先敬童叔叔一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俞劍英剛剛喝完一杯酒,驀地聞到店夥計的聲音,道:「爺,你老人家看看這房子如何,他們吃了飯要趕路,你們到外邊吃過取正好。」
他們一聽夥計的聲音,不禁同時轉過身向外一望,進來的正是燕趙雙俠燕大俠,紫雲和玉玲同時站起嬌軀,迎了出來,笑道:「老前輩,我師叔到了沒有?」
俞劍英向前一揖,笑道:「老前輩,請房內一起喝酒,晚輩作東。」
跛子燕有義笑道:「又喝酒,今天上午我兄弟和你們師叔在錢家店,喝得快醉死啦,他們現在前面坐著,我去叫他們來。」
玉玲笑道:「老前輩,先進去坐吧,我去請來!」說完,匆匆向前走去。
不一會兒,八臂神乞和駝子趙宗德雙雙走了進來,童維南和俞劍英都站在門外相迎。
進到房內落座之後,俞劍英站起身子,道:「童叔叔,晚輩給你介紹認識。」說完,面對桑逸塵又道:「這是晚輩義父。」
童維南向八臂神乞一望,只見他穿一襲百綻大褂,赤足草履,一頭短髮,滿臉都是油污,顎下留著一寸多長的花白鬍鬚,趕忙躬身一禮,笑道:「桑大俠名重天下,武林中人人敬仰,在下童維南,今天能瞻仰到大俠的丰神,實在沾俞老弟的光了。」
桑逸塵道:「老叫化浪博虛名,豈敢當大俠二字,童兄就是江南武林道上盛傳的金刀飛叉童維南老武師嗎?我們在嶺南魔窟見過一面,可是沒談話的機會,老叫化今天好好地請你喝幾杯吧。」
童維南暗忖好厲害的眼力,三年前見了一次面,不過點點頭罷了,連一句話都未說過,三年後還認識,笑道:「好說,好說,在下正是童維南。」
桑逸塵指著燕趙雙殘道:「童兄,你們沒有見過面罷,這兩位就是燕趙雙俠駝子趙宗德跛子燕有義。」
童維南施禮笑道:「兩位大俠,在下久仰多時,可是無緣拜見,今日不期而遇,真乃平生之幸事,來,在下敬三位大俠一杯。」說完,一飲而盡。
駝子趙宗德起身還禮,笑道:「客氣,客氣,我們兄弟,已有二十多年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了,對武林道中朋友,都感覺生疏了。」說完,雙雙舉起杯一飲而盡。
他們這一頓酒,由申時喝到酉末,足足喝了兩個時辰,童維南本想把聽到白面鬼趙森和勾魂手閻保,嶺南魔窟漏網脫逃後,目下約了幾個敗類向綠竹堡尋仇之事,轉告劍英等三人,這一舉杯喝酒,卻一字未提。
玉玲聽老武師剛才說話的含意,料到家中有意外之事發生,但又不便開口問,也不好催著要走,只好悶悶的坐在一旁,暗暗著急。
童維南轉眼一望玲侄女,見她柳眉深鎖,立即起身,向桑逸塵一拱手,笑道:「三位大俠,在此休息一晚,在下和俞老弟等四人,立時趕去綠竹堡,轉告老堡主,準備迎接三位。」
桑逸塵笑道:「童兄請便吧,我們不是外人,老叫化最討厭俗禮,程老堡主和我,已算是干親家,更不須客套了。」
八臂神乞這樣一說,玉玲的芳心高興得要跳出來,只是抿嘴暗笑,俞劍英卻俊臉泛紅。
四人躬身一揖,退出房門,算過房飯錢,立時連夜啟程,趕往綠竹堡。
四人剛出鎮外,約八九里之地,突見一個夜行人迎面而來,快要走近時,即向斜處縱去。
玉玲一馬當先,因心急趕路,雖然見著一條人影迎來,突然從側邊閃去,但是人家閃避自己,也就不想過問,連頭都沒有偏一下,即向前疾馳而去。
那夜行人看兩匹馬跑過後,停身回頭一望,不禁失聲,叫道:「童叔叔嗎?侄兒奉了家父之命,正要去找叔叔。」說完,即忙縱身上前。
童維南見夜行人閃避不願和自己照面,不禁懷疑,猛的收住前竄的勢子,停身側眼一望,剛好和程小虎面對面,趕忙答道:「你是小虎侄兒嗎?快過來,前面馬上坐的,正是你玉玲妹妹和他師姊陳紫雲、俞小俠三人。」
俞劍英走在童維南的前面,聽他們開口說話,倏的收勢停身。
這時,程小虎趕過來,笑道:「俞小俠,久違了,家父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你們,想不到有了危急,你們都趕下來,真是我家有幸。」
俞劍英劍眉一皺,道:「有人敢向綠竹堡尋仇嗎?」
玉玲聽他們說話,趕忙勒轉馬頭,往後奔馳而來,一見二哥程小虎,翻身下馬,猛的一個箭步,躍身小虎近前,玉臂一伸,握住小虎的手,道:「二哥,這樣深夜了,你要趕到哪裡去?」
程小虎顫聲說道:「妹妹,想不到你會在這時趕回家來,爸爸媽媽在我動身時,還在念起你和俞小俠,說是以前五鬼來尋仇時,妹妹帶俞小俠返家,救了綠竹堡千百生命,這次白面鬼趙森和勾魂手閻保,聯合不少武林敗類,再度前來尋仇,則無人解救得了,父親要我去請童叔叔前來商量拒敵之計。」
玉玲突然見到了同胞骨肉,不禁喜淚盈眶,道:「二哥你先帶路吧,不說那個漏網的遊魂,就是長上三頭六臂的人來尋仇,也不怕他,走,回去再說。」
說完鬆開程小虎的手,轉身躍上馬背,程小虎導前,五人兩匹馬,疾如電光石火,捷如脫弦的弩箭。
二百餘里路程,只半夜就到了,放眼一望,只見偌大一個村莊,竟是黑沉沉的全無燈火,一片寂靜。
他們走近村莊邊,只見埋伏守望的壯丁,紛紛向後面傳警。
程小虎喝道:「請迅速傳稟老堡主,說玉玲妹妹帶了貴賓回堡。」
幾人到了綠竹堡前,便緩緩前進,玉玲和紫雲也下馬步行,片刻之間,已見堡內燈火齊明,程天龍打著燈龍引導,老堡主夫婦由內院迎出來。
玉玲見父母出來,趕忙把馬交給小虎,猛地撲上前去,「撲通」一聲,便向母親跪下,一伸玉臂抱住神針追魂萬金鳳兩條大腿,道:「媽媽……」叫了一聲媽媽,熱淚奪眶,順頰滾滾下流。
神針追魂萬金風,見了愛女歸來,也不禁熱淚盈眶,道:「玲兒,快起來,媽媽今夜見你歸來,高興極啦。」說完,身子微傾,伸手抓住玉玲的手臂,向上一提。
玉玲借勢站起,向老堡主一福,道:「爸爸,你老人家好。」
老堡主程九鵬,見愛女翩翩歸來,說不出是喜是愛,心中感慨萬千,呆望了女兒一陣,揮揮手,只說了兩句話:「我很好,快隨你娘到屋裡去吧……」
話聲甫落,急忙向金刀飛又和俞小俠迎去。
玉玲拉著母親的手,姍姍迎向紫雲。
這時,紫雲和程小虎牽著馬,早有壯丁接去,紫雲見玉玲和她媽迎來,趕忙搶前一步,檢衽一禮,笑道:「伯母,怎敢勞你老人家,親自出來迎接,侄女實不敢當。」
玉玲道:「媽媽,這位是女兒師姊陳紫雲,她待我如親生妹子。」
神針追魂萬金鳳還了一禮,一伸臂抓住紫雲玉腕,一手一個向屋內奔去,精神異常興奮。
程老堡主把俞劍英和金刀飛叉迎入客廳,落座之後,笑道:「綠竹堡千餘人生命財產,眼看就要垂天憐佑。」
金刀飛叉童維南笑道:「程兄,貴堡能逢難化吉應該感謝嫂夫人才是。」
老堡主聽不懂童維南話中含意,猛睜雙眼,注視他笑道:「童兄,你不提嫂子還好,提起她,真把我氣壞啦,她近年很少過問家事,平常又不肯管教,幾個孩子被她放縱的,沒有一點長進,不然多少可以替我擔一份憂愁。」
童維南笑道:「不是嫂夫人生了一個好侄女,慧眼識英雄,綠竹堡不等今天,早就變成了一片焦土了。」
老堡主笑道:「玲兒,我們夫婦從小就很喜歡地,兩個男孩子,卻不及她聰明伶俐,在嶺南我沒有把她帶回來,你嫂子要跟我拼老命,好久都不敢和她見面,半年後才把氣息了,但仍念念不忘玲兒。」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承水怪老七走告,嶺南漏網的白面鬼趙森和勾魂手閻保,聯絡幾個很厲害的魔頭,又要來敝堡尋仇,我得此消息,真是束手無策,臨時叫小虎去找老兄前來替我拿個主意,想不老兄和玲兒等,竟都在這緊要關頭趕來,這是綠竹堡千餘生命有幸。」
童維南道:「我在無意之中,聽到白面鬼趙森要來綠竹堡尋仇的消息,怕你不知道,所以趕來傳報,恰在渡河時與俞老弟等不期而遇。」
說完,放眼一望,見俞小俠和程小虎坐在一邊,談的非常起勁。
老堡主歎息一聲,道:「聽說這次白面鬼趙森約了不少厲害魔頭前來,志在報復二次仇恨,老朽年老血衰,無能為力,俞小俠雖然武功絕頂,但好手難敵多人,鹿死誰手,實難預料。」
童維南仰臉一陣大笑,笑聲震屋宇,笑罷說道:「不要長他人的志氣,減自己的威風,白面鬼量他也邀不到比名震武林三大怪傑還高的高手前來,這次哪怕來人是三頭六臂之輩,也動不了你綠竹堡一草一木。」
老堡主疑惑地問道:」童兄,聽你這話中含意,還有高人前來協助嗎?」
童維南笑道:「老嫂子生的好女兒,綠竹堡千餘人生命,都沾了大光,你準備迎接貴賓吧,武林三怪傑之一的八臂神乞和江湖上最難纏的燕趙雙殘,明天上午就要到綠竹堡。」
老堡主心中一驚,道:「你這話是真的嗎?」
童維南笑道:「不信你問俞老弟吧。」
俞劍英一到綠竹堡只向老堡主行了一禮,即和程小虎手拉手的,走進客廳,就一直沒有和老堡主對面說話。
他和玉玲雖然生米煮成熟飯,已經有了一個三歲多的孩子,可是還沒有舉行大禮,並且俞小俠曾經當面拒過婚。
俞小俠心中感到非常尷尬,在稱呼上更覺為難,所以他只好不和老堡主接近,與程小虎坐在一邊閒談。
目前聽童叔叔把話逼到他身上去,再也不能不答話,紅著俊臉,站起身子,向老堡主躬身一揖,良久後才逼出一聲:「伯父」。
老堡主身子微傾,笑道:「你和玉玲的一切經過,梅香都從實告訴了我們,武林中人,並不講究俗禮,承你看得起玲兒,我們倆老不但放心,而且非常高興,等事情完了,找個機會,再給你們舉行大禮。」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們這次不知是湊巧趕上,還是聽到消息特意趕來?」
俞劍英把少林寺兩個叛徒,遊說群魔,和武林同道一爭長短,壓服各派,稱霸武林,少林寺掌門和尚百拙大師和他義父桑逸塵,聯名柬邀武林同道,共赴駝龍島找七魔,以消武林劫運,拯救千百生命,途經江西,玉玲請求師叔,繞道回家探望父母,義父和一般武林高手,可能明天也會繞道來此,詳細說了一遍。
老堡主聽後,立時忙著明天迎接貴賓事宜,吩咐小虎帶童維南和俞小俠分別先行去休息。
神針追魂把二女迎入內室後,抱著玉玲不禁喜極而哭,道:「玲兒,你把為娘想念壞啦,自從你離家之後,我就要和你爸爸拚命,非逼他去把你找回家不可。這個老不死的,被我逼的沒辦法,才去找你,在嶺南找到你之後,聽說你跟一位武林奇人到九華山去了,娘的心才稍稍放下。」
玉玲仍是滿眼熱淚,道:「媽媽,兒由桑老前輩和雲姊姊帶到排雲嶺後,承靈虛上人收列門牆,這三年多的時間,一切都是雲姊姊照顧孩兒,她把玲兒以親生妹妹看待。」
神針追魂萬金鳳道:「陳姑娘,你玉玲妹妹,從小我就把她放縱壞了,不管什麼事,都很任性,承你照顧,我不知要怎樣來感謝你才是。」
紫雲道:「伯母,侄女從小失去父母的教養,跟隨恩師長大,一切都不懂,以後還要伯母多多指教。」
神針追魂道:「陳姑娘,我們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氣,你們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多住一些時期。」
玉玲道:「我們在家裡最多只能住兩三天,就要到駝龍島去,等返來時,再多住些日子吧。」
神針追魂萬金鳳突然睜大雙眼,瞪視玉玲一陣,道:「玲兒,你和俞小俠的事情,娘都知道了,事情已經過去,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了,幸好陳姑娘寬宏大量,不但不追究,並且能把你看成親生妹妹,這實在難得,你以後應該好好的聽陳姑娘的話,不要和在家時一樣任性,聽說你早已懷了俞家骨肉,怎麼不把孩子帶來?」
玉玲粉臉泛紅,道:「媽媽,孩兒已知錯了,以後孩兒當聽媽媽的教訓就是。我們師父怕把孩子帶在身邊,發生危險,已抱回排雲嶺去了,孝燕很乖,已二歲多了。」
老堡主當夜高興得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天一亮就起來了,忙著指揮莊丁家人,分途預備,等候迎接當代武林奇人。
時間過得真快,眼看日高三丈,家內的人都早已起床,只沒有見到俞小俠出來。
玉玲跑到他的臥房門口一看,房門虛掩著,發笑一聲,道:「怎麼這樣貪睡,要吃中飯啦,還不趕快起來。」
一連講了兩遍,都未聽到回聲,猛的把門一推,房內空空的,哪有他的人影。
這樣一來,不禁大吃一驚,趕忙跑到大廳,一問全家大大小小,齊搖頭說道:「清早起來都未看到過他。」
程玉玲趕忙奔入客廳,見爹爹和童叔叔正在用早餐,福了一福,道:「爹爹,今天早晨,看見我英師弟沒有?」
老堡主搖搖頭,道:「我在忙著準備迎接桑大俠事情,卻沒注意到,他沒有和你們一起在裡面吃早飯?」
玉玲聽說未見,掉轉身軀,即向後院奔去,還沒跨進房門,就大聲叫道:「雲姊姊!雲姊姊!英弟弟走啦。」
紫雲正坐在房內和銀針追魂談話,忽聽玉玲叫喚,不禁心頭一驚,霍然起身,道:「英師弟到什麼地方去了?」
玉玲道:「我出去後,就到他的臥房,一看沒有他的影子,問遍各人,異口同聲的話,都未見到英師弟。」
萬金鳳道:「我想他不會到哪裡去,吩咐家人分頭找找看,是不是清早起來,到小孤山看風景去了。」
紫雲和玉玲立時佩上寶劍,疾奔小孤山去尋找。
老堡主和童維南聽了,心中也非常著急,但兩人都無法抽身,只好吩咐家人到綠竹堡附近去找找看。
過了一個多時辰,派出去找尋的人,都先後回來,都說沒有見到俞小俠。
老堡主聽了各人傳稟,急得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早晨派出去等候迎接桑大俠的莊丁,閃電般奔進廳來,躬身一揖稟道:「客人已到十里外,請堡主準備迎接貴賓。」
老堡主見紫雲和玉玲都未返來,只好率領幾位年紀大點的人,和童維南趕到五里之外迎接。
遠遠望去,只見兩個莊丁,導引著三個江湖怪傑迎面急奔而來,最前一個,身穿淺灰百綻大褂,腰束白絲帶子,赤足草履,一頭短髮,滿臉油污,顎下留著一寸多長的花白鬍鬚,叫化裝束的人。
後面二人,比前面的一位,較矮一點,年齡不差上下,但見他們舉步輕逸,長褂飄飄,看來毫不費力。
老堡主率幾位長老,緊走幾步,迎上去拱手向前面那人一揖,笑道:「三位大俠名滿江湖,駕臨敝堡,不但蓬蓽生輝,更使在下感到萬分榮幸。」
桑逸塵笑道:「老叫化浪得虛名,豈敢當大俠二字,燕趙兄弟,乃是老叫化多年老友,都是自己人,就不必客氣了。」
老堡主又向燕趙雙俠躬身一揖笑道:「在下久聞二位大俠威名,只恨無緣早見,今日一見,果是豪氣干雲。」說完,並介紹幾位戶老和三位見禮,旋即轉身帶路導引入堡。
跛子燕有義還了一禮,縱聲一笑,道:「好說!好說!程兄望重一方,我們兄弟仰慕已久,今日有幸拜識,足慰生平渴念。」
童維南和三位大俠,昨日已經見過而,彼此拱了拱手,隨後便向堡內走去。
老堡主引導八臂神乞,直入大廳,那裡早已排好幾張大桌,桌上杯筷都已擺好,酒杯和羹匙,都是地道的上等瓷器,異常精緻美觀。
四個眉目清秀少女,分列兩邊,躬身讓坐後,立即趕忙獻茗,進退有禮。
進入大廳,略坐片刻,程老堡主即肅客入席。
桑逸塵一到綠竹堡,就未見到二女和劍英,心中納悶,不禁問道:「二女和英兒,昨天同童兄連夜趕來這裡,今天怎麼沒有看到他們,到什麼地方去了?」
老堡主道:「劍英不知他昨夜什麼時候出去了,今天早晨起來都未見到他,二人找他去了,也未見返來。」
桑逸塵一拍桌子,怒道:「這孩子就這麼糊塗,不管到哪兒去,都不肯告訴人,返來時老叫化非教訓他一頓不可。」
老堡主等人,都不知道他的脾氣,見他拍桌子生氣,卻不知如何應付才好,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他,竟無一人開口。
駝子趙宗德,見此情形,笑道:「桑兄,你是初次上門做客,火氣不要太大,我們兄弟卻是知道你老叫化子火爆脾氣,倒不甚要緊,不知道的不覺難為情嗎?」
桑逸塵道:「這幾個孩子被牛鼻子老道縱壞了,什麼事都是任性而為,不肯聽話,簡直把老叫化子氣壞啦。」
老堡主笑道:「不要因他們幾個孩子,掃了我們的酒興,來!大家乾杯。」說完,捧杯敬酒。
這一頓酒並沒有因八臂神乞大發脾氣而掃興,大家喝的甚是高興,正在盡量拚杯之際,程玉玲和紫雲雙雙疾奔入廳,跪在桑逸塵面前,齊聲說道:「師叔,英師弟他昨晚失蹤了。」
桑逸塵一揮手,道:「老叫化最討厭你們做這磕頭蟲,英兒他失蹤,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站起來慢慢地講清楚吧!」
二女又拜了一拜,這才挺身站起,站在一側侍候的少女,即忙移過兩張凳子,放在下首。
玉玲返身坐下,道:「今晨起來,沒有見到英師弟,以為他到小孤山去看長江晨景,我和雲姊姊即忙奔去小孤山尋找。」
桑逸塵道:「你們在小孤山發現什麼沒有?」
紫雲道:」我們到達小孤山,兩人即分途搜尋,在小孤山的峰頂上,發現七具屍體。」
眾人聽了,不禁吃了一驚,都睜著眼望著紫雲姑娘,一瞬不瞬。
桑逸塵雙眉一揚,道:「那七具屍體,認不認識是誰人的屍首?」
玉玲道:「我仔細一看,認得二具屍體。」
老堡主問道:「是哪兩個人,名字說的出來嗎?」
玉玲點點頭,道:「被英弟弟割去一耳的白面鬼趙森和斷腿勾魂手閻保。」
桑逸塵仰起臉放聲大笑,端起酒杯,道:「來!來,來,大家共同乾了這一杯。」說完,一飲而盡。
在坐的人,突聽八臂神乞的大笑,正在沉思的心情,不禁一震,大家端起杯子,仰臉一飲而光。
桑逸塵放下酒杯,斂去笑容,突然挺身離坐,對二女道:「你們引我去看,是什麼魔崽子的屍體。」
二女輕車熟路,帶著師叔和燕趙雙殘,向小孤山疾馳而去,老堡主和童維南也跟隨後面前進。
不大工夫,已然登上山峰頂。
只見長江滔滔水流,浪花翻滾,漁帆千葉,彷彿置身圖畫之中,令人心曠神怡。
桑逸塵一眼看到那橫陳直躺的七具屍身,搖著一蓬亂髮,道:「怪啦,怎麼這幾個魔頭,也跑到這兒來了,」
童維南走至一個身披月白袈裟,六旬開外的老和尚屍首前低頭一看,不禁失聲叫道:
「喲!這不是少林寺叛徒,北五省綠林道上的奉若神明的冷面佛悟明嗎?」
桑逸塵仔細看了七個死屍一眼,搖搖頭道:「被劍劈死的,看他的創口是被英兒的驚虹劍劈死,那是沒有疑問,這被點重穴而死的一人,卻難猜得出來。」
紫雲道:「英弟弟自習玄門先天氣功後,功力雖然大進,但要單身只劍,對付七人聯手攻擊,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一定有人從中暗助。」
跛子燕有義略一躬身,翻轉仰臥在地上被點穴而死的屍身一望,見「天靈穴」被一枝松葉插入很深,咦了一聲,道:「老化子你過來看看,當今武林道上,誰有這樣高的手法,能折草打穴?」
桑逸塵搖搖頭,道:「這個老叫化也難說的正確,只能作如下的猜想,一葉老雜毛可能有這種勁力手法,但是他已率領人走了,絕不會繞道來此,再就是那位白髮姑娘,除此之外,據我所知,當今武林道中,還沒有見過此絕技的道中朋友。」
老堡主看地下有好幾種不同的暗器,吃了一驚道:「這地下落了很多種暗器,劍英會不會是受暗器打傷,被來人救走了?」
他們在現場研討一陣,也得不到結果,再在小孤山詳細地查看一遍,除此之外,並無可疑痕跡,只好返回綠竹堡。
紫雲和玉玲,眼淚盈眶地向八臂神乞一福,齊聲說道:「師叔,我們兩人要找英師弟去。」
桑逸塵猛睜環眼,怒道:「天涯海闊,你們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如何能找到。」
紫雲眨眨大眼睛,淚滾雙頰,道:「師叔,我們不管英師弟到什麼地方,我和玲妹妹都要把他找回來。」
桑逸塵大喝一聲,道:「不准你們去就不准去,難道我老叫化子管你們不著嗎?」
二女看他動了怒火,哪還敢多說,趕忙雙雙拜倒地上,齊聲說道:「我們聽師叔的話,不去就是,你老人家不要生氣啦。」
大家返回綠竹堡後,不到片刻,程小虎氣喘吁吁地奔進廳來,向老堡主躬身一揖,道:
「爹爹!據孩兒得知,大孤山昨夜發生了一場武林中罕有的激鬥,你偵查到了沒有?」
程九鵬道:「怎麼回事?」
小虎道:「聽說有一男一女和六七個綠林高手激鬥,那一男一女武功絕頂,六七個綠林高手全做了劍底遊魂。」
桑逸塵雙眉一揚,道:「走!我們到大孤山去看看,事情竟有這麼湊巧,一夜之間,大、小孤山都發生激鬥。」說完,百綻大褂一飄,人已閃出大廳。
燕趙雙殘隨後躍起,跟在八臂神乞身後疾馳。
綠竹堡離大孤山,不過幾十里路,幾人一路疾馳,只一個時辰之久,就到了大孤山。
由程小虎引導,展開輕身術,向打鬥現場攀登,片刻即已到達。
一看當場情形,和小孤山倒是大約相同,那七個屍身,也有用松針打穴致死的。
桑逸塵詳細地查看了一遍,搖著一蓬亂髮,道:「兩處打鬥,用松針打穴那人,都是在暗中相助,趕巧罷,不可能這樣巧,如果預先知道魔頭們的舉動,但一個人趕到兩邊援助,不會安排這樣好。」
幾人看了一陣之後,也只是搖搖頭,猜不透其中原因。
桑逸塵略一沉思,道:「我們先回綠竹堡再說,這事等見了英兒,就可以知道了。」
幾人重回綠竹堡,已是黃昏時候,大敞廳燭火輝煌,剛喝了一杯熱茶,下人已送上豐盛酒菜。
這一頓酒,大家吃得很痛快,童維南以為自己宏量,一再的找人碰杯,吃到酉時過後,已喝的酩酊大醉。
二女回到後宅,和程夫人談了一陣話後,便分別就寢。
二女合睡一房,雙雙走入臥室,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突然聽到屋脊上一聲輕響。
二女霍然驚覺,即躍身下床,轉身飛撲上房,見一條纖小人影,向小孤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紫雲一揮手,即展開夜行術,跟隨前面黑影追去,幾個起落,就到綠竹堡外。
綠竹堡雖然有巡守的莊丁,她們二人一路行來,都盡量的避免,故此未被他們發現。
二女雖然身法快捷,但前面那條人影,輕身術也很是嬌捷,距離始終保持著十幾丈遠。
二女追的冒火,猛的一提真氣,施展師門絕學,登萍渡水輕功,腳不沾地,如閃電般,向前疾追。
前面那條纖小人影,好像背後長下眼睛似的,二女腳下加快,她也展開絕頂輕功飛馳。
那人奔近小孤前,猛的向山林內躍去,二女藝高人膽大,也隨後追人。
前面那人奔至一株大樹下,突然站定身軀,返身攔住二女嬌笑道:「小妹妹,我們今天又見面啦。」
玉玲怒道:「狐狸精,你引我們姐妹到這裡來,是不是還想和我們決個高下?」
玉面仙狐陳鳳笑道:「說話一點不客氣,開口就是狐狸精,我今天是有事找你們來的!」
玉玲道:「有屁就放,我們沒有空和你胡扯。」
陳鳳笑道:「白燕兒,你對岳鳳坤還有感情嗎?」
玉玲怒道:「這個你管不著,也不配管。」
陳鳳格格嬌笑道:「你放心好了,大姊姊不是吃醋的人,如果你對他還有一點情意,就勞你的芳駕,去見他最後一面,也好叫他死的瞑目。」
紫雲道:「狐狸精,你又在搗什麼鬼,又想來騙人不成。」
玉玲道:「岳鳳坤死了,你變成寡婦啦,不知羞恥,還這麼輕鬆,一絲婦道之心都沒有。」
陳鳳笑道:「我比你大上好幾歲,就是作了寡婦,活罪也受不了好久了,你們年輕的作了寡婦,那罪真才夠受啊。」
紫雲道:「狐狸精你少放些臭屁好嗎,不然我們就走啦。」
陳鳳笑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們就想走,沒有哪麼容易。」
玉玲一揚手中寶劍,冷笑一聲,道:「憑你狐狸精那微末之技,想要把我們留下那才是笑話。」
紫雲道:「玲妹妹,我們走,不要和她囉嗦。」
陳鳳嬌笑一聲,道;「白燕兒,你不能這樣無情。岳鳳坤對你並不壞,他曾經救過你的生命,現在他為你們綠竹堡的事而受傷,你卻不肯去看他,你良心過得去嗎?」
玉玲眨了眨眼睛,道:「狐狸精,岳鳳坤怎麼受的傷,你把情形告訴我,再決定去看他。」
陳鳳道:「不管你對他有情無情,都應該去看看才對。」
紫雲道:「去不去看,不關你的事,岳鳳坤被何人殺傷,你說吧。」
陳鳳敘說了事情經過。岳鳳坤奉了他師父之命,送信給桑大俠。昨天申時光景,走至大孤山傍的窄道上,突然從後疾馳而來兩匹駿馬。
陳鳳道:「那兩個傢伙,突然一翻身躍下馬背,話也不說,抽出背上的寶劍,猛的向岳鳳坤劈來。
岳鳳坤大喝一聲,道:「鼠輩,想找死!」說完,反手抽出寶劍一招「冰河開凍」,擋開兩人劈來的劍勢。
這兩人正是浙東二怪,鮑虎、蘇龍,冷笑一聲,道:「你們這對臭男女,真是眼睛沒生珠子,竟敢招惹你二大爺,你就接我們兄弟幾招試試。」說完,即展雙劍合攻。
岳鳳坤打量二怪一眼冷笑,道:「二十合內,我加不能勝你們,我就當堂棄劍受戮。」
說完,岳鳳坤立即舉劍封架,振腕還攻。
鮑虎冷哼一聲,喝道:「臭小子,休要狂妄,不怕死的,我們到山上去戰。」
鳳坤冷笑一聲,道:「上天下地,我都奉陪。走!」說完,即縱身向大孤山躍去。
他們身形剛起,後面又疾奔而來五個大漢,遼東五鬼,年紀較大的叫華本初,矮個兒叫了明,瘦骨嶙峋的叫賀文光,馬臉兒的叫賀文發,另外一個叫丁贊堯。
陳鳳和岳鳳坤飛身至大孤山頂,停住身形,滿臉殺氣,等著撕殺。
浙東二怪和遼東五鬼,本是應白面鬼王趙森之約,前來綠竹堡找程老堡主報仇,他們七人以為岳鳳坤是程堡主邀來助的,想仗人多勢眾,先把陳鳳和岳鳳坤宰殺。
七賊躍上山頂,三人圍攻陳鳳,四人合擊岳鳳坤。
岳鳳坤仗奇絕劍術對付四個綠林高手合擊,一時雖不致落敗,但想要勝人家卻非易事。
陳鳳的一對珊瑚棒,獨創一格,招術變化詭異,對付三賊的圍攻,卻能應付裕如。
激鬥十五六個回合後,陳鳳激發怒火,痛恨他們仗勢凌人,嬌叱一聲,棒勢忽變,右手棒一招「直搗黃龍」,疾奔鮑虎前胸。
這一招快如電奔,鮑虎想收劍封架,已自不及,身體向後疾仰。
鮑虎應變快,陳鳳比他更快,右腳向前半步,左手棒一招「野火燒天」,疾點鮑虎肚腹。
只聽一聲驚叫,鮑虎那龐大身軀,向峰下滾去。
岳鳳坤偷眼回顧陳鳳得手,心中暗喜,但他這回顧之間,卻因一分心神,劍勢略慢。
華本初趁勢一鞭「怨鬼纏身」,帶著一陣勁風掃到。
岳鳳坤急施一招「橫身攔虎」,想把華本初急掃來的蛇籐鞭削斷。
哪知蛇籐鞭堅硬異常,竟沒有被劍削斷,只被劍風碰斜,兩人功力都很深厚,虎口均覺有點麻木。
岳鳳坤一招失算,迭遇險招,丁明緬刀一招白鶴亮翼,猛掃背後。
同時,賀文發的雙劍,挾著一股寒芒冷風,疾掃雙腿,前後左右幾乎一齊襲到。
就在這間不容髮的當兒,岳鳳坤疾施一招「八方風雨」,身形一旋,借勢躍起二丈多高,跳出戰圈。
身軀甫落,賀文光的雙筆,帶起猛烈的勁風,從腦後「風府穴」點到。
岳鳳坤身形一矮,避過賀文光的雙筆。
賀文光猛收雙筆,身體倒翻出一丈多遠,正好退至陳鳳的背後。
他見有機可乘,雙筆「畫龍點珠」,左手筆疾奔陳鳳腦後「風府穴」,右手筆猛點「背心穴」。
陳鳳驟不及防,幾乎被他雙筆點中,猛的一個大轉身,向右面橫跨出三大步,避過雙筆。
賀文光這一招,惹起陳鳳怒火,嬌叱一聲,珊瑚棒「二龍出水」反擊過來。
這一招快的出奇,凌厲絕倫,賀文光招勢未及撤回,珊瑚棒已迫近身前。
賀文光大吃一驚身子向後疾仰,想避過猛擊而來的雙棒。
陳鳳一著得手,左手珊瑚棒疾變「一柱擎天」,向蘇龍從左方來劍勢攔去,右手棒迅演「插香拜佛」疾點丁贊堯「志堂穴」,右腿一揮,正好踢在賀文光陰囊上。
這三招幾乎是同一動作,快似電光石火,就勢制敵,只聽一聲驚叫,賀文光仰臥地下不起。
岳鳳坤見她連連得手,心中非常慚愧,速即展開師門絕學,快速猛攻。
但圍攻他的三個賊人,乃是一等高手,任你岳鳳坤劍術凌厲,也難傷得對方衣角。
賀文發眼看同伴被這女人放倒兩個,怒火高燒,雙劍交相擊出,招招凌厲無比,瞬息攻了十二招。
這十二招均是賀文發獨創無形劍法,只逼的岳鳳坤手忙腳亂,連閃帶躲,才勉強避過。
剛剛避過賀文發的劍招,華本初的軟鞭,又從左側疾猛掃到。
岳鳳坤不愧一代怪傑門下,臨危不亂,身子向右橫跨五步,避過疾掃而來的鞭勢。
岳鳳坤雖然劍招奇異,身形快捷,但好手難敵多人,腳剛著地,賀文發雙劍又疾點而來。
寒光過處,劃破岳鳳坤大腿,傷口有二寸多長,皮開肉綻,鮮血流出。
岳鳳坤腿上雖被賀文發的劍劃傷,仍振腕疾攻,一招「石破驚天」,寒光一閃,也把賀文發的左肩刺傷。
兩人負傷後,仍然拚命力戰,賀、丁、華三賊見岳鳳坤劍傷後,仍作困獸之鬥。
不禁激起怒火,華本初大喝一聲,道:「這對臭男女,想拚命啦,我們不能因他們而誤大事,趕快用暗器打發他們。」
話聲甫落,突聞一陣很細而又清楚的聲音,道:「惡賊,仗人多勢眾不算,還要用暗器傷人,可惡至極。」
但聞「撲通!撲通!」兩聲,倒下了一對。
華本初見此情景,知道難得討好,呼嘯一聲就想拔腿逃走。
突然又是一聲很細的聲音,道:「還想走!這大孤山就是你們五鬼二怪的葬身之地。」
話聲一落,華本初又撲身倒地不起。
這樣一來只剩一怪一鬼了,陳鳳突的展開珊瑚棒,猛烈逼攻,只三招,蘇龍就被點倒。
矮個兒丁明眼看眾兄弟傷亡殆盡,見岳鳳坤腿負劍傷,以為有機可乘,猛的一翻身,揮刀直劈。
岳鳳坤怒極攻心,哪還顧及劍傷疼痛,振腕一劍「力掃五嶽」,閃閃寒光,直掃丁明。
雙方勢子均極凌厲,威勢奇猛,但丁明招勢略慢,被岳鳳坤一劍揮為兩截。
陳鳳把蘇龍點倒後,即向發聲處躍去,轉了一圈,也未見到暗中相助的人。
返身轉來,只見岳鳳坤坐在當地,不禁大吃一驚,趕忙縱身過去,扶住他的背後,急道:
「你傷的怎麼樣了?還能走嗎?」
岳鳳坤道:「我的大腿傷勢不輕,又流血過多,只覺有點麻木,我剛才服下一顆藥丸,略一休息,便可行動。」
玉玲聽到這裡,情不自禁地流下兩眶眼淚,急道:「他在什麼地方,請你快引我去看看。」
陳鳳格格嬌笑,笑聲如銀玲般,道:「小妹子,看你還有一點良心,對他還是有情的。」
玉玲怒道:「你放屁,難道說他為我們綠竹堡攬下一場大禍而受傷,去看看他不應該嗎?
你吃什麼醋。」
陳鳳笑道:「他替你們攔下一場大禍,負了傷你卻流淚,我也出了不少力呀!你問都不問候我一句,開口就罵放屁,這不是對他有情,是什麼?你說,你說。」
玉玲被她拿話一扣,不禁粉臉泛紅,睜著一對眼睛,注視著她,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
陳鳳嬌笑一聲,又道:「小妹子,怎麼又不說話呢?」
玉玲被逼不過,覺得自己也太冒昧,立即向她一福,勉強笑道:「姐姐,妹子錯了,請你原諒,請姊姊快帶我去看看他吧。」
陳鳳笑道:「這就得了,其實你對他仍然有情,我也不會吃醋,你們認識在先,但是俞小俠會不會生氣,我可不敢擔保。」
紫雲道:「這不關你的事,要去就趕快引我們去,不要耽擱時間。」
陳鳳道:「他就住在永義客棧,你們跟我來吧。」說完,展開輕身術,向林外疾馳。
三人的輕身功夫,都已達爐火純青之境,這一施展開來,晃似三點流星飛馳,不到片刻,就到了永義客棧。
越房進入屋內,一看岳鳳坤臉色灰白,玉玲跟蘊淚水,道:「你負了傷?」
岳鳳坤見三人進來,立即挺身坐起,點點頭,道:「我傷的不重,怎敢勞動你們兩人親自前來。」
陳鳳看他翻身坐起,立刻扶他躺下,道:「你還是躺下休息吧。」
紫雲道:「玲妹味,千年何首烏,帶在身上沒有?」
玉玲道:「雲姊姊,不是你提醒,我卻忘記了。」說完,立時從衣袋裡,拿出玉盒,打開盒蓋,取出兩片何首烏送到岳鳳坤的口裡。
岳鳳坤張開口,把何首烏吃下,道:「謝謝你啊。」
這絕世珍品,功效神速,岳鳳坤服用兩片後,精神立時轉佳,灰白的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
玉玲道:「你不要客氣,這是你自己的千古神奇之物,我帶給你,等一下再服用兩片就可復原了。」
岳鳳坤長長歎息一聲,道:「我已送了你的東西,怎麼可以收回來呢?服用兩片已足夠了。」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我也是急於要趕路,才請她去找你,要兩片何首烏,如不急著趕路,這點微傷靜養一天半日就可復原。」
玉玲道:「你急著要到什麼地方去,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就到我們家裡去休息一兩天。」
岳鳳坤搖搖頭,道:「我師父限我們在三天之內趕上他老人家,我們已耽誤半天,明早就要起程,美意心領了。」
陳鳳道:「你師父寄給桑大俠的信,就交給她們帶回去,轉交桑大俠吧。」
岳鳳坤從懷內掏出一封信,交給玉玲道:「這封信是我師父,命我專程送來給桑大俠的,就請你轉交吧,我因負傷未能當面奉呈,請桑大俠原諒。」
玉玲接過信封,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要趕回家去,你好好靜養吧。」說完,轉身就向外走。
岳鳳坤翻身下榻,道:「這何首烏你還是帶去吧。」說完,立即把玉盒交到玉玲手上。
玉玲接過玉盒,身形一晃,雙雙躍出室外。
只見滿天繁星閃閃,涼風習習,這時已離天明不遠。
立時展開夜行術,一起一落,就是數丈遠,不過片刻之間,就回到了綠竹堡。
二女掩身入房,解下佩劍,身子剛躺下,晨雞報曉之聲,此起彼落。
二女略一閉目,萬金鳳已在門外叫道:「玲兒,時候不早了,快起來吧。」
玉玲笑道:「媽媽,我們起來了,你老人家進來吧。」
紫雲見神針追魂走了進來,趕忙一福,道:「伯母,您老人家早。」
神針追魂萬金鳳道:「自己人不要客氣,坐下吧。」
玉玲道:「媽媽!早晨去過外廳沒有?」
萬金鳳道:「我還沒有出去,英兒出去了這麼久,一點消息也沒有,娘心裡很急,我想和你們一起出去問問,有消息沒有?」
二女匆匆梳洗畢,即隨萬金鳳走出大廳。
這時,老堡主正陪著桑大俠等人,在用早餐。
桑逸塵一瞪大環眼,道:「你們兩人昨夜出去,探到什麼消息沒有?」
玉玲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呈給八臂神乞,道:「岳鳳坤前晚在大孤山和二怪五鬼激鬥負傷,他叫玉面仙狐陳鳳來向玲兒討取千年何首烏療傷。」
桑逸塵雙眉一揚,道:「岳鳳坤怎麼會和黑鯨島玉面仙孤搞在一起了?」
說完,抽出信箋,只見上面大意寫道:
傾聞大瘐嶺領群魔設有聯絡站,疑就道前往摧毀,閣下在綠竹堡如無必要耽擱,望能即速趕來。
劣徒岳鳳坤在少林寺一時糊塗,以致做出令人不恥之舉,貧道再三逼問,據雲並未抄錄,而將真本留下,劣徒雖愚頑,但在貧道面前,還不敢狡賴,此事其中蹊蹺,待群魔平定後,當盡力查個水落石出,請轉告令義子心中勿存芥蒂是幸。
玉面仙孤陳鳳,武功造詣深厚,和劣徒比武結盟,雖系玩笑性質,而能以此誘她改邪歸正,確也不失權宜之計,俗語「浪子回頭金不換」,若陳鳳再無異心,一心向上,倒可做故一番利人利己之事業。
如有指示,請交劣徒帶下為荷。
桑逸塵看完信後,望了紫雲一眼,問道:「岳鳳坤他們走了沒有?」
紫雲道:「聽岳鳳坤說,他們要追趕一葉道人,可能走了。」
桑逸塵道:「我們在這兒耽擱一天多的時間了,英兒再等半個時辰不返來,我們就得動身,一葉道人他們那一批人,已超過我們很遠了,老叫化身為領隊,不能老是走在後頭,那太不像話。」
老堡主道:「綠竹堡兩次大劫難,都是有驚無險,遇到貴人,使千餘生命安然無恙,本想留你們多盤桓幾天,略盡地主之誼,但你們有急務在身,實不便強留,我立時吩咐備酒菜,提前吃幾杯酒,一來餞行,二來表示挽救綠竹堡千餘生命的謝意。」
老堡主立時吩咐趕緊做菜。不一會酒菜陸續端來,這一頓比以往的幾餐,還要豐盛兩倍。
老堡主手裡端著一杯酒,站起身子,對桑逸塵笑道:「英兒是桑大俠的義子,也是老朽的金龜婿,這次事情了後,希望桑大俠帶他們來敝堡,給他們補行大禮。」
玉玲聽他父親這樣一說,粉臉羞的緋紅,趕忙把頭低垂在桌子上面。
桑逸塵縱聲笑道:「群魔勢力不可輕視,老叫化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還不可預知。若僥倖不死,我這個窮干親家,拿錢辦東西做不到,張口喝酒從來不失約。」
老堡主笑道:「桑大俠豪氣干雲,佩服之至,來,請乾一杯。」說完,脖子一仰,一飲而光。
這一頓酒,喝了足有兩個時辰,卻還沒有見俞劍英返來,大家心中雖感焦急,但都不便說出口。
桑逸塵突然站起身軀,道:「親家我們就要走啦,英兒返來時,大家暢快的多盤桓些日子。」
桑逸塵和燕趙雙俠,轉身一拱手,就向廳外躍去。
老堡主和童維南隨後相送。
神針追魂萬金鳳見愛女要走,一手拉一個,老淚縱橫,囁嚅道:「雲兒,玲兒,我……
我……實在……不想讓你們……再走。」
紫雲也眼蘊淚水,道:「伯母,你老人家不要難過,這一次我們很快就轉來的。」
二女鬆開抱著神針追魂的手,雙雙向萬金鳳一福,齊聲說道:「您老人家好好保重吧。」
說完轉身向外躍去。
二女疾馳了一陣,才把桑逸塵他們追上,正好老堡主和童維南也送別轉身。
桑逸塵離開綠竹堡後,幾人加速行程,直奔大瘐嶺。
一天黃昏時候,已到了小瘐嶺,離大瘐嶺不過數十里之遙,以他們輕身術的腳程,半個時辰,就可到達。
他們在北街的安都客棧住下,進到店內,剛擦過一把臉,一葉道人和悟性就走來了。
一葉道人說道:「桑兄,你們來的真快。」
桑逸塵笑道:「你們到了這兒好久了?」
悟性雙掌合十道:「我們午時左右到達這裡的。」
一葉道人笑道:「聽陳鳳說,魔頭們在大瘐嶺設有聯絡站,由簡治宇在這兒主持,他並藉機會收集他以前梅花門下的弟子。」
悟性道:「冒大俠和黔南一毒及少林寺兩位監院長老,也趕來了,鐵羅漢迦龍也到了大瘐嶺。」
桑逸塵劍眉一揚,道:「他們趕來有什麼事?」
悟性把鐵羅漢迦龍引長白山三凶,乘隙偷襲少林寺,白髮姑娘暗中相助,三凶和川中二丑當場死亡,迦龍趁機逃走,百拙大師派兩位監院長老,請冒大俠和苗大俠協助,追擊兩個叛徒,詳細說了一遍,並請桑大俠等人,見到這兩個叛徒時,務必把簡治宇和迦龍這害群之馬擊死。
桑逸塵縱聲笑道:「這兩個叛徒是武林中的禍首,不須你和尚關照,只要是見到,絕不讓他們逃出掌下。」
說此,微微一停,反問道:「如何採取行動,決定了嗎?」
一葉道人點點頭道:「急不如快,酉時後就採取行動,我們分四面包圍,你那一批人,除你們五人之外,都已取得了聯絡,不須你再費神。」
桑逸塵道:「我們五人酉時到達大瘐嶺,從東邊搜進,其餘三面的人物分配,請你決定好了。」
一葉道人道:「好的,一言為定,我再去分配一下,周密一點,免的被他們漏網潛逃。」
桑逸塵等一葉道人和悟性走了之後,才叫來酒菜,匆匆用過,看時候不早,立時躍飛上屋脊。
這天是二月初旬,碧空無月,卻繁裡滿天,略一打量,即展開夜行術,向大瘐嶺疾馳。
五人奔至大瘐嶺山麓,站定身形,仰臉一望,即向左邊繞去,幾人成一字形向峰頂攀登。
剛躍上山腰,突見三方火花升起,這是預先規定訊號,八臂神乞趕忙叫紫雲也放出焰火聯絡。
大瘐峰嶺林木成陰,荊棘滿佈,由地下搶登峰頂,比較難行,八臂神乞躍身縱上樹稍踏葉飛行前進。
山勢雖然險峻,但卻難不住他們身負絕頂輕功的人,他們在樹稍上飛行,晃如流星飛矢。
剛要登上山峰,倏然見西方山腰上,升起一連串的火焰,知道由西面上來的人,發現了賊蹤。
桑逸塵心念一轉,即吩咐二女就地埋伏,以便攔擊向山峰逃走的賊徒,自己即展開身形向下面縱去。
但見他百綻大褂一擺,晃似一雙巨鶴,向峰下落去,並未見到有伏樁暗卡。
他向峰腰疾馳一陣,只見迎面一塊廣場上站滿了人,廣場後面,聳立一座巍峨寺院,茂松翠竹環繞。
八臂神乞飛落廣場,並來見有打鬥,轉眼望寺內漆黑一片。
一葉道人突然由左角躍出來,道:「賊崽子走了,只有一名聾啞火工和尚,什麼話也問不出來。」
桑逸塵雙眉一揚,道:「他們預先得著消息逃走了是不是?」
一葉道人搖搖頭道:「到不是賊崽子們預先知道,卻是這座寺院內有條通往外邊的道,賊人見我們升起火焰,全由暗道潛逃。」
桑逸塵道:「走!我們進寺院內,把地下機關毀了,免得留下害人。」
一葉道人道:「寺院暗室,已全部摧毀,沒有發現有人,他們正在分途查尋地道。」
話聲甫落,岳鳳坤匆匆奔來,向二人躬身一揖,道:「後面有一個枯井,深約十幾丈,下面有一間暗室,那暗室中,還有三個被蜈蚣咬傷的女子,毒中聖手正在救治中。」
一葉道人和八臂神乞聽他說完,齊聲說道:「走!快引我們下去看看。」
岳鳳坤轉身導引二位奇人,向後院枯井中落去。
仔細一查看,只見平著懸崖峭壁,有一排地下房屋,佈置都很雅宜,除了對著枯井的一間較大外,其他的八間都是一般大小,左右各四間。
一葉道人仔細一看,左首第一間乃是石洞,一打手勢,眾人隨著他向洞內躍去。走有一里左右,出了洞口。
只見峭壁突出,有一塊可容幾十人的大青石,經人工削的平平坦坦,成半月形。
靠潭的邊緣,每隔二尺寬,就有一個人工鑿成的石桌子。
仰臉向上一望,但見千丈懸壁,飛鳥亦難升峰頂,下臨深淵亦有五六丈之高。
對面卻是一道瀑布,恰如從空而降,在濛濛的夜色中,猶如一匹白色銀練,聲若萬馬奔騰。
目光順著瀑布往下看去,潭中一泓碧水,被瀑面濺起無數的銀珠,白霧瀰漫。
這天然的景致大家正在看的出神,突聽「噗通!噗通!」兩聲,都不吃了一驚。
回頭一望,只見站在邊緣的洞庭釣叟師徒,雙雙跳落潭中。
一葉道人仔細看在場人物,除自己率領的這一批南山叟和北山瘋子,未在場之外,都已到齊。
桑逸塵率領的那一批,靈虛老道的三個門徒和燕趙雙殘均未到。
一葉道人問道:「俞小俠和他兩位師姊及燕趙雙俠,怎的沒有來?」
桑逸塵道:「英兒在綠竹堡失蹤,他兩位師姐和燕趙雙俠,我叫他們在峰頂監視賊人。」
話聲甫落,洞庭釣叟師徒,從潭底疾躍而上,卸去防水衣靠,道:「從下面左手夾谷,他們順水路出口修一條小徑,通往外面,遁著小徑出口或許可以追到他們。」
一葉道人道:「這潭中水有多探,不諸水性的人,可不可以下去?」
洞庭釣叟道:「左手邊的石桌下面繫了幾根長籐,由長籐墜下,不必落到水中,就有小徑可行。」
一葉道人道:「走,我們由小徑追去。」
桑逸塵道:「你們由小徑追擊,老叫化還得上峰頂通知他們,今夜是否能再會面不管,仍按照給定日期,在湛江聚齊就是。」
一葉道人道:」好的。」說完,一挫腰當先向峭壁下疾躍。
一葉道人向下飛落之後,在場的人物也有跟著飛身追去,也有沿著長籐墜下去的。
桑逸塵看他們都下了之後,這才轉身走入地下室,立時縱身飛上出枯井,向峰頂奔行。
這時,二女正站在樹上,東瞧西望,一見八臂神乞閃電般疾馳而來,趕忙叫道:「師叔,賊崽子們怎麼樣了?」
桑逸塵道:「賊人跑了。」說完,仰臉一聲長嘯。
這一聲長嘯,有如虎嘯猿嚎,震破長空,但沒有得到燕趙雙殘的反應。
他一連長嘯兩聲,均未見兩個怪傑前來,搖著一蓬亂髮,道:「這兩個怪物什麼時候走啦?」
紫雲道:「我們姊妹也未注意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
桑逸塵道:「老叫化要你們在這兒監視賊崽子們,卻不知你們的心到哪裡去了,兩個怪物一定是發現賊蹤,才離開這兒的。」
二女被八臂神乞一言道破,不禁粉臉一熱,暗道:「師叔,好厲害啦,一點也瞞他不過。」
二女雖然聽從八臂神乞的吩咐,在峰頂監視賊人,但二人芳心,卻繫在俞小俠的身上。
桑逸塵見二女失神,笑道:「不要想啦,我們走吧。」
三人展開踏葉飛行的絕頂輕功,向峰下疾馳,晃似流星疾矢,不大工夫,就到了嶺腳。
桑逸塵帶著二女,在嶺腳轉了半個圈子,也未見到人蹤。
他突然站住身軀道:「不知道他們到哪裡去了,我們先回客棧吧。」
他們回到客棧後,卻沒有見到燕趙雙殘返來,桑逸塵進入房內喝了一杯茶,即閉目坐在床上調息。
玉玲嗔道:「還不是他自作多情,惹火燒身的。」
二女談了一陣俞劍英,便各自睡了。
卯時光景,燕趙雙殘相繼穿窗而入。
八臂神乞微睜環眼,道:「你們兩個怪物,離開山頂時,也不打聲招呼,害得老叫化叫破嗓子,也未聽到回應。」
駝子趙宗德搖搖頭,道:「老叫化,不要埋怨我們兄弟啦,這兩根老骨頭,都險些丟在大瘐嶺了。」
八臂神乞雙眉一揚,道:「哪兒來的厲害魔頭,能把你們兩個老怪物制服?」
駝子趙宗德道:「我們正站在樹上瞭望,突見北面山腳,升起兩支火焰,知道發現了賊蹤,立刻展開身形躍去。」
桑逸塵道:「南山叟和北山瘋子,被賊人圍攻發出信號求援是嗎?」
跛於燕有義點點頭,道:「我們看準方向,奔馳一陣,突聞足低下溪流如雷鳴,低頭一望,只見一道數丈寬的溪澗水勢湍急,順著來谷流去,就在夾谷的那邊傳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
兩人縱到谷口一望,但見刀光劍如影谷,此起彼落,二三十件兵刃,正圍著北山瘋子和南山叟激鬥。
這時,兩人被數十個賊人圍攻,情勢相當惡劣。
南山叟心中激動怒火,大喝一聲,扇法突變,展開生平絕技,連環八八六十四式扇法。
他這六十四式扇法,專講究以快攻快,六十四招連環施出,一招比一招迅疾。
圍攻南山叟的十幾個人,被他這一輪快攻,倒下三四個,但賊人仗恃人眾,倒下一個補上一個。
這樣一來,南山叟雖負一身絕學,不說要勝他們,就是想衝出包圍圈,似亦不易。
北山瘋子的一支打狗棒,更是威力無比,舞的風雨不透,丈餘內都是棒影勁風。
簡治宇的戒刀和鐵羅漢迦龍的禪杖,威勢也非同小可,加上巫子良的紅毛寶刀,何義、吳作的兩般兵刃,連環追打,一著緊似一著。
五人五般兵器,配合得很好,任你北山瘋子功深力厚,仍無法勝得這五個江湖敗類。
話雖如此,五人想要衝破北山瘋子的如山棒影,把他劈死當場,也非易事。
駝子趙宗德大喝一聲,道:「不要臉的惡賊,以多勝少,算哪門子好漢,接我幾招試試。」
聲到人到,一股猛烈的掌風,向鐵羅漢迦龍撞去。
鐵羅漢迦龍功力已入化境,掌力襲到時,已警覺出是勁猛的內力掌風,哪裡還敢怠慢。
一躍避開,見是那夜在慈雲庵激鬥的駝子,不禁怒火千丈,一轉禪杖,呼的一招「橫掃千軍」擊去。
這一招橫掃,威力奇大,杖風光影,滾滾若江河堤潰,挾著一股猛疾無比的勁風掃到。
駝子趙宗德一聲大笑,道:「野和尚,你這十八羅漢杖法,唬我駝子不住。」
只見他雙臂微微一錯,人已閃到了鐵羅漢迦龍的身後,雙臂平胸向外疾推,一股勁風,猛擊背後。
驀地一聲長嘯,一團人影,卷猛烈絕倫的掌風,向巫子良的身後襲到。
巫子良吃了一驚,趕忙向前一個急躍,身形猛的旋轉,紅毛寶刀順勢一招「金龍擺尾」,挾著一陣寒風回掃過去。
巫子良這一招用的雖然托當神奇,避招不忘攻敵,無奈跛子燕有義功力已達相當火候。
雙肩微晃,右手一揮,立時有一股潛力逼開寶刀,左手一招「閉門推月」,還擊過去。
巫子良身子猛然向下一沉,把燕有義潛力逼開的寶刀,刀光貼地,一招「流沙千里」,如流星追月,猛掃下盤。
燕有義一聲大笑,人如巨鶴沖天,猛的拔起二丈多高,飛撲下擊。
站在一側觀戰,未加入戰圈「梅花門」下的弟子許子明,一看巫子良危急,猛的躍起身子,手中長劍一招「獨柱擎天」向燕有義刺去。
燕有義猛覺一股劍風襲到右手,突然變抓反劈,把刺來的寒芒震開。
巫子良不禁吃了一驚,立時仰身一竄「金鯉倒穿波」,退後一丈多遠,身子剛剛挺起,猛烈掌風又自襲到。
站在一側未動手的嘍囉,一看到來兩個強敵,一擺手中兵刃,蜂擁圍上前來。
四人被圍成四個戰圈,圍攻四個武林道的群賊,除巫子良師兄弟三人外,其餘的都是「大聖門」和「梅花門」下的弟子。
這些賊崽子,過去卻是為惡人間的江洋大盜,經簡治宇和迦龍收納後,並加以訓練,武功都已不弱。
燕趙雙殘等四人,雖然都是武林道中,一等一的高手,經多人的圍攻,也有難以持久之感覺。
南山叟在四人中,是比較輕鬆的一個,合擊他的幾個賊崽子功力較差,尤其被他一輪快攻,放倒幾個後,賊人銳勢大減。
猛的一聲大喝,右手折扇一招「野火燒天」,左手掌「天王托塔」,一式兩招。
他這一扇揮出,當面的兩個賊人,被強猛的扇風,震很踉蹌後退,屁股一蹬,便向後仰去。
南山叟衝開包圍後,立時展開閃電式的攻擊。
北山瘋子的一支打狗棒,舞起一圍如山棒影,潑水不入,合擊他的賊人,想要傷他實在困難。
但時間一久,真力消耗過多,已給敵卻有隙可乘,就在這當兒,南山叟已破圍攻了過來,給他擋下兩個高手合攻。
這樣一來,北山瘋子才反守為攻,即刻施展開他獨創棒法,如雷霆萬鈞之勢反擊。
草上飛虎簡治字眼看南山叟折扇震倒兩個弟子,破圍反擊,大喝一聲,道;「這四個兔崽子,非常可惡,趕快合力收拾他們,不能讓他們活著逃走。」
北山瘋子一聲冷哼,怒火千丈,打狗棒呼的一招「直搗黃龍」,向簡治宇當胸擊去。
這一招直點,是連運暗勁而發,威力奇猛,棒頭捲著一股勁風,棒未臨胸,勁風早已襲到。
簡治宇心頭一驚,立展雙刀封架,棒勢雖然架開,但勁風仍撞在胸前,好像被大石頭擊了一下似的,一陣劇痛,身形一晃,躍退一丈多遠。
北山瘋子大叫一聲道:「惡賊,你還想逃。」說完,躍身一招「泰山壓頂」,當頭劈下。
草上飛虎簡治宇想躍身躲避,已自不及,身軀微側,上身雖然躲過,打狗棒正擊在腿上,左腿被劈斷兩截,當場栽倒地下。
燕趙雙殘,卻是憑一雙肉掌,對付好幾件兵刃,被逼得險象環生,只好左避右閃,躲開眾賊的攻勢,卻無傷敵之機會。
駝子趙宗德眼著南山叟和北山瘋子,都先後得手,不禁怒火萬丈,暴喝一聲,聲若虎嘯狼嚎,震得山鳴谷應,雙臂暗運真力,一招「手揮琶琵」,向正面施刀的兩個大漢擊去。
這一掌是聚全身功力而發,掌勢出手,勁風呼嘯,威力如巨波排空一般,疾猛撞去。
那兩個施刀的大漢,立時覺出不對,心頭只感一震,正想向後躍身閃避,為時已晚,雙雙被疾猛掌風,震退丈餘,氣翻血湧,「哇」的一聲,各自吐出一口鮮血,便跌坐地上。
駝子一招得勢,雙掌左打右劈,圍攻他的賊人,都被逼的連連後退。
就在這時,圍攻跛子燕有義的賊人,也躺下了一個,但是另一賊人又即遞補了上去。
鐵羅漢迦龍眼看已方這麼多人,圍攻四人不但不能取勝,反而被打傷了不少,知久戰無功。
一時賊目左顧右盼,乘人不注意之際,即時乘隙開溜,駝子趙宗德大喝一聲,道:「野和尚,你想往哪裡逃,這兒就是你葬身之地。」
說完,揮出兩掌,把當前兩個賊人逼退,縱身追去,可是慢了一步,待身子躍起,鐵羅漢已沒入叢林之中。
巫子良師兄弟三人見草上飛虎簡治宇受傷倒地,鐵羅漢迦龍潛逃,知道大勢已去,互相一打招呼,緊逼兩招,亦抽身飛逃。就在這時,突然兩聲長嘯,由深山中傳來,在場之人不由心頭一驚。
大家這一失神,群賊紛紛向密林逃竄,四人正欲躍身追擊,突見人影接連躍落鬥場。
草上飛虎簡治宇斷腿躺在地下,神志尚未消失,眼看鐵羅漢未見勝負,即先行溜走,不禁心肺都要氣炸了。
他躺下的地方,正靠近密林,雖然打斷了腿,仍想逃走,身子慢慢地向密林移去。
降落鬥場的正是一葉道人等人,一眼看到四人,笑道:「賊崽子被你們截住了嗎?」
北山瘋子苦笑一聲,道:「攔是攔著了,可是賊多勢眾,沒全部把他們留下。」
說著,放眼一看,斷腿躺在地下的簡治宇,卻不見了,失聲叫道:「喲!少林寺那個叛徒,怎麼不在了。」
一葉道人道:「他受傷了嗎?」
北山瘋子點點頭,道:「他斷了一腿,大概走不遠,我們快搜。」
眾人聽他這一叫,立時向林內尋找。
草上飛虎簡治宇,爬進密林後,即拉了一些亂草蓋在身上,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了。
他雖然心機靈巧,卻瞞不過武林中高手。北山瘋子知道他難逃多遠,看他躺下的方向,亂草倒折不少。
立即跟著痕跡找去,進入密林不過五丈之處,即被找到,他舉起打狗棒,猛的向亂草一棒打下。
但聽哎喲一聲,便沒有氣息了,撥開亂草一看,簡治宇已被打的肚破腸流。
提出林外一看,氣猶未絕,悟性合掌一聲,「阿彌陀佛」,即躬腰把他流出來腸子放回肚內,用金創藥敷好傷口。
即交悟法和悟義帶返少林寺,以門規嚴治。
一葉道人看現場沒有什麼事了,說道:「這些賊崽子一定逃往駝龍島,我們也不必返回大瘐了,就連夜追下去如何?」
眾人都沒有意見,只有燕趙雙殘齊聲說道:「老叫化恐怕返回大瘐等候,我們兄弟必須趕回。」
桑逸塵聽說至此,雙眉一皺,道:「好在你們兩個怪物,和北山瘋子南山叟,都有一番怪勁,若果換了別人遇上,非要吃大虧不可。」
駝子歎息一聲,道:「我們兄弟許久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一般魑魅魑魎的技藝真不可小視。」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二女立時走進房來,對八臂神乞和燕趙雙殘一福,道:「師叔,我們是不是馬上趕路?」
桑逸塵道:「他們兩個老怪物,昨夜打鬥一夜,你們快去和店家,結算一下房錢,略微休息就走。」
八臂神乞他們一行數人,在路上走得很慢,其主要的原因,還是想藉此機會,等俞小俠趕來,他口裡雖然不說,心裡卻非常的掛念俞劍英。
二女雖然陪他們慢慢走,芳心中卻似火燒,很是難過。
他們走到午時,也未走出二十里路,這一路行來,卻沒有遇到異外的事情。
再說俞劍英那晚抵達綠竹堡後,就顯得非常彆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說話也不知從何說起。
尤其看到老堡主,心中更感難堪,話未說俊臉先紅,在大廳幸好程小虎陪著他談話,卻掩飾不少尷尬場面。
他到臥室後,好像卸了一付重擔似的,輕鬆不少。
但躺在床上,思潮起伏不定,前塵往事,一幕一幕由眼前劃過,他睜著一對星目望著屋頂,一瞬不瞬。
平時一經運氣調息,不管什麼心事,就可平靜下來,今夜卻和以往不同,數度運氣調息,三年前的往事,仍然在他心頭泛起……
突聽屋脊一聲輕響,俞小俠即時翻身下床,佩上驚虹劍穿窗而出。
縱上屋脊,只見一條人影左閃右跳似在避開巡守莊丁,向堡外疾馳而去。
俞小俠閃避巡守莊丁,隨著那人影身後疾迫,前面那條人影,奔出綠竹堡,即向小孤山躍去。
俞小俠雖然隻身獨劍,但藝高人膽大,並不怕人家埋伏在小孤山,引他出去在黑夜突施辣手。
他隨那黑影奔向小孤山嶺峰躍去,剛至半山,驀聞峰頂傳來一陣陰惻惻的冷笑。
笑的像黑夜鬼哭,聽得令人汗毛倒豎。
俞小俠陡然一加勁力,施展開上乘輕功,幾個起落就越過那人,躍上峰頂,放眼一望,只見峰頂站著幾個大漢,除了白面鬼趙森、斷腿勾魂閻保,和冷面佛悟明外,其餘三個卻不認識。
白面鬼王仰臉一聲狂笑,聲若巫峽猿啼,異常刺耳難聽,笑聲落後,才陰沉沉地道:
「朋友,你三年前替綠竹堡攬下的一場恩怨,割去我一隻耳朵,雖然你沒有背信違約,可是你提前赴約,事先又沒有通知,不能算了結,我們還得再結再算。」
俞劍英放聲一陣大笑,笑聲震破夜空,笑聲落後,仰臉冷冷說道:「怎麼算法,你提得出來,我就接得下。」
白面鬼王吟哼一聲,道:「我要血債血還。」
俞劍英仍然冷冷地說道:「廢話少說,你們一起來,還是單打獨鬥,我全然不怕,就請賜招吧。」
白面鬼王冷笑一聲,道:「我們要為死在你這小子手上的無數生命報仇,誰和你獨打獨鬥。」
俞小俠仰臉一聲大笑,道:「你這話到還乾脆。」說完,—振驚虹劍,一片寒芒耀目,又道:「請上吧,遲了閻王老子要生氣。」
白面鬼王冷笑一聲,喝道:「這小子好狂妄的口氣,我們上吧。」
說完,揮動手中萬字奪,躍身立時一招「金針定海」,向俞小俠身上點到。
俞小俠大喝一聲,驚虹劍捲著一陣急風,快如閃電,迎著萬字奪掃去。
趙森眼看一片寒光掃到,不顧傷人,右臂猛力收奪,向後疾退一步,避開俞小俠橫掃一劍。
俞小俠劍勢一出手,猛覺左側鞭風掃到,猛的一招「倒轉陰陽」,反掃閻保的軟鞭。
閻保受他斷腿之痛,記意猶新,他已是半截高的人,只見劍芒一閃,卻連人帶鞭向後滾去。
悟明見趙森和閻保出手,身形一晃,躍到劍英身後,暗運「先天無極氣功」揉和「先天無極毒功」,猛的向俞小俠身後擊去。
悟明老和尚想報三年前被俞劍英震傷之仇,這一擊是運起他生平的功力,存心想趁機把俞小俠擊死。
掌勢出手,潛力波蕩成風,捲起地下黃土飛揚,比三年前的威力,何止大上一倍。
俞小俠逼退趙森和閻保後,身形疾轉,在旋身之際,劍已交左手,運聚真力,一招「探臂引龍」,硬接悟明和尚一掌。
兩掌一接實,只聞「砰」的一聲,悟明和尚被震退一丈多遠,五腑離位,當時栽倒地上,鮮血由口、鼻、耳、眼流出。
站在右側的四個彪形大漢,正是關外四個劫馬賊,他們劫到駿乘,即到關內出售,久而久之,與悟明認識,結成友誼。
悟明和尚特邀四賊前來協助報仇,走至漢口,恰好和白面鬼王相遇,他們過去是老相識,一說之下,則聯合一氣,在漢口停了兩天,等候浙東二怪和遼東五鬼分途向綠竹堡前來。
關外四個大漢,武功也似不弱,那個圓臉暴牙的叫須奇元,見有機可趁,翻手抽刀,一招「迎風斬草」,向俞小俠掃去。
俞劍英身靈巧快,出掌發招,劍劈轉身,酷似一個動作,他掌震悟明後,又見寒風襲到。
趕忙劍演一招「浪捲流沙」,迎向襲到身邊的寒風掃去,卡嚓一聲,須奇元的鋼刀應聲中斷。
須奇元吃了一驚,一看自己手上握著的只剩一刀柄,不禁冷汗流出,趕忙向後躍退。
那個馬臉大漢名子叫薩庫拉,一見須奇元鋼刀被削斷,一輪鐵杖,一招「橫打金鐘」,向俞小俠當頭劈下。
俞小俠站在那一動不動,見鐵杖掃到,一翻左腕,握住杖尾,向下一壓,右手順著鐵杖削去。
這動作快得出奇,薩庫拉想鬆手,已自不及,握杖的雙手齊掌被劍削落,只痛得在地下打滾,俞小位奪過鐵杖向空中一拋,鐵杖飛落數丈遠的山坡下。
另外的兩個賊人,從小就到過中原,能通漢文,所以他們的名字也改為漢名,麻臉的叫陳自豪,三角眼的叫鄭愷如。
他們兩人,麻子使刀鄭愷如使劍,眼看薩庫拉被削去雙掌,立時躍身聯手搶攻。
兩人功力,比薩庫拉和須奇元渾厚,這一聯手進攻,聲勢自非常尋常,寒光閃閃,金風颯颯,兩道白練銀虹,矯若出水神龍。
俞劍英也施展開凌厲的劍勢,三人展開快攻,一柄鋼刀,兩支劍盤旋飛舞,剎那間人影俱杳,黃土地上映著一片白光,只見翻來滾去。
白面鬼王和斷腿閻保及須奇元想要從中幫手,因他們動作太快,卻也不敢插手進招,恐怕誤傷自己人。
激鬥中猛聞鄭愷如大喝一聲,劍法驟變,展開生平絕學快攻,劍似打閃,灼灼寒光,風捲落葉般疾刺劍英要害。
陳自豪配合鄭愷如搶攻上盤,長劍也一招緊似一招,一式快過一式,這兩人乃關外黑道高手,招式詭異。
俞小俠一劍對付兩人的快攻,初時也覺應付困難,數招之後,已摸清楚他們的路數,驀地一招狂風捲浪,劍光過處,直似龍吟虎嘯。
鄭愷如手中長劍,被俞小俠的驚虹劍,一劈兩截。
陳自豪趕忙一招「金龍擺尾」,想冒險搶救。
俞小俠回手一招「旋轉乾坤」,迫退他五步,劍鋒打閃,又轉向鄭愷如,寒光如電,耀眼奪目。
鄭愷如失劍後不能接招,只好翻身退避。
俞小俠動了真火,如果不把這二人制服,今夜實難好好退回綠竹堡。
心念一轉,殺機突起,身隨劍進,一招「長虹貫日」直刺後心,劍光閃動,一晃而至。
鄭愷如再想躍開,哪裡還來得及,驚虹劍透胸而過,只聞一聲尖叫,便撲倒地下,鮮血如湧泉冒出,噴射老遠。
陳自豪想飛身搶救,卻沒有那樣快速,情急之下,把手中的鋼刀,當作飛鏢使用,猛向俞小俠擲去。
俞小俠左手一伸,抓住刀背,暗運真力於臂上,暗勁上彈,仍然反擲過去。
這反手擲出,力量驚人,帶著呼嘯之聲,直向陳自豪逼去。
陳自豪見來勢過急,不敢伸手去接,趕忙橫跨五步,避過擲來勢子,那柄鋼刀中途未遇攔阻,直向峰下飛去。
白面鬼王趙森眼看情勢,於己不利,傷一死二,哪還顧什麼江湖道義,大喝一聲,道:
「這小子功力不凡,我們合力和他拼了。」
說完,一揮手中萬字奪,展開生平絕學,不顧生命的打鬥,一味的搶攻。
勾魂手閻保更是急怒攻心,斷腿仇人,雖在眼前,卻不能動他毫髮,竟也情急,拼出這半身性命,展開三年多來,日夜苦練軟鞭十六式,專撿愈小俠要害進招。
須奇元鋼刀被削後揮動一雙肉掌,躍身進擊。
陳自豪飛身坡下拾回鋼刀,盡展所學,一口刀上下翻飛,一股狠勁的猛攻。
所謂一人捨死,萬夫莫敵,何況他們四人都是存了拚命的決心,急切間俞小俠也被逼的應付困難。
驚虹劍舞起一團銀幕,裹住身體,大聲喝道:「你們真不要命了嗎?」
趙森三年前在此地鬥敗,被俞小俠割去一隻耳朵,三個盟弟死在他的劍下,即一心想雪恥報仇,在這三年之間,日夜苦練,功力大進。
又在捨命力拼之下,手中的萬字奪直似攪海怪蛟,帶著呼嘯勁風,疾猛狠攻。
五個人戰到十幾個回合之後,小孤山上金光閃閃,黃土飛揚,數般兵刃及掌風發出的勁風,活似雷鳴。
俞小俠仗奇妙劍術對付四個武林高手,綽綽有餘,但他存心忠厚,並不想趕盡殺絕。
趙森大喝一聲,道:「這小子劍術詭異,我們趕快用暗器餵他。」
話聲甫落,剛好把暗器扣上手,手腕未揚,他卻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變起倉卒,都不禁吃了一驚,俞小俠心神微怔,劍招略慢,險些被須奇元的奇異暗器擊中。
這就惹起心中怒火,一緊手中驚虹劍,寒光一閃,一招「天外飛雲」,身隨劍進。
須奇元剛把暗器彈出,俞小俠驚虹劍已逼近身前,閃避不及,攔腰劈成二段。
陳自豪眼看自己義兄弟二死一傷,不禁氣急攻心,躍身揮掌,不閃不避,連人帶掌,直向俞小俠撞去。
俞劍英大喝一聲,道:「你自己找死,怨不了人。」驚虹劍一揮,陳自豪竟成了無頭屍身。
七個賊人五死一傷,只剩半截人勾魂手閻保了,俞劍英再不忍心手刃這殘廢的人,說道:
「你已成了半截人,假使殺了你,人家要說我心太狠,你走吧。」
閻保搖搖頭,苦笑道:「你不願成全我,我也不能再偷生人世,兄弟都被你殺光了,我能活著走開嗎?」
俞劍英正臉對閻保說話,薩庫拉輕輕掩至俞小俠身後,猛的飛腿向他腎門穴踢去。
薩庫拉腿剛抬起,俞小俠反手一劍,薩庫拉齊腰劈成兩截。
就在這時,閻保也舉起右掌,向自己天靈穴上擊去,竟自碎要穴而死。
俞劍英望著趙森的屍身,覺得他死的太奇怪,站在那兒呆想出神.突覺後腰「督脈穴」
一麻,身子便向前栽去。
突然一條纖小人影,猛然從空而降,一著地抓住他前栽的身子,往背後一背,向小孤山下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