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秀是真的不知道無影劍客,但他目睹自己的人都有緊張神情,也為之心中一動。
回顧了朱奇一眼,岳秀冷冷說道:「這無影劍客很有名嗎?」
朱奇道:「回主人話,很有名,來無影,去無蹤,殺人於不知不覺中。」
岳秀對江湖中的事物,知曉不多,但已可從幾人的神色中,瞧出了這無影劍客的利害,淡淡一笑,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無影劍客,岳某失敬了。」
無影劍客笑一笑,道:「岳侯言重了……」
語聲一頓,接道:「此番兄弟受邀而來,而且先主人一步,和岳侯相見,只是想和岳侯談一件事。」
岳秀道:「在下洗耳恭聽。」
無影劍客道:「岳侯已官至一品,名動九城,一個人的聲譽、富貴,在一年之中,到此等境界,可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岳秀接道:「事事趕巧,風雲際會,在下只不過躬逢其勝罷了。」
無影劍客道:「岳俠,在下想請你答允一事,不知意下如何?」
岳秀道:「說說看。」
無影劍客道:「龍鳳會很願意再忍讓三月,岳侯請珍惜這三月時光。」
岳秀道;「如何一個珍惜之法?」
無影劍客道:「三月之內,希望岳侯辦完京師中大小事情,三月之內離開。」
岳秀微微一笑,道:「條件確夠優厚,只可惜,在下無法答允。」
白衣女子道:「自然,我們也會給岳侯一分不薄的禮物。」
岳秀道:「哦,什麼禮物?」
自衣女子道:「黃金千兩,珠寶、玉器,以及三顆舉世罕見的明珠。」
岳秀道:「只有這些嗎?」
白衣女子道:「黃金,玉器,雖然到處都可買到,但那三顆明珠,卻是世間奇物。」
岳秀笑一笑,道:「好叫兩位失望,在下只怕無法取得那份黃金、明珠了。」
無影劍客淡淡一笑,道:「承江湖上朋友們看得起我,在下自踏入江湖以來,還沒有江湖朋友,撕過在下的面子。」
岳秀回顧了譚雲一眼,道:「二公子,這無影劍客,和龍鳳會,是個什麼樣子的關係。」
譚雲一欠身,道:「這個在下不大清楚。」
無影劍客一直保持相當的禮貌,笑一笑道:「岳侯,在下和龍鳳會中的關係,是否很重要呢?」
岳秀道:「談不上什麼重要,不過,在下只是想瞭解一下而已。」
無影劍客道:「如若,在下和龍鳳會的關係,能夠使得岳兄,賣一個面子的話,在下倒願意說出來。」
岳秀道:「這是條件麼?」
無影劍客道:「可以這麼說吧!」
岳秀道:「嗯!在下一向不喜先答允別人的條件。」
無影劍客目光突轉注譚雲的身上,道:「譚二公子,你怎麼說?」
譚雲一怔道:「要在下說什麼?」
無影劍客道:「聽說,你和岳爺相處的十分融洽,可不可以,代在下勸勸岳侯?」
譚雲道:「勸他什麼?」
無影劍客道:「勸勸他,早離此地,免得彼此之間,鬧的不快。」
譚雲道:「閣下心中是早已知曉了,譚某和岳侯之間,並非是純粹的朋友交情。」
無影劍客淡淡一笑,道:「譚少兄,就憑區區和令尊的交情,你也應該給區區效命,對嗎?」
話說的很不客氣,而且,還帶著一種威脅的成份。
奇怪的是一向冷傲的譚雲,這一次,竟然似是認了,笑一笑,道:「不錯,譚家寨和閣下有一份不同尋常的交情……」
無影劍客哈哈一笑,接道:「公子,看來,你是知恩圖報的人。」
岳秀一揚劍眉,欲言又止。
無影劍客笑一笑,道:「二公子,在下並非是挾恩求報,而是一片好心。」
譚雲的臉紅了,吁一口氣,道:「閣下,在下過去,似是沒有見到過閣下……」
無影劍客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物,接道:「二公子說的是,你沒有見過我,但你認得此物吧?」
譚雲伸手取過,仔細看了一眼;道:「家父的令牌。」
無影劍客點點頭,道:「聽說這令牌,可以差遣譚家寨中任何人?」
譚雲點點頭,道:「不錯。」
無影劍客道:「但不知能遣得動你譚二公子不能。」
譚雲道:「能,這令諭,可以命令譚家寨中所有的人!」
無影劍客道:「那很好,兄弟先請譚二公子走過來。」
譚雲回顧了岳秀一眼,滿臉為難、悲忿之色。
岳秀笑一笑,道:「既是可以命令譚家寨中所有的人,譚兄應該快些過去才是。」
譚雲道:「哦!」
緩步行了過去。
無影劍客哈哈一笑,道:「二公子,如若在下無法避免和岳秀一戰,只怕要麻煩你二公子為我打頭陣了。」
譚雲道:「我盡力而為。」
無影劍客道:「嗯!你能夠對付得了岳秀?」
譚雲搖搖頭道:「不能。」
無影劍客道:「你能和他打上多少回合?」
譚雲道:「那要看他願意和我打好多招了?」
無影劍客道:「這話的意思是……」
譚雲接道:「意思很明顯,那要看岳侯希望和在下打幾招了。」
無影劍客道:「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譚雲道:「那我就再說明白一些吧!岳侯可以讓我和他過三五十招,也可以一招就把我擊敗。」
無影劍客道:「神啦!岳秀有那麼利害嗎?」
譚雲道:「尊駕可以不信,不過,可以試試。」
無影劍客目光轉移到岳秀的身上,笑一笑,道:「岳侯,譚雲如此推崇你,不知是真是假?」
岳秀道:「閣下何不試試呢?」
白衣女子突然接道:「岳少俠是我們的貴賓,你這做法,不是接待不周嗎?」
無影劍客道:「副會主的意思呢?」
白衣女子道:「我想,盡量能運用口舌,解決彼此問的糾紛……」
似是有兩道很銳厲的眼神,由那蒙面黑紗中透了出來,投注在岳秀的臉上,接道:
「岳侯,敝會主交代我一句話……」
岳秀接道:「交代什麼?」
白衣女子道:「對你岳少俠,要盡量委屈求全。」
岳秀道:「在下布衣任朝,江湖本色,我隨時可率領著朋友們,離開北京……」
白衣女子十分高興,接道:「岳侯,我們可以給你任何補償,只要你提出來。」
岳秀道:「只要貴會,願意和我們共同歸隱,不插手朝政的事務,在下立刻可以率人他行了。」
白衣女子又沉吟了良久,道:「岳侯,這件事,太過重大了,小妹不知道如何答覆閣下。」
岳秀道:「姑娘,那麼請一個能夠作主的和在下談談了。」
白衣女子道:「岳侯先請坐下,敝會主,很快會到。」
馬鵬冷冷說道:「咱們也忙得很,不知咱們還要等候多久?」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用等候了。」
二樓上,緩步行下來了一行男女。
當先一人,身著黑袍戴著一頂黑文士中,臉上很顯然的戴著一幅黑紗。
那不是人皮面具?是一種很厚的軟皮。
任何人一眼間,都可以看出那是戴的面具。
在那人身後,緊隨著二男二女。
這是一群神秘的人物,男的都戴著軟皮面具,女的都戴著蒙面黑紗。
但五人的身份,卻由衣著上表露出來。
穿著黑衣的男子,身上繡著金龍、銀鳳。
女的身上全穿白色的衣服,繡著金龍。
男的完全是黑色衣服,身上繡著白龍。
除了那當先一人之外,明顯的是,這些人都是副會主身份。
五個人,魚貫行入了廳中,坐了下去。
岳秀和群豪,另坐在一張木桌之上。
雙方面,成一個遙遙相對之勢。
那胸繡一龍一鳳的龍鳳會主,坐下之後,三男二女的副會主,一排坐在身後。
無影劍客,和那當先現身的白衣女子,也緩緩在龍鳳會主一桌上坐下。
岳秀一抱拳,道:「閣下是龍鳳會主吧?」
龍鳳會主緩緩說道:「不錯,在下正是龍鳳會主。」
岳秀道:「閣下很神秘。」
龍鳳會主笑一笑,道:「岳侯,我們被閣下逼的全都現身出來了,這神秘二字,叫我們聽了慚愧得很。」
岳秀道:「諸位雖然現身了,但在下仍然有著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感覺。」
龍鳳會主哈哈一笑,道:「岳侯如若能夠先談好條件,本會中人,都將除下面具,和你閣下好好的交一交。」
岳秀道:「什麼條件?」
龍鳳會主道:「希望閣下能答應,三個月內離開北京城,在這三個月內,咱們決不活動,隨便閣下如何行動,咱們都聽憑吩咐。」
岳秀道:「三個月以後呢?」
龍鳳會主道:「三個月之後,岳侯請退出此地。」
岳秀道:「會主,此事,咱們暫時按下,在下想先請會主安排別的事情,再作計議。」
龍鳳會主道:「岳侯請說。」
岳秀道:「好吧!會主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語聲一頓,接道:「如若諸位是江湖中人,那就不應該捲入朝中事務的政爭之中。」
龍鳳會主點點頭,道;「還有呢?」
岳秀道:「你如是王孫大臣,志在謀圖權勢,那就不要和江湖中人,勾結一起,需知,江湖中手法,別有一種,對你們彼此之間,都無好處。」
龍鳳會主道:「多謝指教。」
岳秀緩緩站起身子,道:「好了,事情已經談的差不多了,在下告辭了。」
龍鳳會主道:「你要走?」
岳秀道:「是,在下想不出,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舉手向譚雲一招,接道:「你過來,咱們要走了。」
譚雲依言行了過來。
岳秀一揮手,群豪真的站起身子,魚貫向外行去。
龍風會主冷笑一聲道:「諸位既然來了,為什麼不敢再坐一下呢?」
岳秀道:「會主還有指教嗎?」
龍鳳會主道:「岳侯,我們付出了很大的犧牲,才造成今日這個局面,所以,我們不會輕易放手。」
岳秀道:「哦!」
龍鳳會主道:「事實上,天子無道,群玉異心,皇帝既無法振作起來,為什麼不換個有為之主。」
岳秀笑一笑,道:「在下未見過皇上之前,也許我會為你們所動,可惜,在下見過了,放眼朝中,想找一個比皇上還能幹的人,只怕還真不易。」
龍鳳會主道:「岳侯,能在一日之間,被封至侯爵,這份聖寵,實不平常,難怪岳侯,對他忠心,不過,岳侯來自江湖,對朝中政事,只怕還不太瞭解,他的籠絡手段,比咱們江湖手法,有過之而無不及,岳公子被封侯爵,只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岳秀微微一笑,接道:「會主,可也是來自江湖?」
龍鳳會主道:「不錯,在下確也來自江湖。」
岳秀道:「這麼說來,會主和在下並無不同之處了?」
龍鳳會主沉吟了一陣道:「說來也是,確無不同之處。」
岳秀道:「如是岳某人,無能適應朝政、政爭,會主又怎能適應呢?」
龍鳳會主道:「岳侯,咱們卻有很大的不同。」
岳秀道:「領教。」
龍鳳會主道:「我們參與朝事,已有十餘年的經歷,久煉成鋼,老實說,我們已有了很豐富的經驗。」
岳秀點點頭,道:「只此一樁嗎?」
龍鳳會主道:「不敢欺瞞岳侯,咱們人手遍佈,上至皇宮內苑,王侯府第,下至府州衙門,大都有我們的耳目,不論什麼事情,都無法瞞過我們的耳目,令諭未到,我們消息先至。」
岳秀道:「果然是耳目遍佈,會主費了不少的心機。」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會主,在下還有最後一事,請教閣下。」
龍鳳會主道:「什麼事?岳兄請問,我是知無不言。」
岳秀道:「閣下這等佈置,可是自己準時作皇帝嗎?」
龍鳳會主怔了一怔,道:「這個麼,在下倒未敢存有此念。」
岳秀道:「這就是了,閣下既未有作皇帝之心,那也是為人作嫁衣了。」
龍鳳會主道:「這個,這個……」
岳秀笑一笑,接道:「如若會主未妄存篡位謀政之心,何不和在下相約,一同歸隱林泉,江湖兒女,江湖行,安邦定國的大略,實非我們江湖人所能主張,開國元勳,都難免持功而驕,閣下請看看,他們哪一個能安度餘年?」
龍鳳會主歎息一聲道:「岳侯,在下是想說服岳侯,看來,本座似乎反被岳侯說服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在下說的是一個理字,閣下只要講理,區區相信會主,必會三思。」
龍鳳會主忽然口氣一變,道:「岳侯,如是在下存了作幾年皇帝之心呢?」
岳秀搖搖頭,笑道:「那就更糟了。」
龍鳳會主道:「此話怎講?」
岳秀道:「幾時有過江湖人主持朝政的事?」
龍鳳會主道:「岳兄,咱們江湖人,也不能妄自菲薄,為什麼別人能作的事,我們就不能作?」
岳秀搖搖頭,道:「這麼說來,會主是真要謀圖皇位了?」
龍鳳會主笑一笑道:「你反對也罷,在下還是想和岳兄仔細的談談。」
岳秀道:「會主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龍鳳會主道:「龍鳳會和閣下,已交手數十次,我們每一次,都敗在閣下手中,這一點,咱們對閣下十分敬服。」
岳秀道:「會主誇獎。」
龍鳳會主道:「咱們自信對閣下的事,知曉的很多,也不願和閣下為敵,我們願意委屈求全,只希望岳侯,退出這場是非。」
岳秀道:「會主如此看,岳秀有些受寵若驚。」
龍鳳會主道:「岳俠,我們能辦到的,都願意答應你,你提幾個條件出來吧!」
岳秀道:「條件在下已說的很清楚了。」
龍鳳會主緩緩站起身子,道:「岳侯,真的不肯給本會留步的餘地嗎?」
岳秀道:「在下身難自主,會主原諒。」
龍鳳會主緩緩站起身子,道:「既然如此,咱們也不用再談下去了。」
岳秀道:「會主,在下受邀而來,也準備和會主,談個清楚,作個了斷。」
龍鳳會主點點頭,道:「這真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岳侯準備如何一個了斷法?」
岳秀道:「最好彼此出朝了事,大家不傷和氣。」
龍鳳會主點點頭,道:「還有呢?」
岳秀道:「如是非要動手不可,也不妨訂些規矩,以不傷人壽命為好。」
龍鳳會主道:「岳侯,只怕這個很難了。」
岳秀笑一笑,道:「這只是在下的期望,會主不允,也就算了。」
龍鳳會主道:「你和七王爺相識不久,為什麼竟甘願為他拚命?」
岳秀道:「士為知己死,會主統馭屬下,使他們個個聽命,視死如歸,難道他們都是會主老友故交不成?」
龍鳳會主心中歎口氣,道:「岳秀,我沒有和你爭執的用心。」
岳秀點點頭,道:「在下明白,岳某也只是說明一下我的決心而……」
龍鳳會主仰面大笑三聲,道:「岳侯,我約你來此之時,還充滿著說服岳侯的用心。」
岳秀道:「可惜,現在要閣下失望了。」
龍鳳會主道:「岳侯能不能再多想想?」
岳秀道:「再想上三日五夜,在下也是一樣答覆。」
龍鳳會主沉吟了一陣,道:「雙方已成僵持之局,看來,已非言語所能解決的了。」
岳秀道:「區區也有同感。」
龍鳳會主道:「既是難免放手一拼,在下覺著,越早越好。」
岳秀道:「岳某人也正有此用心。」
龍鳳會主目光凝注在岳秀的身上,道:「岳侯,請訂個日子,咱們各率人手,作一次了斷,如若在下不敵,那就遵從岳侯指教,率人退出京界,從此不出江湖。如是你們敗了呢?」
岳秀道:「在下立刻離去,辭職遁跡,今生一世,不再見武林中人。」
龍鳳會主道:「好!一言為定。」
朱奇突然低聲說道:「公子,既然彼此之間訂下了約定,何不訂的詳細一些。」
岳秀道:「其實,諸位,也都是江湖上一時之選,未必就勝不過他們。」
朱奇道:「這一點,公子不可大意,就老奴所見,如若對方派出了無影劍客,咱們這裡面,除了公子之外,只怕無人能夠抗拒於他了。」岳秀道:「這個,譚雲也不行嗎?」
朱奇低聲道:「只怕不行,整個譚家寨,似乎對那無影客,好像欠了一些什麼?譚雲如何會是他的敵手?」
岳秀道:「這個不要緊,咱們和他們約定之時,小心一些就是。」
朱奇也瞧出了岳秀實在很難答覆出什麼,也就不再多言了。
但聞龍鳳會主道:「主隨客便,覺著什麼時間方便呢?如若在下覺著,現在就動手呢?」
岳秀微微一怔,但立刻恢復了鎮靜,笑一笑道:「由閣下和區區兩個人嗎?」
龍鳳會主道:「如若由我們兩個人動手一戰,是否有些大煞風景呢?」
岳秀道:「此話怎講?」
龍鳳會主道:「咱們動手相搏,一戰分勝負,豈不是有負本會中濟濟人才了。」
岳秀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龍鳳會主道:「岳侯,剛則易折,在下之意,岳侯不妨三思區區之言。」
岳秀忽然間,感覺到己方實力太薄弱。
如是一旦動手相搏,那將是一場很激烈的惡戰,就算自己一個人,能夠拒擋,但譚雲等這般人,卻很難擋得強敵的攻勢。
單是一個無影劍客,就非譚雲等所能拒擋了。
想了一想,岳秀緩緩說道:「會主的意思,是希望和在下立刻一決勝負?」
龍風會主道:「好!古往今來,一向是會無好會,宴無好宴,在下來此之前,倒也有些準備了。岳秀,你看如何打法?」
岳秀道:「閣下的意思呢?」
龍鳳會主道:「我們以三到五陣,分出勝負來如何?」
岳秀道:「可以,不過,是不是要限定一個人去動手呢?」
龍鳳會主笑一笑,道:「岳俠的意思,是不是要獨擋五陣?」
岳秀道:「在下的意思,正是如此,如若一個人,可以連打五陣,在下希望,試試貴會中五位高人。」
龍鳳會主道:「這個,這個,似乎是有些不大公平吧?」
岳秀道:「不公平的是對我,但對貴會,是一件很公平的事。」
龍鳳會主道:「岳侯,在下說一句不怕你見笑的話,這打法,豈不是,要我們對閣下的車輪戰法嗎?」
岳秀道:「這就是看看貴會中,有沒有能夠勝過在下的高手了。」
龍鳳會主道:「這一仗,由開始到結尾,都要你岳兄一人承擔了。」
岳秀道:「這是在下的事?」
無影劍客突然接口道:「會主,這人自負得很,要不要先挫挫他的銳氣,再作道理。」
岳秀目光轉注無影劍客身上,心中暗暗忖道,龍鳳會主,雖是正式的點子,但目下還沒有人知曉他的姓名,但這無影劍客,卻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如能先把他挫辱一頓,至少,也可激勵起己方拚命之心,減少些畏敵之意。
心中念轉,目光轉注無影劍客的身上,冷冷說道:「閣下喧賓奪主,目空四海,岳某人想和閣下對手一搏,但不知閣下可敢出戰?」
無影劍客道:「歡迎,歡迎,但不知咱們如何一個打法?」
岳秀冷冷說道:「閣下既是龍鳳會中的嬌客,也算是半個地主,強賓不壓主,閣下可以隨便選一樣,兵刃、暗器,悉聽尊便,不過,閣下最好能找拿手的選,需知我岳秀這身成就,非同凡響。」
無影劍客點點頭道:「區區不會輕看閣下,但你最後這句話,未免太狂了一些。」
岳秀道:「我只是提醒閣下一句,不要太過逞強好勝,免得你敗的不服。」
無影劍客臉色大變,冷冷說道:「在下被江湖朋友稱為無影劍客,自然,在劍術上成就,稍有心得。」
岳秀道:「咱們是比劍了。」
無影劍客道:「不錯,比劍。」
岳秀道:「是生死一搏呢?還是點到為止。」
無影劍客道:「悉聽尊便。」
龍鳳會主道:「流血五步,伏屍廳堂,未免有些大煞風景,在下之意,不如點到為止的好。」
岳秀笑一笑道:「殺人流血,確非好事,但如大家一點綵頭沒有,那也未免太過寒酸,如是用事取其中,才適中庸之道。」
無影劍客冷冷說道:「用不著吞吞吐吐,閣下有什麼意見,儘管請說出來了。」
岳秀道:「在下之意,定有一人落敗,就應該屈從為勝者之僕,如是我岳秀落敗,願意終身為奴,聽候上命」
無影劍客一皺眉頭,接道:「這個,這個,未免賭注大了一些。」
岳秀道:「閣下不敢賭了?」
龍風會主道:「不是敢與不敢的事,而是在下覺著,無此必要。」
岳秀仰天大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無影劍客,竟然是一個完全不敢應戰的人。」
無影劍客道:「岳秀,你不要欺人過甚,誰說我不敢應戰了。」
岳秀道:「再給你一個便宜占,我要在十八招內勝呢?那就算我敗了。」
無影劍客道:「君子一言。」
岳秀道:「快馬一鞭,廳中如此眾多人數,我岳某說出口的話,自然不能改變了。」
無影劍客道:「好狂,在下領教你一十八招。」
他心中有數,就算當今劍術名家,也很難在十八招之中擊敗自己的,這一仗贏定了。
這時,和無影劍客同時出現的白衣女子,突然回頭,望了無影劍客一眼,口氣中無限關懷的說道:「你能夠撐過一十八招嗎?」
無影劍客接道:「我不信,當今之世,真會有十八招能夠擊敗我的人?」
那白衣女子輕輕吁一口氣,道:「你要小心啊!岳秀不是個隨便開口的人,何況,……」
無影劍客接道:「何況什麼?」
白衣女子道:「何況,他為什麼會出個十八招的限制,你不覺著這個數字很奇怪嗎?」
無影劍客微微一怔,忖道:是啊!我怎麼如此糊塗,一般的什招約定,大都限制三招或十招,這岳秀怎會來上一個十八招呢。
但聞岳秀冷冷說道:「閣下先出手呢?還是岳某先攻?」
無影劍客心中有了警惕,不敢再作托大之狀,緩緩說道:「岳大俠的意思、是要在下選擇了。」
岳秀笑一笑道:「岳某正是此意。」
無影劍客刷地一聲,抽出長劍,道:「閣下請出手吧!」
長劍平橫胸前,擺了一個拒敵之式。
岳秀點點頭,緩緩由朱奇手中,取過長劍。
原來,唐嘯背著金鳳剪,朱奇卻替岳秀背著長劍。
岳秀長劍出鞘,笑一笑,道:「閣下在劍術上,確有相當的造詣。」
無影劍客道:「客氣,客氣,岳兄,太誇獎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閣下,十八招的數字不少,你要小心了。」
無影劍客道:「在下也有著奇怪的感覺,你為什麼要訂出十八招的數字?」
岳秀道:「很容易明白,我如在十八招內,還勝不了你,那就很難勝了。」
岳秀長劍一探,刺向前胸。
無影劍客看這一招,只普普通通的「白蛇吐信」,但威勢卻大不相同,竟然逼的無影劍客退後十步。
廳中所有的人,都看的微微一呆。
為什麼一招的招術,在岳秀施出來,就有著完全不同的威力,竟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妙用。
無影劍客臉上泛起一片怒意,長劍斜斜舉起,冷冷說道:「十年來,我從沒有用過的追魂三斬,岳侯要小心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岳某正想見識一下閣下威動江湖的絕藝,儘管施展出來。」
無影劍客冷笑一聲,揮劍劈出。
一道寒芒,捲飛而至,帶起一片森寒的劍氣。
岳秀一抬腕,劍光一閃,噹的一聲,竟然把無影劍客的一記快斬封開。
長劍刺出,又是一招「白蛇吐信」。
無影劍客仗以成名的「追魂三斬」,本是一氣呵成的三記絕招,但卻被岳秀快刺手法,把它分成三式。
巧妙的快速封鎖手法,搶制了先機,在無影劍客的劍勢威力,還未完全發揮出來的時候,就被封住了變化。
每封無影劍客一劍,就攻出一招「白蛇吐信」。
連攻了十二招「白蛇吐信」,把無影劍客逼退了七步。
這搏鬥看上去,不算激烈,但卻使無影劍客打得寒心至極。
他一生縱橫江湖,經過無數慘烈的血戰,也遇上不少勁敵,但卻沒有一次,打的這樣窩囊、窘迫。
他心中已明白岳秀有些手下留情,再打下去,也是自討沒趣的局面。
還劍入鞘,對岳秀一抱拳,道:「岳侯高明,在下佩服。」
岳秀淡淡一笑,道:「好說,好說。」
無影劍客目光轉注到龍鳳會主的身上,接道:「在下慚愧,無法再為閣下效命了,我要先走一步了。」
岳秀道:「閣下,劍法精絕,岳某也很佩服。」
無影劍客苦笑一下,道:「岳侯高明,在下敗的很服氣。」
岳秀道:「閣下準備行向何處?」
無影劍客答道:「在下可以封劍退隱,從此不再在江湖上行動。」
岳秀道:「咱們約好賭注,閣下不準備履行了?」
無影劍客臉色一變,道:「岳秀,你真的要我為你從僕?」
岳秀道:「那倒不用,不過,我們既有約言在先,無論如何,總得表示一下,對嗎?」
無影劍客道:「你要我表示什麼?」
岳秀道:「至少,等我們這一陣的比試結束再走。」
無影劍客沉吟了一陣道:「這個麼?在下很為難。」
岳秀道:「怎麼說?」
無影劍客道:「我可以向閣下認輸,但我不能助戰。」
岳秀微微一笑,道:「你怕和龍鳳會為敵?」
無影劍客冷冷說道:「不是怕,而是不能,大丈夫可殺不可辱,岳侯再要言語傷人,別怪區區推翻前議,要以命相搏了。」
譚雲低聲道:「無影劍客,俠義中人,岳兄,放他去吧!」
岳秀點點頭,拱手一笑,道:「閣下既然是堅持要走,在下自是不敢勉強,不過,留下你還有個最大的用心,是關係在下和龍鳳會這番惡戰的結果。」
無影劍客人已向前行了兩步,聞聲停下了腳步,接道:「在下去留,關係龍鳳會和閣下惡戰的結果?」
岳秀道:「正是如此!」
無影劍客道:「岳侯語含禪機,在下聽不明白,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岳秀道:「龍鳳會和在下對峙相處,與閣下這客座身份,大不相同,我們之間,今日既動手一戰,必需要求一個結果出來,岳秀敗了,不留性命、人頭,只怕很難離開此地。」
無影劍客道:「如是閣下勝了呢?」
岳秀道:「龍鳳會,只怕也要付出一筆相當的代價。」
龍鳳會主道:「岳侯,可否再說明白一些。」
岳秀點點頭,道:「會主,岳某僥倖勝了,我要諸位取去臉上面具,立下重誓,離開京界,並解散龍鳳會。」
龍鳳會主道:「好苛刻的條件!」
岳秀道:「情非得已,還望閣下原諒。」
龍鳳會主道:「岳秀,你這亦近威脅的口氣,是不是逼我們拚命。」
岳秀道:「會主,咱們之間,難免會有這一夭,拖延時間,也是個血流五步的局面。」
龍鳳會主雙目閃動著凌利寒光,冷冷說道:「岳秀,聽閣下的口氣,我們之間,非要有幾個人死亡不可?」
岳秀道:「只好如此了。」
龍鳳會主道:「岳秀,如是我們之間,一定是個生死相搏的局面,咱們就只好放手一戰了。」
岳秀緩緩伸手,由唐嘯身上,取過金鳳剪,道:「會主,貴會中有多大的本領,盡量施展……」
龍鳳會主雙目盯注在岳秀手中的金鳳剪上,道:「閣下手中所執,可是名動江湖的金鳳剪嗎?」
岳秀道:「不錯,這是個很難施用,但卻又威力奇怪的兵刃,一旦出手,人手很難控制。」
龍鳳會主道:「岳秀,這是徹頭徹尾的威脅。」
岳秀冷冷說道:「在下只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龍鳳會主突然舉手一揮,幾個隨行的副會主,忽然間向後轉去。
只有龍鳳會主一個人,仍然肅立在原地不動。
岳秀心中暗道:看來他要和我一決勝負了。
無影劍客臉上是一片尷尬之色,站在一側不知如何是好。
岳秀緩緩把長劍交還朱奇,雙手舉起金鳳剪。龍鳳會主低聲道:「無影劍客,你也退下。」
龍鳳會主淡淡一笑,道:「岳侯,本座並無意和閣下動手,但閣下再三相逼,在下也只好勉為其難了。」
岳秀道:「會主不用客氣,就算忍過今日,明日還是難免一戰,既然是雙方,找不出一個較好的辦法,似乎是只有動手一途了。」
龍鳳會主舉手互擊三掌,四個身著黑衣,全身閃動著鱗光的怪人,緩緩行了出來。
四人除了露出一對眼睛,和左右雙手握著兵刃的五指之外,全身都在那鱗光閃動的衣服之下。
未待岳秀出口質問,馬鵬已低聲說道:「墨鱗鐵甲蛇甲,刀槍不入,列為武林七寶之二,想不到的是四套蛇甲,都落在了他們的手中。」
岳秀低聲道:「以金鳳剪的鋒利,是否能夠斬斷蛇甲?」
馬鵬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岳秀手執金鳳剪,高聲說道:「會主,可識得我手中兵刃嗎?」
龍鳳會主道:「金鳳剪。」
岳秀道:「對!金鳳剪,它能斷金切玉,只恐怕,它也能斬斷蛇甲。」
龍鳳會主沉吟了一陣,道:「墨鱗鐵甲蛇甲,為武林七寶之二,只怕金鳳剪未必能傷得了它。」
岳秀道:「那就試試吧!」
龍鳳會主口中雖硬,但他內心之中,卻是毫無把握。
蛇甲很堅硬,一般的利劍和兵器,是無法傷它。
但金風剪能否傷了蛇甲,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岳秀緩緩向前行了幾步,望著幾個身披蛇甲的人,道:「諸位,是一齊上呢,還是先上一個試試看?」
站在正南方的一人,緩步而行,直行向岳秀。
他只露出兩雙眼睛,和握刀的右手,連左手,都隱於甲袖之中。
他右手握的是一把單刀,又實又厚的鬼頭刀。
只見他手中兵刃的重量,就不難想到,他是有著很深厚功力的人。
雙方相距三尺左右時,執刀人才停下了腳步。
岳秀淡淡一笑,道:「咱們誰先出手?」
執刀人道:「我!」
忽然一刀,迎頭劈下。
這一刀力道強猛,有如泰山壓頂一般。
岳秀橫舉金鳳剪,用剪背硬封刀勢。
他先試此人的內力如何?但聞掙鏘一聲,金鐵交鳴,大漢手中的鬼頭刀,被直盪開去。
岳秀本有著隨手反攻的機會,但他卻忍下沒有還擊。
執刀人忽然吐氣出手,掄動鬼頭刀,連劈三刀。
這三刀,刀刀都是威猛絕倫的攻勢。
岳秀用剪背封開之後,第三刀,忽然張開了金鳳剪迎了上去。
刀剪相觸,岳秀突然用力一剪,但聞沙的一聲,厚厚的鬼頭刀,竟然被剪成了兩截。
鋒利的剪刃,切金斷玉,一下子,就把百煉精鐵的鬼頭刀,剪作兩斷。
岳秀合上金鳳剪,冷冷說道:「我不相信墨鱗鐵甲蛇,能比這些百煉精剛的厚背鬼頭刀,還要堅牢嗎?」
龍鳳會主愣住了,那穿著蛇甲的人,也愣住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諸位的運氣不好,內宮中,有一雙金風剪,偏偏皇上把這柄剪賜給了在下,金鳳剪鋒利無匹,能斷金切玉,削鐵如泥!」
那蛇甲武士,回顧了會主一眼,道:「會主,咱們應該如何?」
岳秀道:「會主可以要你們和我動手,但他無法保證你們不死。」
龍風會主冷笑一聲,道:「岳秀,你太狂了。」
岳秀道:「那是在下有著制勝的信心。」
龍鳳會主道:「岳秀,你認為,金鳳剪在你手中,就有著必勝的把握了?」
岳秀道:「會主,在下希望,我們都能面對著真實,在下有沒有把握,殺死你這四個蛇甲武士,大約你心中,也很明白。」
龍鳳會主道:「閣下別忘了我們還有很多的人。」
岳秀淡淡一笑,道:「我想這周圍,一定布下了很多的埋伏。」
龍鳳會主道:「不錯,我們在這裡布了很多的埋伏,不過,我們不希望用這些惡毒的埋伏,對付諸位。」
岳秀冷笑一聲,道:「但願閣下能言行如一。」
龍鳳會主突然回頭對兩個隨行的白衣女子,道:「取下你們的面具。」
兩個隨行的白衣少女應了一聲,取下了臉上的面具。
那是兩張千嬌百媚的臉,秀眉彎彎,臉兒嫩紅,脂粉不施,麗質天生。
望了二女一眼,也不禁黯然一歎,忖道:龍鳳會主在哪裡找到了這等絕色美女。
龍鳳會主兩道凌利的目光,有如冷電一般,逼視在岳秀的臉上。
似乎是看穿了岳秀的內心一般,緩緩說道:「她們兩位,接你岳秀的第二陣。」
岳秀嗯了一聲,欲言又止。龍鳳會主一揮手,四個穿著蛇甲的人,迅速的退到一側。
他們並未離開大廳,只是守在大廳一側。
這情形很明顯,準備隨時出手。
岳秀暗暗歎息一聲,忖道:他忽然要四個蛇甲武士,撤退下去,分明是別有用心,這些刀槍不入的蛇甲武士,原是準備對付別人之用了,心中念頭還未轉完,龍鳳會主開了口,道:「岳秀,閣下武功很高強,咱們只見一招,可想及全盤,不過,有一點,不知道閣下是否想到?」
岳秀道:「請教。」
龍鳳會主道:「我已經決定了,不和閣下單打獨鬥了。」
岳秀道:「你們準備群攻?」
龍鳳會主道:「我們龍鳳會鳳字門口有三位副會主,她們對付閣下,三個人間絕色美女,岳秀如能狠得下心,那就先將她們殺了。」
岳秀道:「哦!」
龍鳳會主道:「但岳侯在殺她們的時侯,隨閣下同來的人,將會受到我和三位龍字門的副會主,及四個蛇甲武士的圍攻。」
岳秀道:「嗯!很如意的算盤。」
他心中緊張,但卻還能保持著表面的鎮靜。
想不出對付龍鳳會安排下這等拚鬥之法,一時間無法回答。
龍鳳會主的目光,轉注到無影劍客的身上道:「侯兄,你是本會的貴賓,也是我們龍鳳會的嬌客,我雖然答應了你和五妹的婚事,但你究竟還不是龍鳳會的人……」
無影劍客侯玉臉色一變,欲言又止。
龍鳳會主接道:「但你別忘了,五妹是龍鳳會的副會主,我已下令鳳字門三個副會主,和岳秀,力拚死戰,你是否願意幫你未來的妻子,還是要遵守你和岳秀搏鬥的約言,悉聽遵便,大情小節,由你自己決定了。」
侯玉道:「會主,這個,這個。……」
龍鳳會主不理侯玉,目光轉到岳秀的身上,接道:「岳侯,請指教一下,在下這番安排如何?」
岳秀冷冷說道:「很陰沉,也很險惡,但我們來此之前,早已經有了很多的準備,所以,這一點,閣下不用替我們擔心了。」
侯玉神情連變,顯然他內心中,正有著無比地激動。
龍鳳會主口氣凌厲他說道:「鳳字門,三位副會主請合力拒敵。」
三個身著白衣,胸繡金鳳的女子,應聲而上,分站了三個方位。
龍鳳會主接道:「你們取下臉上的面具。」
三個白衣女子沒有一個答話,但卻依言取下了臉上的面具。
廳中人,都覺著眼睛一亮,多了三個千嬌百媚的粉臉兒。
三個人的臉型並不相同,但卻是各具韻致。
岳秀淡淡一笑,道:「三位姑娘,玉容如花,用面具把它們遮起來,豈不是有些可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