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玄霜 正文 第四回 救師妹以圖換丹
    周慧瑛生平未見過這等高大的鸚鵡,心中甚是喜愛,不自覺伸手去撫摸一下。

    長發怪人道:“這就是我的女兒,你看她可愛麼?”

    周慧瑛歎道:“這鳥兒當真是好,老前輩定是花費過不少心血,調教於她了?”

    長發怪人道:“我自被人囚禁這石洞之後,就只有這白鸚鵡與我作伴,如非這只鳥兒,我早就餓死在此地了。”

    周慧瑛忽然想到師兄仍被點著穴,伏臥在地,輕咳一聲,壯著膽子說道:“我們師兄妹被人所迫,無意闖入此地,老前輩和我們無冤無仇,不知……”

    長發怪人笑道:“你可是要我解了那男娃穴道,是麼?”

    周慧瑛道;“老前輩武功淵博,就是解了我師兄穴道,我們也逃不了。”

    長發怪人笑道:“除非我願意讓你們離開此地,要不然,你們絕難離開這石洞一步。”

    說著話,一揮瘦若鳥爪的右臂,向方兆南身上拂去。

    方兆南長長吁一口氣,霍然坐起身子,目睹師妹無恙,先放下了一半心事,磚臉看到石榻上仰臥之人丑怪形態。不禁心頭一跳。

    但他究竟是有春江湖閱歷之人,微感驚震後,立時恢復了鎮靜。

    那長發怪人兩道冷電般的眼神。緩緩由兩人臉上掃掠而過,問道:“你們今生是否還想要離開這陰暗的石室?”

    此人喜怒無常,說話神憎,忽而柔婉和藝,慈愛可親,忽而陰森冰冷,聽得令人心生寒意。

    方兆南側目望了師妹一眼,答道:“請恕晚輩拙笨,不解老前輩話中含意。”

    長發怪人陰冷的一聲尖笑,道:“如你們願意離開此地,那就得答允替我辦一件事,如是不願離開此地,就留在這石室中陪我,等我元氣將要耗盡之時,我再挑斷你二人幾處重要的經脈。

    使你們和我一般的難以行動,好在有我白鸚鵡替你們去尋找食用之物,不致餓死此洞。”

    這等慘絕人麥之事,在她口中說來,有如閒活家常一般,輕描淡寫,若無其事。

    方兆南只感背脊骨上升起一縷寒意,打了一個冷顫,強作歡容笑道:“不知老前輩要我們辦什麼事,尚請明白相告,也讓我們斟酌一下,能力是否辦到,才好答應。”

    長發怪人又突變得十分和婉。笑道:“說起來也並非是什麼難事,只要你們肯用心去辦,那是一定可以辦到……”

    她揚了揚手中的黃絞圖案,又道:“就是用這幅‘血池圖’,去替我換點藥物回來。”

    周慧瑛急道:“那怎麼行?這圖是我爹爹要我送還別人之物。

    豈可隨便給你拿去易換藥物?”

    長發怪人格格的大笑了一陣,道:“什麼?這‘血池圖’是你爹爹的麼?”

    周慧瑛道:“是不是我爹爹之物,我不很清楚;但這圖確是我爹爹親手交付於我,要我送交別人。”

    長發怪人冷冷的道:“好吧!你既然捨不得這幅‘血他圖”,就留在這石洞之中,今生今世,就別打算出去了。”

    周慧瑛呆了一呆,氣道:“你這般強人所難,實叫人難以心服。”

    長發怪人笑道:“如是在我未被暗算之前,像你這般對我講話,十條命,也早沒有了,這些年來我生活石洞之內,火氣已俏減不少,你要怎麼才能心服?”

    方兆南已知她武功高強,舉手之間,就可把師妹和自己置於死地,只怕周慧瑛再說什麼難聽之言,激怒於她,那將毫無生機。

    於是,他趕忙接口說道:“老前輩想要我們以圖換取藥物。

    但望先把此圖來歷說於晚輩們知道,也免得被人所騙。”

    長發怪人微一沉吟,道:“當今武林之世,能知此圖隱秘的人,只怕亦難找出幾個,再說以你們那點微未的武功,縱然持有此圖,也是毫無用處,遇上下解此圖隱秘的人,一文不值,如果遇上識貨之人,也不過徒遭殺身之禍。”

    方兆南聽得心中一動,暗道,“這麼看起來,師父全家罹難之慘事,確是為了這幅黃竣圖案了,不知這幅圖案,究竟有什麼寶貴之處,竟能使恩師拼耷身家性命都不要,卻不肯把它奉送於人。”

    當下故作淡燃一笑,道!“一幅黃絞圖畫,又能值得幾何?

    縱然出自名家手筆,也不足重過人命。”

    長發怪人冷笑一聲,道:“小娃兒家知道什麼,此圖乃昔年一位號稱神醫的丹士羅玄手繪之物,圖中所指血他圖,乃是他一生精血經營的一處藏丹之地。

    據說那地方除了藏著他調制各種丹藥的秘方之外,還生長兩株奇草,珠寶珍玩,更是難以數什。

    神醫羅玄不但醫術淵博,精通各種煉丹之法,而且武學絕世,已達出神入化之境,不知有多少慕名求訪的人,都無緣和他一見。

    六十年前,江湖人盛傳他道成飛升,留在人間的只有這幅‘血池圖’,和他一個傳人,那是欺人之談,羅玄生平未正式收錄過一個弟子,那人只不過機緣比人巧合一些,見得羅玄一面,小處三日。

    但他受益已是不淺,其實,他學得羅玄之能,只不過九身不牛一毛而已,但已是當代武林之中,佼佼不群的高人了。”

    方兆南聽得瞪大了一雙眼睛,道:“世界之上當真有這等人物麼?”

    長發怪人似是已盡吐所知,長吁了一口氣,答非所問的道:

    “現下我要你們去辦之事,就是去找那個自稱為羅玄傳人知機子言陵甫,以這‘血池圖’換他的九轉續命生肌散。”

    周慧瑛目光掃掠那怪人一眼,只見她自腹以下,肌肉盡失。

    心中暗暗想道:“你下半身不但肌膚盡無,而且筋枯血干,縱然是仙丹靈藥,只怕也難使你肌膚重生。”

    方兆南目睹這怪入,忽喜忽怒的性格,心中也在暗暗盤算道:“此人武功,勝過我和師妹甚多,今宵如不應允於她,只怕難以出這石洞,答應了她,又不便毀諾背信。”

    只見那長發怪人淒涼的一笑,道:“你們如能替我換到九轉續命生肌散,使我保得性命,我也不會白白的受你們一場恩惠,願把我生平三種最得意的武功,傾囊相授。

    只要你們能夠學得六成,我雖不敢說天下難育敵手,但已足可夠你們一生受用,一般的江湖人物,絕難望你們的項背。

    我生平之中,從未這般央求於人,今宵破例對你們講了這麼多好話:願否相助於我,請你們三恩而行。”說完,緩緩閉上雙目。

    這番言語說的十分婉轉,和剛才聲色俱厲的神憎。大不相同。

    方兆南皺起眉頭,轉臉向師妹望去,周慧瑛亦是愁眉苦臉,一付無可奈何之色,因那長發怪人就在身伺,而人也無法用言語相商,只好單憑眉日神交,交換意見。

    兩人相對沉吟了良久,周慧瑛才輕輕歎息一聲,說道:“這該怎麼辦呢,爹爹要我把此物送交棲霞嶺去,如若我不能依照他吩咐之言,把東西送到,難免要惹他生氣,唉!此事當真使人作難。”

    那長發怪人忽然睜開雙眼,望望天色,接道:“天色已經發白,轉眼即將天亮,我被人塗的化肌消膚毒藥,不能見一點光,一經日光照射,毒性立時就全面發作,子不見午,全身肌膚都將化盡而死。”

    方兆南突然一整臉色,說道,“這麼辦,老前輩把我留在這石室之中,作為人質,‘血他圖’交我師妹帶去尋找知機子言陵甫,替你易換九轉續命生肌散,待她把藥物取來之時,你再放我離此。”

    突聞石塌上的白鸚鵡叫道:“娘,天亮了,天亮了。”忽的一展雙翅,振翼穿出石洞。

    長發怪人突然一伸右膏,把方兆南提了起來,說道:“留你在此,不如留你師妹,我最多還能支撐三個月,咱們就以三個月作為期限。

    如果你在三個月之內不能換得藥物趕來,我就捏碎你師妹圭身三百六十處關節骨骼,讓她受盡痛苦,陪我葬身在這石室之中。”

    長臂一探,已把方兆南送出石洞之外。

    那洞口本是一扇人工制成的石門,足足二尺見方,方兆南被她一把握起,全身勁力頓失,已毫無抵抗之能,只有任人擺布的送到洞外。

    只覺一股冷水,由頭上直淋下來。

    原來那石洞之外,有一道山泉倒垂而下,相距侗口三四尺處,有一塊極大的突巖,經那倒垂山泉千百年的沖擊,已成了一片五六尺方回,深可及人的水潭。

    方兆南頭上垂泉倒淋,膝蓋以下,又被侵入水潭之中,山風吹來,晨寒透骨,不自覺連打了兩個冷噤。

    石洞之中又飄傳出那長發怪人的聲音道:“知機子言陵甫住在湘贛交界的九官山中,這’血池圖’乃是他全心尋求之物,交換他的丸轉續命生肌散,絕非難事。

    但是,卻不能洩露此物是為我所用,洩則有殺身之禍,三月期限,轉眼即屆,你能否依約趕來,那要看你重視師妹生死之事了。”

    話一落口,方兆甫驟覺身子一松,葉逅一聲,跌人水潭之中,趕快提氣一躍,上了突巖,伸手在頸後一摸,取過來黃紋圖。

    原來那怪人在松手之時,已趁勢把“血池圖”放人他衣領之中。

    抬頭望去,那扇打開的石門,已然關上。

    他呆呆的望若緊閉的石門,心中泛起了萬千感慨,萬一九宮山之行,見不著知機子言陵甫,延誤歸期,後果更是難以設想,師父師母大仇未報,張師伯生死難卜,師妹被那怪嶇強留石洞,作為人質未來後果仍難逆料……

    不知過了奏少時間,突然聽得頭頂上傳來了兩聲清脆聲音,道:“太陽出來了,太陽出來了。”

    抬頭望去,只見那剛才飛出石室的白矚鵡,盤空飛舞,日光照耀之下,雪羽生沼,紅嘴燦目,看去可愛至極。

    他抖抖身上積水結成的冰屑卜長長吁了一口氣,鎮定了一下紛亂的心神,探頭向下望去;這夾巖相距谷底,約有十丈高低,石壁問矮松參鍺,可資接腳。

    他活動了一下快要凍僵的手腳,提聚丹田真氣,躍授而下。

    那白鸚鵡似是有意替他引路一般,始終在他前面低空經緩飛行。

    方兆南在靈巧的白鸚鵡引導之下,不到中午時分,已自出了山谷。

    到了谷口,那白鸚鵡突然一個盤旋,振翼長嗚,破空直上,去勢奇速,眨眼沒入雲霄。

    方兆南仰望著那雪羽紅嘴的白鸚鵡消失去向,呆呆出神,心中回想著這幾日來的奇幻際遇,雖然只短短幾日,但卻充滿詭異凶險。

    他黯然歎息一聲,緩緩的轉過身子,心中暗道:“師父。師母為了血池圖,不惜以身相殉,自己卻要把這幅圖雙手奉獻於人,師父陰靈有知,定然抱憾九泉之下。

    但如下聽那怪嶇之言,以圖易換藥物,又無別法可救出師妹於危難之中……

    心念及此,突然由心底泛起一股好奇的沖動,暗自忖道:

    “聽了怪人之言,這血池圖乃是無比珍貴之物,我何不打開瞧瞧。

    看看是什麼樣子。”

    心意一動,再難遏止住瞧囹之念,當下找了一個僻靜所在。

    由懷中取出那幅黃袋圖案,攤在地下。

    低頭望去,一片血紅日光照記之下,看上去極是刺目.這圖和一般圖案,完全不同,黃絞之上,先塗了一層鮮艷的血紅之色,打開圖桑,就使人生出一種恐懼之感。

    一條條縱枝穿惜的黑線,交織成一片蛛網形狀的圖案,墨色有濃有淡,筆畫也粗細不等,看上去一片凌亂,圖字中間,空出一片白色,寫著一行小字。

    “三絕護寶,五毒守丹,陰風烈焰,穹極變幻,千古奧秘,豈容妄貪,擅入血池,罹禍莫怨。”

    方兆南看了半晌,也瞧不出一點門道,心中暗自忖道:“這樣一幅圖案,又有什麼珍貴之處,縱然果如那怪嶇所說,血池之中藏有羅玄的醫書靈丹,但這目實際未注明丹書存放之所,又未指明‘血池’所在之地,就算得到此圖,也沒有什麼大用。”

    折好圖案,放入懷中,繼續起程趕路,放眼四野無人,立時施展輕身提縱之術,放但向前奔去。

    他心中懷念著師妹安危,沿途上日夜兼程疾趕,這日到了階湘邊境的九宮山下。

    九宮山乃幕阜山脈中一支主峰,山勢嗟峨,奇峰插夭,周臥數百裡,峰嶺無數。

    方兆南裡著那連綿無際的山勢,不禁發起呆來,心中暗付道:這九宮山縱被敵百裡,數不豬的奇峰絕壑,在這等大山之中,想尋人談何容易?只怪行色大過匆匆,忘了問那怪慪,知機子言陵莆的隱居之處。”

    他沉付良久,仍然想不出適當之策,信步向前走去。

    正在愁慮之間,夾覺一陣疾鳳掠頂而過,抬頭望去,只見一只灰羽巨櫥,抓住一條二尺長短的青蛇,振翅而過。

    心中忽然一動,被他想起了一個新奇的找人之法。

    當下找到一家獨戶,購了很多紙張,半匹白布和一捆麻線,選擇了一處高峰,削了一些綱小的竹枝,扎了一座風箏,利用燃燒的松樹焦伎,在那半匹白布之上,寫了“深入九官山,專訪知機子”十個大字。

    然後再把它掛在風箏之上,選了一株高大的松樹,把繩頭系在樹上。

    山風動急,迎風一送,鳳箏被鳳一吹,立時升人高空,白布招展,目標極大,數裡之內部可看到。

    方兆南布置停妥,自己選擇了一處枝葉濃密的松材,隱起身子,打開攜帶的干糧食用,靜待變化。

    那知等了一個下午,竟是毫無動靜,直待紅日西沉,仍不見有人找上山峰。

    夜幕低垂,天色逐漸昏暗下來。

    夜色籠罩下的山峰,更顯得幽寂如死,只有勁嘯山風,吹響起盈耳松濤。

    方兆南心中也逐漸感到不耐起來,隆冬之夜,峰上寒意逼人,自不能在這荒山之上,凍上一夜。

    如若找處避風所在,又怕知機子言陵甫找上峰來,錯過見面的機會,此事關系師妹生死,自不能等閒視之。

    他乃十分聰明之人,略一用心索想,又被他想出一個辦法。

    他采集了很多枯草干枝,堆在峰頂之上,晃著火折子,點燃起來,風助火勢,片刻間烈焰騰空,火光大作。

    火光照耀之下,白布飄飄,比起白晝之間,目標更是顯明。

    他仰首望著飄蕩在空際的風箏,輕輕的歎息一聲,緩緩的轉過身子,目光所及,登時嚇得心頭一跳、呆在當地。

    原來在身後三尺左右之處,站著一個全身白衣少女,山風中衣袂飄飄,正是那連番相遇的白衣少女。

    此人來的無聲無息,方兆南竟然不知人家何時來到身後。

    他雖然已見過幾次,但均未仔細的打量過對方,今宵兩人相距既近,又在熊熊的火光照耀之中,自是看的十分清晰。

    只見她發挽宮眷,眉目如畫;膚白似雪,粉靨菩霞,美是美到了極點,只是臉上冷漠,叫人難以看出她喜怒之情,當真是體若桃李,冷若冰霜、方兆南呆呆的打量了白衣少女良久。

    她卻毫無羞倔之態,仍然靜靜的站著,一語下發,兩道朗如秋水的眼神,一眼不瞬的盯在方兆南臉上,動也不動一下。

    方兆南反彼人家看的心生不安之感,微一抱拳,說道:“朝陽坪承蒙姑娘相救,在下心中十分感激。”

    白衣少女冷然一笑,但卻沒有答話。

    方兆南劍眉一揚,又道:“姑娘這般緊緊追蹤於我,不知是何用心?”

    白衣少女襄纓把目光投擲在七八尺外一塊大山石邊,冷冷的說道:“趁著火勢正旺,快把那屍體拖來投入火中。”

    方兆南順著她目光望去,果見那大巖石邊,斜倚著一個身著勁裝的大漢,心頭登時泛上來一股寒意。

    側目望了白衣少女一眼,急步奔了過去,定神一看,那大漢早已被人點了要穴,氣絕而死,但身上余溫仍存,分明死的時間不久。

    他依照那白衣少女之言,抱起那大漢屍體投入人中,說道:

    “姑娘三番兩次相救在下,但卻又苦苦追蹤不捨,使人難分敵友,我自知武功和姑娘相差甚遠,你如要存下殺害之心,只不過舉手之勞,但你又不肯出手加害,究竟姑娘用心何在,實使人大費疑猜,望能據實相告,也可免除在下疑慮之心。”

    白衣少女冷冷的答道,“我並非存心對你施恩,感激大可不必,周佩救過我父母一次,我要報答在他女兒和徒弟身上,今宵我是最後一次救你,下次再見之時,也許我要殺你。”

    說完,也不待方兆南答話,轉身綴步而去。

    方兆南望著她美麗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此人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的年齡,但卻冷酷的已似沒有了七情六欲……”

    正自付思之間,突然一陣大笑之聲,劃空傳播過來,由遠而近,片刻間已到峰上。

    那白衣少女聞得大笑之聲,突然加速急躍而去,身軀閃了兩閃已自不見,待那大笑聲到了峰上,白衣少女早已隱去多時。

    方兆南想要隱藏之時,已是遲了一步,來人已到峰上。

    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青衫,年約六旬上下的憎瘦老巨,手抉竹杖,急奔而來。

    此人年亭雖高,但步履卻是矯健如飛,一眨眼間,人已到了方兆南身側,雙目神光如電,掃掠了方兆南一眼。

    陡然一頓手中竹杖,呼的一聲,凌空而起;從方兆南頭頂之上直飛而過,起落之間,人已到燃燒枯枝火堆旁邊。

    手中竹杖一揮,立時把那投入火中屍體掃了起來,又振腕一拋,投出兩丈多遠,冷然喝道:“這火中燒的是什麼人?”

    方兆南從他挑動火中屍體的一著之中,看出對方的輕功、手法、以及身法、內功等,均有極深造詣,暗中提高了警覺之心,笑道:“你可是知機子言陵甫,言老前輩麼?”

    扶杖老受道:“不錯,你找我有什麼事?”

    方兆南道:“晚輩久慕老前輩的風儀,故而趕來這九宮山中,想和老前輩見上一面。”

    知機子言陵甫仰首望著那招展的白布,冷笑一聲,道:“倒是虧你想得出這等尋人之法,但不知有什麼求教之事?”

    方兆南微一沉吟,道:“久聞老前輩胸博玄機,盛譽空前,想必是有迫高人,故而身懷異物特地前來相訪……”

    言陵甫搖著頭,冷笑接道:“你身懷異物,可是准備相贈老夫的麼?”

    方兆南道:“老前輩果然是一言中的……”

    言陵甫陡然一頓手中竹杖,擊得地上沙石橫飛,怒聲接道:

    “老夫生平只知贈送別人之物,還未接受過別人相贈之物,盛情老夫心領,贈札大可不必。”

    方兆南笑道:“那也未必,晚輩身懷奇物:與眾不同,只怕正是者前輩夢寐以求之物。”

    言陵甫怒道:“老夫視明珠珍玩,有如草芥糞上,宮貴名利若浮雲,天下尚有何物能動吾心?”

    方兆南笑道:“老前輩不要太過自信,晚輩此物,舉世只此一件……”

    言陵甫冷然接道:“縱是罕世奇珍,也難動老夫寸心,你既然敢到這九宮山來,指名相尋老夫,想必已知我立下的禁忌,在我這住處十裡之內,不得任意傷人。”

    方兆南淡然一笑,道:“恕晚輩孤陋寡聞,未聽人說過老前輩有此禁忌。”

    知機子言陵市冷笑道:“凡是知我之人,就該知此禁忌,你不知,分明是瞧我不起,既敢隨意傷人,想必身懷絕技,老夫先討教你幾招武功再說。”呼的一杖,當頭直襲過去。

    方兆南看他隨意出手一擊。杖風就奇猛逼人,心頭暗生凜駭,惻身一躍,閃開杖勢。

    隨即故作包靜、仰天大笑,道:“武林中盛傳知機子才識過人,那知見面不如聞名之甚,實令人失望得很,早知如此,大可不必受這一番跋涉之苦,迢迢千裡的尋來了。”

    言陵甫呵呵一笑,道:“你在老夫居屋之側,殺人焚屍,事實俱在,狡辯何用?”

    方兆南心中想道:“這人分明是那白衣少女所殺,我如乘機挑撥,借這老者替我除去追蹤強敵,倒是一舉兩得之事,縱然不能殺了那白衣少女,至少也可使他們火拼一場。”

    正待出言說穿,突然念頭一轉,暗道:“她曾對我有數度援救之恩,我豈可恩將仇報。”

    當下微微一笑,道:“我身懷異空來此,自難免引人起偷窺染指之心,護寶殺人,那也是情非得已之事,你如執意不受,晚輩就此告別。”

    言陵甫道:“既然指名找我,又在隱居之處殺人,豈能就這等輕易離去?”

    雙肩一晃,疾如掠波燕剪般,攔住了方兆南的去路。

    方兆南已著出對方武功絕非自己所能敵,如再要拖延時刻。

    只怕真的激怒了對方,立時正容說道,“老前輩可知‘血池之秘’麼?”

    這一句果然發生了奇大的效用,言陵甫呆了一呆、道:“怎麼?你得到了’血池圖’了麼?”

    方兆南徽微一笑,低聲說道:“晚輩此來正是想以‘血池圖’交換老前輩靈丹。”

    言陵甫不知是驚是喜,不住的點著頭,吶哺自語道:“不錯,當今之世,只此一物。方足打動老夫之心。”

    方兆南心中在轉著念頭,口裡卻微笑說道:“晚輩才疏學淺,雖然得到了‘血池圖’,卻自知無能揭破奧秘,故而不遠千裡相訪,願以此圖交換老前輩幾種靈丹。”

    言陵甫經過一陣時間後,激動的心情,逐漸的平復下來,改容笑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小兄弟如肯屈駕,不妨請到老朽寒捨一敘。”

    方兆南知那追蹤而來,武功詭奇的白衣少女,就隱身在這山峰之上,如果眼下就提出以圖換藥之事,只怕要引起麻煩來。

    他雖然惦記著師妹的安危,歸心似箭,但也不得不耐著性子,答道:“老前輩不棄後進,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言陵甫竹杖一揮,擊斷結在巨松上的繩索,那空中的風箏,立時隨著疾勁的山風飄然而去,轉身帶路,向前奔去。

    方兆南緊隨知機子的身後,翻越過凡座山嶺,深入一道幽谷之中。

    上弦新月,已爬過了積雪峰嶺,皎光明朗,照澈君山。

    言陵甫突然放緩了腳步,笑道:“老朽住處,就在這山谷之中,轉過一個山彎,就到了。”

    說話之間,又已轉過兩個山彎,景物突然大變,觸目銀波浩瀚,耳際水聲淙淙,原來到了一處大水潭邊。

    言陵甫遙指著前面水潭中一大一小的兩座浮閣,笑道:“老朽就住在那水潭中兩座浮閣之上。”

    方兆南抬頭望去,只見三面山峰拱立,環繞一座兩百丈大的一座水潭。

    千百道水泉交錯,由峭立的巖壁間倒垂瀉下,月光下閃閃生光,幽谷至此,突然縮小成一道丈余寬窄的狹道,中間夫起一條寬約三尺左右的石道,潭中積水,由石道兩們級經排出,匯成一條山溪,沿著幽谷一惻,向外流去。

    那突出石道只不過有兩丈左右長短,眨眼間已到盡頭。

    方兆南看那潭水一片深綠,心中暗暗發愁,付道:“再好的輕功也難飛越過去,水中既無接腳之物,岸邊亦無可渡之舟,難道他要以踏雪無痕的上來輕功,踏水而渡不成?果真如此,自己今宵定要大大出丑了……”

    正在忖恩之間,忽見言陵有探手入水一撈,那一座較小的水上浮閣,忽然直向這岸邊緩緩馳來。

    原來那石道之上,暗商著一條繩索,一端結在那軟小的浮閣之上,只要用力一拉,俘閣就向岸邊馳來。

    因那繩索和水色相同,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眨息間,那較小的浮閣,已馳到岸邊。

    言陵甫回頭笑道:“者朽為丹道所困,已快近二十年來離開九宮山中,此潭之水,乃山腹寒泉和峰上千百年積雪融合積氏。

    最適練丹之用,為此,老朽才代木制成兩座浮閣,就以這煙波水上為家了。”

    方兆南道:“老前輩這隱居之處,實在別致,浮閣之上,不但可避俗人騷擾,就是蟲獸之類,也難過雷池一步。”

    說話之間,浮閣已到岸邊,言陵甫當先踏上浮閣,方兆南跟隨躍上,但見知機子左手向官外一揮,浮閣又疾馳回去。

    方兆南看這座較小的浮閣,不但設計周到,可兼作位舟之用,而且裡面布置,亦極雅潔,藍經但壁,白級募墩:兩幅名家山水圖,分掛壁間,顏色調和,華而不俗。

    言陵甫拂髯一笑,道:“這座輕便浮閻,因受水面俘力所限,不便多加布設,老朽丹爐和食宿之處,均設在那較大的浮閣之上,除了我和一個守爐童子外,從未有過第三人涉足那浮閣之上,今宵破例,請小兄弟觀賞一番。”

    方兆南笑道:“想老前輩那丹房重地,乃十分機密處所,如有什麼且難之處,晚輩不去也罷。”

    言陵甫道:“當今武林之中,雖有不少人想進入我丹室,蘭看我煉丹之秘,但卻從未有過一人如願以償,但小兄弟目下情況不同,那自又是另當別論,老朽既是至誠相邀,小兄弟如若不肯賞臉,那就未免使老朽難以下台了。”

    方兆南笑道:“既承這般厚愛,晚輩就從命開上一次眼界了。”

    兩人談話之間,那較小的浮閣,已然到了大浮閣之處,言陵甫起身帶路,拉著方兆南一齊登上浮閣。

    方兆南仔細打量這大浮閣,足足有五間房子大小,四壁都是一色深紫色,房子正中放著一座其形如鼎之物,冒起兩尺多高的藍色火焰。

    在鼎形的丹爐旁側,坐著一個身披葛黃大褂年約二十左右的英俊少年,赤著雙足,呆呆的望著爐中高高冒出的藍色火焰,神情似極緊張。

    他對兩人走入室來,好似是毫無所覺,望也不望兩人一眼。

    言陵甫緩步走到丹爐旁邊,低頭向爐中瞧了兩眼,忽然伸出右手,輕輕一合那鼎形爐子下面的風門,爐中高長的藍色火焰,登時低了下去。

    那身穿葛黃大褂的少年,臉上的緊張之色,似亦隨著那低沉下去的火勢,逐漸恢復了正常,抬頭打量了方兆南一眼,緩步向浮閣一角中走會。

    言陵甫肅容就坐,笑道:“這等荒涼的山野之中,一時之間。

    難有美物待客……”

    方兆南欠身說道:“不敢,不敢……”

    轉眼瞥見那身穿葛黃及龐大褂的赤足少年,右手托著一個白玉茶盤,左手高舉一支松油火燭,走了過來。

    方兆南借著燭光望去,只見那少年生的面如冠玉,鼻似懸膽、劍眉墾目,英俊至極,只是神情間微現癡呆之狀,帶著幾分傻氣。

    他先把手中火燭,放在依壁之處的一張松木桌上面,雙手捧著白玉茶盆,走到方兆南身前,躬身送上香茗。

    方兆南欠身接過茶杯,連聲稱謝,那身著葛黃大褂的赤足少年,卻似未聽得方兆南稱謝之言一般,微微一笑而退,他笑的十分動人,不知何故一語不發。

    言陵甫輕輕歎息一聲,指著黃衣赤足少年說話:“此子已咎我守候了一十三年的丹爐,骨骼資質,十分清奇,可惜天生殘缺,耳不能聞,口不能言……”

    方兆南驚的一呆,道:“什麼?那位兄台是位聾啞之人?”

    言陵甫目光綴經的投注在那聾啞少年臉上,說道,“老朽除了丹道一術之外,對星相卦卜之學,亦略涉獵,此子如能得回天力,復他殘缺,必能在武功上有著出人意外的造詣,成就誠難限量,唉!可惜呀!可惜!”

    方兆南轉臉望去,只見那聾啞少年,並膝坐在丹爐旁邊,雙手交扶膝上,目光不時在言陵甫和自己臉上流動,綻唇微笑,英氣軒朗。

    方兆南不禁多打量兩眼,心中暗想道:“此等人才,誠然少見,想不到竟有聾啞殘疾,不禁一歎道:“老前輩丹道醫術,並世無雙,以老前輩之能,難道就無法復他先夭缺陷嗎?”

    言陵甫笑道:“先天宿厄,大部非藥物所能挽回,必須要以針炙之學,和深厚的內力,打通他體內脈穴,再配以藥物治療。

    或有使他啟開聾啞二竅之望。”

    方兆南道:“老前輩既知療救之法,何以不肯施救,致使明珠蒙塵,久淪於先天缺陷之下?”

    言陵甫微一沉吟,道:“小兄弟可通相人之術麼?”

    方兆南搖頭答道:“晚輩愚鈍,高學難聞。”

    言陵甫道:“老朽如若盡力一試,或可人力回天,救他缺陷。

    只是此事並非三五日間,能夠見效,勢必要耗上三月半載的時間,再者老朽亦不敢為他開啟聾啞之竅,此等上干蒼吳秘造,下伏人安浩劫之咎,老朽何可承擔得起!”

    方兆南奇道:“老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

    言陵甫道:“小兄弟請仔細看他雙眉之間,是否有一道騰蚊之紋,直逼天庭,於襲紫斗,此兆最主凶殺,如若開了他聾啞二竅,以他骨骼才質,武功上必有大成,但他武功高上一分,武林間即將多增上一分殺機。

    十三年來,他替我守候丹爐,均能善盡職守,小心翼翼,從來沒有出過一點差錯,我眼看到他由四五歲的孩子,成人長大,我們雖無師徒名份,但十余年朝夕相處。豈能毫無情意。

    老朽亦曾數度想開他聾啞二竅,為此亦曾耗了近月的時間。

    替他尋找藥物,一則藥物難尋,尚缺兩味珍品,二則下敢逆天行事,造禍江湖,是以始終未敢下手替他療治。”

    方兆南略一沉思,扭轉話題,說道:“晚輩雖和老前輩初次相見,但卻久已欽慕老前輩風儀,今宵承蒙延見丹室,實我終生之幸……”

    言陵甫道:“好說,好說,小兄弟不遠千裡而來,老朽愧無佳誤饗客,心中甚是抱愧……”

    方兆南一想到周慧瑛安危之事,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取得九轉生機續命散,腋生雙翼,飛回抱犢崗去。

    當下探懷取出“血池圖”接道:“晚輩常聽武林尊長談起羅玄羅老前輩的神奇事跡……”

    言陵甫肅然起敬,合掌當胸說道:“那是老朽恩師,千古絕才,一代天驕……”

    方兆南微微一笑,心中暗自忖道:“看來那怪慪之言不假,此者真竟以羅玄弟子自居。”

    當下接道:“晚輩亦聽得江湖傳說,老前輩乃羅大俠唯一傳人,固此才不遠千裡而來,想以晚輩無意中得到的‘血池圖’易換老前輩一瓶九轉生肌續命散。”

    言陵甫笑道:“‘血池圖’乃我恩師唯一留在人間之物,對老朽而言,珍同拱壁,一瓶區區九轉生肌續命散,豈足以言交換。

    老朽願以雙倍之數奉報外,再以十粒辟毒鎮神金丹相贈,”

    方兆南霍然起身,雙手奉上“血池圖”道:“老前輩請過目,看這’血池圖’是否真是羅老前輩所遺留?”

    言陵甫畢恭畢敬的站起身子,雙手接過“血池圖”仔細瞧了一陣,道:“不錯,不錯,正是老朽恩師手筆。”

    方兆南道;“老前輩丹爐火候正值緊要關頭,晚輩不便多留,就此告別。”

    言陵甫折好“血他圖”隨手放在木案之上,笑道:“老朽本有挽留小兄弟盤桓幾日之心.但看小兄弟匆急之色,想必有要事待理,請稍候片刻時光,容老朽去取藥送客。”

    說完,轉身走人室內。

    片刻之後,重又緩步而入,左手托著兩只白玉瓶,右手捧著一個金色方盒,笑道:“兩只玉瓶之中,是九轉生肌續命欲,這金盒之中,是十粒辟毒鎮神金丹。

    此丹雖無起死回生之能,但對解毒救傷方面,卻是具有極大效用,小兄弟帶在身上,也可作防身救人之用。”

    方兆拿接過王瓶金盒,放人袋中,笑道:“本應多住幾日。

    以便朝夕請益,一則因者前輩丹爐火候正緊,二則晚輩尚須趕赴一個約會,只好就此拜別。”

    言陵甫道:“小兄弟既有要事,老朽也不便強留。”

    邁步,搶出閣門,拉著方兆南,雙雙躍上那小型浮閣,左手探入水中,抓住繩索,微一加力,浮閣同時向前沖去,片刻間已馳到岸邊。

    方兆南躍登岸上,回頭抱拳笑道:“老前輩請回浮閣,晚輩就此上路了。”

    言陵甫雙肩微微一晃,人已躍落方兆南身側,說道:“待老朽送上一程,也略表相謝之心。”

    方兆南微微一笑,兩人並肩向前奔去。

    走了一程,方兆南回身攔住言陵甫,笑道:“老前輩請留步吧!”

    言陵甫抱拳笑道:“從此向正南方走約甘裡之後,折向正東,很快就可出山,前途珍重,恕老朽不遠送了。”

    方兆南道:“不敢,不敢,老前輩只管請回吧!”

    轉身向前疾奔而去。

    奔了一段,忽聽身後遙遙傳來知機子言陵甫的聲音,道:

    “站住!”

    方兆南怔了一怔,停下腳步,他身子剛剛停好,言陵甫已到身側。

    只見他手握竹杖,滿臉溫怒之色,冷冷問道:“老夫生平未曾受人的騙,想不到今宵竟栽在你這娃兒子裡了。”

    方兆南茫然問道:“怎麼?難道那‘血他圖’不是羅老前輩的手筆麼?”

    知機子冷然一笑,道:“老夫自信老眼未花,想以假圖蒙欺於我,豈是容易之事?”

    方兆南是何等聰明之人;察顏觀色,心中已有幾分明白,輕輕歎了一聲,道:“老前輩這等惶急,可是那’血他圖’被人竊走了?”

    言陵甫仰天打個哈哈,道:“不但‘血池圖”被人竊走,而且還盜走老夫幾瓶靈丹。”

    方兆南心中晴自忖道:“此事八成是那白衣少女所為,但其行動詭異,身法飄忽,來去無蹤,我如告訴他,反將招來很多無謂麻煩,師妹生死,全系在這兩瓶九轉生肌續命散上。

    如果他因為失去那“血池圖”而遷怒於我,把兩瓶九轉生肌續命散追索回去,那可是令人因惱為難之事。”

    言陵甫一探手中竹杖,說道:“老夫不敢妄自推禍及人,但我自遷居那水上浮閣之後近二十年來,從未出過此事……”

    方兆南道:“這麼說來,老前輩是懷疑晚輩和人串通而為了?”

    言陵甫道:“不管此事真相如何,但不能不讓老夫對你動疑。”

    方兆南心中大是焦急,但外表仍然保持著鎮靜神態說道。

    “老前輩既然相疑晚輩,實使人有口難辯,但不知老前輩要如何對待於我?”

    言陵甫冷笑一聲,道:“在我未查明真相之前,只有暫時屈駕留你在此。”

    方兆南暗道:“此老武功極是高強,如和他鬧翻動手,絕非其敵,不如暫時隨他回到浮閣,再想逃走之法,好在眼下距那怪嘔三月期限尚早,延遲一些時日,也不致有何大礙。”

    心念一轉,微笑說道:“老前輩既然懷疑晚輩,我如堅持要走,勢將增加者前輩的疑心,為了表明晚輩心跡,我願留此十日,等候老前輩查明此事,晚輩再走不遲。”

    言陵甫看他一口氣答應同返浮閣,臉色緩和不少,輕輕歎息一聲道:“者夫自信江南武林道上的知名人物,都還得對我謙忌三分,此人膽敢入我浮閣,盜圖偷丹,想來必非江南一帶的武林中人,也許他是追蹤你到九宮山來。”

    方兆南暗道:眼下情勢,絕不能讓他找得半點藉口。立時微笑接道:“老前輩神目如電,請看晚輩武功是否可足和老前輩作敵相博?”

    言陵甫一時間不明他問話含意,微微一怔後,接道:“這個老夫倒難斷言,以我看法,小兄弟當能在老朽手下相搏三十招不致落敗。”

    方兆南道:“老前輩不必相謙,晚輩頗有自知之明,老前輩如出全力,只怕晚輩難以接得十招。”

    言陵甫暗道:“口氣不小,我如出全力,只怕三招就足以要你的命。”口中卻笑道,“好說,好說,小兄弟太過客氣了。”

    方兆南淡淡一笑道:“如若那盜圖竊丹之人,是追蹤晚輩而來,何以不肯在中途下手?”

    言陵甫微微一怔後,放聲笑道,”小兄弟機智卓絕,實叫老夫佩服,只要老夫查明此事,果真沒有牽扯上你,我不但立時放行,而且兩瓶九轉生肌續命散,和一盒辟毒鎮神金丹仍然相送。”

    說完話,人已放腿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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