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又回到了原來那綁的木樁上。
又過了不久,一個紅衣刑手,帶了四個面目冷厲的白衣佩劍人,進入室中。
走在前面的兩個白衣人,忽然拔劍揮出。
但見寒光一閃,石玉,展翼身上的索繩,立刻寸寸散落。
石玉心頭一震,暗道:「好快的劍法,這一劍他如是存心殺咱們,只怕早已血濺當場了。」
紅衣人望了兩人一眼道:「兩位的運氣不錯,進入刑房的人,不論他是什麼身份,不死也得脫一層皮,但你們竟是無傷而去。」
石玉回顧了那四個白衣劍手一眼,發覺了四個人目光冷厲,閃動著一絲冷厲的殺機。
那就給人一種無法接近的感覺,好像,他們隨時都可以出手殺人。
不禁暗自提高了警覺。
紅衣刑手又冷笑一聲,道:「兩位請跟著他們四位走,路上不要多問話,也不要動逃走的腦筋,他們四位的出劍很快。」
展翼道:「多謝指教,但不知要把咱們帶到什麼地方?」
紅衣刑手道:「不論到什麼地方,都比這裡好一些。」
四個白衣人,一直未開過口,但八道目光,卻冷冷的放在兩人的身上。
兩個白衣人,走在前面帶路,兩個白衣人走在後面,展翼和石玉被挾在中間。
石玉和展翼都已經易過容,不是很熟的人,很難看出兩人真正的身份。
兩個人被押入了一座精美的宅院中。
四個白衣人在大廳前面,停下腳步,一字排開,展翼和石玉卻緩步行入廳中。
廳中佈置的很豪華,而且有一股如蘭如麝的香味。
展翼心中警覺,但卻沒有告訴石玉。
他要求證,求證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而且,這地方表面雖然看不出什麼凶險,但很可能是凶險最多的地方。
所以,展翼只自己閉住了呼吸。
兩人行到大廳中間,屏風後突然傳出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站住。」
展翼、石玉應聲站住。
屏風後,又傳出那冷冷的聲音,道:「你們坐下。」
展翼,石玉向後看了一眼,發覺自己正站在一張太師椅前面,兩個人應聲坐了下去。,屏風後,又傳出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秋香,奉茶。」
屏風後轉出一個全身綠衣的美麗女婢,手中托著一個玉盤,緩步行了出來。
玉盤上,放著兩個玉杯,那是碧綠的香茗。
秋香神態很恭謹的道:「兩位請用茶。」
展翼伸手取過玉杯,放在木案上,仍未說話。
秋香笑一笑,接道:「夫人在更衣,很快會接見兩位。」
石玉道:「咱們和夫人素不相識,夫人怎會接見我們?」
秋香道:「我只是丫頭,老實說,很多事,我也不明白。」
石玉道:「哦!」
崔夫人古如蘭出現了,兩個劍婢分列左右.緩步而出。
看起來,她更美麗了,雙頰桃紅,艷色奪目。
古如蘭似乎沒有看清楚兩人的身份,淡淡一笑道:「兩位是那一個門派來的人?」
石玉自知應付不了這位母老虎。閉口不言,讓給展翼對付。
展翼也沒有講話分神,怕毒性內侵,二是怕對方聽出了自己是誰。
不見兩人開口,古如蘭冷笑一聲,道:「兩位是金口難開啊!難道還要我動點手段嗎?」
兩個人仍未答話。
古如蘭歎息一聲,道:「看來兩位是早已經鐵了心啦,那就別怪我待客的手段不好。」
一上步,逼到了展翼的身前。
只見她一揚白嫩的右手,纖纖五指,輕輕向臉上拂去。
口裡還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神態冶蕩,風情萬種。照說,一個人要殺人時,決不會是這樣一個神色,但展翼很瞭解外貌如花,心地狠毒的人物。
所以,一直在全神戒備。當下一矮身,避過一擊,雙手齊出,展開了一掄快攻。但見掌指如電,攻勢凌厲無匹。
古如蘭一下子,失去了先機,完全陷入了被動之中,被展翼迫的向後一連退出了八九尺遠。
展翼收住了掌勢,退後三步,雙目凝注著古如蘭,準備迎敵。
古如蘭點點頭,道:「難怪你有點狂,原來是有點真功夫。」
展翼冷笑一聲,仍未說話。
古如蘭又向後退了兩步,吸一口氣,道:「其實,你不說出身份,我也知道你是什麼人了。」
提高了聲音,道:「不用施放香毒了,人家早已經看出來了。」那一股濃香之氣,立刻停息。
古如蘭道:「展翼,你本來很英俊的,為什麼要弄成這個樣子。」
被人一語叫穿,展翼不得不承認了,笑一笑道:「夫人好眼力。」
古如蘭道:「展翼,你好像有心和我們作對了。」
展翼道:「不論早晚,咱們之間,好像卻免不了一戰。」
古如蘭道:「其實,我們並沒有和你為敵之意,只要你撒手不管,任憑去留,願意走,我送你三千黃金,以壯行色。」
展翼道:「如若在下要留下來呢?」
古如蘭道:「你如一定要和我們作對,今天只怕就要分個生死出來了。」
展翼道:「夫人,你覺得一定能夠勝過在下麼?」
古如蘭道:「此情此境之下,我決不會輸給你。」
展翼回顧了石玉一眼道:「石玉,也不用裝作了,古夫人恐怕早已經認出我們的身份了。」
古如蘭道:「展翼,我不用誇口,也不推算,想到就是你……」
展翼接道:「夫人,這還不算誇口麼?」
古如蘭道:「展翼,我想說明一件事,你可以仔細地想想,別太自負,也不要把話說得太絕。」
展翼道:「好!在下洗耳恭聽。」
古如蘭道:「崔五峰不願和你作對,我也不願和你為敵。」
展翼道:「夫人,咱們可不可以多談談,在下也有很多話,想告訴夫人。」
古如蘭道:「你是說很認真的談談?」
展翼道:「是!咱們都不許施用暗算,一室相敘,各抒己見,看看誰能把誰給說服了。」
古如蘭道:「行!不過,如是咱們談不出個結果,那又將如何呢?」
展翼道:「就算是話不投機,咱們不能再談下去,也不用動手。」
古如蘭道:「以後呢?」
展翼道:「這中間,有一段緩衝時間,至少,也要先打個招呼再動手。」
古如蘭道:「好!兩位跟我來吧。」
展翼、石玉跟在古如蘭的身後,進入了一間小室之中。
那是一間,佈置很雅致的小室。
古如蘭緩步入室,展翼和石玉緊隨而入。
探探手,示意兩個丫頭出去,古如蘭才回顧了兩個人一眼道:「兩位請坐吧。」
展翼和石玉依言坐下。
古如蘭道:「現在,兩位心中有事,只怕連茶也喝不下去了!」
展翼道:「不喝也好,看夫人的氣勢,似乎是,一點也無法心平氣和。」
古如蘭道:「我一直使自己忍耐著性子,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展翼道:「夫人,崔家塢的作法,非常陰毒,也非常有效,只不過,江湖中人,大都已覺醒過來。」
古如蘭道:「醒來始知身在囚,他們覺醒得不覺著晚了一些麼?」
展翼道:「只是亡羊補牢,但覺醒來之後,他們就不會再受擺佈了。」
古如蘭道:「但時不我興,心中不樂,也只好認命了,對麼?」
展翼道:「那倒不是,他們既覺醒,就要反抗。」
古如蘭笑一笑,道:「展翼,別人的事情,我們不談了,我只想問問你。」
展翼道:「問我什麼?」
古如蘭道:「你要不要和我們作對,彼此為敵?」
展翼道:「看起來,夫人似乎是很重視在下?」
古如蘭道:「我們把你列入第一號大敵人。」
展翼道:「夫人,事實上,還有兩個人比在下重要。」
古如蘭道:「什麼人?」
展翼道:「白玉蓮、申三娘。」
古如蘭道:「崔玉蓮、申三娘?」
展翼道:「她叫白玉蓮。」
古如蘭道:「白玉蓮也好,崔玉蓮也好,我們都不放在心上,重要的是你!」
展翼道:「你們夫婦,都這麼看重在下……」
古如蘭道:「所以,我們才不惜唇舌,勸你退出這場衝突搏殺。」
展翼道:「有些事,似乎是很難由自己掌握。」
古如蘭道:「你是說,你已經無法自己退出這場紛爭了?」
展翼道:「好像如此。」
古如蘭道:「我實在不希望和你有一場生死之戰。」
展翼道:「想來是因為在下在夫人心目中,不堪一擊了。」
古如蘭道:「如若我把你當作了不堪一擊,也用不著和你多費這些口舌了。」
展翼心中暗道:「這古如蘭不知想挖我些什麼出來,我倒也要小心一些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夫人,白玉蓮、申三娘的武功,決不在我之下。」
古如蘭道:「申三娘的技藝,不過承襲地丈夫那點本領,至少,我們很熟悉他的路子。至於白玉蓮。她練成了馭劍殺人的本領,那實在是很厲害的一種武功,不過,那種武功,也有缺點……」
展翼道:「什麼缺點?」
古如蘭道:「這一點,大概我不會告訴你吧。」
展翼道:「原來,夫人很擔心把這件隱密洩漏出來,是麼?」
古如蘭道:「那並非是一門太深奧的學問,只不過,練的人,需要一點機會,白玉蓮只不過是趕的很巧罷了。」
展翼道:「在下的看法,好像不是那麼簡單。」
古如蘭道:「展翼,你好像十分害怕?」
展翼道:「怕什麼?」
古如蘭道:「怕白玉蓮。」
展翼歎息一聲,道:「夫人,我怕不怕白玉蓮,並不重要,問題是夫人。」
古如蘭道:「展翼,撇開白玉蓮,也撇開崔五峰,目下只談你和我之間的事。」
展翼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呢?」
古如蘭道:「我只要你立刻決定一件事,要不要和我為敵?」
展翼略一沉吟,道:「夫人,在下想先請教一事,你和崔五峰,可有什麼不同?」
古如蘭微微一笑道:「問得好。」
語聲一頓,接道:「在對付江湖人物的紛爭之中,我們合二為一,但我們仍然是兩個人,他是他,我是我。」
展翼道:「在下如若答應不和夫人作對,但那並非是不和崔五峰為敵了。」
古如蘭道:「兩年,只要你離開江湖兩年,你要什麼條件,儘管說出來,要人、要錢,要什麼都可以商量。」
石玉突然接了一句,道:「包不包括花鳳在內?」
古如蘭道:「嗯!花鳳也算上……」
語聲一頓,接道:「展翼,其實,你何苦呢?江湖上是這麼凶險,為什麼不帶著花鳳和白玉蓮遠走高飛,海外多仙山,到處都可以安身立命。」
展翼道:「夫人,這件事,辦不到。」
古如蘭道:「這麼說來,你是非要捲入這場是非不可了?」
展翼道:「古氏家族,充滿著神秘,武林中對你們,都抱著三分敬畏,夫人又為什麼硬要擠入江湖凶險中呢?」
古如蘭道:「我在勸你,想不到你也勸起我來了,既然好說不行,那只好動強了……」
展翼吸一口氣,站起身子,道:「動強!」
古如蘭道:「如果你不願意留下來,我又非留你不可,想想看,除了動強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展翼道:「夫人在表面上,雖然把在下估計很高,但骨子裡,卻沒有把展某放在眼中。」
古如蘭笑一笑,道:「這話,你說的太過謙了,我好言相求,重金、美色相許.展兄皆不肯受,如若等到你和白玉蓮、申三娘聯手,那就不如我早些對付你了。」
展翼道:「看來夫人早已胸有成竹了。」
古如蘭道:「談不上胸有成竹,不過,我也不能全無計劃。」
展翼道:「夫人是否準備就在此地和在下一決生死呢?」
古如蘭道:「展兄可否先運氣試試,是否還能和人動手?」
展翼道:「怎麼?難道你又動了手腳?」
古如蘭道:「如是有機會避開了和你拚命,我又為什麼不避開呢?」
展翼道:「如是在下不願束手就縛,夫人又是不想動手。這件事,只怕就很難會有一個結果了。」
古如蘭道:「展兄,何不運氣試試之後,再作決定呢?」
展翼果然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暗中運行。
但覺行走全身的真氣,至奇經八脈處,突然受到了遲滯。
展翼心中一震,但卻未將驚駭之情,流露出來,淡淡一笑,道:「夫人,可以出手了。」
古如蘭臉上是一種奇怪的表情,她想從展翼身上看出一些什麼,但她很失望。
展翼對自己保護的很好。忍住心中的驚異感覺,古如蘭緩緩說道:「展兄,是不是感覺到奇經八脈處,似乎是受到了阻礙?」
展翼道:「至少,在下還感覺不出有什麼不妥之處。」
古如蘭道:「有這等事?」
展翼道:「夫人不信,出手一試便知。」
古如蘭臉上是一片半信半疑的神色,沉吟了一陣,道:「閣下,這有些不太可能吧?」
展翼道:「夫人如是不相信,最好的辦法就是出手一戰。」
古如蘭揚揚柳眉,笑道:「展兄,你可認為小妹真的怕你了?」
忽然一吸氣,身子陡然間,向後退出了八九尺遠。
兩個面色蒼白的白衣人,卻緩步行了進來。
這兩個白衣人,年紀不大,光頰無須,長得挺秀。
只是他們的臉色太白,白得像身上的白衣服一樣,白得不見一點血色。
兩個人似是帶過來一股陰寒之氣,行到門口,寒氣已經直逼過來。
展翼吁一口氣,強行凝聚一口真氣。
目光看著兩個白衣人,動也不動一下。
他明白自己的處境,不能隨便出手,不能隨便消耗去一分氣力。
不動則已,一動則全力施為。
古如蘭發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
兩個白衣人,卻突然停了下來。
古如蘭笑一笑道:「展翼,你認識這兩個人麼?」
展翼道:「他們根本不是人。」
古如蘭嫣然一笑,道:「不是人,難道他們是鬼不成?」
展翼冷哼一聲,未再接口。
他連話也懶得多說一句了。
古如蘭笑一笑道:「展翼,其實,你說的也不能算錯,他們不是鬼,可也不能算是人。」
石玉道:「哦!」
古如蘭道:「他們可以不吃東西,一睡睡上個三五天。」
石玉道:「哦?」
古如蘭道:「他們勇敢無匹,不論多麼厲害的對手,他們也不會放在心上。」
石玉道:「哦!」
古如蘭道:「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麼叫作害怕。」
展翼不為所動,仍然是凝神待敵。他瞭解自己受了傷,最好能速戰速決。所以,他靜站不動,等機會,奮力的一擊。
石玉輕輕歎息一聲,道:「夫人,這就是那些殺手麼?」
古如蘭對展翼時,不論說什麼,總是笑嘻嘻的,但一轉臉對別人時,就一臉冰霜,冷冷的道:「是!他們是殺手,冷心冷血的殺手。」
石玉道:「想不到真有這樣的殺手,也就是傳說中的冷血殺手是吧?」
不再理會石玉,古如蘭目光轉到了展翼的身上,道:「展翼,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很多的冷血殺手。」
展翼道:「那麼夫人何不讓他們出手呢?」
古如蘭道:「我還是那句老話,我不希望殺你,但也不希望和你結仇,只望你退出這次是非圈中。」
展翼道:「夫人,展某一向不喜受人壓迫。」
古如蘭道:「他們不會壓迫你,只要你不出手,他們不會出手,你好好的在此想一想,我要先走一步了。」
轉身行到了大門口處,突然又回頭笑道:「展翼,不要存逃走的打算,現在,你只要走動快速一些,就可能促使毒性發作。」
展翼道:「夫人已肯定在下中毒了?」
古如蘭道:「決不會錯,我已從你的神色間,看出你中了毒。」
展翼道:「哦!」
古如蘭道:「別存逃走的打算,在這座廳房四周,我已經佈置了很多的白衣殺手,他們除了殺人之外,不知別的事情,但你只要不離開這裡,他們就不會向你攻擊,你好好想想吧!等一會,我再來請教。」帶上了房門而去。
兩個白衣殺手,也被關在門外。
至少,這小屋中是暫時寧靜的。
石玉低聲道:「展兄,是不是真的中了毒?」
展翼點點頭。
石玉道:「這麼說來,咱們一直在人家謀算之中,今日被困此地了?」
展翼道:「不錯,好像被困此地了。」
石玉道:「展兄,目下咱們要如何應付這個變局?」
展翼道:「只有一個辦法,等待。」
石玉用低的只有兩人可聞的聲音,接道:「展兄,咱們既然中了毒,已無反擊之能,殺咱們不過是舉手之勞,為什麼不殺了咱們?」
展翼道:「這一點,我也想不通……」
但聞木門呀然而開,全身綠衣的花鳳,緩步行了進來。
翠綠衣服,襯上了花容月貌,雪白肌膚,看上去,似乎是更艷麗了。
展翼的心頭震動了一下,但卻坐著沒有動。
花鳳望望展翼,又望望石玉道:「你們是不是身上中了毒?」
展翼道:「是!」
花風向後回顧了一眼,低聲道:「要我如何幫助你?」
展翼歎息一聲,道:「最好的幫忙,就是你走的越遠越好,別讓我看到你。」
花鳳道:「為什麼?」
展翼笑一笑,閉上雙目。
她實在太美,一舉一動間的嬌柔,一顰一笑間的媚,無不充滿著強烈的誘惑。
那是一種使人忘了過去和未來的誘惑,情甘效命。
展翼雖然定力深厚,但也不敢多看。
所以,他閉上了眼睛。
但石玉卻閉的太晚。
其實,他只是閉一下雙眉,立刻又睜開,那一股強烈的誘惑力,使他已難自禁。
展翼也閉上了眼睛,道:「花鳳,你走吧!這裡你真的幫不上忙。」
花鳳道:「為什麼不試試呢?」
展翼道:「花鳳,你算不過古如蘭的,她也許是想假你之手,殺了我們。」
花鳳道:「哦!」
展翼道:「快些去吧!」
花鳳道:「展翼,我心中好喜歡你,可是也早知道有很多人喜歡你,所以,我只好離開你了。」
她多留片刻時光,對兩人都是個極大的威脅。
展翼道:「花鳳,我知道,咱們有很多的看法不同。你喜愛權勢,一呼百諾。喜愛無限的財富,供你揮霍,這些,我都供應不起,天子富有四海,除了天子之外,崔五峰是當今最有錢的人。」
花風道:「這倒也是,他為我造一座第一樓,替我造一艘飛
鳳船,他撥給我十二個丫環伺候我,就算我睡熟的時候,我身邊還站著兩個丫頭。」
石玉道:「所以,你的選擇很正確。」
花鳳黯然歎息一聲,道:「可是展翼,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總是有些惘然,我想了很久,很久,才想出一點原因,那是因為想你,唉,你如有崔五峰那樣多的財富多好。」
展翼道:「花鳳,忘去我們之間的事,過你的豪華生活去吧,你生來就是人捧在手上的人。」
花鳳哭了,舉手一擦拭臉上的淚痕,出了廳門。
她終於走了,留下一股淡淡的幽香,和無限的回憶。
石玉、展翼,都不禁長長吁一口氣。
伸手拭一下頂門上的汗水,石玉緩緩說道:「好累啊!如她要再留戀下去,我真的撐不住了。」
展翼凝目沉思,久久不語。
石玉皺皺眉頭,道:「展少俠,你在想什麼?」
展翼道:「過去,我不覺得。今天這一次經驗,實在太可怕了,唉,石兄,白玉蓮隨身五衛中,就數你的定力好,隨便換一個人,今天就可能出了麻煩。」
石玉道:「但我也已經把持不住,如非你及時喝止,在下!在下……」
展翼接道:「連我也是一樣,幾乎不能自保,所以,我覺著這件事嚴重極了,咱們得想個法子……」
只聽到格格笑聲,飄了進來,古如蘭隨著笑聲而入,道:「老情人,見了面,怎麼竟鬧得不歡而散?」
展翼道:「古如蘭,至少,你雖然表面上,毫不在乎,但我看到,你內在的痛苦,你的心在淌血。」
古如蘭道:「什麼事,說得這麼嚴重?」
展翼道:「自然是關於花鳳的事了。」
古如蘭道:「花風怎麼樣?」
展翼道:「花鳳似乎是很受崔五峰的寵愛?」
古如蘭道:「這件事,算什麼稀奇,花鳳本來很可愛,她是天生尤物,任何男人,都無法逃過她美色的誘惑,你展翼還不是一樣。」
展翼淡淡一笑,道:「你認為,花鳳很不懂事麼?」
古如蘭道:「她懂事又能怎麼樣?」
展翼道:「古如蘭,難道你不覺得,你和崔五峰之間,已經有了距離,難道你不覺著,你已逐漸失去了崔五峰對你的寵愛。」
古如蘭笑道:「我不會和花鳳爭寵,古氏家族的人,不會為一個男人生氣。」
展翼哈哈一笑,突然閉上了嘴。
古如蘭笑一笑,道:「展翼,你怎麼不說話了?」
展翼道:「要我說什麼呢?」
古如蘭道:「花風雖然很得崔五峰寵愛,但我心目中最可怕的敵人,還不是她。」
展翼道:「是白玉蓮了?」
古如蘭道:「是你!」
展翼道:「我!夫人實在是很看得起我。」
古如蘭道:「所以,我要你幫忙。」
展翼道:「啊!」
古如蘭高聲說道:「你們進來吧!」
兩個手捧木盤的白衣女婢,魚貫行了進來。
古如蘭道:「展翼,這木盤上的藥丸,請你吃下去。」
展翼道:「夫人能不能說明自,這藥丸有些什麼作用?」
古如蘭道:「這是向心丸,只要你吃下去,那就會變成了對我很忠貞的一個死士。」
展翼道:「世上真有這種藥物?」
古如蘭道:「古氏家族的特別秘傳!」
展翼道:「哦!」
古如蘭道:「展翼你自己吃下去呢?還是由我動手,把你強迫的灌下去?」
展翼暗中運氣一試,已自知無能反抗,笑一笑道:「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古如蘭道:「我要把你收在身邊,作個最親近的衛士,展翼,情勢這已經由不得你了,所以,我希望你學大方一些。」
展翼道:「夫人,那藥物的味道如何,喝下去是不是很苦?」
古如蘭道:「無色,無味,但藥力很強,不會讓你受什麼痛苦,也不用再擔心花鳳會給你什麼誘惑了。」
展翼道:「怎麼,服下這藥物之後,難道連一個人也會變了麼?」
古如蘭道:「會,會變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很茫然,只知道聽命行事,而且,只聽我一人之命。」
展翼道:「想不到世間真有這等神奇的藥物。」
古如蘭道:「小妹這個家族,數代苦心研究,才有這點成就。」
回顧了白衣女婢一眼道:「奉茶。」
近身一個白衣少女,緩緩把手中捧的一個木盤,遞到了展翼的面前。
木盤上,放著一粒藥丸,一個白玉杯,白玉杯中滿了一杯碧綠香茗。
展翼萬感交集,但卻偏偏又無力反抗。
他相信,古如蘭絕對不會騙他。
吃下了這粒藥物之後,就變了一個生不如死的活死人。
古如蘭伸出纖巧的玉手,捏起了一粒藥物,冷冷說道:「展兄,你很明白自己的處境,敬酒不肯吃,那就只好吃罰酒了。」
展翼道:「古如蘭,石玉呢?你準備如何處置他?」
古如蘭道:「展兄,你想得太多了,服下這藥物之後,你就渾無所知了,你不會再認識石玉,也不再會認識別的人了。」
回顧了石玉一眼,接道:「你本來不配作我的從衛,但看在展翼的份上,也賜你一粒向心丸吧。」
玉手輕送,藥丸已然送到了展翼的口邊。
展翼心中暗道:想不到,我展翼竟然會落得個如此的下場。
想到傷心之處,幾乎忍不住淚水要奪眶而出。
難怪英雄氣短,展翼就算現在想尋死,也有些力不從心了。
只聽一個嬌甜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如蘭姐姐。」
花鳳快步奔了過來,直行到古如蘭的身側。
古如蘭收回玉手,冷漠一笑,道:「你來幹什麼?」
花鳳道:「不能給他這個向心丸吃!」
古如蘭道:「為什麼?」
花風道:「吃了向心丸,他是不是就變得像呆瓜一樣,什麼也不知道了?」
古如蘭道:「至少,他們還知道三件事,殺人、吃飯、聽我令諭。」
花鳳道:「那不行。」
古如蘭臉上閃掠一抹殺機,道:「花鳳,你管的事太多了,快些滾開,別讓我火起來,給你難看。」
花鳳歎息一聲,道:「如蘭姐,我怎敢惹你生氣呢?……」
古如蘭接道:「那很好,趁我還能控制自己的時候,你趕快離開。」
花鳳搖搖頭,道:「總寨主要我來帶他去問話。」
古如蘭道:「他怎麼知道?」
花風道:「我告訴他的。」
古如蘭冷笑一聲,道:「花鳳,答應我一件事好麼?」
花鳳道:「我……」
古如蘭接道:「就說你來晚了一步,我已經給他服用了向心丸。」
花鳳道:「這不行,他明明沒有服下,為什麼能說他服下呢?」
古如蘭道:「你看,他這就不是服用了麼?」
左手一伸,捏住了展翼的牙關,右手一抬準備把藥物送入展翼的口中。
花鳳尖叫道:「你……」
一個威重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如蘭,住手。」
聲音似乎就起自身後,古如蘭心頭一震,立刻停手。
回頭望去,只見崔五峰滿臉冷肅神色,緩步行了進來。
展翼逃過了一關,生不如死的一關。
但下一關呢?是不是會比吞下了向心丸好一些呢?
崔五峰的手段,絕對不會比古如蘭柔和。
儘管展翼的心中熱血沸騰,但他卻無法掙扎。
古如蘭這女人太厲害了,他防備不謂不嚴,仍是著了她的道兒,弄得身軟如棉,無力還擊。
崔五峰輕輕吁一口氣,道:「暫時留下他,我要問他幾句話。」
古如蘭道:「只怕你問不出什麼。」
崔五峰笑一笑道:「每個人問供的手段不同,所以,也大都得到了不同的結果。」
古如蘭道:「好!那你就請問吧!我和花鳳,也可欣賞一下你的手段。」
崔五峰笑一笑,緩步行到了展翼的身前,笑道:「展少俠,這樣一個情形之下見面,實在是一個很不愉快的場面。」
展翼道:「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一條命。」
崔五峰道:「就算是死吧,也有很多種。」
展翼道:「一條命,怎麼死都是一樣。」
崔五峰道:「展少兄,大大的不同,我相信,很少有人能避開這種痛苦。」
展翼道:「好像,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崔五峰道:「有。」
展翼道:「哦!」
崔五峰道:「如若你願意合作,咱們也可以談談。」
展翼道:「如何一個合作法?」
崔五峰道:「展翼,我已經查出了你的出身,老實說,不是正大門戶。」
展翼道:「在下從來沒有說過,我出身正大門戶。」
崔五峰道:「這就好談了。」
展翼道:「總寨主,別太有信心,在下雖是被擒了,但我還有一點風骨。」
崔五峰道:「我知道,我不會太過委屈你。」
展翼道:「崔總寨主,如是有誠意,咱們可以談談。」
崔五峰道:「我崔家塢有水、旱十三寨,你要不要選一個幹幹?」
展翼道:「十三寨,都沒有缺,這差事,在下不干!」
崔五峰道:「那也太過委屈你了。」
語聲一頓,道:「屈就崔家塢的總護法如何?」
展翼道:「總護法,要聽什麼人的?」
崔五峰道:「我……」
古如蘭接道:「還有我。」
展翼道:「只有兩位麼?」
崔五峰道:「不,你在整個崔家塢中的身份,排名第五。」
展翼道:「那是說,在我上面,還有四個人了?」
崔五峰道:「對!」
展翼道:「除了你崔總寨主和夫人之外,還有兩個,那兩個
是什麼人?」
崔五峰道:「崔家塢有上萬的人,你排名第五,還不滿足麼?」
展翼道:「在下想知道,除了你崔總寨主、崔夫人之外,還有什麼人配在展某人之上?」
崔五峰哈哈一笑道:「展翼,一個人在一個組合的職位高低,除了武功的原因之外,還有很多別的原因。」
展翼道:「什麼原因?」
崔五峰道:「年資和時間。一個人,在一個地方的威望,是要慢慢的才能夠培養出來。」
展翼道:「崔總寨主,這些話對我展翼而言,並非完全適合,我相信,你真的已經打聽出我的底細,我是什麼人?」
崔五峰道:「我如沒有摸得很清楚你的出身來歷,我也不會邀請你留在這裡了。」
展翼道:「你既然把我摸得很清楚,那就該知道我的生性,你是一塢之主,古如蘭是你的夫人,在下是理當聽命,但另外兩個人,是何身份,我必須要瞭解清楚,他們敢居高位,必須使我心中佩服。」
崔五峰道:「有一個,你也許知道,但另一個人,卻是本塢中最重要的人,但江湖上,卻很少有人知曉他。」
展翼道:「好!先說我知道的那個人吧。」
崔五峰道:「血手飛輪張獨。」
展翼點點頭道:「不錯,我聽過,也很有名氣。」
崔五峰道:「那很好,展少兄,是不是他可以居你之上?」
展翼道:「勉強吧,還有一位呢?」
崔五峰道:「那一位名不見經傳,但他排名僅次於我。」
展翼道:「有這等事,崔家塢中,還有高過你夫人的人?」
崔五峰笑一笑道:「他的名義是副總寨主,兼幽靈堂主。」
展翼道:「幽靈堂?」
崔五峰道:「對。」
展翼道:「為什麼叫作幽靈?」
崔五峰道:「日後,你進入本堡之後,你自會瞭解,現在,似乎是用不著解釋什麼了。」
展翼望了古如蘭一眼道:「夫人也願意忍下去了?」
古如蘭道:「我已經忍了很多年。」
展翼道:「那很好,既然是夫人能忍下去,在下也可以忍下去。」
古如蘭道:「這麼說來,我能夠忍的事,際展少兄也可以忍下去了?」
展翼笑一笑,道:「古氏家族之秘,迄今江湖上,仍無人能全部瞭解,就憑這一點神秘之氣,就足以震駭人心了。」
古如蘭道:「展翼,你這話,好像是別有用心?」
展翼道:「夫人言重了。」
古如蘭冷冷說道:「姓展的,你不用妄想挑撥什麼。」
展翼道:「在下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明這件事罷了。」
古如蘭道:「我嫁給崔五峰這麼多年,崔五峰對我瞭解的很深,你不用提醒他什麼,他比你心中更有計劃。」
崔五峰微微一笑道:「夫人,展少兄投入咱們崔家塢中,心中有一股不平之氣,難免要說幾句化痰消氣之言,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古如蘭道:「我很生氣,也放在心上,耿耿於懷,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呢?」
崔五峰笑道:「如蘭,要想展少兄這樣的人物,投入崔家塢中,咱們至少也要多忍耐一些,對麼?」
古如蘭道:「話是不錯,不過,我有不同的看法?」
崔五峰道:「請教?」
古如蘭道:「我覺著這個人,桀驁不馴,只怕很難為咱們所用!」
崔五峰道:「人才難得,展少兄雖然是有點不馴服,但辦事的能力很強,千兵易得,一將難求,對他,咱們應該忍受一點!」
古如蘭道:「我們的看法不同,這件事,我不作主了,你們談吧!」轉身向外行去。
崔五峰沒有挽留古如蘭,只是望著她的背影微笑。
直待古如蘭的背影消失之後,崔五峰才緩緩說道:「展少兄,你對古如蘭的看法如何?」
展翼道:「這個,要在下如何開口呢?」
崔五峰道:「你只管說出心中之言,不用有什麼顧慮。」
展翼道:「這些年來,你們夫婦相處,自然也該有些情意了。」
崔五峰回顧了花鳳一眼,微微一笑,道:「展少兄這個,很難說了,你說的不錯,古氏家族是一個很神秘的家族,他們想些什麼,別的人無法瞭解。」
展翼道:「可惜,在下對古如蘭認識不多,很難提供你總寨主什麼。」
崔五峰道:「既是如此,咱們先不談古如蘭的事,說說你展少兄的事吧。」
展翼道:「總寨主請吩咐。」
崔五峰說道:「展少兄進入崔家塢的事,是否說定了?」
展翼道:「在下要先見見那位幽靈堂主,再作決定如何?」
崔五峰道:「血手飛輪張獨,都甘願忍了下去,閣下又有什麼不能忍受呢?」
展翼道:「這是崔總寨主的看法,但在下作事,一向要眼見為實。」
崔五峰道:「你如一定要見,我立刻帶紛去看看。」
展翼道:「在下不但要見,而且,還要試試他的武功。」
崔五峰道:「你要和他動手?」
展翼道:「正是此意。」
花鳳突然接道:「展翼,你身中奇毒未解,如何和你動手呢?」
展翼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花風道:「總寨主,如若要他和幽靈堂主動手,至少應該解去他身中之毒才是。」
崔五峰笑一笑道:「展兄,這才是你的真正用心,是麼?」
展翼道:「不論總寨主怎麼想,在下非要見見那位幽靈堂主不可。」
崔五峰道:「展兄,你中的古如蘭的毒香,這個除她之外,在下也無法解得,不過,據我所知,這種毒性,十二個時辰之內,會自然解除,除了古如蘭獨門解藥之外,只有等十二個時辰了。」
展翼道:「好!那就等十二個時辰再說吧。」
崔五峰笑一笑,道:「為什麼不去見見古如蘭呢?也許可以討到一粒解藥。」
展翼道:「在下自己去。」
崔五峰道:「你自己去機會大一些。」
目光突然轉到石玉的臉上,接道:「你叫石玉?」
石玉道:「不錯。」
崔五峰道:「你出身武當派?」
石玉道:「是!」瀟湘書院掃瞄獨孤書客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