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無量微微一笑道:「老奴倒有一個辦法。」
展翼道:「哦!」
洪無量道:「咱們坐崔姑娘的車子去,聽說,崔玉蓮的篷車,一向不受搜查。」
展翼沉吟了一陣道:「她的篷車現在何處了。」
洪無量笑一笑道:「距此不遠——」
語聲一頓,接道:「老奴本來覺著很奇怪,現在,想一想,又忽然想通了。」
這幾句話,沒頭沒腦,聽得展翼皺起了眉頭,道:「你想通了什麼?」
洪無量道:「崔玉蓮留下了篷車,騎馬護送了兩人而去,豈非已替我們安排了進入崔家塢的方法。」
展翼道:「這個……」
洪無量歎口氣,道:「不過,老奴不能陪你去了。」
展翼道:「為什麼?」
洪無量道:「一則是,老奴這個模樣,坐不得那輛篷車,二則,崔家塢銅牆鐵壁,高人無數,我去了,也幫不上公子的忙。」
展翼道:「你的意思呢?」
洪無量道:「公子一個人去,老奴留在外面……」
展翼接道:「你一人留此,豈不是太危險了麼?」
洪無量笑一笑,道:「這裡很安全,北寨、南堡中人,撤走之後,崔家塢會派人來這裡搜查一次,然後,他們就不會來了,老奴只要避過幾天,就可以再回來安居於此。」
展翼想了一想,迫:「好吧!那你就留在這裡,多多小心,有機會,我會來這裡看你。」緩步行了出去。
果然,遙見一輛篷車,停在不遠的綠蔭涼處。
展翼四顧了一眼,突然飛身而起,以迅如奔雷的速度,衝到了篷車之前。
車前面坐一個青衣女婢,笑一笑,向旁移開。
展翼伸手一撩車簾,竄入車中。
青衣女婢沒有阻止,也沒有問他。
車內很豪華,白綾幔篷,黃氈鋪底,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鼻沁心。
篷車緩緩移動,向前馳去。
越走越快,奔行如飛。
展翼閉上雙目,倚壁調息。
他已決心深入虎穴,隨時,都可能遇上強敵,展開一場血戰。
這時間,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保存下潛力、體能。
一頓飯工夫左右,篷車由快而慢,緩緩停了下來。
車簾啟動,崔玉蓮側身而入。
冷冷的望了展翼一眼,緩緩說道:「這就是你混入崔家塢的辦法?」
展翼道:「辦法有很多種,但卻以這一種最簡單。」
崔玉蓮道:「你認為這辦法很安全麼?」
展翼道:「聽說姑娘的篷車,向來不受檢查。」
崔玉蓮道:「這一次,只怕例外。」
展翼笑一笑,道:「在下混入崔家塢,是應姑娘所請。」
崔玉蓮道:「所以,我應該把你帶進去。」
展翼道:「姑娘覺著不應該麼?」
崔玉蓮道:「試試看吧!逃不過古如蘭的耳目,勢必會有一場衝突,那就別怪我沒有辦法幫助你。」
展翼道:「好吧!古如蘭如是非要殺我不可,我自然不會束手就縛。」
崔玉蓮道:「碰碰你的運氣吧!」
車行了一個時辰之久,突然停下。
崔玉蓮皺皺眉頭,卻忍下沒有多問。
只聽那青衣女婢喝道:「你們要幹什麼?」
一個男子的聲音,道:「咱們要瞧瞧車中是什麼人。」
青衣女婢道:「你知道是什麼人的篷車麼?」
那男子聲音道:「不管是什麼人的篷車,咱們都要看看。」
青衣女婢道:「如是我不答應你們看呢?」
那男子哈哈一笑道:「那咱們只好動強了。」
展翼無法再不動了,緩緩睜開雙目,右手伸入袋中,摸出一把制錢。
崔玉蓮也坐直了身子,但卻搖搖頭,示意展翼不要出手。
只聽那青衣女婢怒聲喝道:「好大的狗膽。」
接著是一陣乓乓乒乒之聲,和慘叫呼喝。
崔玉蓮一直靜坐未動。
展翼也未出手。
搏殺倏然而止,篷車又向前行去。
崔玉蓮道:「現在,咱們過了第一關,不過,第二關要比這一關,難得十倍。」
展翼道:「此話怎麼說?」
崔玉蓮道:「因為我們打傷了他們的人,第二道關口中,必然會有更多的人手。」
展翼道:「這個,在下應該如何呢?」
崔玉蓮道:「你想怎麼辦?」
展翼道:「這方面,在下不便作主,要姑娘指點一下。"
崔玉蓮道:「我們可以硬闖過去,也可以和緩過關。」
展翼道:「姑娘明示。」
崔玉蓮道:「如是要硬闖過去,那就不用談了,如是想和緩過關,那就委屈閣下了。」
展翼道:「委屈我,怎麼一個委屈法?」
崔玉蓮道:「你會縮骨神功吧?」
展翼道:「不算太高明。」
崔玉蓮道:「練過就行,我這篷車中,有一個機關,可以容下一個人,但如會縮骨神功,那就更好了,車面平整,不露一絲破綻。」
展翼道:「我看,還是試試第二個辦法好些。」
崔玉蓮點點頭,掀開車上地氈,拉開一塊木板。
那地方實在很小,但展翼下去之後,才發覺四周都很柔軟。
崔玉蓮笑一笑,道:「如是展兄覺著太委屈,那就不用下去了。」
展翼一吸氣,施展縮骨神功,身軀漸收。
崔玉蓮拉上車上的鋪氈,表面仍然突起很高。
但不過一刻工夫,已然逐漸的平了下去。
就在展翼剛藏好身子,篷車已經停了下來。
耳際間響起了崔玉蓮的聲音,道:「怎麼車又停下了?」
古如蘭親自出馬,接道:「玉蓮,是我。」
崔玉蓮打開車簾,說道:「什麼事?」
古如蘭目光轉動,已然看清楚車中的景物。
只有崔玉蓮一個人。
但她迅快的有了決定,一側身,跨上了篷車,道:「蓮兒有點事,我要和你談談。」
崔玉蓮道:「是不是現在要說?」
古如蘭道:「事情很緊急,咱們只好在車上說了。」
崔玉蓮移動了一下身子,坐在了展翼的身上,道:「恕我不下車了,你請上來吧!」
古如蘭抬腿上了篷車。
車簾放下,篷車已快速向前行去。
崔玉蓮低聲道:「回蓮園去。」
古如蘭笑一笑,道:「玉蓮,要不要到我那裡去便飯?」
崔玉蓮道:「不用客氣,這些年,我已經在蓮園吃慣了……」
語聲一頓,道:「二娘,找我有什麼事,可以說了。」
古如蘭道:「關於南堡金堡主,和北寨雷寨主的事。」
崔玉蓮道:「他們怎麼樣。」
古如蘭道:「我看到了你所派遣的隨車五衛,護送他們離此,用心何在?」
崔玉蓮道:「因為,我答應了放了他們。」
古如蘭道:「這等大事,和你爹商量過沒有?」
崔玉蓮道:「沒有。」
古如蘭笑一笑,道:「這怎麼行呢,只怕你爹不會同意。」
崔玉蓮道:「爹想要花風,這是交換條件之一。」
古如蘭道:「這樣說來,你爹是同意了這件事?」
崔玉蓮道:「你去問爹吧,我也不太清楚這件事。」
古如蘭笑道:「玉蓮,花鳳好像還沒有你大,是麼?」
崔玉蓮道:「花鳳天生尤物,嬌媚絕代,誰也看不出她的年齡。」
古如蘭道:「玉蓮,這件事,你要評評理,幫二娘一個忙。」
崔玉蓮道:「爹的事,我只怕管不著,再說,他一向對二娘有些畏懼……」
古如蘭道:「玉蓮啊!你這不是抬舉我麼?你爹是何等英雄人物,怎麼會害怕我呢?」
崔玉蓮道:「二娘,這件事,崔家塢中誰不知曉……」
古如蘭道:「玉蓮,上一次,咱們很懇切地談了一次,消除了彼此之間很多的隔閡,這一次,我想再和你談談另外一件事。」
崔玉蓮道:「我洗耳恭聽。」
古如蘭道:「你爹謀求江湖霸業數十年,目下,好像很接近他這個願望了。」
崔玉蓮道:「你是說,他很快就會登上武林霸主的寶座了。」
古如蘭道:「正是如此,不過,最後這一段,也最艱苦,只怕還要你扶他一把。」
崔玉蓮道:「扶他一把?」
古如蘭道:「是!南堡、北寨,本是你爹心目中最大的阻力,但現在,他覺著那些已經不會構成壓力了。」
崔玉蓮道:「那是九大門派了。」
古如蘭道:「不是!九大門派,目下人才凋零,論實力,還不如南堡、北寨。」
崔玉蓮道:「哦!」
古如蘭道:「你爹擔心的,只是一個人。」
崔玉蓮道:「什麼樣的人?」
古如蘭道:「展翼。」
崔玉蓮道:「展翼,他一個人,有什麼可怕的?」
古如蘭道:「我也是這麼想,但你爹的看法不同。」
崔玉蓮道:「他是什麼看法?」
古如蘭道:「他覺著展翼這個人,來路可疑,可能只是個化名,而且,也很可怕,希望你幫他作最後一件事。」
崔玉蓮道:「殺了展翼?」
古如蘭道:「對!殺了展翼之後.你就可以完全自由了……」
崔玉蓮道:「殺了展翼之後,我們父女之間的情義也算是完全斷了。」
古如蘭道:「那倒不是,只是,一切都由你作主了,你高興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他決不過問就是。」
崔玉蓮道:「我如是想嫁人,他也不過問了?」
古如蘭道:「這個,你爹倒沒有和我說過。」
崔玉蓮道:「這麼重大的事,你們怎麼不好好的談談呢?」
古如蘭道:「事實上,這件事也不用怎麼談了,你真要決定嫁給哪一個了,誰也無法攔住你,是麼?」
崔玉蓮笑一笑,道:「別人是不是攔住我,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你,二娘,你會不會攔住我?」
古如蘭笑道:「你!玉蓮,你在說笑話吧!我怎麼會攔住你呢?」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你選擇了什麼人,我倒希望你能帶他來,給我見識一下。」
崔玉蓮笑一笑,道:「這個,讓我想一想吧!不過,希望二娘先把這件事,告訴我爹,看看我爹,有些什麼意見?」
古如蘭道:「這事容易,今夜,我就和你爹談談,明天,就有回信給你了。」
兩人盡談些無關緊要的事,一直到篷車馳入蓮園。
母女兩個人,誰也沒有給對方任何一個承諾,每到了一個重要的地方時,彼此之間,都設法逃避開去。
車在蓮園停下,崔玉蓮輕輕吁一口氣,道:「二娘,要不要下來在蓮園中坐坐?」
古如蘭下了蓮車,道:「不用了,玉蓮,我明天再來看你。」
崔玉蓮道:「二娘好走,恕我不送了。」
古如蘭道:「不用客氣。」轉身緩步而去,出了蓮園。
崔玉蓮輕輕吁一口氣,登上篷車,打開暗門,道:「出來吧!」
展翼長身而出,長吸了兩三口氣,笑一笑,道:「姑娘,現在,區區應該如何?」
崔玉蓮道:「篷車上不是久停之處,先到小妹的住處再說。」
展翼未再多言,跟著崔玉蓮下了篷車。
崔玉蓮住的是兩層樓,樓上是崔玉蓮的臥室、書房和練劍的地方,平常人,不准登上一步。樓下是一座敞廳,和一間準備待客的客房。
崔玉蓮讓展翼落座之後,笑一笑,道:「我和二娘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展翼道:「聽到了。」
崔玉蓮道:「他們要我殺你,我爹已經放過來話,殺了你,就算我報完了父女之情,從此可以不再為崔家塢中任何事情效命出力了。」展翼道:「那是很重的大賞了。」
崔玉蓮微微一笑,道:「這只是我爹和二娘的意思。」
崔玉蓮道:「我的意思很簡單,希望你幫我查出我娘死亡的原因,此事重大,必需有很具體的證據,我已經答應護送雷寨主、金堡主安全離開,你也該兌現了你的諾言。」
展翼道:「申三娘現在何處?」
崔玉蓮道:「崔家塢中,申三娘確有過人之能,竟然被她混了進來,不止是她,還有申保元,和我一位勞三叔,但他們卻沒有瞞過我。」
展翼道:「崔家塢另有一套對付奸細的辦法,所以,他們對防止別人混入一事,並不太嚴。」
崔玉蓮道:「展兄,我相信你的才華,再加上申三娘,勞三叔,保元兄弟,你們一定會查出內情,找到證據,交給我,咱們就算完成了這筆交易。」
展翼輕輕歎息一聲,道:「姑娘,何必一定要查呢,查出來,又能如何?難道你去找你爹算帳?」
崔玉蓮黯然一歎,道:「我隱隱間還記得娘的音容笑貌,她是個很美的人,如沒有特殊原因,他不會加害我娘,那時間,我太小,實在沒有辦法分辨內情,不過,我娘之死,和大伯有關,大概是不會錯了。」
展翼道:「姑娘沒有問過你爹麼?」
崔玉蓮道:「沒有,事實上,也不用問,金二姑、寶婆婆,已經傳達了我爹的說法。」
展翼道:「他們說些什麼?」
崔玉蓮沉吟了一陣,道:「事關我娘名節,要我如何說出口呢?」
展翼道:「姑娘,縱有礙口之處,也得說個明白,在下才好著手。」
崔玉蓮道:「好吧!」
黯然歎息一聲,接道:「金二姑,寶婆婆說的是我娘不守婦道,和申大伯有了私情,串通謀害我爹,被拆穿陰謀,羞忿而死,申大伯自絕心脈,我娘卻是上吊而死。」
展翼道:「姑娘,見過申三娘,她又如何說呢?」
崔玉蓮道:「申大娘說,我爹在酒中下了一種奇烈的春藥,灌醉了申大伯,還有勞三叔,卻把申大伯送到我娘那裡,申大伯功力深厚,如真被春藥迷了本性,後果不問可知了。」
展翼道:「姑娘相信那一個的說法?」
崔玉蓮道:「我如是相信我爹說法,那也不再查了,不過,此事,我希望能找出證據,擺在我爹面前。」
展翼道:「事過十餘年,找出證據,只怕不是容易的事,有證據,也可能只有人證了。」
崔玉蓮道:「你盡力而為吧!我想只要有一種證據,能使他無法辯駁,也就行了。」
展翼道:「在下還想請教最後一事。」
崔玉蓮道:「不用急,你現在也還不便離開此地,咱們還有很多的時間,慢慢談。」
展翼道:「申三娘嫁給了姓申的,但本身也姓申麼?」
崔玉蓮道:「那倒不是,她本姓什麼,我是不太清楚了,三娘是她的閨諱,過去,我們都叫她大娘。」
展翼道:「她以夫姓替代本姓,可見他們伉儷情深,目下他們潛入崔家塢的用心何在,姑娘是否清楚呢?」
崔玉蓮道:「不太清楚,不過酌量情勢,他們是來此查訪一下昔年的情事。」
展翼放低了聲音,道:「他們現在何處,除了你崔姑娘發覺他們之外,古如蘭是否也發覺了?」
崔玉蓮道:「這個,我看還沒有,不過,古二娘,已經動疑,你的行動,倒要小心一些了。」
展翼道:「你是說古如蘭會監視我?」
崔玉蓮道:「她不知道我那輛篷車之中,還有藏人的機關,但她決非無因而發,所以,你的舉止要小心一些,別被人盯上了。」
展翼回顧了一眼,道:「他們會不會在你這蓮園的四周,安排下耳目?」
崔玉蓮道:「會,所以,由現在開始,你的一切舉動,都要小心。」
展翼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如若她已在蓮園四周,布下了嚴密的監視,我逃過他們的監視機會就不大了。」
崔玉蓮低聲道:「展翼,看來你必頂要在蓮園停住一段時間了,等我隨車五衛回來之後,再行設法。」
展翼道:「要多久時間?」
崔玉蓮道:「也許要三天,也許五日,我也無法判定,只有看情形再作計議了。」
展翼道:「姑娘,古如蘭會不會派人來搜查你的蓮園?」
崔玉蓮道:「這個,她還不敢,不過,她很可能的會想個法子,進來坐坐,看看情勢。」
展翼道:「哦!」
崔玉蓮道:「所以,我只好暫時把你藏起來了。」
展翼道:「這地方雖大,但在下卻看不出有什麼可以容我藏身的地方?」
崔玉蓮笑道:「那要如何才好?」
展翼道:「姑娘最好再把我送走,然後,在下再想法子潛回來。」
崔玉蓮道:「你認為還能夠走得了麼?」
展翼道:「留這裡,還不如走了的好,一旦被發覺,豈不是要連累到姑娘了。」
崔玉蓮道:「這就叫自作孽,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沉吟了一陣,接道:「不過,你得住樓上,我不想讓他們太早的找到你。」
展翼道:「住樓上,樓上是什麼地方?」
崔玉蓮道:「我的臥室。」
展翼道:「你的臥室,這個,在下怎麼好這樣麻煩姑娘。」
崔玉蓮道:「這是我自己找來的麻煩,怎麼會怪在你的頭上。」
展翼道:「姑娘,話雖是這麼說法,但男女有別,在下躲在姑娘的閨房中,總不是一件好事。」
崔玉蓮道:「我一個女孩子,都不怕人家說話,你一個大男人家,難道還怕麼?」
展翼道:「在下怕誤了你姑娘的名節。」
崔玉蓮道:「你好像是很不願意和我合作,藉故推諉。」
展翼道:「姑娘,在下的意思是……」
崔玉蓮接道:「不用再說了,在這蓮園裡。我是主人,我應該作主,對麼?」
展翼道:「對!」
崔玉蓮道:「好!那你就不用說了,走!跟我一起去看看你藏身的地方。」
展翼無可奈何的站起身子,跟在崔玉蓮身後行去。
樓上的地方相當的大,除了崔玉蓮的一間臥房之外,還有一間書房,一個練功的雅室。
崔玉蓮指指臥室中一個衣櫥,道:「一有事情,就想法子躲進這裡。」
展翼道:「這裡邊很安全麼?」
崔玉蓮道:「對!躲入這衣櫥之中,就很安全了。」
展翼輕輕吁一口氣,道:「平常在下總不能躲在這衣櫥中吧?」
崔玉蓮道:「那倒不用,但你要小心一些,古如蘭一進蓮園,你就躲在裡面。」
展翼道:「如若古如蘭要搜查,這衣櫥總不是可以安身的地方了。」
崔玉蓮道:「有一件事,只怕你閣下還不知道。」
展翼道:「什麼事?」
崔玉蓮道:「我這個閨房,不許旁人進來。」
展翼道:「古如蘭也不能進來麼?」
崔玉蓮道:「她也不敢進來。」
展翼道:「姑娘,意思是說,古如蘭明明知道我躲在你的房中,她也不敢進來麼?」
崔玉蓮道:「不錯。」
展翼道:「姑娘,你如能把蓮園劃為禁地,在下豈不是不用躲起來了。」
崔玉蓮道:「這個很難辦到。」
展翼道:「為什麼?」
崔玉蓮道:「因為……」
揮揮手接道:「展兄,這不是法令所限,天下沒有一個女兒,可以限制他們的父母,不能踏入閨房一步的規定,她不敢輕入我的住處,只是知道了我這個習慣,我不太容忍人進入我的臥室。」
展翼似是存心要說個明白,仍然接著問道:「姑娘,古如蘭如是一定進入臥室,那豈不是形成僵局了麼?」
崔玉蓮盯注在展翼的臉上,冷冷說道:「你可是有些不太信任我?」
展翼道:「在下是擔心,一旦古如蘭在姑娘的臥室之中,找到了我,那豈不是一場很大的麻煩麼?」
崔玉蓮道:「什麼麻煩?」
展翼道:「在下是束手就擒呢?還是要動手一戰?」
崔玉蓮道:「你不用束手就擒,如是真有人向你動手,你就全力反擊。」
展翼道:「有姑娘這一句話,在下就放心了。」語畢隨崔玉蓮下樓到敞廳。
這時,一個女婢,匆匆而入,道:「稟告姑娘,二娘造訪。」
崔玉蓮一皺眉頭,道:「看來,她是存心和我過不去了。」
展翼道:「在下避一避。」
崔玉蓮道:「你想躲在那裡?」
展翼道:「就在這大廳之中如何?」
崔玉蓮道:「好吧!隨便你,但你決不能讓她瞧到。」
展翼道:「這個在下明白。」
崔玉蓮回顧了門口的女婢一眼,道:「去,請她進來。」
自己竟然未予出迎,顯然,已經流現出了怒意。
片刻之後,一個女婢,引著古如蘭行了進來。
出人意外的是,古如蘭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人,身任崔家塢總管的文承亮。
崔玉蓮冷冷的望了文承亮一眼,卻起身對古如蘭道:「二娘請坐。」
古如蘭笑一笑,道:「玉蓮,又來打擾你了。」
文承亮卻一上步,一個長揖,道:「總管文承亮,拜見姑娘。」
崔玉蓮冷冷說道:「你來這裡作什麼?」
文承亮道:「在下是奉命而來。」
崔玉蓮道:「奉命,奉何人之命?」
文承亮道:「奉總寨主之命。」
崔玉蓮道:「我爹之命?」
文承亮道:「是!否則,文某怎有膽子,進入蓮園。」
崔玉蓮道:「說吧!你有什麼事?」
文承亮道:「總寨主要取展翼的人頭,並且,願意頒發一道令諭,姑娘只要交出展翼的人頭,崔家塢從此之後,不再對姑娘有任何請求。」
崔玉蓮道:「那是說,要我去殺了展翼,我就可以脫離崔家塢了?」
文承亮道:「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崔玉蓮道:「大概是這個意思,那是說,你還不敢確定?」
文承亮道:「有夫人在此,姑娘心中如有什麼疑問,何不問過夫人。」
崔玉蓮道:「問過夫人?」
文承亮道:「是!有夫人在此,小的自然是不便多言了。"
崔玉蓮冷冷說道:「既然如此,有夫人來了,你還來此作甚?」
文承亮一欠身,道:「姑娘,在下已經說明了,我是奉總寨主之命而來。」
崔玉蓮道:「好吧!你已經把話轉告完了,可以離開啦。」
文承亮道:「這個,這個……」
崔玉蓮接道:「你不想出去,那我就只好動手送你出去了。」
右手一抬,向前拍出一掌。
文承亮一閃身,躲到了古如蘭的身後,道:「夫人救命。」
古如蘭笑一笑,道:「玉蓮,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給他一個面子?」
崔玉蓮冷笑一聲,道:「文承亮,你聽著,不能作主的事,最好不要隨便發言。」
文承亮應了一聲,道:「小的遵命。」
崔玉蓮輕輕吁一口氣,道:「二娘,你大駕來此,有何見教?」
古如蘭道:「兩件事,一件事,文承亮已經說過,不知你意下如何?」
崔玉蓮道:「還有一件呢?」
古如蘭道:「還有一件麼?也是你爹的意思,要我轉告於你。」
崔玉蓮道:「玉蓮洗耳恭聽。」
古如蘭道:「你爹想爭霸武林,不知你願否助他一臂之力。」
崔玉蓮道:「唉!好多年前,我已經在幫助他了。」
古如蘭道:「說的是呀!不過,這一次,情形有些不同。」
崔玉蓮道:「什麼不同?」
古如蘭道:「這一次,你爹想正式出面,邀請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到崔家塢來聚會一次,當面說明你爹的心意。」
崔玉蓮道:「強迫他們訂城下之盟?」
古如蘭道:「好像是這樣吧。」
崔玉蓮道:「崔家塢高手如雲,又有你二娘相助,我答不答應,似乎是無關緊要。」
古如蘭道:「玉蓮,說真的,我沒有聽你爹推崇過旁人的武功,只聽他推崇過你。」
崔玉蓮道:「也許爹有些愛惜我,所以,隨便對二娘提一提。」
古如蘭微微一笑,道:「你爹似是也知道你不太喜歡捲入江湖恩怨,所以,他盡量不讓你管理總寨事務。」
崔玉蓮道:「那又為什麼要我去殺了展翼呢?」
古如蘭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這件事,太重大,除你之外,只怕別人也辦不了。」
崔玉蓮道:「說的也是,不過,展翼那個人不簡單,我擔心殺不了他。」
古如蘭微微一怔,但立刻笑道:「玉蓮,如若連你也殺不了他,那人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崔玉蓮道:「爹的武功,不會在我之下,二娘也不輸我……」
古如蘭接道:「你爹坐關之後,成就如何,我是不敢說啦!但二娘這點成就,決無法和你相比,那馭劍術是劍道中最高的成就,馭劍一舉,風雲變色。」
崔玉蓮道:「馭劍擊敵,我不過是初窺門徑,火候有限,如是一擊不中,必被人反擊之力所傷。」
古如蘭道:「哦!」
崔玉蓮道:「二娘,玉蓮聽說,古氏家族,充滿著神秘,有很多種殺人不著痕跡的手法。」
古如蘭道:「唉!說穿了,也不過是一些用毒的手法罷了。」
崔玉蓮道:「用毒手法?」瀟湘書院掃瞄獨孤書客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