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靠近門口處,一個人緩緩站了起來。
展翼目光到處,只見那人臉上生滿了紅色的斑塊,有如制錢大小的斑塊。
紅的像鮮血一般。
展翼只覺頭皮一麻,不自禁向後退了兩步。
那應該是不算是太難看的臉,但卻有一種使人震慄的感覺。
長髮人緩緩說道.「怎麼?你害怕了 ,是麼?」
展翼暗暗吸一口氣,淡淡說道:「你的臉,怎會如此?」
長髮人道:「這座茅舍中,有二十五個人,我的臉,應該是最好看的一張臉了。」
展翼道:「你們中了毒?」
長髮人哈哈一笑,道:「毒!這該是天下最可怕的毒了。」
展翼道:「我有一個朋友,到此地來,你們看到了沒有?」
長髮人道:「他被擒了,半年後,你再來這裡,就可以看到他了。」
展翼呆了一呆,道:「什麼?難道你們這樣子,是被人害的?」
長髮人道:「如不是被人害的,難道是我們自己害的不成?」
展翼笑一笑,道:「這位兄台,在下只是隨便問一聲罷了。」
那些人不但面貌猙獰、可怕,而且脾氣也似是壞的厲害,好像是,他們隨時隨地,都可能會和人動手的樣子。
但見長髮人雙目一瞪,冷冷說道:「你小子,這是什麼意思,隨便問一聲,有什麼好問的,快些給我滾開。」
展翼冷冷說道:「你說話,口齒要放乾淨一些。」
長髮人道:「我們聽命都不乾淨了,嘴巴還能乾淨的了麼?」
展翼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你們還敢殺人了?」
長髮人道:「你小子只要敢進入這茅舍一步,我就立刻要你的命。」
展翼輕輕吁一口氣,道:「你們都是中了毒的人?」
長髮大漢道:「是!如若我們不是中毒的人,早就追你出去了。」
展翼一抱拳,道:「朋友,在下和諸位,並無為敵之心,很希望和諸位談談。」
長髮大漢道:「哦!」
展翼道:「我也許能夠為諸位略效微勞,且你們解除身上之毒。」
長髮人哈哈一笑,道:「你知道我們中的什麼毒麼?」
展翼搖搖頭,道:「在下對毒物,也略知一二,但卻從沒有見過你們這樣的毒。」
長髮人道:「你連咱們中的什麼毒,都不知道,又怎麼會幫咱們解去身上之毒?」
展翼道:「水有源,來有處,我可以找那個下毒人。」
長髮人道:「沒有人下毒……」
展翼道:「朋友,你的神智清醒吧?」
長髮人道:「很清醒。」
展翼道:「如果沒有人對諸位下毒,諸位又怎會中毒呢?」
長髮人苦笑一下,道:「你可知道,風流成疾這句話……」
展翼接道:「你們這是風流病?」
長髮人接道:「不錯,風流病,一月風流的代價。」
展翼道:「什麼樣的女人,使你們染上了這等怪病……」
沉吟了一陣,接道:「即然有了病,為什麼不去求醫,坐在這茅舍中作甚?」
長髮人道:「等機會,等救星。」
展翼道:「這個,在下就不明白了。」
長髮人道:「當今之世,只有一個人,能夠救我們,那是對症之藥,一粒丸服下,半日病痛全消。」
展翼道:「世主竟有這等神醫,這等神奇的藥物,真叫人佩服得很,但不知那人住在何處?」
長髮人道:「他們什麼時候來,無人知曉,他來了,也不一定會救幾人,但對我們而言,總是一個機會。」
展翼道:「他現身一次,並非是救了你們所有的人?」
長髮人道:「是,並不是救了我們所有的,他需要幾個人,就救幾個。」
展翼道:「這那裡算是大夫,大夫要濟世活人。」
長髮人道:「他本來就不是大夫。」
展翼歎息一聲道:「他救了那些人,帶往何處?」
長髮人搖搖頭,道:「不知道,不過就是他帶我們入地獄,也比這裡好多了,至少,我們先可以治好毒傷。」
展翼點點頭,道:「好生惡毒……」
語聲一頓,接道:「在下瞧不出這茅舍門口,有什麼阻擋諸位之位。」
長髮人道:「本來也沒有啊?」
展翼道:「那麼諸位,為什麼不肯逃走。」
長髮人道:「因為我們看到過人毒發身死的痛苦,哀號,那該是人間最悲慘的事,眼看著他身上的肌肉,一塊一塊的爛了下來,哀號了一晝夜,才會氣絕身死。」
展翼道:「你們住在這裡,也無法逃避死亡,何不死中求生,死在的也英烈一些。」
長髮人道:「這茅舍內很奇怪,儘管我們毒性發作,但卻不見潰爛。」
展翼道:「閣下居此好久?」
長髮大漢道:「一月多些。」
展翼道:「也許這茅舍中人中毒的時間還不到,所以,毒傷沒有發作。」
長髮人道:「這茅舍中有住過六個月以上的中毒人,但他們也只是身體上,多生一些紅斑,但卻一直沒有潰爛。」
展翼道:「你們這些人,都躲在這裡等死,竟不敢離開這茅舍一步,因為,這茅舍之中能保持你的傷勢暫不惡化,對吧?」
長髮人道:「嗯!」
展翼心中暗道:「這茅舍兩面通風,至少有風可以吹進來,顯然,這些人的病勢,並不是怕吹襲,二十餘個傷病之人,集中一處,應該使病情更惡化才是,為什麼竟然保持病勢的平穩。
他本是極具才慧的人,略一沉思,已想到了數點可疑之處。
展翼沒有再向那長髮怪人選證,悄然退了回去。
花鳳一直靜靜的躲在展翼指定的地步,未離寸步。
直到展翼行近身側,才低聲道:「公子,那些人,生的什麼病?」
展翼道:「一種可怕的毒瘡。」
花鳳吃一驚,道:「他們每個人,都生的一樣的病?」
展翼道:「是!每個人都生的一樣的病,所以,這種毒病,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生出來的毒瘡。」
花鳳搖搖頭,歎口氣,卻一離話題,道:「那位洪大哥呢?」
展翼道:「失蹤了……」
花鳳吃了一驚,接道:「怎麼會呢?他不會逃走的!又沒有聽到他呼救之聲,他一身武功很高強,又有很豐富的江湖閱歷。」
展翼沉吟了一陣,道:「所以,事情才有些奇怪。」
花鳳道:「咱們要找他……」
展翼點點頭,低聲對花鳳說了幾句話,花鳳心中雖然有些畏懼,但她仍是點點頭答應了。
這是一片廣深的森林,展翼只深入數丈,已然消失不見。
他很快的選擇了一棵大樹,爬了上去,隱身在濃密的枝葉之中。
花鳳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面紗,緩緩站起身子,行向茅舍。
茅舍的木門,又掩了起來。
花鳳沒有推開木門,卻繞著那茅舍轉了一周,行到了一株樹下,盤膝坐下。
她慢慢的除下了臉上的面紗,露出了使人著迷的絕世容貌。
那是早經展翼選擇好的地方,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的所在。
花鳳一面凝神戒備,一面四下張望。
等了足足有半個時辰之久,四周仍是一片寂靜,不聞任何聲息。
花鳳心中暗覺奇怪,忖道:「我等了這樣久,怎的不見有人找來?……
心中念轉,緩緩起了身子,正想載上面紗,招呼展翼,突然一個哈哈大笑之聲,傳了過來,道:「秀色可餐,古人誠不我欺。」
隨著那說話之聲,一個身著葛衣及膝大褂,跳著虎皮靴子,背插長劍的年輕人,緩步行了出來。
這人長得很英俊,年紀也不過二十四五,劍眉、星目,一張極具誘惑女人力量的臉兒。
論人才,似乎是比展翼還俊一些,只是眉宇間,一股輕浮和陰森之氣,破壞了全局。
花鳳撇撇小嘴巴,道:「你是什麼人?
葛衣少年道:「在下王麟。」
花鳳道:「哦!王少俠。」
王麟道:「姑娘有兩個同伴?」
花鳳道:「是啊!一個丟了……」
王麟接道:「還有一個呢?」
花鳳道:「找人去了,把我一個人丟在了這兒。」
王麟道:「看來,姑娘那兩個同伴,都是不解風情的人,這樣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竟然丟棄不管。」
花鳳笑一笑,道:「你不要胡亂說話,他隨時可能回來。」
王麟道:「回來又怎樣?我玉面郎君,怕過什麼人了?」
花鳳道:「你就是玉面郎君?」
王麟道:「不錯,姑娘聽過在下的綽號麼?」
花鳳搖搖頭,笑道:「沒有聽過,不過,你長得實在好看,像女人一樣……」
王麟怔了一怔,道:「姑娘說笑了。」
花鳳道:「不!我說的實話。」
王麟道:「這麼說來,姑娘對在下倒也有些意思了。」
花鳳搖搖頭,道:「不行,我心中早已經有了別的人,容不下你了。」
王麟笑道:「姑娘,我王某人,對女人無往不利,只有我王某人丟的女人,還沒有見過不要我王某的女人。」
花鳳歎口氣,道:「可惜,我們相見恨晚,如是早見一些時間,我是會為你傾心。」
她的回答之言,完全出人意外。
她的話,像是很純潔,又有些玩世不恭的老練。
有些放蕩,但卻又關防森嚴。
這就是使得玉面郎君王麟有些捉摸不定。
沉吟了一陣,王麟緩緩道:「在下見過了不少女人,有貞節剛烈,也有蕩婦、嬌娃,有端莊賢淑,也有輕薄桃花,可謂人多多……」
花鳳已緩緩載上了面紗,笑道:「像你這樣的美男子,自然有很多女人喜歡你。」
王麟又目盯注在花鳳的臉上,接道:「別人我不管,只問你姑娘對在下如何?」
花鳳道:「我說過,相逢恨晚。」
王麟道:「沒有別的法子麼?」
花鳳道:「沒有,對那人,我早已此心暗許。」
她說的極為坦白,但聽的人卻又覺她有些含蓄。
王麟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在下覺著,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花鳳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王麟哈哈一笑,道:「在下的意思簡單的很,姑娘只要同意,在下立刻殺了他。」
花鳳心中暗道:「你能殺了他,那怎麼可能的事?」
心中念轉,口中卻笑道:「你真的要殺他?」
王麟道:「現在,萬事具備,只要姑娘同意,見他面時,我就立刻下手,取他性命。」
花鳳心中暗道:「公子要我探聽這地方一些隱密,現在應該問問他了。」
主意暗定,笑一笑,道:「殺他的事,由你作主吧……」
王麟接道:「姑娘同意了?」
花鳳伸手一指那茅舍,道:「那座茅舍中,有很多人,你知道麼?」
王麟道:「不但知道,而且,還是我們培養的殺手。」
花鳳哦了一聲,道:「你們培養的殺手,真是叫人不明白,他們不都是病人麼了」
王麟道:「是病人,一種絕無僅有的惡毒之病,如若沒有藥物的控制,他們會全身潰爛而死,這世上的地方雖然很大,但卻沒有他們立身之地,他們活著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聽我們的奴役。」
花鳳道:「好可怕!他們生的什麼病,如此厲害呢?」
王麟淡淡一笑,道:「他們不是天生此病,而是經我們設計、培養出來的病,一種形如大麻瘋的毒痛,罹患此病的人,別無可走之路,只有聽命於我們一途。」
花鳳道:「這些人的武功如何?」
王麟道:「具有相當的水準,如是不到一定的境界,也不會被我們選中了。」
花鳳道:「我們有一位同行的人,是否落入了你們的手中。」
王麟笑一笑,道:「他可是叫作洪無量?」
花鳳道:「是他,不知他現在何處?」
王麟道:「已被我們選作殺手……」
花鳳吃了一驚,接道:「選作殺手,要他也生了和他們一樣的病?」
王麟道:「正是如此。」
花鳳急道:「那不行。」
王麟道:「為什麼?」
花鳳道:「他為人不錯,一路上,很照顧我,不能要他變成殺手。」
王麟道:「姑娘可是要救他?」
花鳳道:「是!我要救他,你能幫我忙麼?」
王麟道:「姑娘如肯和在下交往,這世上,王某人很少有辦不到的事。」
花鳳道:「那很好,快些放他回來。」
王麟突然向前行了兩步,伸手抓住了花鳳的右手。
花鳳微微一掙,沒有掙脫,也就不再掙扎。
王麟哈哈一笑,道:「姑娘,在下閱人多矣!但像你姑娘這樣嬌媚動人的,在下還是初次見到……」
一面把玩花鳳的右手,一面接道:「好一隻柔若無骨的嫩手。」
他乃調情聖手,握住了花鳳的右手之後,雙手一直不停的動作,又捏又搓的。
看花鳳沒有拒絕,膽子更大,伸出一隻手,摟住了花鳳的柳腰。
花鳳扭動了一下腰肢,也未再掙扎。
花鳳道:「我要你先放了洪無量。」
王麟道:「好!我招呼他們帶來。」
突然,撮唇發出兩聲怪異的嘯聲。
聲似鳥叫。
餘音甫落,兩個佩刀的年輕漢子,已從林中奔了出來。
這地方,除了那座茅舍之外,本來看不到,但事實上,林中竟然有隱密的存身之地。
兩個人對王麟極為恭順,一欠身,道:「見過王爺。」
王麟道:「那個洪無量,送走了沒有?」
兩個年輕的漢子,對望了一眼,由左邊一個人答道:「還沒有送走,五爺……」
王麟接道:「去!把人給我帶上來。」
兩個年輕人應了一聲,行人林中。
花鳳用足了目力,望著兩人的背影,只見他們行入林中不遠處,一株大樹之後,忽然間消失不見。
王麟微微一笑,道:「姑娘,那大樹之後,有一道秘密的門戶,所以,他們走到了大樹之後,就立刻進入了秘門之中。」
他說的很清楚,顯然,已瞧出了花鳳正在注視兩人的去向。
花鳳已經變的很老練,笑一笑道:「好奇之心,那也是人所難免的。」
王麟道:「那是當然……」
語聲一頓,接道:「本門中有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隱密,姑娘和在下合作了之後,自然就會愈知愈多了。」
花鳳道:「那真好,我可以大開眼界了。」
談話之間,兩個人已然把洪無景押了過來。
他臉上滿是激忿,但因身上兒處穴道受制,想要發作,卻又力難從心。
王麟冷冷的問道:「你認識這位姑娘麼?」
洪無量點點頭。
王麟道:「這個姑娘救了你,要不然,你在三個月後,就變成了死亡的殺手,還不快給這位姑娘叩頭謝恩。」
花鳳急急道:「不用了,我們是好……」
她本想說好朋友,但話到口邊,想想不對,又強自忍了下去。
王麟微微一笑,目睹兩個大漢,道:「解開他的穴道。」
押解洪無量的兩個大漢應了一聲,拍活了洪無量的穴道。
洪無量活動一下雙臂,快步行到了花鳳身前,一抱拳,道:「多謝姑娘。」
花鳳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洪無量沒有問起展公子,花鳳也沒有提到展公子。
兩個人心中都已對展翼有了相當的瞭解,他要來的時候,自然會來,他要去的時候,誰也無法攔住。
花鳳輕輕吁一口氣,道:「洪大哥,你中毒了沒有?」
洪無量道:「沒有。」
花鳳突然躬身對王麟一禮,道:「王大哥,謝謝你啦。」
王麟道:「小事,小事,算不得什麼。」
花鳳道:「日後有緣,再遇上王兄時,小妹定然會好好的請你吃一頓。」
王麟愣了一愣,道:「你要走了?」
花鳳道:「是啊!小妹還要趕路,不能在此久留了。」
王麟道:「你不是答應我留下來麼?」
花鳳笑一笑,道:「我好像沒有說過這句話,不過,這都不要緊,我心中好生感激你,過幾天,我們辦完事,再來看你。」
王麟道:「姑娘辦什麼事?如是別人可以代勞的,在下派幾人去一趟就行了。」
花鳳心中暗道:「我們應該如何?」
公子也沒有行動、指示了,他不言語,也不現身,定然是還沒有想好辦法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這件事,別人不能代勞,只有自己去一趟才行。」
王麟道:「什麼事呢?」
花鳳道:「看我姥姥去,你想想看,別人去了有什麼用?」
王麟哈哈一笑,道:「這件事,容易得很,姑娘請告訴我你那姥姥現在何處,在下立刻派人去把她接來,姑娘也不用一番車馬勞頓之苦了。」
花鳳四顧了一眼道:「把我姥姥接來這地方?」
王麟笑道:「姑娘可是覺得這地方很簡陋?」
花鳳道:「對!我姥姥生於鄉村,長於鄉村,住了幾十年的茅舍竹籬,所以,她好想到城裡去,住住那高大的瓦房,看看熱鬧的市面。」
王麟道:「那也容易辦,只要她肯來,在下就會讓她在這裡開開眼界……」
花鳳怔了一怔,道:「你是說這片山林裡……」
王麟哈哈一笑,道:「我是這片山林裡的主宰,這地方,有著人世間沒有的歡樂事,也有著人間少見的悲慘事。」
花鳳道:「就在這片山林裡面麼?」
王麟道:「不錯,姑娘跟著在下,定可大長一番見識了。」
花鳳心中暗暗著急忖道:「公子還不現身,我已經沒有話和他說了。」
王麟不聞花鳳回答之言,突然舉步向前行來,一伸手,向花鳳左手抓去。
花鳳想躲避,但王麟的手,快如閃電,一下子就抓住了花鳳左手。
幸好只是抓住左手,如是扣拿的是花鳳脈穴,花鳳也一樣無法避開這一擊。
花鳳心中震動,知道遇上了高人,所以,並未立刻掙回左手。
王麟握著花鳳右腕,又是揉,又是搓,笑道:「好美的一雙手,在下管理的悲歡宮中,有不少美女佳麗,但如和姑娘一比,她們都變成了土雞、瓦狗……」
花鳳暗自一皺眉頭,接道:「什麼是悲歡宮啊?」
王麟笑道:「悲歡宮,就是有悲慘、有歡樂的地方,既稱為宮,自然是極盡豪華的地方。」
花鳳道:「我可以去看看麼?」
王麟道:「可以,在下既然告訴姑娘了,就是要帶姑娘去見識一下。」
花鳳不善應付,一時間,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回答,只好搖搖頭,道:「不行,我現在不能去。」
王麟色膽包天,再加上花鳳也沒有掙扎,竟然一伸右手,疾向花鳳的柳腰之上抱去。
花鳳忽然一閃身,避開了王麟的摟抱,也掙脫了被握的左手,退後了五尺。
王麟怔了一怔,道:「你,為什麼現在不去?」
花鳳道:「我還要等個人。」
王麟道:「什麼人?」
花鳳心中一急,道:「等我的丈夫。」
王麟道:「丈夫,你嫁人了?」
花鳳心中十分得意,暗道:「我如自己承認嫁了人,有了丈夫,他自不會再對我無禮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是啊!你剛才抓到了我的手,如是被我的丈夫看到了,豈肯饒得過你。」
王麟仰天大笑三聲,道:「在下倒是不怕,但不知,他要如何對付姑娘。」
花鳳道:「自然是要狠狠的罵我一頓,說我不守婦道。」
王麟道:「你那一位丈夫現在何處?」
一面又欺身而上,再向花鳳的右手抓去。
這一次,花鳳早已有了準備,見他一出手,立時向後退避了五尺。
王麟一把沒有抓住花鳳,冷笑一聲,道:「好啊!你這一身的武功不錯啊!」
大行一步,人又欺到花鳳的身側。
只看他欺身而上的快速,已說明了那是第一流的武功身手。
洪無量一橫,攔住了王麟,道:「住手。」
王麟冷笑一聲,道:「好,剛剛饒了你的性命,你竟敢出頭管事了。」
洪無量冷冷說道:「剛才,老子是中了你們的暗算被擒……」
王麟怒聲接道:「放肆,右手一探,忽然一掌,拍了過去。
掌勢奇幻,若點若劈。
洪無量身軀側閃,一式「橫架金梁」擊向左腕。
王麟冷笑一聲,雙掌突然發動了快速攻勢,但見掌影重重,攻勢凌厲至極。
洪無量在江湖上,也算是一等高手,但對王麟疾如飄風的掌勢,卻有著應接不暇之感,暗道:「這人身手不凡,只怕很難再撐五十招。」
他想的太樂觀了,事實上,王麟已然控制全局,哈哈一笑,道:「我要這一掌,擊斷你的右臂。「
口中說話,左掌卻閃電般劈了下來,正是擊向右臂。
洪無量眼看這一掌拍了過來,但卻就是閃避不開。
更妙的是,他雙手卻被封了出去,再想收回雙手封架,已自不及。
唯一的辦法,只能閃避,但他已被逼迫到一株大樹的前面,退無可退了。
眼看王麟的掌,切向了右臂。
這時,王麟切落的左掌,似是突然間抽了筋般,一陣顫動,停在了那裡。
時間並不長,但這對一個像洪無量這樣身手的人,已經夠了。
洪無量的右手,已反擊回來,拍向王麟的「曲池」穴。
這一掌,如被洪無量擊切實了,王麟縱然內功深厚,也無法保住這右臂不廢。
但是他猛吸一口氣,身子忽然間上升兩尺,隨著掌勢,飄退了五步。
洪無量看的大吃一驚了,忖道:「這是什麼身法,我活了這一把年紀,還沒有見過這樣的身法。」
但聞王麟冷冷說道:「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洪無量道:「咱們一行三人,現在只來了兩人。」
王麟道:「兩個,難道天下掉下來一個在暗算我麼?」
洪無量心中暗道:「難道公子早已到了附近暗中出了手麼?」
花鳳也在四下觀望,她受命而來,但卻不知展翼是否就在附近。
王麟冷笑一聲,突然身子一轉,快如閃電般,欺近了兩人,右手一探,抓向花鳳。
花鳳深知他武功甚高,一面舉手封架,一面向後退去。
但王麟的掌勢如電,眼看掌勢就要扣到花鳳脈穴,忽然嗤的一聲輕響,王麟就要觸及花鳳的右掌,臂肘突然一麻,去如飄風的右手,忽然一緩。
這一次,王麟已聽出了那暗算飛來的方向,但他都來不及應變,被花鳳反擊的掌勢,一把反扣住右穴。
洪無量配合出手,還未等王麟的左手有所動,已然直欺而上,右掌疾快的按住了王麟後背的「命門穴」上。
站在一側的兩個漢子,正準備有所行動,洪無量已聲喝道:「兩位退開,你們一出手,我就先以內力震斷了他的心脈。」
兩上大漢呆了一呆,果然不敢再動。
洪無量暗加內勁,一股力道直逼王麟的「命門穴」上,右手卻伸了出去,抓住了王麟的左腕脈穴。
這情況下的王麟,兩臂腕穴,都被人扣住,又被人一掌逼在命門穴上。
但王麟的神情,卻十分平靜,笑一笑,道:「你們準備怎麼樣對付我?」
洪無量道:「咱們可能殺了你,可能只廢了你的武功。」
王麟笑了笑道:「你們兩上人好像已佔了上風,那個隱在背後的人,也該出面了。」
洪無量道:「咱們就可以收拾了你,用不著勞動咱們的公子大駕了。」
王麟道:「你們公子,可是這位姑娘的丈夫麼?」
花鳳道:「不是……」
王麟接道:「不是你的丈夫,是你的什麼人?」
花鳳道:「主人,我只是他的丫頭罷了。」
王麟道:「能用你這麼漂亮的丫頭,這個人定非小可了。」
花鳳道:「能讓我們跟著作丫頭的人,自然不是平凡人物了。」
王麟道:「你那位丈夫來了沒有?」
花鳳沉吟了一陣,道:「你為什麼一定要見他?」
王麟道:「我要瞧瞧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物,世上很多鮮花插在牛糞上,巧婦常伴拙夫眠。」
花鳳道:「那是我的事,和你什麼相干?」
王麟人雖然處在生死的邊緣上,但卻有一種談笑風生,不畏死亡的味道。
只見他笑一笑,道:「姑娘,在下很希望見見你那位丈夫。」
花鳳微微一笑,道:「你似乎是對我丈夫的事,十分關心。」
王麟道:「這叫作愛屋及烏。」
談話之間,展翼已然緩步行了出來。
王麟目光轉注到展翼的臉上,不禁一呆,暗道:「這人如是她的丈夫,那就勝我王某人幾分了。」
忖息之間,展翼已然行近了他的身側,舉手一揮,指出如電,點了王麟三處穴道。
王麟臉色一變,道:「你,你……」
展翼神情肅然,緩緩說道:「閣下很高明,你能瞞過他們,卻無法瞞過在下。」
洪無量道:「公子,怎麼回事?」
展翼道:「這人練過移宮轉穴之法,你們表現上,制住了他,事實上,他一直未受鉗制,他隨時可以出手反擊。」
洪無量道:「我說呢,他明明穴道受制了,還能談笑風生,像是完全不把生死放在心上,這一股毫壯之氣,不能不叫人佩服,原來,他竟然沒有受制。」
展翼道:「這地方不宜久留,帶著他走!」
王麟道:「慢著!」
展翼道:「閣下心中明白,你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抗拒的能力,一出手就可以取你之命。」
王麟道:「不用閣下威脅,我心中很明白,只是在下心中有疑問數則,請教閣下。」
展翼道:「你請說。」
王麟道:「剛才暗中算計於我,是你麼?」
展翼點點頭,道:「是!」
王麟道:「這位姑娘,是不是你的妻子?」
展翼道:「不是。」
王麟道:「那很好,我老實說一句話,你們帶不走我,他們雖然表面上退走了,但事實上,人卻隱在暗處。」
展翼道:「你心中很明白,他們沒有法子攔住我們。」
王麟冷笑一聲,道:「不信麼?咱們何妨試試?」
冷笑聲中,突然發出一聲怪異的嘯聲。
嘯聲飄散中,突然人影閃動,茅舍中,那些足不出戶的人,忽然間蜂湧而出。
這些人的武功不錯,舉動快速,眨眼之間,已把展翼等圍了起來。
這些人,手臉之上,個個都長著紅色的斑點,似是就是潰爛,看的人心頭作嘔。
花鳳忽然間,有著一種手腳發軟的感覺。
但她咬咬牙,強行站直了身子。
洪無量見多識廣,身經百戰,經歷過無數光怪陸離的事,但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只覺和他們動上手時,難免要拳掌相觸,不知會不會也染上這樣的怪瘡。
展翼皺皺眉頭,道:「這些人,都是你們以藥物毒的麼?」
王麟道:「不錯,他們是被藥物毒的,不過,你們要和他動手時,掌掌相觸,也會被他們傳染上。」
展翼道:「這下是恐嚇我們麼?」
王麟道:「不信,閣下可以試試。」
展翼暗暗計算一下,這手臉生滿斑點的人,共有二十五個,如若這些人,真有傳染的顧慮,只有在他們沒有近身之前,想法子把他們一一擊斃。
這是一場慘酷的屠殺,展翼有著不忍下手的感覺。
第二個顧慮是,就算下得手,也未必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把他們全部殺死。
心中暗暗盤算,一直沒有開口。
洪無量、花鳳,更是不敢開口,—切都要等展翼的決定。
王麟冷笑一聲,道:「在下只要再發出—道令諭,他們就可以立刻展開圍攻了。」
展翼道:「我相信,你有一種可以役使他們拚命的辦法,不過,閣下別忘了一件事,只要他們一有行動,第一個死的是你。」
王麟道:「我!」
展翼道:「不錯,我會先斃了你,然後,再對付他們。」
王麟道:「就算你一掌殺了我,一樣無法逃過他們的圍攻。」
展翼哈哈一笑道:「試試看吧!這些人決無法困得住我們。」
王麟愣住了,沉吟了半晌,道:「閣下的意思是……」
展翼道:「你覺著一條命,值得賠進去,儘管下令要他們出手。」
王麟道:「除此之外呢?」
展翼道:「閣下送我們離開此地,咱們也放了閣下。」
王麟自負武功、才貌,而且,也確有著很大的成就,他喜愛花鳳的美艷,也有些風流自賞。
這樣的人,都有些怕死。
輕輕吁一口氣,道:「如果我送你們離開險地,我又怎能相信,你們會放了我?」
展翼道:「我無法保證,你非相信不可。」
王麟道:「好!要那位姑娘作個承諾,在下就可以相信了。」
展翼道:「閣下真是寧願花下死,在下的承諾,你是不太相信了。」
王麟道:「江湖上險詐太多,在下不能不小心一些。」
展翼望了花鳳一眼,道:「你答應他吧。」
花鳳微微一笑道:「王麟,咱們公子答應了,那就決不會騙你。」
王麟道:「你能保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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