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翼啊了一聲:「你叫大青狼,狼在動物中,一向凶殘,但卻是疑心很大,又怕死亡的動物——」
笑容突然一斂,冷冷接道:「你聽著,我一向最不歡喜人討價還價,所以我只說一遍。」
青衣人道:「什麼事?」
展翼道:「你如想死,那就充好漢,站著別動,我用你這一把刀,割下你的頭,你如是不想死——」
突然,住日不言。
大青狼道:「不想死怎麼樣?」
展翼道:「這個麼?在下很難啟口,說出來只怕是很難聽。」
大青狼道:「不要緊,說說看,也許可以辦到。」
展翼道:「哦!想活下去,那就只有聽在下的吩咐行事了。」
大青狼目光微轉,望身側兩個兄弟,接道:「你說說看,要在下做些什麼事?」
展翼道:「我要你們三頭狼,跳到江中去。」
大青狼道:「跳落江中?」
展翼道:「是!我不知道你們的水性如何?但如跳入江中,有被淹死的可能,不過,逃命的機會,總比我一刀割下去多些。」
大青狼道:「哦!」
展翼道:「你不答應?」
大青狼道:「答應,答應。」
展翼道:「好,那就叫你們這兩個兄弟先跳下去。」
大青狼皺皺眉頭,道:「老二,老三,你們都聽到了?」
這大青狼,雖然被軟刀圈住了脖子,但他在三狼之中,仍有著相當的威嚴。
展翼笑一笑,道:「兩位聽著,要跳麼,就認真的跳下去去,我要聽到水響,不過,也不要離開太遠,等等你們這位老大。」
兩個勁裝大漢又望了望大青狼,看到目中冷厲的神芒,立時轉頭行出艙門,飛身而起,躍落江中。
果然,聽到了降略兩聲。
展翼回顧了金龍公子一眼,道:「你在江上行走很久,聽聽看,他們是不是真的跳入了水中?」
金龍公子道:「是真的!」
展翼道:「大青狼,你很合作,也很威風。」
大青狼道:「這算不了什麼,湘北三匹狼,一向義共生死。」
展翼道:「現在作何打算呢?」
大青狼道:「在下兩個兄弟已然跳入了江中,區區自然也要跳下去了。」
展翼笑一笑,道:「希望你別再玩出花招。」
右手微微一震,那圈在大青狼脖子上的軟刀,突然散了開來。
大青狼已完全被制得服服貼貼,走到艙外,躍入江中。
展冀大聲叫道:「接著你的刀。」
右腕一送,手中軟刀,化成一道白芒,射出艙外,落入江中。
夜色幽暗,大江茫茫,這把軟刀,落入江中,是否能被湘北三匹狼撿得,希望是極微了。
目睹展翼處置湘北三匹狼的方法,船艙中一片寂靜,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目光轉注郭陽的身上,展翼淡然一笑,道:「郭公子,咱們是不是也要賭一下?」
郭陽一手抓住花鳳的脈穴,一掌按在花鳳的背心之上,冷冷說道:「別逼我,逼急我真會殺了她。」
展翼道:「寧願花下死,作鬼也風流,這位花鳳的美媚,確也值得如此,不過,你郭公子這一手太不漂亮,以玉人生死作要挾,哪裡還能護得芳心?」
郭陽怔了一怔,道:「你……」
展翼接道:「我說的句句實言,就算你把花鳳姑娘帶離金龍舟,難道她就會喜歡你了。
郭陽道:「閣下之意呢?」
展翼哈哈一笑,道:「金龍公子大宴中原武林同道,只不過,想把花鳳姑娘的美色展示一下,讓與會之人,都羨慕他艷福不淺,但他卻未想到,自古美人多禍水,自招來這樣一場麻煩。」
金龍公子一皺眉,欲言又止。
展翼笑一笑,道:「如是在下猜想的不錯,目下這金龍舟上,還有不少為花鳳姑娘容色所醉之人。」
郭陽道:「是又怎樣?」
展翼道:「你郭公子這等霸王硬上弓的要脅玉人,不但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而且,也不太公平,兄弟倒有一法,可使在場之人,個個機會均等,心服口服。」
郭陽道:「你說說看。」
展翼道:「凡是為花鳳姑娘美色所醉的人,大家各憑本領,以決勝負,那位得勝了,就可以帶走花鳳姑娘,郭公子以為如何?」
郭陽道:「包括你們天山雙煞在內?」
展翼道:「在下不參與,但我願作證人,以評斷勝負。」
郭陽道:「如若你保證能作到公平二字,在下倒是贊成。」
展翼道:「你先放了花鳳姑娘。」
郭陽道:「放了花鳳姑娘,你……」
展翼接道:「在下可以擔保,你可以參與公平的決鬥,而且,放了花鳳之後,也不會有人因此要挾於你。」
郭陽道:「好吧!咱們雖是初識,郭某人就信你一次。」
雙手鬆開,放了花鳳。
花鳳的臉上,是一片幽怨、淒涼的神情,但卻出奇的平靜。
天賦的溫柔,使她有著逆來順受的性格。
她抬頭望了展翼一眼,又回頭望望郭陽,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金龍公子的身上,舉步向前行去。
展翼輕輕咳了一聲,道:「花鳳姑娘。」
花鳳停下了腳步,回顧了展翼一眼,道:「你叫我?」
展翼道:「是!在下適才和郭公子的談話,姑娘都聽到了?」
花鳳道:「聽到了。」
展翼道:「姑娘是否同意呢?」
花鳳搖搖頭,無限委屈的說道:「我不同意,但你們一定要這樣作,我也沒有法子。」
展翼哈哈一笑,道:「花鳳姑娘,聽說你也練過武功,是麼?」
花鳳道:「是!」
展翼道:「你這等逆來順受的溫柔,是出自內心呢?還是故意裝作的?」
花鳳道:「我為什麼要裝作呢?」
展翼道:「那是出自本性了?」
花鳳歎息一聲,欲言又止。
展翼高聲說道:「花鳳姑娘,你如不反對在下的決定,那就要開始一場奪美之戰了。」
花鳳神情默然,仍未說話。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在下反對!」
展翼哦了一聲,回頭望去,只見說話之人年約二十七八,一件青綢長袍,高卷兩個袖管,露出了白綢子內衫。
淡淡一笑,展翼緩緩說道:「閣下怎麼稱呼?」
青衫人道:「在下鄧定海。」
展翼道:「閣下反對此意,不知是否有更高明的辦法?」
鄧定海道:「高明的辦法,倒是沒有,不過,花鳳乃天姿國色的美人,豈能作為綵頭,萬一那位獨佔鱉頭的仁兄,生的七醜八怪,難道花鳳姑娘也讓他帶走不成?」
展翼笑一笑,道:「說的也是,不過,總比展開了一場混戰好些。」
鄧定海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反對把花鳳姑娘當作比武的綵頭,勝者可得,因為,在下覺著應該尊重花鳳姑娘。」
展翼突然把目光轉到花鳳的臉上,高聲說道:「你說,該怎麼辦?留在金龍舟上,還是要跟郭陽?」
全場中突然間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花鳳的身上。
花鳳目光轉動,回顧了一眼,緩緩說道:「我好為難,好煩惱,我……」
鄧定海接道:「有什麼好煩惱的?」
花鳳淒涼一笑道:「我替金龍舟,帶來了好大的麻煩,所以,我決定要離開這裡了。」
這決定,不但大出了群豪意料之外,更是大出了金龍公子的意料之外。
平常時日,那花鳳溫柔得像一池春水,從來不和他爭執什麼,纏綿多情令人陶醉,但她似乎片刻之間,把所有的深情蜜意,拋置到九霄雲外。
金龍公子似乎是突然間,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全身一頓,道:「花鳳,你說什麼?」
花鳳道:「我好慚愧,替你招來這麼多的煩惱,所以,我決定離開了。」
金龍公子道:「你——」
花鳳幽幽一歎,接道:「我是為了你好。」
鄧定海大聲說道:「花鳳姑娘,你既然決定要離開金龍舟了,總不能一個人獨自離去吧。」
花鳳道:「是啊!」
鄧定海道:「姑娘,你應該在我們這些人中選一個能夠保護你的人,尊重你的人,帶你離開。」
花鳳點點頭。
這人慷慨激昂,說了半天,終於點出了題目,原來,他也是志在花鳳。
展翼淡淡一笑道:「鄧兄,如若花鳳姑娘要選一個保護她的人,我看你鄧兄最合適了。」
鄧陡海道:「當仁不讓,如若花鳳姑娘真的選擇了我,在下自當全力以赴。」
郭陽冷笑一聲,道:「問題是閣下,有沒有這份能耐,闖出此地了。」
鄧定海道:「在下想得到,你郭公子,是第—個出手阻攔在下的人。」
郭陽冷笑一聲,道:「事實上,用不著等到那時,此刻,兄弟就想先和閣下一見高低。」
鄧定海道:「哦!」
郭陽突然向前行了兩步,一抱拳,道:「在下領教。」
他心中充滿忿怒之火,大有立刻動手一拼的意思。
展翼疾上兩步,攔在兩人之間,道:「且慢動手。」
郭陽道:「你又橫裡插手,用心何在?」
展翼道:「兄弟覺著,咱們應該先把事情分個明白,然後,再打不遲。」
郭陽心中對展翼雖是極端不滿,但心中又知他厲害,只有強行壓下心中悲憤之氣,冷哼了一聲,轉過臉去。
展翼微微一笑,目光卻轉到了花鳳的身上,緩緩說道:「姑娘,目下的情勢發展,已經十分明顯,姑娘,準備作何打算,也該明白的表示一下了。」
花鳳輕輕吁一口氣,道:「要我如何表示呢?」
展翼道:「姑娘已在這場宴會之上,挑起了一場爭風吃醋的搏殺……」
花鳳道:「那我應該如何?」
展翼道:「我覺著姑娘應該表明一件事。」
花鳳道:「我想不出,我應該表明些什麼?」
展翼道:「把事情一次作個結束,你嫁為人婦,以後就留在家中,相夫教子,深居簡出,少在江湖上走動,免得兩招麻煩。」
花鳳道:「我,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
展翼接道:「那也行,毀掉你這一張動人的容貌,大江南北,你都可以去得了。」
花鳳播搖頭,道:「不行,我為什麼要毀去它?再說,我自己並沒有感覺到自己很美。」
展翼暗暗歎息一聲,忖道:她言語之間,一片純真,不像是個陰沉、險惡的人。心中念轉,不禁多看了花鳳兩眼。
就是那兩眼,心中已起了很大的震顫。
這時,就算花鳳真的願把一張美麗的臉兒毀去,展翼也不會同意了。
花鳳哦了一聲,道:「我想離開金龍舟,這裡有很多的麻煩,我不能再留這裡了。」
展翼未再多望花鳳一眼,只淡然笑一笑,道:「只怕現在,已然晚了一些。」
金龍公子突然大聲喝道:「花鳳,你不能走!」
花鳳幽幽說道:「我不走行麼?」
金龍公子道:「有什麼不行,我寧願失去這艘金龍舟,也不願你離開。」
花鳳道:「我本來也不想離開的,可是,我現在決定要走了。」
金龍公子已完全失去了鎮靜,大聲喝道:「為什麼?」
金龍舟上的人,他是對花鳳知之最多的一個,那纏綿、溫柔的情意,有如萬道柔絲,早已拴緊了他的心,拴緊了他的靈魂。
這世間,再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取代花鳳。
郭陽仰天打個哈哈,道:「金龍公子,一個賓客,要離開你金龍舟,也值得你閣下如此忿慨填胸麼?」
金龍公子大步行了過來,道:「郭陽,今日動手一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展翼輕輕吁一口氣,道:「兩位,如若打個兩敗懼傷的局面,豈不是鶩蚌之爭,便宜了別人。」
郭陽和金龍公子,同時警覺,回顧了鄧定海一眼。
金龍公子輕輕吁一口氣,欲言又止。
展翼笑一笑,道:「目下的鼎立之爭,只不過是開端罷了,區區相信,還有不少人,正在等待時機,花鳳姑娘能引起如是劇烈之爭,武林中似是從未有過,但事勢已成,捲入此中之人,只怕都很難罷手了。」
鄧定海冷冷說道:「這是中原武林道上的事,似乎用不著一個大漠荒原上來的化外之人作主。」
展翼目光轉動,回顧了一眼,道:「花鳳姑娘,你已如星火燎原,這金龍舟上的一次爭風火並,更將提高你在江湖上的艷名,踞願而來的,將是綿連不絕紛爭,此時此刻,似乎該你拿個主意了。」
花鳳幽幽說道:「我!我想不出我該如何?」
展翼道:「在下的看法,姑娘似是對金龍舟上人,都無真情實意可言,在江湖上掀起一場爭風搏殺,倒是罕見,為姑娘、和中原武林同道計,最好能在今日一次爭戰之中,作一個決定……」
花鳳接道:「要我如何決定,又決定些什麼?」
展翼道:「金龍舟上,濟濟群豪,姑娘最好擇一而嫁,從此隱居,不再在江湖上走動,也許可以免去了日後很多搏殺。」
花鳳道:「為什麼要這樣壓迫我,我要在江湖上走,我還有很多事要作。」
展翼道:「花鳳,一旦引起了混亂,第一個受到傷害的,就可能是你。」
花鳳道:「我……」
展翼冷冷說道:「你才是這混亂中的目標,任何人,都可能想把你據為已有。」
金龍公子道:「我會盡力以赴,保護花鳳。」提高了聲音,接道:「花鳳,你過來!」
花鳳望了展翼一眼,突然舉步行了過去,站在展翼的身側。
金龍公子怔了一怔,道:「花鳳,聽到沒有,我叫你過來?」
花鳳搖搖頭,道:「我很感激你這些日子中的招待,你給我錦衣玉食,都是我從來沒有吃過,穿過的衣食。」
金龍公子道:「哦!你既然心中明白,為什麼還不肯信任我?」
花鳳道:「我雖然是很信任你,可是,我覺著別的人都對我存有另一種用心。」
金龍公子道:「怎麼說?」
花鳳道:「你們保護我,愛惜我,似乎是都有用心……」
金龍公子冷笑一聲,接道:「人人都是一樣,只不過,有些人深藏不露,有些人形諸於外罷了。」
花鳳行近了展翼,未再一會金龍公子,卻把兩道目光,盯住在展翼的身上,接道:「你能不能保護我?我願意跟著你走。」
展翼目光仰望在艙頂之上,冷冷說道:「不能,沒有一個人,在這等情勢之下,能保護你的安全。」
花鳳道:「哦!那我該怎麼辦?
展翼道:「這要你姑娘自己酌量決定了。」
花鳳道:「我——能決定什麼?」
展翼道:「目下情形,已然明顯,為姑娘美色傾動的人,已過大半,姑娘和任何一個人,離開此地,都會引起他們的圍攻。」
花鳳道:「哦!」
展翼道:「除非姑娘能想出一個辦法,使場中之人,都有著心平氣和之感,至少,使他們覺著很公平。」
花鳳道:「我的心中好亂,好悲傷,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子了。」
展翼道:「那麼姑娘之意,可是要在下代你出個主意了?」
花鳳道:「看來,只有勞請你幫個忙了。」
大部分人,都已被花鳳美色陶醉,如飲醇海,只有展翼還保持著相常的清醒,笑一笑道:「其實,這件事並不大難,只要姑娘,能夠對大家交代一聲。」
花鳳道:「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絕不能把我作成一件獎品,誰勝了,就給誰帶定吧?」
展翼道:「姑娘,在下主意正是如此,而且,除此之外,很難另有他法了。」
花鳳突然放低了聲音,道:「你武功高強,也許能夠帶我離開。」
展翼道:「很難辦到,沒有人能夠拒當金龍舟上,大部分忿怒之人的合攻,姑娘最好早作他圖。」
花鳳黯然一歎,道:「如是別無良法,那也只好如此了。」
她提高了聲音,說道:「難女很慚愧,為諸位招惹出來一場麻煩,我未想為我一個弱女子引起了諸位之間搏殺,那一個能夠使風波平息,我就願隨他而去。」
展翼道:「姑娘,還有一些重要的話,沒有說出來。」
花鳳道:「什麼重要之言?」
展翼道:「你要說明,一旦非要動手不可,也只能點到為止,不許傷人。」
花鳳點點頭,重述了一遍。
鄧定海突然哈哈一笑道:「花鳳姑娘,動手相搏,拳腳無眼,要它不傷人,只怕是很難辦到了。」
這時,金龍公子已悄無聲音,退到了艙外,布了陣勢,看樣子,他已準備傾全船之力,決心一戰了。
花鳳一皺眉頭,道:「你聽到了,他們硬要傷人,那將如何?」
展翼搖搖頭,高聲說道:「諸位,不淪花鳳姑娘的姿色,如何艷麗,但她只有一人,如其大家以命相搏,何不借比武的方法,分個高下出來,勝者為上,帶走花鳳,敗者技不如人,也該消去心中那份一親玉人的妄念了?以武會友,點到為止,此法雖然不妥,但比起混戰一場,好的多了。」
展翼也仔細的觀察過花鳳,天賦的媚態,生具的嬌柔,使男人都產生強烈的一親芳澤之念。
這些念頭,在花鳳出現之後,都已潛在滋生,郭陽的暴烈舉措,像一枚火種,燃起了潛在意念。
如若花鳳能表現得剛烈一些,也許能使大部分人,熄去胸中的慾念之火,但她卻表現得那溫和,似乎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得到她。
展翼很想對花鳳這樣一個奇怪的女人多瞭解一些,只是,此時此情之下,無法和她多說。
全艙中的人,都沉默下來,似乎是每一個人,都在思量展翼提出的問題。
鄧定海兩道凌厲的目光,投注在展翼的身上,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在下可以斷言,你不是來自天山。」
展翼笑道:「不論我來自何處?我是何人?似乎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諸位應該想想我說的話。」
這時,突然響起了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道:「閣下說得很有道理,那證明了,閣下在這一股色慾充塞的局面中,仍然保持了冷靜,這該是一種很高的彈定之力,如是老夫的看法不錯,你是這舟上,三兩個能保持鎮靜,不為花鳳美色所奪,不為激情感染,不為嬌柔所媚的人物之一,但你為什麼要戴一張人皮面具,掩了本來的面目?」
展翼心頭微徽震動,回頭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一身黑衫,皮膚白嫩,手指如玉,如不是一頭白髮,誰也不能估算他三十歲以上。
但那一頭白髮,顯示出他的年齡。
雖然,他的形貌和白髮,極不調和。
展翼淡然一笑,道:「閣下,也是那保持鎮靜的人物之一了?」
黑衣人道:「不錯,你可能由老夫的身上,找出一點迷茫的神情麼?」
展翼道:「區區隨興而來,遇上了這個局面,不願目睹慘事,故而多言幾句,早知有閣下這等高人在場,實也用不著區區多言了」
白髮老人坐在艙內一角,而且,一直避開著別人的目光,如非他突然開口,沒有人會注意到有這麼一個人物在座。
只見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彈了彈長過半寸的指甲,道:「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不知閣下是否已經發覺?」
展翼道:「請教高明。」
白髮人道:「金龍公子已遣人下水,只要他一聲令下,立刻可以鑿沉這艘金龍舟,咱們為了自保性命,也不能坐視不管了。」
展翼腦際中不停的打轉,希望能想出這麼一個人的身份來歷,但他卻一直想不出來。
聽到了金龍公子準備沉船,艙中人一大半臉色驟變。
須知艙中人,大半不通水性,舟沉入江,那是死路一條了。
就算稍通水性的人,但在濁浪滾滾的江心之中,也很難有泅水登岸的機會。
很多道目光,都開始在艙中轉動,希望找到金龍公子,問個明白,但金龍公子早已不在艙中。
白髮人道:「這才是你要出面的真正原因,美色迷人,但如比起性命,總還是保命要緊。」
展翼道:「閣下也是舟中之人,看來,對此事也不能不問了。」
白髮人道:「老夫可以不問,我精熟水性,就算金龍舟沉入江中,它也困不住我。」
展翼道:「這麼說來,閣下仍然是不肯插手此事了。」
白髮人道:「你已出面,老夫只能從旁贊助,不過,我希望閣下能取下人皮面具,以真正面目,處理此事。」
展翼沉吟了一陣,道:「這件事,很重要麼?」
白髮人道:「不錯,老夫也確信,閣下不是來自天山,所以,必須要證實一下你的身份。」
展翼搖搖頭,道:「在下不識閣下,就算取下人皮面具,閣下又怎能認識我呢?不過我答允閣下,此間事了,在下倒願以真正面目,和閣下一見。」
鄧定海忽然舉步直對展翼行了過來:「朋友,你如連取下面具的勇氣都沒有,咱們如何能夠信得過去?」
展翼道:「就事論事,是非為主,我是否戴有面具,何必追究?」
鄧定海道:「你連真面目都不敢現露出來,卻要我們聽從你的安排,誰知你用心何在?」
花鳳突然接口說道:「是不是你覺著自己生得太醜?」
展翼凝目望去,只見花鳳臉上微現黯然之色,但毫無畏懼之情,似乎對眼前即將爆發的事,一點也不害怕。
難道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還是早已經胸有成竹?
展翼忽然仰天大笑三聲,道:「好吧!諸位一定要兄弟除下面具,在下就只好從命了。
伸手在臉上一抹,取下了人皮面具。
那是一張很英俊的臉,但卻有一股堅毅、銳利之氣,兩道炯炯的眼神,暴射出冷電一般的神光,逼視在鄧定海的臉上,緩緩說道:「你看到了,認得出我是誰麼?」
鄧定海只覺他目光中滿是凶霸之氣,不禁一呆,道:「不認識。」
他本是向展翼逼了過去,但此刻,突然停下腳步。
展翼很英俊,很好看,但卻如出鞘之劍一般,有一股逼人的犀利之氣,使得鄧定海忽然間失去勇氣。
冷然一笑,展翼緩緩接道:「你不認識我,我戴上和取下面具又有何不同?」
花鳳兩道清澈的目光,一直盯在展翼的臉上瞧著。
展翼自從取下了人皮面具之後,就沒有再回頭瞧看花鳳一眼。
鄧定海似是被那一股凌厲的氣勢所震懾,半晌之後,才緩緩說道:「閣下可以見告姓名麼?」
展翼冷冷說道:「鄧定海,你不識我的人,又怎知我的名,在下相信,說出來,也是白說。」
鄧定海人也逐漸的平靜下來,心中暗道:「這人雖然全身透發出冷厲之氣,但他究竟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怎能為他這一股氣勢所奪?」
心中念轉,口氣一變,冷冷說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氣,鄧大爺好言好語,你小子卻是口舌如刀,難道鄧大爺還怕了你不成。」
展翼搖搖頭,緩緩說道:「鄧定海,你似乎是一切都有了準備,而且,存心要挑起—場激烈的搏殺,是麼?」
鄧定海冷冷說道:「血口噴人,一個不敢通名報姓的人,也敢對鄧某如此無禮。「
展翼臉上閃掠過一抹殺機,但他卻又勉強忍了下來,道:「鄧定海,在下確然是個無名小卒,不過,你們如何對付在下呢?」
鄧定海看展翼口氣一軟,忽然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只要能記住這一次教訓,我姓鄧的也不追究了,這艙中,都是中原道上成名人物,似乎用不著你來多口,現在,你可以先離開此地了。」
展翼道:「要我走?」
鄧定海道:「對!你狂妄無知、亂髮謬論,留這裡,早晚難逃一死。」
展翼笑一笑道:「我能走得了麼?」
鄧定海道:「雖然大江茫茫,夜色中危險的很多,但如你肯跳入江中,至少,可以多一成逃命的機會。」
展翼點點頭,道:「原來你早巳算計好了?」
鄧定海道:「不錯,鄧某人早已掂過了你的份量,如是沒有幾分把握,也不會和你衝突了。」
展翼道:「看來你已經在這金龍舟上埋伏了不少的人手?」
鄧定海道:「沒有一半,也有三成。」
金龍公子道:「你說,你已經買通了我的屬下?」
鄧定海道:「不錯,至少有一半,都已投效人鄧某人的手下。」
金龍公子接道:「你胡說八道,我不相信。」
鄧定海道:「不相信,你可以試試……」
突然提高了聲音,高聲說道:「各位都請聽著,我已經在金龍舟上設下埋伏,只要我一聲令下,立刻可以把這艘金龍舟鑿沉於江中,諸位,如是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那就只有聽我鄧某的吩咐行事了。」
金龍公子目光轉動,掃掠了排列在甲板上的屬下一眼,只見他們一個個面色冷肅,瞧不出一點異徵,不禁一皺眉頭,道:「鄧定海,除非你能夠說出他們是誰,我很難相信你的話。」
鄧定海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你應該相信你自己,這金龍舟上的隱密,除了你和你幾個親信的人之外,別人又怎會知曉?」
金龍公子默然不語。
展翼淡淡一笑道:「看來,這金龍舟上,也不是什麼好人,縱橫長江,威名甚著的金龍舟,似乎是早已經成了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虛名了。」
金龍公子臉色數變,但卻忍下去沒有出言。
展翼目光又轉到鄧定海的身上,接道:「你為人的心地,更是陰險得可怕,金龍舟上人請你來赴宴,那顯然你們之間交情不錯,但你卻處心積慮的暗算他。」
鄧定海笑一笑,道:「閣下管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我瞧不出你究竟是在幫誰?」
展翼道:「我誰也不幫,我只是主張一件事,公平,誰要是在我眼皮下投機取巧,我就會忍不住多管閒事……」
語聲一頓,接道:「第二件事,是你別惹著我,我就很難控制自己,說不定會取了你的生命。」
鄧定海道:「閣下如肯坐在一側,冷眼旁觀,不插手這件事情,鄧某人可以擔保,不會有任何人傷害到你,也保證把你平平安安的送上岸。」
展翼道:「咱們一件件的談吧!先決定這位花鳳姑娘的事,你準備怎麼辦?」
鄧定海道:「花鳳姑娘的事,似乎是已經成附帶之爭了。」
展翼道:「願聞高見。」
鄧定海道:「金龍公子如若一怒沉了金龍舟,試問目下什麼人能夠阻止?」
展翼道:「閣下。」
鄧定海道:「不錯,我如阻止了金龍公子沉船計劃,凡是在舟上之人,都已經受了我救命之恩。」
「那時,諸位的生死,都已經操諸在我的手中了。」
展翼道:「哦!」
鄧定海道:「所以,在場之人,似乎是誰也用不著和在下爭花鳳了。」
郭陽冷笑一聲,道:「至少,在下要爭。」
大步直行過來。
鄧定海右手輕輕—揮,一個青衣漢子應手而出,攔住了郭陽。
郭陽目光盯住在對方的臉上打量了一陣,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道:「我是我!」
郭陽道:「你沒有個姓名麼?」
鄧定海冷笑一聲,接道:「他有,不過,不會告訴你,他們都是名不見經傳的人,但卻是最冷厲的人,也是最冷厲的殺手。」
郭陽怒道:「我不信,他們能攔得住我!」
突然一步,拍出一拳。
青衣人竟然不閃不避的,揚手硬接了一擊。
雙掌接實,擊起了一聲蓬然大震。
這一掌勢均力敵,雙方各自被震的退後一步。
郭陽微微一怔忖道:「這人好雄渾的掌力,怎的江湖上,卻不曾聽人說過。」
就在那心念轉動之際,忽然寒光一閃,兜胸刺來。
原來,那青衣人手中已然多了一柄匕首。
這一刀,刺的凶悍至極,大有一擊間,兜胸穿過之意。
郭陽竟然被那凶悍的一刀,逼得向後退了兩步。
但那青衣人如影隨形一般,緊迫著追了過去,匕首縱橫,剎那間攻出了三刀。
三刀一氣呵成,連環而出。
郭陽一連避開了兩刀,卻無法再避開第三刀,心中大急之下,突然大喝,雙拳同時擊了出去。
眼看耀目刀光,就要插入那郭陽的心胸,那青衣人右手忽一軟,直垂了下來。
郭陽拳如閃電,已然收招不及,蓬然一聲,擊在青衣人的肩頭之上,可聽得肩骨碎裂之聲,網哼聲中,青衣人倒了下去。
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怎會突然間摔了下去,但他卻就這樣倒下了。
郭陽指起右腳,踢了過去,但近太陽穴時,突然停了下來。
展翼暗暗點頭,道:「這個人,還堪救藥。」
鄧定海一直看著情形的變化,但直到郭陽收住右足,他仍未看出那青衣人強勁的一刀,為何在中途垂了下去。
郭陽心中也明白,有人在暗中相助,但他卻未發覺什麼人幫他的忙。
鄧定海輕輕一揮手,又一個青衣人,由人群中行了出來,逼近了郭陽,道:「閣下的拳法很高明,在下領教。」
郭陽凝目望去,發覺這個青衣人和中拳倒下去的一個相同的衣服,一樣蒼白的臉色,雙目中神光炯炯,不禁一呆。
這兩人面貌雖非完全一樣,但舉止神情,和那股冷厲的味道,卻是完全一般。
一眼之下,就可以瞧出來,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
展翼也暗暗一皺眉頭,忖道:這鄧定海不知帶了多少人來?只聽郭陽冷冷說道:「鄧定海,有種的你給我出來,為什麼只管要別人來賣命。」
鄧定海道:「郭兄,只要有本領把他們殺光,兄弟自會出頭。」
這時,青衣人已然行近郭陽身前三尺,一探腰間,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
和那倒下去的青衣人一樣的匕首。郭陽吸一口氣,伸手取出兵刃,是一對金環,一大一小,兩個金環套在一處。
鄧定海冷笑一聲,道:「郭陽,用出你的看家本領了。」
郭陽雙環一震,道:「郭某人道魂金環之下,不死無名之輩,閣下報上名來。」
青衫人道:「在下拚命三號,看刀。」
右手一探,寒光如電,直刺前胸。
這青衫人出手的凶悍,似是尤過適才那位青衫人。
場中人一些老江湖,都已瞧出來,這些青衫人的打法,完全是拚命的打法,不顧自身的安全,只求和敵人同歸於盡。
這打法,至少可以使一個人的武功,增強了兩倍。
但見刀光縱橫,寒芒如電,只在郭陽前胸閃來閃去。
郭陽被那青衫人急如狂風驟雨的攻勢,迫的險象環生,但經過了十幾招的力拼之後,郭陽逐漸把大局穩定了下來。
追魂子母金環,也逐漸的發揮出了威力,但見金光縱橫,由一點擴成為一個面,那青衫人凌厲的刀勢,立刻被壓了下去。
鄧定海冷眼旁觀,發覺了那位青衫人已經完全沒有了再殺死郭陽的機會,不禁一皺眉頭,道:「拚命四號,一起上,殺了對方為止。」
另一個青衫人應聲而出。
也是一把匕首,也是拚命的打法,這些人的武功,都出於一轍,似是一脈相承。
郭陽的子母迫魂金環,雖然凌厲無匹,招數精妙,但這兩個青衣人的打法,凌厲、凶悍、彌補丁武功的不足,兩人合力之後,立刻扳回了劣勢。
郭陽立刻陷入了危險之中。
忽然間響起了一聲悶哼、冷喝。
一個青衣人,被郭陽的金環,一下子擊中了肩頭,擊碎了肩骨,但郭陽也被一把匕首劃破了前胸,衣衫開裂,鮮血流出。
血流的不太厲害,那就說明了,郭陽的傷勢,並不太重。
青衫人的傷,卻是十分慘重,閱歷豐富的人,可以聽到青衫人肩骨碎裂的聲音。
但那青衫人,對這種肩骨碎裂的痛苦,竟能忍受,一咬牙,匕首揮動,又攻了上去。
好兇惡的拚命殺手。
郭陽自人江湖以來,從未見過這麼厲害的人,不禁一呆。
就在他一呆之際,兩個青衣人的匕首,已如雙龍出水一般,分左右刺向了郭陽的前胸。
青衣人的匕首很短,但出手招呼的地方,卻都是人身要害。郭陽母子追魂雙環,由下面直翻而上,擊向了兩個青衫人丹田要穴。
他自知已無法再避開兩個人的合襲之勢,只好也採用了拚命的辦法,就算自己中刀,但金環反擊之下,也可以擊斃兩人。
那兩個青衣人,一直不知死亡的栗悍打法,眼看有了傷敵的機會,那肯放過,不顧對方金環的威力,雙刀疾進,刺向了郭陽的前胸。
眼看,已成了三人同死的局面。
忽然間,兩個執刀的青衣人右臂一軟,垂了下去。
郭陽的金環反擊之勢已到,擊中了兩個青衣人的小腹。
但聞兩聲悶哼,兩個青衣人口中噴出鮮血,倒了下去。
這一次,只要是在場之人,都看出來,有人在暗中相助。
連郭陽也感覺到了。
鄧定海臉色一變,大聲喝道:「那一位暗施算計,請給我走出來!」
郭陽接道:「鄧定海,你既有助拳的人,在下怎會沒有,不用大聲喝叫了,有本領,咱們動手一搏。」
鄧定海冷笑一聲,道:「你還不配和我動手。」
語聲一頓,接道:「金、銀雙劍何在?」
但聞兩聲低應,兩個穿著白色長衫的人,緩步行了出來。
這兩人,都只有二十四五的年紀,一樣的打撈,連身材,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兩人身上的佩劍。
一把劍,是金柄,一把劍,是銀柄。
這兩個人的神情,十分沉著,緩步行到了郭陽的身前,緩緩說道:「郭公子,咱們兩個人,想來領教郭公子幾招武功。」
郭陽冷冷說道:「金、銀雙劍,在武林中很有地位,想不到你們競甘為鄧定海的爪牙!」
身佩金劍的白衣人,冷笑一聲,道:「閣下如此說話,是什麼意思?」
郭陽道:「在下說的是實話。」
金劍白衣人笑一笑,道:「那一位是什麼人,暗中相助閣下,為何不出來,大家見見!」
郭陽道:「這不用閣下費心了,兩位如若一定要和在下動手,儘管亮劍就是。」
金劍白衣人淡談一笑,道:「很好,在下領教閣下的金環絕技——」
目光一掠銀劍白衣人,接道:「老二,你替我掠陣,看看是什麼人,在暗中施用算計?」
銀劍白衣人唰的一聲,抽出長劍,道:「那一位暗施算計的,請給我站出來!」
展翼緩步行了出來,道:「在下實在不想出面的,被閣下這一逼,硬把在下給逼出來了。」
鄧定海道:「果然是你,我心中早就懷疑是你了。」
展翼道:「可是,我未定出來之前,你心中並不敢肯定,是麼?」
鄧定海道:「我一直在暗中監視著你。」
展翼道:「可惜,你一直沒有看得很清楚,是麼?」
鄧定海心中一動,啞口無言。
他實在沒有看清楚展翼出手的事。
展翼緩緩把目光,投注銀劍白衣人的身上,道:「看閣下執劍的姿勢,頗非平常,至少,武功不會在鄧定海之下,但不知為什麼要聽他之命呢?」
銀劍白衣人道:「人不能和人比,閣下不覺著管的閒事太多了一些。」
展翼道:「咱們要動手一戰,是麼?」
銀劍自衣人道:「不錯,咱們在兵刃上,分出勝負,似乎是用不著在口舌上爭什麼了。」
展翼道:「唉!你應多說幾句話的。」
銀劍白衣人道:「為什麼?」
展翼道:「我已經消失了耐性,隨時可能會大開殺戒,也許閣下就是首當其衝的人,如是不多說幾句話,想說,只怕也是難有機會了。」
銀劍白衣人冷冷說道:「你小子的口氣,可是真夠大的了。」
展翼雙眉微微一聳,道:「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銀劍白衣人道:「哼!先接我連環三劍。」
長劍閃動,攻出三招,三招綿連一氣攻勢,具有了相當的威力。
但展翼腳未移動,只憑上半身的搖擺,就閃過了三劍綿連成的攻勢。
白衣人攻出了第四劍。
展翼突然一伸右手,在閃動的劍光中,一把握住了對方攻來的劍勢。
右手食、中二指,輕捏著劍身。
劈刺的利刃,竟然無法傷到展翼的右手。
展翼迅快的拍出一拳。
擊中了銀劍白衣人的右臂,骨折筋斷,五指鬆開,長劍跌落在地上。
他的動作快速,還手一招,就傷了銀劍白衣人,不但使得鄧定海大吃了一驚,就是郭陽也看的心頭震動。
這一掌表示出了一種距離,武功上很大的距離。
銀劍白衣人突然抱著右臂,蹲了下去。
展翼的目光轉注到金劍白衣人的身上,道:「閣下,你是否準備替他報仇。」
金劍白衣人站著未動,也末接言。
形勢上,已然很明確的表現出來了,他沒有報仇的意思。
展翼的目光,轉注到鄧定海的身上,冷冷說道:「你還能派出什麼人?請他們出來吧!如是派不出人手,那只有勞駕閣下的大駕了。」
鄧定海道:「有請洪老前輩出手。」
只見船艙一角之處,緩步行出來一個胸前垂著花白長髯的黑衣老者,慢步行了過來。
這人很矮小,只不過四尺多些,而且,骨瘦如柴,全身似乎也稱不出十斤肉來,瘦得快成了一副衣服架子。
全場人的目光,都投在黑衣老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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