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們的教父 26
    喬-奧布賴恩就被警告過要提防教父的這位暴躁的屬下。

    他被告知,比洛蒂固攻擊他人,持有武器,以及輕率地向人吹噓他所做的打人的勾當而多次被捕據街頭消息,有11次之多,並且會繼續增加。

    「千萬別同托米-比洛蒂單獨談話,」布魯斯-莫建議道。「我不守規矩,令人吃驚的強壯,可能會追逐任何人,短兵相接。通常在汽車的前排座下放著一棍球棒,以打壞東西來結束談話,打壞的東西通常是頭和腿。

    因此,奧布賴恩並不想與托米在某一街角相遇。

    但事情並不總像人們所預想的那樣。

    1982年春天一個溫暖的星期天早晨,奧布賴恩在監視斯塔滕島白宮,匆匆記下每個車牌號,觀察一個熟悉的面孔,收集可以支持第三號授權法令的蛛絲馬跡。正午時分,他看到托米-比洛蒂駕駛淡紫色的別克車在駛出U型開道,車牌號5348APG 。他決定跟蹤。那時,奧布賴恩對於托米扮演司機角色之外的行為還知之甚少。去看看他到哪兒去也許會有些收穫。

    比洛蒂從托特山豪華的高處下到構成斯塔滕島主要面貌的乾淨但不甚齊整的開薪階層街區。斯塔滕島總的說來是個安靜的地方,不久以前在維拉扎諾橋還沒建成的時候,那裡還有農常人們從淺海捕鱸魚,住在由老式商業街延伸開來的小村莊裡,有意大昨熟食店,猶太麵包店及德國臘腸館,這裡與紐約城的其他地方不同,小孩子可以獨自閒逛,陌生人會幫她他們過馬路的。

    托米-比洛蒂正朝著小村落的一個中心,格拉斯梅爾區的希蘭大街前進。在一座孤零零的又小又黑的商店前停了車。這是一家美容院,顯然不是為做美容服務而開設的。比洛蒂從褲兜裡取出一把鑰匙,冒冒失失地開了門,走了進去。

    奧布賴恩在半個街區以外的居民區側道個停了車,盤算著一個男人為什麼要在春天的星期天裡走進鎖著門的美容院。他要使用裡面的付費電話嗎?

    還是在裡面藏著現金?或者他到裡面去同同夥接頭?奧布賴恩想像著:比洛蒂剛剛從保羅-卡斯特蘭諾那裡接到敲詐、劫機,甚至是一次攻的命令,現在呢,他去找殺手,把命令傳遞下去。而他,奧而賴恩將阻這一切,並追蹤到「白宮」本身。

    他等了20分鐘。希蘭大街上所有的店牌都關了門,街上也幾乎空無一人。隱隱傳來遠處剪草機的聲音,甚至可以聽到城市裡甚為希罕的聲音——鳥鳴,天地變得越來越靜。奧布賴恩透過擋風玻璃盯著美容院的門,打了哈欠。

    「你好,狗屁。」

    聲音很大,具有威脅意味,響起在奧而賴恩的左耳邊,他縮了縮身,然後暈乎乎地看到托米-比洛蒂坐在與他的公務車並排的一輛藍色福特車裡。比洛蒂的一張胖臉離他不過4英尺,奧布賴恩可以聞到一種剛修過面的味道。暴徒得意地笑著,露出七扭八歪的牙,又叱鼻笑了一聲:「你跟蹤不了我,奧布賴恩,我是專業水平,我是最好的,任何時候我都可以甩掉你。」

    「恭喜恭喜,」奧布賴恩說,竭力掩飾住使他出汗,及在心裡和腿上產生怯懦感的恐懼之情,比洛蒂殺手一樣的眼睛,又黑又空,像石頭一樣難辨其中的意圖。他的左手把著方向盤,右手藏了起來,這不太安全。奧布賴恩3.2口徑的手槍在發潮的夾克衫下肩套裡。他不能讓人看了他取槍的動作。更重要的是,取槍需要的時間太長了。子彈的速度比手的速度快。「這家美容院你常來?」

    「這是我妻子開的。」比洛蒂說,「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奧布賴恩說,「只是好奇。」

    「太他媽的好奇了,」比洛蒂說,「你讓一些大人物發火,奧布賴恩,送名片,你可能覺得那很聰明,但其他人不這麼想。在托特山上巡視,她像那地盤是你的。談話,談話,貓捉老鼠的狗屁遊戲。因為什麼什麼而說這個那個。你這個該死的傢伙會著破車,繫著總是那麼乾淨的該死的領帶,你以為你很聰明,即使我不知道你在哪兒你都不能跟蹤我6個街區,狗屁……」大多數人在發洩怒氣的時候需要一些讓步和刺激使他們在心理上真正擊敗對手。但托米-比洛蒂不是這樣。他發瘋時,就像核反應堆要熔毀一樣。

    到達某一開端之後,過程會自行啟動,電壓越來越高,直至燃料全部用盡,某一半徑內的所有東西均被毀掉。他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語無倫次了。不一會兒他就只能用不著邊際的詞說些詛咒的話了。

    他的臉發紫,鼻孔擴張,靜脈從粗粗脖子上鼓起來。

    「好吧,托米,」喬-奧布賴恩在他喘氣的間歇說,「別轉彎抹角了,告訴我你頭腦裡真正的想法。」

    「我頭腦裡?」比洛蒂尖叫道,聲音穿過寂靜的空間,到達磚牆上又彈回來,「我頭腦裡,你這狗屁。這與任何人都無關。誰也不知道。他做我喜歡的事兒,沒人能同我玩,奧布賴恩,你告訴其他人,你像散以糞一樣散播這消息。你憑什麼告訴別人?你什麼了不是,你是政府的一隻小蜜峰,你是個該死的郵差!你是誰竟敢來污辱托米-比洛蒂?」

    漸漸地,費了好大的勁兒奧布賴恩才找到了比洛蒂對英語語言的半截式用法。他看起來認為沒人知道他戴假髮,直到奧布賴恩開始談起甘比諾家族成員。儘管很害,儘管他的襯衫又濕又冷,這位聯邦調查局偵探差點笑了出來比洛蒂的假髮同他自己的頭髮相連的地方有一道縫,看起來像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德軍頭盔的翻版。它像被浸濕的貓一樣,顏色也不太相稱,每個人都知道比洛蒂戴了假髮。

    現在奧布賴恩有了戰略決策。他一個人會在車裡,暴露在空空的街道上,旁邊是一位著名的殺手,有可能帶著武器,也有可以沒帶,正處在盛怒中。他可以沉默,以等待風暴過去,他也可以進一步激怒比洛蒂,使他在盛怒中發昏或精疲力盡,他選擇了後一種,也許這頭笨牛在狂叫時不會咬人。

    「托米,你錯了。」

    「該死,你錯了,我沒錯。你說顛倒了。別不承認,你叫我『假髮』,為這個你可以擰斷你的喉嚨。」

    「你太抬舉我了,托米,你以為是你發明了嗎?

    我告訴你我在哪兒聽到的——竊聽電話,你的朋友就是這樣叫你,托米,他們在電話中交談的時候。」

    「你在說謊,你這狗屎。」比洛蒂的臉變得更紫了,瞳孔縮至一處,血衝至前額漲起。

    「托米,那都在磁帶上。我們起訴你時,你就會聽到。『那個假髮說了這個,那個假髮做了那個,』那是你在家族裡的綽號,你不知道嗎?」

    這一消息使比洛蒂憤怒到了極點。在一瞬間,他的臉不可思議地平靜下來,同時他也由語言轉為行動。出於對即將到來的衝突的高度警覺,奧布賴恩立即準備好一切。比洛蒂的左手由方向盤滑到了門柄上,那只令人恐懼的藏著右手飛速向座位個伸去,這說明比洛蒂沒有槍而準備去取棒球棒。奧布賴恩把手伸向夾克衫下,從槍套中取出手槍,金屬部分很熱,其他部分卻已濕了,他往座位中間挪了挪,以便騰地方瞄準,射擊。

    同乎在同時,托米-比洛蒂和喬-奧布賴恩都想起了一個小小細節:卡斯特蘭諾的紅人已經換了車子。沒有棒球棒。

    比洛蒂挺直地坐在那裡,雙手抓住方向盤,猛地拽了一下,好像要把它從底座上拔下來一樣。他的假髮凌亂不堪,豆大的汗珠從襯衫下腑窩處向外散,喘氣也變成了鼻子的低鳴,有一會兒,他似乎要像一個胖胖的嬰兒那樣大哭起來。

    「朝好的一面看,托米,」奧布賴恩說,「你只不過使自己免去了一大堆麻煩。」

    另一個人動了動嘴唇咆哮著,奧布賴恩決定強調一下他的有利地位。比洛蒂使他很難堪,偷襲了他,要給他一個回擊。

    「托米,」他說,正是如此,毫不奇怪,我將不得不把你的惡劣行為告知保羅,他不喜歡他的人威脅聯邦調查局的人,這你知道。他不會高興的。」

    引起主人的不悅,這對托米-比洛蒂來說,是最大的痛苦,也可能是唯一能夠真正的傷害他的地方。

    他想詛咒但沒說出來;他僅僅吐了幾口氣。然後他發動了汽車發動機起車。他用一根手指指著喬-奧布賴恩。手指又粗又短,滿是皺紋,指甲像爪子一樣,好像準備去抓誰的眼睛。「如果你那樣做了,奧布賴恩,我和你,你會在我之前進天堂。」

    「你又來了,托米,這聽起來絕對像是威脅。」

    「你想怎麼理解就他媽的怎麼理解吧。」

    「好吧,但是托米,沒有更多的賀卡了。」

    比洛蒂發出最後一聲咆哮,將車飛快地開走了。

    奧布賴恩聽到難聽的輪胎的尖叫聲而退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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