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鈴 正文 第三十八回 真相大白 罪魁伏誅
    袁道嗯了一聲,道:「這怎麼可能呢!」

    白天平道:「平兒和申幫上相處很久,對他表現憂心江湖事務,感佩至極,但實未想到他竟然是一個內藏巨惡的大奸,他不但隱藏自己的真正身份,而且,連武功也藏了不少,他本身具有的成功,只怕要比他平常高出效倍之多。」

    無名子怔聲道:「袁兄,他不是真的申三峰……」

    袁道道:「真的申三峰呢?」

    無名子道:「早已被囚了起來。」

    袁道似是逐漸又對無名子恢復了信任:「老道士,這究竟怎麼回事,你好像已經很清楚了?」

    無名子道:「我已經知曉了十之七八,只想向你老叫化求證一兩件事,就可以全盤瞭解了。」

    袁道道:「你想知道什麼?老叫化知無不言。」

    無名子道:「聽說你和當今九大門派掌門人的交情都不錯。」

    無名子道:「除了崑崙、崆峒之外,老叫化都有點交情。」

    無名子回顧了一眼,道:「老叫化,你和他們的交情,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袁道道:「這個麼?很難說了,至少在表面上,他們都對我很敬重。」

    無名子道:「如是你邀請他們來此一行,他們是否會答允?」

    袁道沉吟了一陣,道:「那要看為什麼事?如是江湖上的大事,老叫化相信他們會來。」

    無名子道:「那你就出具名柬,由武當派掌門人和你聯署,請他們來此一行如何?」

    袁道道:「這又為什麼?」

    無名子道:「你招請他們來此,貧道自會給你一個交代,保證他們有不虛此行之感。」

    袁道道:「有這等事?」

    無名子道:「這一生中,貧道從沒有騙過你袁兄,對嗎?」

    袁道道:「騙是沒有騙過,不過,老叫化越思越想,越覺著你這個人隱藏秘密太多,無法瞭解。」

    無名子道:「袁兄,你請是不請?」

    袁道沉吟了一陣,道:「請是可以請了,不過,師出無名。」

    無名子道:「他們知不知道天皇教肆虐江湖的事?」

    袁道道:「這等大事,豈有不知之理。」

    無名子道:「那就好,你請他們來這裡,揭穿天皇教的隱秘。」

    袁道道:「老道士,你可是要老叫化拿一生的名譽,去騙他們嗎?」

    無名子道:「不是騙他們,我說的很真實。」

    袁道道:「很真實?」

    無名子道:「不錯,你請他們來此就是,不過,要他們會齊之後,再來揭開此中的隱秘。」

    袁道一怔神,道:「隱秘在哪裡?」

    無名子一指身後的山洞,道:「就在這山洞中。」

    袁道道:「好!老叫化先去瞧瞧。」

    無名子道:「現在還沒有。」

    袁道大聲喝道:「老道士,你在搞什麼鬼。」

    無名子道:「我們師徒三人,都在此地,準備徹底的找出天皇教隱秘,等你老叫化邀集他們會集之後,貧道自會有一個交代。」

    袁道道:「你是說,你們師徒三人,暫時住在此地?」

    無名子道:「是!可以要武當門下派人監視,貧道等決不逃走。」

    袁道道:「老道士,你究竟是怎麼回事?」

    無名子道:「袁兄,你相不相信貧道?」

    袁道道:「到目前為止,老叫化還是很相信你的。」

    無名子道:「好!你相信我就好!貧道希望你能邀請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來,貧道自信會有個交待。」

    袁道道:「你交代什麼?」

    無名子道:「至少二十年江湖平安。」

    袁道道:「老道士,老叫化是越聽越糊塗了。」

    無名子道:「怎麼說?」

    袁道道:「我想不出,當今武林之中的掌門人,怎會和這些事扯上關係?」

    無名子道:「沒有關係,但有一個事實是,目下武林大局,還控制在這些人的手中,如若他們肯盡些心力,至少可以使江湖上大部分的混亂局面,為之消除。」

    袁道皺皺眉頭,道:「老道士,你想過沒有,把各大掌門人找來此地,不是容易的事。」

    無名子道:「我知道,所以,要你再出一次面了。」

    袁道吁一口氣,道:「好吧!我去試試看,我會盡力而為。」

    無名子道:「那就重托你了。」

    袁道回顧了一眼,道:「老道士,你知道,邀請他們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無名子道:「我知道。」

    袁道道:「那可能要好幾個月的時間。」

    無名子道:「我們師徒會很耐心的在此等候。」

    袁道道:「好,老叫化試試看,三個月內,我幫你邀請他們,但能來多少,老叫化子就不知道了。」

    無名子一合掌,道:「你去吧!」

    袁道輕輕咳一聲,道:「我要帶一個人同走。」

    無名子道:「什麼人?」

    袁道道:「白天平。」

    無名子沉吟了一陣,道:「好……」

    白天平道:「義父,家父也在此地,平兒也該和他見個面。」

    袁道道:「可以,明日中午時分,我來接你。」

    白天平望了無名子一眼,道:「好吧!明日中午,平兒去不去,都會有一個決定。」

    這時,玄支劍士已制服了大部分丐幫弟子,在聞鍾率領之下離去。

    山谷中,只餘下了無名子、田無畏、白天平、何玉霜和洪承志。

    白天平輕輕吁一口氣,道:「師父,也許是弟子真是少不更事,我對師父這些作法,確是越看越湖塗了。」

    無名子道:「立刻你就會明白了……」

    目光一掠洪承志和何玉霜,道:「兩位,是否要先走一步?」

    何玉霜道:「我不走!」

    無名子道:「哦!」

    何玉霜道:「我內心之中,已自承認是天平的妻子,除非他不要我了,我就立刻離去,我身世淒涼,這世間,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了。」

    無名子輕輕吁一口氣,道:「洪少兄,你準備作如何打算?」

    洪承志道:「道長這是下逐客下了。」

    無名子道:「說不上逐客令,貧道只是想先瞭解一下,洪少兄的用心。」

    洪承志道:「在下對先祖之死,雖有悲痛,但如他真是罪有應得,那就算了,所以,我想查個明白。」

    無名子道:「我們要留此一段時間,而且,還要處理這些屍體。」

    洪承志道:「這個在下倒可以幫忙。」

    無名子道:「洪少兄,如此決心留此,貧道極為歡迎,不過貧道有一件事相求。」

    洪承志道:「不敢當,道長只管吩咐。」

    無名子道:「希望洪少兄能多增一些耐性,未完全瞭解事實真相之前,不可輕易發作。」

    洪承志道:「哦!」

    無名子道:「如是洪少兄自己沒有這份修養,那就請便,反正,真相很快會大白江湖。」

    洪承志道:「好吧!在下答允道長就是。」

    無名子抱起了申三峰的屍體,道:「那就請諸位動手,先把這些屍體除去。」

    自己卻當先行入山洞之中。田無畏、白天平、洪承志等一齊動手,很快的清除了餘下的屍體。

    只見無名子把申三峰的屍體,擺在一處陰暗所在,雙目凝注在屍體之上,似是在找尋什麼。

    白天平瞧的十分奇怪,低聲道:「師兄,師父在瞧什麼?」

    田無畏道:「師父不相信他真的死了。」

    無名子點點頭,道:「據說有一種藥物,服用之後,可以使一個人,幾個時辰內停止呼吸。」

    田無畏雙目神凝,盯注在申三峰的臉上瞧著。一個時辰過去了,仍不見有什麼反應。

    白天平道:「我看他是死了,不會再活了。」

    無名子道:「天平耐心一些。」

    又等了大半個時展之久,仍無反應。

    田無畏道:「師父,他會不會服藥過量,不再醒轉?」

    無名子微微一笑,道:「他已經醒過來多時了。」語聲一頓,道:「申三峰,你不用裝作了,如是拖延太久,我們會認為你真的死了,入土為安,只好把你活埋了。」

    申三峰突然睜動了一下雙目,道:「老道士,你怎麼會知道我沒有死?」

    無名子道:「第一,你不是肯以死謝罪的人;第二,你不是輕易認輸的人。」

    白天平冷笑一聲,道:「申幫主,你不怕我們把你活埋了嗎?」

    申三峰道:「不要緊,你們把我活埋了,那就算我的運氣壞了。」

    無名子道:「事至如今,你是否可以把內幕完全說出來呢?」

    申三峰笑一笑,道:「其實也不用說什麼了。」

    無名子道:「我不明白,你究竟希望些什麼?」

    申三峰道:『我希望霸主天下武林,你們能允諾嗎?」

    白天平道:「不能允諾,你現在已經被我們困住了,我們可以殺了你。」

    申三峰笑一笑,道:「我是一個很現實的人,我知道自己無法勝過諸位時,只好一死了之。」

    白天平道:「但你沒有死。」

    申三峰道:「如不是無名子這個牛鼻子老道士,你們決不會發現我是偽裝的。」

    白天平道:「不錯。」

    無名子吁了一口氣,道:「取下你頭上的偽裝吧。」

    申三峰怔了一怔,道:「你……』

    無名子道:「你覺著奇怪是吧?」

    申三峰道:「無名子,我早該殺死你的,我有很多次機會。」

    無名子道:「一個人,一生中都有些錯誤,只看這些錯誤的大小,當年如非貧道犯有錯誤,怎會有今日之局。」

    田無畏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下了申三峰的頭髮。

    無名子歎息一聲,道:「果然是你!」

    申三峰並不是一個光頭,而是生的有發,只是頭發生的很稀疏,看起來,有如光頭一般。

    談淡一笑,無名子緩緩說道:「你這個缺陷永遠無法使它改好。」

    申三峰道:「所以,我造一頂假髮戴上。」

    無名子道:「不過,這件事總有被人揭露的一天。」

    申三峰笑一笑,道:「這件事,已經多少人知道了?」

    無名子道:「目下,就是咱們這些在場之人知道。」

    申三峰道:「那很好,咱們可不可以說說條件?」

    無名子道:「你先說說看吧!」

    申三峰道:「我有能力控制丐幫,你只要設法對付聞鍾道長,控制玄支劍士,咱們就算完成了大半霸業。」

    無名子道:「只怕少林和其他七大門派會出面干涉。」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這件事容易得很,咱們以聞鍾道長之名,發出大破天皇教後慶功宴的請柬,請各大門派中的掌門人來此慶功,然後,一網打盡,那時時,他們身入牢籠,不同意也不行了。」

    田無畏道:「如是他們不同意,那又如何?」

    申三峰道:「老辦法,取而代之,這是一個很古老,但卻很實用的辦法。」

    白天平聽得瞠目結舌,呆在一側。洪承志只覺熱直沸騰,幾乎忍不住要發作出來,但他還是忍住了。

    無名子點點頭,申三峰又道:「老道士,你餘下的禍害,那一批黑、白兩道中的高手,元老,都被我精密的計劃下,利用殺手,明搏暗殺,除去了十之八九,餘下的,只有一個袁道和幾個大門派的掌門人,老實說,咱們如能合作,有如順風行舟,很快能完成江湖霸業。」

    無名子道:「可惜的是,你殺的不徹底,咱們幾乎也沒有一點實力了。」

    申三峰道:「有!我還保有一部份最好的殺手,如再加上玄支劍士,可當得天下無敵。」

    白天平忍不住接道:「但你雙腕已斷,還能做得什麼大事?」

    申三峰冷笑一聲,道:「老夫這一雙手,豈是容易斷的嗎?」

    一面舉起了雙腕,輕輕搖動,那證明了他一雙手腕,完好無損。

    白天平有些震駭地道:「我看到你雙手互擊,兩腕軟軟垂了下去。」

    無名子道:「世上有一種武功,叫作軟骨功,練到了相當的火候之後,手骨可以垂了下來。」

    白天平道:「原來如此。」

    申三峰笑一笑道:「年輕人,你需要學習的地方太多,對江湖中的事務,你瞭解得太少,以後,最好是多聽少講。」

    白天平想反唇相譏,但話到口邊又停了下來。原來,他忽然發覺無名子似乎也有些問題。

    但聽申三峰接道:「老道士,現在的局面很惡劣,但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究竟作何打算?」

    無名子微微一笑,道:「你敢和貧道合作嗎?」

    申三峰道:「為什麼不敢?」

    無名子道:「好!要合作,就要說個明明白白,你究竟有些什麼實力?」

    申三峰道:「我還有四十八位一流的劍手,絕對聽從我的命令。」

    無名子道:「還有嗎?」

    申三峰道:「丐幫弟子,我可以指揮十之五六。」

    無名子道:「還有嗎?」

    申三峰道:「少林派中,也有我的人手。」

    無名子道:「哦!你在少林寺中,有多少人手?」

    申三峰道:「大概幾十個吧!老道士,你應該知道我,對於屬下的選擇,我是個求質不求量的人。」

    無名子道:「除了少林之外,還有些什麼人?」

    申三峰道:「老道士,你不覺著自己問得太多嗎?」

    無名子笑一笑,道:「玄支劍士,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如若咱們無能抗拒玄支劍士,那就很難有成功之望了。」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牛鼻子,你只要肯和我合作,我相信在三個月之內,咱們就可以造出一番新局面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見過玄支劍士的厲害,也想出了對付他們的辦法。」

    無名子道:「什麼辦法?」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老道士,我怎能相信你真的和我合作呢?」

    無名道:「如何你才相信?」

    申三峰道:「很容易,目下這群人中,白天平滿腔仁義,決難和咱們合作,最好是把他殺了。」

    無名子回顧了白天平一眼,道:「你可知道,殺了白天平的後果嗎?」

    中三峰道:「什麼後果?」

    何玉霜疾快的向後退了三步,雙手各握兩枚飛鈴。

    洪承志也手握刀柄,朗朗說道:「白兄,咱們聯手一戰如何?

    這種江湖上超級高手,打起來,定然是凶象百出。」

    白天平右手也握了住劍柄,冷冷說道:「大是大非之前,在下也顧不得師倫大道了。」

    無名子淡淡一笑道:「申三峰,看到了沒有?」

    申三峰打量了四周形勢一眼,道:「老道士,田無畏肯不肯聽你的?」

    無名子道:「這時刻,很難預料了。」

    田無畏笑一笑,道:「如若沒有何玉霜的飛鈴,我相信咱們可以對付他們三個。」

    無名子道:「多了何玉霜的飛鈴呢?」

    田無畏道:「咱們准敗無勝。」

    申三峰道:「那是反對我們了?」

    田無畏笑一笑,不再作答。

    申三峰突然間一鋌而起,直向無名子撲了過來。無名子道袍拂動,擊出了兩掌。

    但見人影交錯,眨眼之間,兩人已交手十招。這變化,大出意外,看得白天平瞠目結舌,呆在一側。

    申三峰攻出五拳,無名子還了五拳。兩人平分秋色。

    申三峰突然後退了兩步,道:「老道士,我想請教一件事。」

    無名子道:「請說。」

    申三峰道:「咱們兩人的武功,究竟是何人高強一些?」

    無名子道:「貧道自信,劍法上比你高明。」

    申三峰道:「劍法之外呢?」

    無名子道:「也不會輸給你。」

    申三峰道:「我就是不服這個氣。」大喝一聲,又向無名子撲了過去。

    場中人,大都被他這雷霆一擊,引得全神貫注。這在這群豪心神一分之際,申三峰突然揮動右手,數十粒黃豆大小的珠鏢,突然飛起,分擊向洪承志、白天平和何玉霜、田無畏身上。

    這等近距離中突然發難,實叫人防不勝防。何況,申三峰熟練的手法,珠鏢激射,籠罩了丈許方圓。

    洪承志、白天平、何玉霜、田無畏,全為珠鏢擊中。每個人身中數粒。這些珠鏢,有不少擊中了人身穴道上。

    何玉霜、田無畏,被擊中數處要穴,身手一軟,倒了下去。

    白天平和洪承春,也趺坐在地上。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老道士,在下這花雨珠鏢的手法如何?」

    無名子道:「很高明。」

    申三峰道:「這四人都被我制住了,你還有什麼顧慮?」

    無名子搖搖頭,道:「我不瞭解你實力之前,只怕很難合作。」

    他目光轉動,只望了白天平等一眼。似乎是,這些人身中珠鏢,並未引起他太大的關心。

    白天平忽然覺著心中一涼。

    申三峰親自動手,把四人移於一處。無名子冷冷的看著,未干預,也未多問。

    片刻之後,步履聲響,跑走的金萍,突然又趕了回來。

    白天平心中一動,暗道:果然金萍和申三峰勾結在一處。

    望望白天平等四人,金萍笑一笑,道:「他們四人怎樣了?」

    申三峰道:「中了我的珠鏢。」語聲一頓,接道:「你找到他們沒有?」

    金萍道:「找到了,而且,已經把他們帶來此地。」

    申三峰怔了一怔,道:「帶來作甚?」

    金萍道:「這地方不安全,咱們應該早些離去才好。」

    申三峰微微一笑,道:「無名子要袁道邀請各大掌門人來,給了咱們一個很好的機會,中間有幾個月的時間,咱們全力對付玄支劍士,然後,設下埋伏,一網打盡各派的掌門人,武林霸業立成,這豈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嗎?」

    全萍道:「你真會相信無名子嗎?」

    申三峰道:「相信,我們非得互相信任不可,我們兩個合則兩有其利,分則兩受其害。」

    金萍笑一笑,未再答話。

    申三峰回顧了無名子一眼,道:「老道士,你是願意真的和我合作? 」

    無名子道:「你好像一直不太信任我? 」

    申三峰道:「咱們從根本上不同,所以,我無法太過放心你。」

    無名子道:「你的意思是……」

    申三峰接道:「我要離開一趟,你會不會解開他們的穴道?」

    無名子道:「如何你才能放心? 」

    申三峰道:「我要點了你的穴道。」

    無名子道:「好吧!儘管出手。 」

    申三峰出手點了無名子兩處穴道,笑道:「老道士,你忍耐一些,經過了幾次之後,我就會相信你了。 」

    無名子淡淡一笑,默不作聲。申三峰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目睹中三峰、金萍去遠之後,白天平低聲說道:「師父,你真的和他合作了?」

    無名子搖搖頭。

    白天平道:「既無合作之意,為什麼要任他宰割?」

    無名子道:「因為我們需要多一些瞭解。」

    白天平歎口氣,道:「我們都被他點了穴道。」

    無名子笑一笑,道:「天平,你年紀輕,太沉不住氣。」

    白天平道:「師父的意思是……」

    無名子接道:「你如能沉得住氣,我就解了你的穴道?」

    白天平道:「師父,你不是也被人點了穴道嗎?」

    無名子道,「不錯,但為師的如無自解穴道的把握,怎會讓他點了穴道?」

    白天平道:「難道師父可以自解穴道嗎?」

    無名子道:「不錯,我可以自解穴道。」

    白天平道:「師父,可不可以把弟子的穴道解了?」

    無名子點點頭,歎口氣,道:「可以,不過,你要學習忍耐。」

    白天平道:「弟子當盡力學習。」

    無名子突然伸出右手,連拍三掌,解了白天平、洪承志、田無畏三人的穴道。

    白天平解了穴道之後,立時又解了何玉霜的穴道。

    無名子道:「好了,別讓人瞧出來,你們穴道已解。」

    白天平明白了,輕輕吁一口氣,道:「師父,弟子慚愧……」

    無名子道:「天平,江湖上發生這樣一次大亂,為師的責任很重大,所以,任何人責怪為師,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白天平道:「師父,你已經早知這申三峰是何許人了?」

    無名子點點頭,道:「是!」

    白天平道:「為什麼不揭穿他,一舉搏殺了他,卻甘願受他的凌辱?」

    無名子道:「天平,事情已經瞭然了十之八九,除去他,並非難事,但我心中總是有些懷疑。」

    白天平道:「懷疑什麼?」

    無名子沉吟了一陣,輕聲道:「和那些各大門派的當權人物有關……」

    白天平吃了一驚,接道:「師父的意思是……」

    無名子道:「他們利用我解散的天皇教,作為班底,發展成今日之局,當年的老人,都已死去,這些人怎麼死的,應該查一個明白,金萍殺死十三大魔頭,雖然卑下一些,但十三魔昔年積惡太多,也該死而無憾了。」

    白天平道:「師父,目下咱們還要瞭解些什麼呢?」

    無名子道:「瞭解那申三峰,是和什麼人狼狽為奸,為什麼,幾大門派都縱容他成此氣候? 」

    白天平道:「那申三峰究竟是何許人?真正的丐幫幫主,現在何處? 」

    無名子道:「這就是我們要等下去的原因,瞧情形,也該明朗了。」

    白天平道:「師父,他會信任你嗎?」

    無名子道:「不會,他隨時隨地,都在打算著要害我,我也隨時提防著他……」

    白天平道:「師父,如是剛才他要對我們下手,豈不是都要死於他的手中了。」

    無名子道:「這要靠判斷,我看不出他雙目中有了殺機,也感覺到,還不到殺咱們的時機。」

    田無畏道:「弟子又學會了一招,殺人要在不動聲色之中。」

    無名子道:「說來容易,作來難。任何人在殺人之前,都難免目露凶光,至少,眉宇間,會泛現出一片殺機。」

    白天平輕輕吁一口氣,道:「師父,咱們現在還要忍下去嗎?」

    無名平道:「一百行程半九十,咱們要盡量的忍耐下去,直到真相大白。」

    白天平道:「師父,難道現在,還未到水落石出的時間嗎?」

    無名子道:「快了,快了,咱們再忍耐一下吧!」

    洪承志道:「老前輩,金萍那丫頭帶來的是什麼人?」

    無名子道:「可能是真的申三峰。」

    白天平道:「咱們何不去把他救下來,豈不立刻明瞭內情?」

    無名子道:「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這也可能是他們設下的圈套。」

    白天平還待問話,洞外已快步進入一個人。是金萍,一個神秘莫測,正邪難辨的大姑娘。

    只見她一直奔到白天平的身前,道:「白兄,咱們之間,結怨最深,應該先行和解。」

    白天平冷笑一聲,道:「在下穴道被點,姑娘只一出手,就可以取我之命了。」

    金萍道:「我如真有殺你之心,哪還會留到現在,你自己算一算,我有多少次殺你的機會?」

    白天平想了一想,果然不錯,這金萍確有很多次殺死自己的機會,不禁歎息一聲,道:

    「姑娘,兩頭蛇罕見,但兩面人卻是不少,但像你姑娘這樣年紀的人,竟然能叫人無法分辨敵我,無法分出正邪,可算是很少見到了。」

    金萍神色一正,道:「這原因根簡單,因為我所作所為,和我心中想的完全不同,所以,我就變的正正邪邪,難以預測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但是別人無法預測我會做出些什麼事來,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下一個時辰中,會做出些什麼事。」

    白天平道:「哦!」

    金萍道:「譬如說吧!我很喜歡你,但我們相見時,都鬧得不歡而散……」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有時候,我想殺你,但常常在見你之後,又改變了心意。」

    白天平道:「這又為了什麼?」

    金萍道:「我如能解釋出來,早就解答了。」

    田無畏道:「金萍,你在武家堡中時間不太短,我竟然沒有把你瞧出來。」

    金萍道:「你的頭仰的太高,只往上面看,平射一下,也就不錯了,哪會注意到我們這作丫頭的人。」

    田無畏臉上一紅,道:「慚愧,慚愧……」

    無名子道:「金萍,他和你是何關係?」

    金萍道:「你們真的不知道嗎?」

    無名子道:「知道了,貧道怎會再問?」

    金萍道:「我們本是義父女,現在,好像要變成親父女了。」

    田無畏道:「為什麼??

    金萍道:「這件事,我也不太明白,他告訴我,我只好聽了。」

    白天平道:「你相不相信他的話?」

    金萍道:「老實說,我本來有些不信的,現在,似乎是有些半信半疑了。」

    白天平道:「難道這父女之情,也是隨口可以胡說的嗎?」

    金萍笑一笑,道:「看他平日對人的陰毒手段,對我似乎是確然有些不同,這就叫我不能不信了。」

    何玉霜道:「你見過你媽沒有?」

    金萍道:「沒有,我爹說,我媽死了。」

    無名子道:「你這一身武功,並非她傳授?」

    金萍道:「是!我另投名師……」

    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打斷了金萍未完之言。

    是申三峰,身後還跟著四個身穿黑衣,佩長劍的人。

    白天平、洪承志,不自覺的回顧了身側的寶劍和長刀一眼。

    無名子生恐兩人露出破綻,急急說道:「金萍,帶來的是什麼人?」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貨真價實的申三峰,和兩位固執不肯就範的老和尚。」

    無名子道:「能不能要他們來和貧道見見,也許,我能夠勸他們改變心意。」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老道士,你不用心急,這中間的事情,你已瞭解了十之八九了,你是否真的願意和我合作,已到了最後階段。」

    無名子笑一笑,道:「這個要你自作推斷了。」

    申三峰道:「老道士,如是我們不能合作,我要立刻殺了你,不會再留下你這個大害。」

    回目一顧四個黑衣人,接道:「你們看清楚這四個人的形貌沒有。」

    四個黑衣人都帶著一種掩去整個頭臉的帽子,只露出兩個眼睛。

    只聽四人應道:「看清楚了。」

    申三峰道:「你們分配好了嗎?」

    四個黑衣人道:「分配好了。」

    申三峰道:「老道士,這四人,都是老夫的親傳弟子,他們除了武功不錯之外,而且,還很善易容之術,如是你們四位死了,他們四人,立刻可以改扮你們四位。」

    無名子道:「好辦法,真是算無遺策。」

    申三峰道:「誇獎,誇獎。」舉手一揮,四個黑衣佩劍的漢子,又退了出去。

    無名子道:「現在,咱們似是可以開誠相見的談談了。」

    申三峰望了白天平和田無畏一眼,道:「你調教這的兩個弟子都不錯,一個混入了天皇教,一個一出道就成名江湖,只可惜,你不敢把你過往的事告訴他們,咱們要開誠相見,那就要先揭開你過去的醜事了。」

    無名子道:「說吧,希望你別要加油添醋就是。」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金萍,去把他們幾位請來……」

    金萍微微一笑,起身而去。

    片刻之後,金萍帶了白玉山、白夫人、黃夫人、黃鳳姑、伍元超、鐵成剛行了進來。

    申三峰道:「白天平,你父親是個大善人,表面上卻不敢搏取善名,你可知道為什麼??

    白天平搖搖頭,道:「不知道。」

    申三峰道:「因為他自知罪孽難恕,不敢再搏善名。」

    白天平道:「爹,他說的可是真的?」

    白玉山點點頭,道:「是,孩子,我已用了最大的心力,希望能補償過去的錯失,但是,仍然不能夠……」

    白天平接道:「爹爹,事到如今,你也不用隱瞞什麼,這些江湖大變,怎的竟牽連咱們的家事?」

    申三峰接道:「白天平,你早該想明白,你師父號無名子,因為不敢用名字,如若你師父真是世外高人,又怎會和你爹相識?」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師父,這也是真的嗎?」

    無名子微微一笑,道:「真的。」

    白天平道:「黃伯父也是故意被殺的了。」

    白玉山道:「是,他收藏了一本劍訣……」

    白天平道:「所以,你殺了他,取走那本劍訣。」

    白玉山道:「孩子,我不想辯說了,總之,你黃伯父死在我的劍下。」

    申三峰道:「那劍訣落到了無名子的手中,使他成為一代劍術名家,也創出一個天皇教,造成江湖大劫。」

    白天平黯然淚下,道:「師父,這不是真的吧?」

    無名子道:「是真的。」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弟子很悲痛。」

    申三峰笑一笑,道:「無名子,現在,你覺著應該如何?」

    無名子道:「貧道願聞高見。」

    申三峰道;「你殺死白天平,還是讓白天平殺了你?」

    無名子道:「你只把事情說了一半,為什麼不說完全呢?」

    申三峰道:「好,還有邱仙子的事,也讓他們聽聽好了。」

    無名子道:「你請說吧!」

    申三峰道:「邱仙子一代女俠,被你始亂終棄,害得她痛不欲生,可有此事?」

    無名子道:「有!但不知仙子現在何處?」

    申三峰道:「你想不到吧!她還活在世上。」

    無名子目光突轉到金萍的身上,道:「姑娘,你劍法詭異,劍劍都帶著殺機,頗似仙子的傳人。」

    金萍道:「不錯.家師正在邱仙子。」

    無名子道:「她好吧?」

    金萍道:「她很好!但她對你的積恨,一直難以消除。」

    白天平突然大聲叫道:「申三峰,我母親應該是清白無辜的人。」

    申三峰道:「不錯,白夫人是唯一無辜的人,只是她嫁了這佯一個丈夫,身受拖累,自難避免了。」

    目光突然轉到黃夫人的身上,道:「你丈夫交友不慎,致遭慘死,其情可憫,你可想替他們報仇?」

    黃夫人道:「老身心中積忿早消,但經你這一提,又激起了我的舊恨。」

    申三峰道:「只是殺了他們,太過便宜,我想倒不如讓他們吃上一種毒藥,變得渾渾噩噩,成一具行屍走肉,雖生猶死。」

    黃夫人道:「我心中積忿難消,不殺他們,也要教他受些活罪。」

    申三峰道:「好!這有寶劍,你可以在他們不致命的地方刺上兩劍。」

    黃夫人取過申三峰面前的長劍,道:「申幫主,我還有一事不明,這無名子和白玉山勾結一處,先夫生前,難道全無發覺嗎?」

    申三峰道:「夫人難道不知,他們三人本是金蘭兄弟。」

    黃夫人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但老身只見過白玉山一人,這位無名子,卻是從未見過。」

    申三峰道:「那時,他正逃避邱仙子,怎敢露面……」

    黃夫人長劍一轉,突然向申三峰刺了過去。

    申三峰右手一抬,食、中二指,夾住了劍鋒,道:「你瘋了,放著仇人不刺,怎會刺向我來?」

    黃夫人道:「我沒有瘋,瘋的是你!」

    申三峰道:「你討死嗎?」

    黃夫人道:「我被你欺騙了數十年,倒不如早死算了……」

    白天平又是一呆,道:「黃伯母,他是誰?」

    黃夫人道:「黃世榮,我的丈夫,你的黃伯父,你父親的義兄,你師父的義弟。」

    白天平簡直如做夢一樣,只覺事情變化萬千,片刻間就完全改觀,真是忽晴忽雨,莫可預測。

    申三峰右手二指一扭,百煉精鋼的寶劍,竟被他扭作兩斷,左手一掌,迅如閃電,拍向黃夫人的頂門。

    無名子右手疾出,接上一掌,道:「老二,太晚了,殺了弟妹,也無法再保隱秘了,何不讓她說個痛快。」

    申三峰突然取下面具,恢復了本來面目,道:「好!你們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用再裝下去,反正,你們也別想活著離開。」

    黃夫人五官扭曲,雙目裂崩,血淚俱下,道:「真的是你!」

    黃世榮冷笑一聲,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黃夫人長長吁一口氣,道:「我希望會猜錯,不幸的卻是猜對了。」

    無名子道:「賢弟妹,冷靜些,你一直不太清楚有我這個大哥,但我對你卻知道很多,你一直是個很賢淑的女人。」

    白玉山道:「二嫂,我也想不到這興風作浪的人,竟是二哥,我一直認為他真的死去了,二嫂,大丈夫難保妻賢子孝,但妻子兒女,也難保夫盜父奸,你也不用太悲苦。」

    黃夫人道:「我痛心他騙了我不算,竟然害了親生女兒……」

    無名子道:「賢弟妹,我有辦法使鳳姑和伍元超,擺脫魔功的控制,還你一對孝婿嬌女。」

    黃世榮道:「你真能嗎?」

    無名子點點頭道:「能!」

    白天平直到此刻,才解開了心中一團隱秘,何以,無名子這等高人,怎會和父親那樣親密,原來,他們早年都是義結金蘭的兄弟。

    黃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大哥,妾身有些想不明白,以你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怎會和他義結兄弟,而且,又故意隱秘,不讓我們知曉?」

    無名子歎息一聲,道:「賢弟妹,咱們都吃了他外貌忠厚的大虧,老二是屬於那形豬心虎的人物,好些說,他是大智若愚,壞些說,他是故作忠厚,其實,他心地的陰險,生性的凶殘,比之那些江洋大盜,黑道巨梟,又惡毒十倍了。」

    黃夫人道:「我知道,大哥不用對我有所顧慮,你要下手儘管下手。」

    無名子道:「我為何隱身藏起,不讓賢弟妹知道,也是他的主意,當時,我還認為他是為我顧慮,事實上,而是便於進行他設計的陰謀。」

    黃夫人哦了一聲,神情中仍是困惑,似是還未瞭解話中的含意。

    無名子接道:「如若賢弟妹早知道有我這個大哥,一開始,必然會找上了我,我相信地就難再有機會。玩出這麼一套金蟬脫殼的把戲了。」

    白玉山道:「起因,就為了那一本劍譜嗎?」

    無名子道:「那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他瞭解了天皇教的內情之後,才動了心機……」

    白玉山道:「奇怪的是,他如何能安排得那樣一個巧法?」

    無名子道:「這並非太難的事,犧牲一個替身就是,他武功早已超過了你很多,每天找你比劍,只有一個用心,那就是讓你覺著他武功、劍術,都還未入上乘境界。」

    白玉山道:「這麼說來,大哥早就知道了?」

    無名子搖搖頭道:「不知道,我如早知道了,豈肯容他造成如此悲慘之局。」

    黃世榮哈哈一笑,道:「兩位,說得很多了……」

    黃夫人接道:「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你還要作何打算?」

    黃世榮道:「打算的是你們。」

    白玉山道:「怎麼說?」

    黃世榮道:「我如心中不存一點相交之情,早就殺了你們,哪還會有今天的結果。」

    無名子道:「可惜的是你太自信……」

    黃世榮道:「也低估了你。」

    無名子道:「現在,你準備如何?」

    黃世榮道:「我已在這山洞之外,安排了人手,只要我一招呼,就可以要他們對諸位展開圍攻。」

    白玉山道:「只怕你一招呼,也會先招來我們的圍攻。」

    黃世榮哈哈一笑,道:「就算你們在場的人,一齊出手,又能奈我何?」

    洪承志冷笑一聲,道:「好狂的口氣,在下倒是有些不信。」

    霍然站起身子,舉起長刀。

    無名子搖搖手,道:「老二,目下局面已很明顯,一個人敢作敢當,現在,也應該束手就縛了。」

    黃世榮道:「為什麼,目下情勢,我還是佔了絕對的優勢。」

    洪承志道:「這要看你怎麼算了,不論你外面有多少人,一動手,你就可能先死。」

    黃世榮冷冷說道:「娃兒,你真的自信,一刀可以傷我嗎?」

    洪承志道:「不錯。」

    黃世榮道:「咱們要不要試試看?」

    洪承志道:「很好,這洞中雖然小了一些,但還有施展餘地。」

    黃世榮哈哈一笑,道:「好!你們都把絕技施展出來,讓你們敗個心服口服。」

    無名子道:「老二,你真的這麼不知進退嗎?」

    黃世榮怒道:「無名子,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話?」

    無名子淡淡一笑,道:「老二,不錯,你這些年來,奇遇甚多,武功確然有了很大的進步,不過,別的人也沒有閒著,你有進境,我們也一樣的沒有停下。」

    黃世榮道:「不錯,大家都有進境,但進境有很大的不同。」

    無名子道:「什麼不同?」

    黃世榮道:「我進十分,別人也許只進了三分,他本來強我五分,算起來,他還要輸我幾分了。」

    無名子道:「帳是這樣一個算法嗎?」

    黃世榮道:「無名子,你覺著那應該如何一個算法?」

    無名子道:「照你的算法,那是把人加在一起,但如你的算法沒有錯時,我們這些人,可以乘起來。」

    黃世榮道:「你怎麼算,你們也無法威脅到我。」

    無名子淡淡一笑,道:「老二,你真要動手嗎?」

    黃世榮道:「不錯,我這個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

    珙承志道:「老前輩,不用和他說了,看來,咱們非得和他動手一戰不可了。」

    無名子道:「好吧,老二,你一直執迷不惜,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你現在先和這位洪少陝動手一戰吧!」

    黃世榮微微一笑道:「好吧!彼此證明一下,才好有個高下之分。」

    無名子向後退了幾步,道:「你們試試吧!不過,最好不要鬧出流血慘劇。」

    洪承志伸手抽出長刀,高舉過頂。立刻間,有一股強烈的刀氣,直湧過來。

    黃世榮原本很輕鬆的臉色上,突然間嚴肅起來。只見他緩緩鬆開右手,向腰中扣把,抖出了一把軟劍。那是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閃動著冷厲的光芒。

    洪承志突然向前移動腳步,每向前走一步,就加重一層冷厲的殺機。

    黃世榮突然一吸氣,右手中的軟劍,緩緩直了起來。

    洪承志功力已提到十成,大喝一聲,揮刀擊去。凌厲的刀氣,疾如閃電,直捲過來。

    黃世榮右手一振,垂下的軟劍,突然筆直的點了過去。鋒利的軟劍,經過了黃世榮全力貫注了內力之後,軟劍上透出了一陣陣寒森的劍氣。刀和劍,忽然間,觸接在一起。那筆直的長劍,仍是承受不住那強大刀氣的壓力,忽然間,彎了下來。但洪承志強大的刀氣,卻也被那軟劍上發出的劍芒所迫。本是一團滾滾的刀影,現在卻被那強厲的劍氣攔下,雙方形成了一個僵持不下之局。

    無名子站起身子,道:「平兒,長劍借給我。」

    白天平應了一聲,把長劍遞了過去。無名子接過長劍,向場中行去。

    黃世榮未料到洪承志刀上的成就竟然如此厲害,心中大為震驚。望著無名子提著長劍行了過來,心中大為緊張,道:「無名子,你要幹什麼?」

    無名子冷笑一聲,道:「你放心,我不會乘人之危,我只是要你見識一下,別人的成就,決不在你之下,讓你知道,一個人,不管有些什麼奇遇,也要珍惜它,不可用它為惡。」長長歎息一聲,道:「老二,古往今來,有無數的高手,他們事先也曾經過了很精密的估算,但到頭來,都落得一場空幻。」

    黃世榮大聲喝道:「來人啊!」

    片刻之後,果然有兩行黑衣蒙面人,行了進來。每行十個,兩行正好是二十個人。

    田無畏、白天平、白玉山等,全部站了起來,準備出手。眼看,就要展開一場混戰。

    無名子已然行近兩人,緩緩舉起了手中長劍,但見寒芒顫動,閃起了一片劍花。

    黃世榮、洪承志,正在各運內力,加注於刀劍之上。突然間力道移動,兩人的力量,全由無名子承受下來。長劍微微一沉,輕輕一擺,所有的力道,都被化解開去。

    黃世榮冷冷說道:「無名子,看來,你確然有些進境。」

    無名子長劍一抖,指向了黃世榮的前胸之上,道:「老二,下令他們放下兵刃,你也束手就縛,聽武林大會公決。」

    黃世榮哈哈一笑,道:「就是你們這幾個人,就代表了武林大會嗎?」

    無名子道:「袁道去請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來。」

    黃世榮點點頭,道:「無名子,我錯估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些年來,你也一樣在武功上有所成就!」

    無名子冷冷接道:「除了你和我之外,別的人也一樣沒有停下來過。」

    黃世榮道:「無名子,就算你武功能勝過我,但也不是你們勝了。」

    洪承志大聲喝道:「不是無名子老前輩袒護與你,咱們立刻可以廢去了你的武功。」

    黃世榮道:「你動手試試。」

    田無畏道:「你已經見過了剛才那一刀,至少和你是平分秋色之局,難道你還不肯死心嗎?」

    白天平冷冷說道:「你如是心中仍然不甘服輸,在下願再和你比試一劍。」

    黃世榮道:「比試一劍?」

    白天平道:「不錯,只是一劍,如是在下……」

    黃世榮接道:「好!老夫就接你一劍。」

    白天平一躬身,道:「師父,請給弟子一個機會。」

    無名子移開在黃世榮胸前的長劍,把長劍交到白天平手中。

    似是對白天平有著充分的信心。

    白天平抱劍而立,道:「小心了。」忽然飛身而起,一劍刺出。

    這是「乾坤一絕劍」招,只不過,施用之前白天平並未擺出出劍的凝重神色。

    但這樣一來,那黃世榮也沒有小心戒備,舉劍一揮封了過去。

    但白天平早已提聚了功力,劍如閃電,直衝而入,封閉了黃世榮的劍勢,直刺前胸。

    力道強勁,一下子穿破黃世榮護身的真氣。但見紅光一閃,黃世榮一條左臂,突然掉了下來。

    一陣劇痛,使得黃世榮丟了右手的長劍,點向左臂穴道,以止流血。

    白天平長劍一刺,劍尖刺向前胸。

    白玉山大聲叫道:「平兒,不可無禮,刺傷你二伯父。」

    白天平一挫腕,收回長劍,卻不料黃世榮右手隨時而出,一掌拍中了白天平的前胸。

    掌力極重,只打得白天平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向後退了三步。

    何玉霜一伸手,扶住了白天平,道:「天平,你傷的很重嗎?」

    白天平道:「不太重,但也不輕,內腑傷得很重。」

    無名子伸手由懷中取出了一粒丹丸,遞了過去,道:「平兒,快吃下去。」

    白天平接過藥物,投入口中,道:「多謝師父。」

    無名子目光轉到黃世榮的身上,道:「老二,你如若還有一點人性,就該棄劍受縛了。」

    黃夫人道:「如不是白兄弟那一聲呼喝,平兒那一劍,就要了你的性命。」

    黃世榮神情黯然地說道:「想不到,這兩個後生晚輩,竟然練成了刀、劍中的絕技。」

    無名子道:「老二,實話說,我早已經對你動了懷疑,我遲遲不下殺手,也就是顧念咱們一番兄弟之情,四十年前,如無你救助,貧道早已不在人世……」

    黃世榮黯然歎息了一聲,道:「看過了晚輩的刀法、劍術,真叫我有些慚愧了。」

    無名子道:「事實上,用不著別人幫忙,單我一人,能不能對付你,你心中應該明白。」

    黃世榮道:「有一件事我要說明,我還有很多的殺手埋伏,真要拼起來,我未必會敗。」

    無名子道:「如是玄支劍士增援呢?」

    黃世榮道:「那就很難定論了。」

    無名子道:「到你圖窮匕現,那時,又將如何?」

    黃夫人道:「現世報,已經應到了你的女兒身上,難道你還不知悔悟嗎?」

    黃世榮歎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舉手一掌,自向天靈穴上拍去。

    無名子一伸手,抓住了黃世榮的右腕,道:「老二,你一個人死了,留下江湖上無窮的疑難,叫何人去解決?」

    金萍道:「還有的我身世,我究竟是什麼人?咱們之間,有一份莫名的親切感,但我不相信,我真是你的女兒。」

    黃世榮道:「孩子,你是我的女兒,那絕錯不了,不過,孩子,不用問你的身世了。」

    金萍道:「為什麼?我如是只有爹,沒有娘,哪裡跳出我來?」

    黃世榮望了何玉霜一眼,道:「叫她妹妹吧!」

    金萍怔一怔,道:「叫她妹妹,那是怎麼回事?」

    黃世榮道:「你和她同是一個母親,明白了吧?」

    這突然而來的消息,不但使得金萍茫然失措,而且,何玉霜為之大吃一驚。

    按耐下心頭的怒火,何玉霜緩步行近了黃世榮,道:「我母親……」

    黃世榮接道:「她是一代美女,也是一代妖姬,你可以從你和金萍的面貌中看出來些什麼,你們都很美,隱隱間,有你母親昔年的底貌,假如你們仔細的對鏡看,我相信你們可以找出一些相似之處。」

    金萍回了何玉霜一眼,何玉霜也回顧頭望著金萍。

    黃世榮歎息一聲,道:「孩子們,上一代的恩怨,我希望你們不用再問什麼了,總之,錯在我一人。」

    何玉霜黯然流下淚來,道:「我父親是不是你殺的?」

    黃世榮道:「我雖不是真正的兇手,但我以司馬寬之名主持天皇教,並派人殺死了你父親,不過,那時間,我也在場。」

    金萍尖聲叫道:「你既然在場,為什麼不阻止他們殺死我的母親。」

    黃世榮道:「你母親是自殺而死的。」

    金萍道:「你為什麼不阻止。」

    黃世榮道:「我阻止不及。」

    黃夫人冷冷說道:「你離家出走,拋棄了我們母女,也是為那個女人?」

    黃世榮道:「不錯。」

    黃夫人歎息一聲,道:「你要離家出走,移情別戀,這本是—件很單純的家務事,為什麼要把整個江湖上,牽入了是非之中。」

    黃世榮道:「夫人,往事如夢,不用再追究了。」

    無名子道:「老二,公誼、私情,都已經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境地了,你既有悔悟之心,就該有一個很清楚的交代了。」

    黃世榮道:「我要交代,不過,咱們得先談好條件。」

    無名子道:「什麼條件?」

    黃世榮道:「讓我死在此地,我不要再見別的人。」

    無名子道:「老二,你既敢為惡,又不怕死,為什麼不敢面對著那些人,你一生滿身罪惡,但至少應該死得清清白白。」

    黃世榮道:「我該死,一死了之,但我不願意使妻女再蒙羞辱,你們可以把我處死,不論如何一個死法,都無關緊要,但你弟妹,卻是一個很賢德的人。」

    白玉山道:「二哥放心,嫂子的事,兄弟一力承護,決不讓嫂子受到委屈。」

    黃夫人淒涼一笑,道:「此時何時,還說這些作什麼,往事已去,年華不再,只要鳳姑的魔功能除,恢復她本來性情,我就心滿意足了。」

    黃世榮突然流下淚來,道:「夫人,我對不起你。」

    但見寒光一閃,金萍手中的長劍,已然指向了黃世榮的咽喉,道:「妹妹太老實,她被你擺了一個公主的名份,給了她很多的約束,把她變成一個很柔順的人……」

    黃世榮接道:「你……」

    金萍接道:「我不同,我沒和你們在一起,父心如狼,怎會能教出一個好女兒來,你如何加害了我的母親……」

    白玉山道:「金萍姑娘,快快把劍收起來,他總是你的父親啊!」

    金萍道:「父親,你問他給我多少照顧,哪裡危險,他要找到哪裡,教了我一肚子陰謀詭計,教我如何去暗算別人,過去,我總認為咱們是合作人,對付無名子,現在,我才知道……」

    黃世榮黯然說道:「金萍,你確是我的骨肉,但你願不願叫我父親,由你決定。」

    金萍大聲喝道:「我娘嫁了人,為什麼還會有你這個人……」

    黃世榮歎口氣接道:「萍兒,你娘沒有錯,錯的是她生的太美,不論心地是如何的純良,但她外形太美笑,美得很多人,情難自製……」

    金萍道:「你說我娘是好女人,她又怎肯和你在一起?」

    黃世榮道:「為惡的手段太多,我不願詳細說明,一句話,你娘是身不由己。」

    無名子突然冷冷接道:「金萍,他要你姓金,不要你姓黃,那就是他別有一份用心。至於你母親,那是江湖上一代美女,自她出道江湖,就為江湖帶來了不安……」

    金萍道:「難道這是報應?」

    無名子道:「你無辜,但你是那苦因結成的苦果。」

    金萍突然棄去長劍,轉身向外奔去。

    但卻被何玉霜一把抱住,道:「咱們雖非同父,但卻一母,對父母的事,我聽到很多,姐姐也不用太傷心,無名道長說得不錯,這都是報應。」

    無名子歎息一聲,道:「老二,你還有什麼說的?」

    黃世榮道:「聽說各大門派的掌門人要來?」

    無名子點點頭,道:「不錯。」

    黃世榮道:「我身上有一張名單,詳細記述了各大門派和天皇教有來往的內奸,請你交給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由他們自己處置。」

    無名子道:「還有什麼事?」

    黃世榮道:「申三峰被我囚禁起來,不過,為時不久,他現在此谷一座秘洞中藏著,那地方金萍知道,要她帶你們去救他出來。」

    無名子道:「還有嗎?」

    黃世榮道:「還有四十八名第一流的殺手,右手用刀,左手施毒,留在世上,總是禍害,大哥成全了他們吧。」

    無名子道:「要我去殺他們?」

    黃世榮道:「那倒不用大哥動手,小弟可以在十二個時辰之內,要他們自行死亡,不過,要控制這十二個時辰之內,不要引起搏殺。」

    無名子道:「你怎麼能讓他們死亡?」

    黃世榮道:「他們服食一種藥物以增功力,但如是超過十二個時辰不進食藥物,立刻就要死亡。」

    無名子道:「你怎會配此藥?」

    黃世榮道:「就是這份才能害了我,我得到那批藏寶內有一本失傳的毒經,告訴我各種用毒之能。」

    這時,白玉山突然說道:「二哥,我明明一劍把你刺死。」

    黃世榮道:「那是替身。」

    無名子道:「連我也瞞過去了,你為什麼要死。」

    黃夫人道:「為了何夫人是嗎?一個堂堂大俠,不能拋妻別子。」

    黃世榮苦笑一下,道:「大哥,我可以去了吧,毒經和名單,都在我貼肉的衣袋藏著。」

    言罷,閉目而逝。原來,這一次,他真咬破了口中的毒藥。

    黃世榮死了,真的死了,一切恩怨,也都因他的死亡,而埋了起來。

    無名子取出了毒經、名單,派了白天平和何玉霜、洪承志三個人隨同袁道去邀請九大門派中人。

    九大門派中人,大部分應邀而來,但他們沒有再見到無名子,見到的是各大門派內背叛的名單,和那本毒經的殘燼,以及黃世榮和四十八位殺手的屍體。

    無名子留下一封長信,說明了經過詳情。

    無名子帶走了黃鳳姑、伍元超、鐵成剛和金萍,再加上白玉山夫婦和黃夫人,同時隱於深山。

    他已記熟毒經,自然,可以療治黃鳳姑等身中之毒。

    依著留函說明,袁道等救出了真的申三峰,也清除了丐幫中很多內奸。江湖中又暫時恢復平靜。

    但江湖風波,像大海一樣,有不得一點風,起風就有浪。所謂江湖風波,永無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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