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風目睹江曉峰步出廟門,輕輕歎息一聲,盤坐調息。
數月間經歷過無數凶險,也使得藍家鳳有了超越年齡的成熟。
她心中明白,王修雖然已累得一夜白了發,但面對著十二金釵這等特殊的人物,王修實也想不出什麼良策,一切只不過是對付那黑衣人罷了。
藍家鳳雖然一切遵從王修的安排,但她心中明白,一旦事情弄到兵戎相見時,仍然要靠自己安靜的處理。
可她必須珍惜自己的體能,所以,爭取這可能僅有的時間,坐息一陣,希望能借此一刻調息,一旦打起來,能增強幾分耐力。
她用手在面前射入日光的地方,劃一條線,估計一個時辰後,日光照及的所在。
坐息醒來,日光已過繞半尺。
藍家鳳匆匆站起身子,直奔巫山下院而去。
因為過了約定的時刻甚多,所以她離開了小廟之後,立奔向巫山下院。
一口氣奔到下院的門外,才停下了腳步。
這時,距離中午還有近一個時辰光景,巫山下院中一片靜寂,莊院前兩扇木門正大開著。
四週一片靜寂,聽不到一點聲息。
藍家鳳在門前徘徊了一陣,不見有何動靜,忍不住舉步向莊院之中行去。
行進門內去,只見院中一片死寂。流目四顧,不見人蹤。
藍家風輕輕吁一口氣,暗運功力戒備,緩步向前去。
她無法瞭解神算子王修時間是否準確,那時間,黑衣人是否真的在巫山下院中巡視,但她晚來了頓飯時間,心中自覺有愧,無論如何要設法找出那黑衣人,才算有個交代。
藍家鳳心中雖然想到,王修也未必真的想到什麼良算巧計,但他未說明計謀的內情。反使她有些半信半疑。
這就是王修的才鍛表現,也給了藍家風很大勇氣。
藍家風繞庭院走了半周,表面上裝作全不經心,暗中卻是全神貫注,留心著四外的景帆。感覺中似有兩道銳利的目光,在大廳中一木窗內直射過來。她無法猜出那人最準,但卻感覺到那人必有著很深厚的內功。
藍家鳳停下腳步,略一沉吟,緩緩舉步行出了巫山下院。
原來,她停步略一忖思,覺著飛躍而出,不如媛步行出來的斕自然。
藍家風行出巫山下院,立時縱身而起,一連三個飛躍。跳出了六七丈遠,閃身隱在一株大樹之後。「
轉頭盟去,只見人影一閃,那黑衣蒙面人已然出現在大門口。
他似乎並未看到藍家風,目光流轉,四下張望。
那人下瞧看了一陣,突然拉下了臉上的蒙面黑紗,日光下只見蒼白可怕的怪臉上,暴射出兩道森冷目光,不停的四下觀看。
藍家鳳心中暗自盤算道:「只瞧他兩道眼神,已可了然他內功極深。看他的臉色蒼白,似乎是練的寒陰一類武功,但他只要不帶十二金釵人,我成可和他一拼。」
心中有此一念,頓時覺著開朗了很多,暗中提氣,悄然向林外行會。
「行不過三支左右,突問一個清冷的聲音,由身後傳了過來道:」夫人……「藍家風口目一顧,只見那黑衣人奔行如飛般的直撲過來。急急一提真氣,向前飛奔而去。」
那黑衣人叫道:「屬下聞得傳言,夫人已遭暗算喪命。屬下本意還率領十二金釵,為夫人報仇,但因未得遺命。再加十二金釵還未到至善之境,未敢妄動。夫人既未遭人暗算,重臨巫山下院,何以竟不肯和屬下見上一面呢?他說的聲音,並不太大,但卻聽得十分清晰。
藍家鳳字字入耳,但卻不敢輕易回答,生恐被黑衣人聽出她聲音,判定你不是藍夫人。
她心中早已決定了去向,放腿直奔正西,一口氣跑出兩三里路。
回目一顧,只見那黑衣人,有如風馳電掣一般,直追上來,雙方相距,也不過三支左右的距離。
藍家風吃了一驚,暗道:「我已用足了八成功力,奔行不能算不快,但仍然被他追上了數文距離,單是這份輕功,就足以驚人了。」心中念轉,暗中提聚了十成功力、流星飛失一般向前疾奔。奔行之間,瞥見了一座古柏環繞的廣大墳地。
墓園外聳立著一塊高大的石碑,寫著「李氏墓園」幾個大字。
但藍家風奔行太快,有如追風閃電一般,疾掠石碑而過,只瞧到那石碑上一個「李」
字。
方位未錯,估算路程,應該已到王修約好合面的李氏墓園中人。
情勢迫人,無法細瞧,奔行中一側身子,閃入了柏樹林中。
就在她閃身入林的同時,那疾追身後的黑衣人,突然一抬右手,一道白芒,閃電射出,口中大聲喝道:「賤婢膽子不小,竟然冒充藍夫人。」
叫聲中,蓬然一聲大震,一株碗口粗細的古柏,倒摔在地上。
原來,那黑衣人遙遙飛出的一道白芒,不但鋒利無比,而且勁道奇大,一株碗口大的古柏,竟被白茫一繞之下,攔腰中斷。
藍家鳳目睹那黑衣人飛出的白芒,如此威勢,心中大是震駭,暗道:再厲害的暗器,也難有這等威勢,他這飛出的白芒,分明是馭劍術了。
心中盤算,人卻直入墓園。
深人五丈左右,果然見到一座高大的古墓。
墓前一座石碑下面,寫著「拖延時刻」四個字。
四個字寫在碑前土地上,藍家鳳看過之後,隨手把字跡毀去,心中大是奇怪,忖道:拖延時刻,分明是要我和那黑衣人慢慢談判了,但我一說話,豈不要洩露出自己的身份麼?
還未拿定主意,耳際間已響起那黑衣人冷漠的聲音,道:「你究是何許人,竟然冒充藍夫人?」
藍家風疾快的轉過身子,抹去了臉上的易容藥物,道:「我……」
黑衣人道:「果然是你藍姑娘。在下沒有想錯。」
藍家鳳道:「你來的很好,我們正該好好談談。」
黑衣人道:「咱們約好你把王修的人頭,送人巫山下院,但姑娘並未守約,似乎是用不著再談什麼了。
藍家鳳道:「當時我娘要你訓練十二金釵,對你寄望是何等殷切,信任是何等的深厚,想不到她老人家屍骨未寒,你竟然背叛了她。」
黑衣人在突然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多謝你藍姑娘啊!」
這句話沒頭沒腦聽得藍家風怔了一怔,道:「為什麼謝我?」
黑衣人笑道:「令堂的死訊,在下雖聽到多次,但心中一直有些懷疑,今日得你證明,大約是再也不會錯了,豈不要多謝你藍站娘……」
臉色一整,冷冷接道:「令堂既已去世,天下再無我可畏懼的人了。
藍家鳳道:「難道你一點也不顧念我母親生前對你的提攜之恩?」
黑衣人道:「有一句俗話說,人在人情在,令堂既然已經死去,在下自然就不用顧念她的生前情意了。
雙目中奇光迸射,盯注在藍家風的臉上,道:「放眼天下,我是唯一能助你為母報仇的人,也是唯一能挽狂瀾於既倒,避免天下武林同道免於被奴役於天道教的人……」
藍家風道:「但你不肯為我娘報仇,替武林同道盡力,那也枉然。」
黑衣人泛現一抹獰笑,道:「此事也未始不可商量,只要你藍姑娘答應在下一個條件。」
藍家鳳過:「什麼條件?」
黑衣人道:「你如肯嫁我為妻,此事大可商量。」
藍家鳳聽心頭火起,但卻強自忍下,未發作出眾。忖道:神算子讓我拖時間,不如要拖延到什麼時刻才有效果?還得和他多扯上幾句才成。當下緩緩說過:「我娘報仇之後……」
黑衣人搖頭,接道:「不是。你先下嫁我為妻,過幾日夫妻生活之後,在下能相信。」
藍家鳳略一沉吟,道:「如是不答應呢?」
黑衣人道:「那要著姑娘的武功如何了。
藍家鳳仍不聞有何反應,心人大急,暗道:「王修等不知是否還在此處,要拖延到何時才成?心中念道,口中卻說道:」如是我不勞閣下相助呢……「黑衣人接道:「不論姑娘是否要在下相助,姑娘只有兩條路走,一條嫁我為妻,一條是死於當場。」藍家風搖頭,道:「兩樣我都不願意。」
黑衣人道:「那姑娘只好動手,自尋死路了。」突然踏前兩步,疾向藍家鳳有膨脈穴之上抓去。
藍家鳳一閃避開,回擊一掌。黑衣人冷笑人,道:「姑娘如是敗於在下手中,是否會答應在下的婚約呢?」藍家風道:「你先勝了我在說。」
黑衣人道:「姑娘的嬌美,龍勝令堂,如是在下不能得到姑娘,也絕不讓別人得到你。」
藍家風道:「那要你勝了我之後,才能誇口。」十指揮彈,縷縷指風,破空而出,封住了那黑衣人的凌厲掌勢。
黑衣人一面揮劍搶攻,一面冷冷說道:「令堂把穿雲指,也傳給你了。」
藍家鳳道:「我母親傳給我千餘種武功之多。就要看你有沒有破解之能了。」
黑衣人道:「你儘管施展,我要你自甘認輸,嫁給我之後,也心服口服。」
藍家風無法預測此後的形勢變化,王修等久不現身,使得藍家鳳心中極為不安。必須要靠自己的能力,獨自應付局勢變化。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我如是嫁給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黑衣人道:「十二金釵,是目下武林中武功最強的人,別說十二金釵合力,就是一二人在江湖上行走,也是可把江湖搞一個夭翻地覆。放眼當今之世,在下是唯一能夠指揮十二金釵的人,這情勢已經很明顯了,在下實已是當今武林至尊。姑娘嫁給在下。雖然年齡懸殊一些,但這份榮耀,不是任何男人所能給你的了。」
藍家鳳道:「我如是嫁給了你。我們兩個之間,誰是至上?」
黑衣人道:「在下一向不喜在武林中出名露面,在名義上自然會擁你為尊。」
藍家鳳道:「但是在我們兩人之間,我還要聽你的了?」
黑衣人道:「這個自然。不過,咱們既然成了夫婦,這大小之分,那也不過是兩人的事……」
聲音突轉冷厲,接道:「如若是你不肯嫁我為妻,舉世之間,再無一人能為你母親報仇了。
而且,你也無法再活下去,算一算這筆帳你就不難作個決定了。「兩人一面交談,一個卻是各展所能,掌影指風,凌厲無匹,各自攻對方的要害大穴。
藍家風雖然不斷有新奇的招術,用出克敵,但那黑衣人卻始終用一套很奇異的掌法,藍家風全力搶攻時,黑衣人就採守勢,雙掌把門戶封閉得十分嚴緊,但藍家鳳只要攻勢一鬆,黑衣人雙掌如狂風驟雨一般的反攻過來。
這種搏鬥之法,一直使藍家鳳沒有喘息的機會。
這是一場精彩絕倫的搏鬥,可惜四局竟無觀賞之人。兩人在古柏參天的墓園,你來我往,不覺之間,已然互鬥了一百餘招。
那黑衣人固然是臉露驚異之色,藍家風的臉上,也泛出了汗水。
黑衣人一面放手搶攻,一面說道:「令堂給你這一番培植,果然是費了不少苦心。她把丹書、魔令上甚多奇奧的武功,都傳授給你,只可借你功力稍差一籌,無法把那奇奧招術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如若你功力到家,在下早已敗於你的手中了。
藍家鳳道:「我還道你數十年隱身潔修。武功高不可測,其實,也不過如此而已。此刻,只要有一個武功相當的人助我,三十合內,可以取你性命。」
衣人笑道:「可惜,沒有人幫助你。」
藍家風心頭大急,暗道:那王修號稱神算子,怎的竟不知在這古墓之中設下埋伏。只要有一個江曉峰能夠出面助我,此刻,就可以制服住這位黑衣人了。
忽然間,心念一轉,暗道:也許這是王修故意的安排,讓我將這黑衣人支開,他們好有機會趕到巫山下院,收拾十二金釵。「
她心中念頭百轉,手腳為之一緩。
黑衣人趁勢疾攻,迫的藍家鳳連退了三步,幾乎被那黑衣人的掌勢擊中。
那黑衣人搶得先機之後,掌勢愈見凌厲,一面笑道:「鳳姑被,你已成強弩之末,如若咱們再打個幾十招,就算我不能把你殺死,亦將把你活活的累死了。
藍家鳳也確然感覺到難再有餘力支持下去,身上汗出如雨,濕透了衣衫。
但那黑衣人的掌勢,卻是愈來愈強勁,招招如鐵錘擊巖一般,劈了下來。
忽然間,一股淡淡的幽香,撲入了鼻中。
藍家鳳全神對敵,還無感覺,但那黑衣人卻似是遇到了個分驚駭之事,失聲叫道:「換心香!」收掌倒退五尺。
藍家風已為對方掌勢逼的筋疲力盡,黑衣人忽然收掌而退,急急的喘了兩口氣,還未來得及接口,青家之後,突然走出來神算子王修,道:「不錯,正是換心香。如若我們能夠早知道藍姑娘能和閣下硬拚百招不輸,我們就用不著千辛萬苦的安排這換心香了。」
黑衣人臉色大變,冷冷說道:「你們由何處得來這換心香?」
王修道:「換心香早已記載於本草綱目之上,只不過它的名字不叫換心香罷了。
黑衣人對那醫書所知不多,也不知王修說的是真是假,一時間瞠目結舌,不知如何回答。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道:「閣下隱居秘室數十年,也許你覺著現在武林中已經沒有認識你的人了,是麼?
黑衣人訝道:「難道你認識我不成?
王修點點頭,道:「如若我沒有認錯,閣下應該叫玉郎君韋剛。玉郎君年在江湖上走動之時,喜穿白衣,現在,你已衣服換成黑色而已。
黑衣人呆了一呆,道:「你能肯定在下就是王郎君麼?」
王修道:「錯不了,韋剛昔年臉上受傷,把一張英俊的容貌,弄得十分準看,閣下臉上不見傷痕,定是改容手術之功,藍夫人學博海,精通改客手術,你易容改裝,幫助藍夫人訓練十二金釵,是也不是?」
黑衣人臉上青白不定,顯然他內心之中。正有著無比的激動。
王修察顏觀色,已知自己推論不錯,輕輕咳了一聲,道:「藍夫人早知你有了叛她之心,所以把換心香配製之法,告訴了在下。我王某一生精研醫道,得藍夫人一些指點早已瞭然,再看醫書,本有記述,只不過未說明它的配製之法而已……」
語聲突轉嚴厲,道:「換心香能使人有像換過心一樣,你朋友吸入甚多,如最不能早得救治。十二金釵之外,還要加一個玉郎君了。」
玉郎君韋剛心頭大為震動,道:「你們有解藥?
王修道:「如是在下不備有解藥,絕不敢輕易施用,那豈不是使吸入之人,都要變成十二金釵中的人麼!
玉郎君道:「如何才肯給我解藥」
王修道:「自然要有條件。
韋剛道:「什麼條件,開出來吧。
王修道:「很簡單,只要你把十金釵交給藍姑娘統率。我立刻可以奉上解藥。」韋剛道:「我呢?你們如何處置。」
王修道:「閣下如若願和我們合作,自然是萬分歡迎,如是不原和我們合作,韋兄可以自行決定去處。」
韋剛冷冷說道:「如是在不答允這些條件呢?」
王修道:「那咱們只好借重閣下,以增強那十二金釵的陣容了。」
韋剛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緩緩說道:「看來,諸位對在下很客氣。」
王修舉手互擊一掌,道:「韋兄最好別打歹主意,須知這等有關生死的事,最好還是不要冒險。」
隨那一響掌聲,人影紛現,江曉峰,灰衣人、武當三子,分由四面圍攏過來。
韋剛雙目暴射忿怒的火焰,道:「藍家鳳,這都是你的佈置麼?」
藍家鳳暗中運氣調息,表頰上卻放作輕鬆跑笑道:「閣下太誇獎我了。」
韋剛冷笑一聲,道:「量你小人,沒有這份才智。」目光轉到王修的身上,道:「是閣下的安成排了?」
王修答非所問的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韋兄已然身陷重圍,何況,換心香毒,即刻就要發作。」
韋剛道:「我練過先天呼吸之法,可以閉住氣息,閉上一個時辰。在一時三刻內,我未必會中毒,不過……」
王修道:「不過什麼?」
韋剛道:「區區倒希能和你王兄,好好合作一下。」
王修道:「哦!有這等事?韋兄怎會看上兄弟?」
韋剛道:「如論武功,天下再無人能勝過十二金釵,所以,兄弟用不著武功高強之人相助,借重王兄的是你那無所不知的博聞,和你那過人的才智。」
王修哈哈一笑,道:「不知韋兄開給兄弟些什麼條件?」
韋剛道:「區區手下,除了十二金釵之外,再無可用之人,王兄如若允,你是第一個助我的人,自然最除了兄弟以外。就算你王兄最大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兄弟剛剛聽到,你對那藍姑娘也那麼討厭。」
韋剛道:「這丫頭年紀幼小,不知好歹,死是博聞多見的人,然是看法不同。」
王修搖搖頭,笑道:「在下確和藍姑娘有些不同,是一個十分識時務的人,這些話,如若是韋兄早些給兄弟講,兄連想也不用想,就會一口答允,如今麼?情勢不同了。」
韋剛道:「能指揮十二金釵的人,除了兄弟之外,天下再無其他的人,情勢依你。
王修目光左右轉動,瞧了一服,笑道:「目下你韋剛兄處於劣勢之中,如是我們一齊出手。不難取你韋兄性命……」
韋剛冷笑一聲,接道:「你算盤別打的太如意了,你們聯手而來,也未必真勝得了我韋剛。」
王修道:「至少。我們可以讓你無法運氣,身中那換心香,韋兄千算萬算,只怕未算出那藍夫人傳了在下換心香的配方。」
韋剛道:「藍夫人未把換心香的配方傳給她女兒,卻傳給了你王修,這一點,兄弟始終不信。」
王修道:「藍夫人功參造化,她能在不著痕跡中,替藍姑娘奠定了上乘武功的基礎然後,在適當時機訓練十二金釵,指點她武功竅快,使藍姑娘在數月間,成為武林一等高手。
但她卻無法把那些深奧的醫書道理,傳給她的女兒。利益相權之下,就把換心香的配方,傳給了在下。」接道:「這解釋不知韋兄是否滿意?」
韋剛雙目盯注在王修的臉上,瞧了一陣,道:「王兄還要道些什麼!」
王修心中釋然,暗道:此刻,他似是已經相信了,我如是說錯一句話,必將是前功盡棄。心中直在念轉,口中卻哈哈大笑,道:「怎麼?韋兄,要考考兄弟麼?」
韋則神情肅然,道:「你如是說對了,可以證明藍夫人確然已授給你對付十二金釵的辦法,也傳給你配製換心香的秘方,如是你說錯了,那可證明你是滿口胡言,我要召來十二金釵,殺你們一個雞犬不留。」
這不但是比試才智,而且,還比試判斷力,王修一無所知,不得不冒險施用詐術,冷冷說道:「十二全釵來不得了。」一面全神貫注,默察韋剛的反應。「只見韋剛臉色一變,道:「為什麼。」
王修心中暗自點頭,口中卻應道:「因為這換心香可使十二金釵受到傷害。」
韋剛臉色大變,道:「好一個惡毒的婦人!」
王修正自無法確定自己這句話,是否說錯了,聽得那韋則大罵惡毒婦人。心中頓然一楊,立時一整臉色,冷冷說道:「韋剛,王某人沒有說錯吧!」
韋剛道:「藍夫人如此惡毒,在下背叛她,那是毫無愧疚了。」
王修笑道:「藍夫人最何等才智人物,察微知著。你心存叛意,她豈有瞧不出的道理?
只不過那時十二金釵的訓練,正在緊要關頭,無法換人罷了,只有設法傳下對付十二金僅之法,萬一你真的背叛了她,只有不惜連同十二金釵,一齊毀滅,不過,藍夫人還交代了在下一句話。」
韋剛道:「交代你什麼?」
王修道:「交代在下說,你韋兄為王修攻心所敗!」輕輕歎息一聲,道:「那藍夫人可曾說過如何安排在下?」
王修答道:「藍夫人要韋兄暫時退出江湖,息隱三年。」
韋剛道:「三年之後呢?」
王修道:「要藍姑娘再把十二金釵重新交還給韋兄。」
韋剛莫明所以,張大眼睛,道:「這又為什麼?」
形勢給了王修一個賣弄才智的機會,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有一件事。只怕韋兄還不清楚。」
韋剛道:什麼事?「
王修道:「十二金釵雖然超越了人的體能極限,練成人間無法抗拒的武功,但她們修習的並非仙道大乘之學,因此,在一定時限中,她們要自行毀滅、凋謝。」
韋剛道:「王兄知道她們毀滅的時限麼?」
王修道:「藍夫人講給在下聽過。」
韋剛道:「王兄可否也說給在下聽聽呢?」
王修道:「自然可以。藍夫人告訴在下:十二金釵出現江湖,開始和人動手相搏,就是她們毀滅的開始,這日期約有三年,要按她們體能消耗算計,等她們體能消耗淨盡,那就如同盛放奇花,復歸於凋謝。」
韋剛怒道:「三年後,十二金釵就要自行凋謝,為什麼還要交還給我?」
王修道:「這裡面有個很微妙的道理,韋兄一手訓練出十二金釵,藍夫人也要你親眼見十二金釵凋謝,讓你知道十二金釵並非最絕對可仗恃的一股武力,一個人的成就,主要的還是靠個人的修為。」
韋剛沉吟了一陣,道:「好!兄弟願交出十二金釵,但我有一條件!」
王修道:「什麼到?」
韋剛道:「這十二金釵受一特殊方法的統馭,雖然那方法是藍夫人的設計,但已經過我多次的修改,除在下願意傳授,縱然是藍夫人返魂重生,也無法傳授此法。」
王修道:「這似乎不是條件?」
韋剛接道:「不論如何聰慧的人,想學得兄弟此法。也怎需兩三天工夫」
王修微微一皺眉道:「韋兄不用繞圈子,什麼話。乾脆明明白白說出來吧!」
韋剛道:「這方法只能傳給藍姑娘一人。別人不能在旁跟著學習。因此,在下必須單獨和藍姑娘在密室相處數日。」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如只是為了不讓役使十二金釵之法外露,在下倒別有一策,韋兄可以獨處一室,寫下役使十二金釵的方法,然後。給藍姑娘一人會閱讀……」
韋剛道:「這是條件。如是諸位不能答允,在下寧以身殉,諸位只管動手。取我命,在下絕不反抗。」言罷,閉上雙目,盤膝坐在地上,不再理會幾人。
王修設想了很多種對付韋剛的變化,但卻未想到韋剛會有席地而坐這一手,一時間想不出對付之策。
藍家風突然欺進兩步,雙手連揮,點了韋剛的雙臂、雙腿上四處穴道,而且手法很重。
使對方既無動手之能。韋剛睜眼望了藍家鳳一眼,笑道:「藍姑娘,如是殺了我,世上再無人知曉設使中十二金釵之法。」
藍家鳳道:「我不會殺你,只是和你談談。」
回顧了王修一眼,接道:「老前輩,讓他們散去,我要單獨和韋剛談談。」
王修微微額首,帶著江曉峰和武當三子等離去。
韋剛睜開眼睛,四下打量了一下,笑道:「姑娘,我韋剛奉了令堂之命,訓練個十二金釵,和那些形同殭屍一般的人,相處了十餘年,如今要在下交出個十二金釵,實在心有未甘。」
藍家鳳道:「如何才能使你心甘!
韋剛笑一笑,道:「在下歷盡滄桑,除了武林至尊的身份之外,其他的小名小利,在下都已經不放心上,交出十二金釵,在下這份希望。也將歸於幻滅。
藍家鳳道:「所以,你不願交?」
韋剛道:「交!一則是在下已經答應了交出來,二則,我已無反抗之能,也不忍看著由我一手訓練的十二金釵,就此埋沒。但能使在下甘心交出十二金釵的,只有你姑娘有此能耐。」
藍家鳳道:「咱們不用打啞謎,你明白的說吧!」
韋剛道:「姑娘陪我兩天,我傳給你指揮十二金釵的方法,在下覺著這才公平。
藍家鳳道:「天下的美女很多,你要補賞十餘年枯寂的生活,王修可以為你安排……」
韋剛搖搖頭,接道:「當年能使我答允冒性命之險,訓練於二金釵的,是令堂的美麗。
她曾答允過我,一旦十二金釵有所成就,她就佈施色身,和我……」
藍家風怒道:「住口!我娘不是這樣的人。」
韋剛道:「姑娘不相信我的話?
藍家風道:「我娘已死,死無對證,你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了。
韋剛笑了一笑,道:「藍夫人麗質天生,她能夠學得絕技,成為武林中有數的高手之一,全憑仗她的美麗……」
說聲頓一頓,接道:「有一件事,只怕藍姑娘還不知曉。」
藍家風道:「什麼事?
韋剛道:「你不是藍天義的女兒。」
藍家鳳顰起金柳,道:「你胡說,我不是藍天義的女兒?」
韋剛笑一笑,道:「姑娘不用發怒。這是武林中一大隱秘,除了在下之外,世間知曉此事的人,只怕難有幾個。」
藍家風心中暗道:母親遺書。從未提到我的生父,這韋剛口氣如此托大,也許他真的知道。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我雖然不信你滿口胡言,不過……」
韋剛微微一笑,接道:「不過,仍希望聽聽在下的胡言麼!」
藍家鳳道:「聽聽不妨。」
韋剛道:「你真正時生身之父。應該是武當派中的指塵上人。」
藍家風吃了一驚,道:「指塵上人!
韋剛笑道:「令堂對在下透出過口風,就在下查證所得,也極吻合。」
藍家鳳心中震動,口中卻故作輕鬆,道:「我且姑妄聽之,上一代的事,我們作女兒的也無法管它的了。」
韋剛道:「在下並非是有意的使你姑娘難過,而是說明這件事,要姑娘相信,令堂確曾對我有此許諾。」
藍家鳳道:「但我娘已經死去,縱然你說的是實話,但也是過去的事了。」
韋剛道:「父債子償,這母親的承諾,自然要女兒補償了。」
藍家風搖搖頭,道:「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不會答應,唉!有這樣一位母親,我這作女兒的,也感到十分羞愧!
韋剛微微一笑,道:「不能太責備令堂,紅顏薄命古今皆然,她的美麗給她帶來了坎坷的旅程,重重的災難。」
藍家風接道:「對我母親的事,你似是知曉很多?」
韋剛道:「在下和令堂相識數十年,對她生前之事,無不瞭然。」
藍家鳳輕咳了一聲,道:「可把我娘生前的事跡,有系統的告訴我一些。」
韋剛道:「令堂一生事跡,如是要仔細說明,要說上三天三夜不可。但總而言之,幾句話就可以說完,絕代才女,紅顏薄命。美麗使她有奇幻的際遇,也使她受盡了無數艱險。
藍家風道:「她如何認識了指塵上人?又為何和藍天義結成夫婦?」
韋剛輕輕歎息一聲,道:「令堂的美麗,使道行高深如指塵上人者,亦無法把握自己,鑄下大錯,但那指塵上人究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高人,也是武當派的傑出才人。
當時又任掌門之位,他心中漸愧鑄下大錯,就留下丹書魔令、飄然遠走。
在他想像之中,令堂是一位心地純情,又具才慧的少女,以丹書魔令上的博大武功,定可使令堂成為武林中一代王后……「
他頓了頓,接道:「但他卻忽略了。那分別之後的刻骨相思,竟然是那樣深刻,那樣的難以忍耐……」
藍家鳳接道:「所以,他躲在那山腹秘洞中,自絕而亡?」
韋剛道:「那是後事,先發生變故的是令堂。」
藍家風啊了一聲,欲言又止。
韋剛凝目思索了片刻,接道:「令堂那時年紀還輕。初時,倒也能夠按照指塵上人留下的函示,練成武功,但數月之後,相思加深,丹書魔令上的博大武功,已經無法吸引令堂之心,日日以淚洗面。漸成瘋癲。」
藍家鳳吃了一驚,道:「她瘋了?」
韋剛微微一笑,道:「瘋了,但是不太重。這時,江湖上言傳丹書魔令出現,有很多武林人物。前往巫山。找尋丹書魔令。藍天義亦是其中之一。」
藍家鳳道:「所以。他們相互結識。」
韋剛道:「令堂雖然相思成瘋,但她的艷麗,仍然十分動人,江湖上黑、白兩道中人,見她美貌。甚多人都動了覬覦之心,斯時。令堂已學成了很好的武功。很多江湖高手,都傷敗在令堂的手中。」
略一停頓,接道:「但這件事卻因此傳揚開去。有一次,三四個強盜合手攻擊令堂,令堂苦戰了很久不能制服強敵,自己卻漸呈不支,險象環生中。令尊及時而至。幫助了令堂,擊退強敵,就這樣,令堂和藍天義開始認識。」
藍家風道:「我母親的瘋症。」
韋剛接道:「在藍天義細心的照顧之下,令堂的瘋癲,逐漸的好轉,復元。」
藍家鳳道:「我娘感恩圖報,嫁給了藍天義?」
韋剛笑一笑,道:「藍天義又為了避免進入巫山的群雄追蹤。所以,帶令堂遷至一處很隱密的所在,兩人相處了近一年的時光,令堂才決定下嫁藍天義。這期間,自然另有文章,姑娘是聰明人,想想就不難明白了。」
藍家鳳嗯了一聲,道:「以後呢?」
韋剛道:「以後,令堂和藍天義一同出山,把丹書魔令上的武功,傳授給藍天義,因此藍天義的武功愈來愈強,名氣也愈來愈大。但這時候令堂卻發現了藍天義早已經娶妻生子,一氣之下,又離開了令尊。」
藍家鳳啊了一聲。道:「還有這一段曲折!」
韋剛接道:「藍天義不知如何處置了元配、兒子,然後,天涯海角追查令堂,苦尋數年之後,又找到巫山,才找到了令堂。妙的是,那指塵上人,難耐相思之苦。又和令堂見面,大約是那時間,令堂有了姑娘……」
藍家風突然感覺到一陣傷心,流下來兩行淚水。
韋剛笑一笑,接道:「那時,武當派因掌門人年久失蹤,門下弟子們苦苦尋找,追蹤查詢,找上了巫山。指塵上人愧見門下弟子,二度留書告別,他是否回到武當山後,和武當弟子們見面,大概只有武當門中人才知曉……」
藍家鳳道:「那指塵上人已經死了?」
韋剛道:「死了,大約是他無法忍受相思的痛苦,才自絕而亡。」
藍家鳳道:「我母親呢?」
韋剛道:「就在指塵上人離開巫山不久,和藍天義言歸於好。在下無法說出詳細情形,但照在下推想,令堂是為了你才答允藍天義破鏡重圓的要求,她不願心愛之人的骨肉,長大之後是一個沒有父親的私生子。」
藍家風熱淚泉湧,盡濕衣襟。
韋剛接道:「藍天義和令堂再度重圓,仔細分析,是各懷鬼胎,令堂為了替腹中子女找個掛名的父親,藍天義卻是志在丹書魔令。」
藍家風一面拂拭臉上的淚痕,一面低聲說道:「不論我母親有多大的錯誤,但她總還有愛護子女之心。」
韋剛道:「好像藍天義陪盡小心,令堂又胸懷慚疚,漸漸對藍天義動了真情,洩露了收藏丹書、魔命之秘……」
沉吟了一陣,接道:「我不知藍天義如何由令堂的手中騙去了丹書魔令,但你三歲那一年,令堂已配成了換心香,要區區訓練十二金釵,那時她好像已預感二十年後的不幸,懷著你邀游天下,以避藍天義的耳目,一面暗作部署,安排巫山門和十二金釵這股力量。令堂的才慧,也似乎是由那時開始發揮,以後她如何部署,在下也不得而知了。」
藍家鳳道:「近十幾年的事,你就不知道了?」
韋剛道:「在下奉命訓練那十二金釵,不能離開,緊要之時,整整三年未見過天日,自然不知道江湖中事了。」
藍家鳳道:道「我娘要你訓練十二金釵,那是對你很信任了?」
韋剛笑一笑,道:「這件事十分艱巨,也很苦寂,十年,陪這些活死人,這日子難道好過麼?」
藍家鳳道:「那你當時為什麼答應我娘呢?」
韋剛道:「因為在下有一個心願,希望能一親芳澤,十二金釵訓練完成之後,令堂陪我共渡一夜春宵,就為令堂這一點承諾,使在下受了十幾年的活罪。」
藍家鳳道:「十幾年的變化太大了,最近幾年,我母親已變的十分難看。」
韋剛道:「她晚年情況如何,在下不得而知,但在我記憶之中,令堂是一位妖媚絕倫的婦人。」
藍家鳳道:「就算我娘確實答應過你,但她人都死了。這諾言自然是無法兌現了。」
韋剛臉上泛現出一個邪惡的微笑,道:「令堂已無愧絕世美女,但姑娘比令堂似乎是又強過幾分。我花費了十幾年的心血,訓練成十二金釵,白白的拱手送與姑娘,讓你稱霸武林。姑娘如若能替在下想想,要在下如何甘心……」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我以十幾年的心血耗費的代價,只求片刻之歡,難道還不值得麼!」
藍家鳳道:「你在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全部和我無關,上一代的情仇愛恨,為何要我一個做晚輩的來承受?片刻歡娛不打緊,但你卻毀了我的一生。」
韋剛道:「照姑娘這等說法。在下這十幾年的苦,難道是白受了麼?」
藍家鳳道:「我們相差數十年,彼此之間,從無一面之識,你又已知我是個命運坎坷的弱女,為什麼竟然不肯放過我?」
韋剛冷笑一聲,道:「我放過你,誰又肯同情我這十幾年的痛苦呢?」
藍家鳳臉色一整,道:「老前輩,你講不講理?」
韋剛道:「自然講理。」
藍家鳳道:「講理就好,需知你此刻的處境,並無要求我償母債的實力。」
韋剛道:「在下可以戰死於此,但那十二金釵也將星散江湖,無人能夠役使。」
藍家鳳皺皺眉,然後說道:「韋剛,我娘的才華如何!」
韋剛道:「一代才女。」
藍家鳳道:「我想她必然留下有駕馭十二金釵之法,就算我一時之間找它不著,但也不難會很快的找到,你死了豈不是白死?」
韋剛哈哈一笑,道:「姑娘錯了。」
藍家風道:「錯在何處?」
韋剛道:「十二金釵,都已被派了工作,今夜子時之前,如若不能使他們回集於一處,明晨他們即將散開四出傷人,直到她們力盡而死。你想想看,十幾個身負絕世武功的美艷女人,飄忽如幽靈一般,逢人就殺,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藍家風怒道:「你這人簡直是沒有一點人性。」
韋剛微微一笑道:「姑娘也是胸懷大仁大義的人,又何苦拘於小節,如若能答允在下片刻之歡,你就可役使十二金釵,縱橫江湖,力挽狂瀾,消滅藍天義,博得世代美名,既可成為天下人人崇敬的女英雄,又可替令堂報仇,何樂而不為呢!」
藍家風道:「你呢?」韋剛哈哈一笑,道:「我麼?得償心願之後,立時自絕而亡,絕不要留作你姑娘的後患。」
藍家鳳只覺心中一陣氣悶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她聲音越哭越大,把存在心中的悲苦一股腦兒全發洩出來,聲聲悲啼,有如杜鵑啼血,聲音也愈傳愈遠。
韋剛卻抬頭瞧瞧藍家風,道:「姑娘好好的哭一場也好,你哭過了再作決定。」
這時,神算子王修突然舉步行了過來,道:「你老而不尊,欺侮一個後生晚輩……」
韋剛怒聲接道:「神算子,你這不守信約的人,給我滾遠一些。
王修微微一笑,道:「在下那裡不守信約了?」
韋剛道:「在下和藍姑娘都說過,我們要單獨談談,你,卻藏在近處偷聽。
王修道:「閣下不要誤會,在下如是答應了,自然遵守信約!」
韋剛接道:「那你又如何到此?」
王修道:「藍姑娘的哭聲太大,聲達百餘丈,在下聞得哭聲,才匆匆趕來,並未偷聽你的談話。」
藍家鳳抹去臉上的淚痕,接道:「老前輩來的最好,晚輩正有一件為難之事,無法決定。」
王修道:「什麼事?」
藍家鳳道:「關於那十二金釵……」
韋剛接道:「藍姑娘,這件事最好是只有你和在下知曉。」
藍家鳳怒道:「我就算答允你,也要公諸於世,我不會像我母親一樣,白白玷污,我就不會再活下。」
韋剛怔了一怔,道:「那你為什麼要學習役使十二金釵之法。
藍家鳳道:「我不會立刻去死,我要先用十二金釵之力,對付了藍天義,為武林除去大害,然後再死。」
韋剛輕輕咳了一聲,道:「你有十二金釵為助,不難奪得武林至尊之位,為何還要尋死!」
藍家鳳道:「我如清白被你玷污,活在世間上還有什麼意思?」
韋剛道:「姑娘如是以死來威脅在下,那白費心機了,須知我韋剛鐵石心腸。」
藍家風似是忽然有了決定,站起身子,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不能要花招,騙去我清白的身子。」
韋剛道:「我韋剛已準備以命相殉,為什麼還要騙你。」
藍家風道:「我陪你死,那役施十二金釵之法,也不用傳給我了。」
韋剛感覺奇怪的問道:「傳給什麼人呢?」
藍家鳳道:「王修。」
韋剛道:「為什麼傳給他?」
藍家風道:「你玷污了我身子之後,我已無顏再見世上的人,那就不如早些死去,掃蕩江湖妖魔一事,只有委託王修前輩。」
韋剛目光轉到王修的臉上,冷冷的道:「藍姑娘的話,閣下是否都聽到了?」
王修道:「都聽到了。」
韋剛道:「這本是區區和藍姑娘兩人的事,現在卻把閣下也拖了進來。」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聽韋兄之言,似乎是韋兄已經同意了此事。」
韋剛哈哈一笑,道:「藍夫人才華絕代,她為了防止我韋某人率領十二金釵橫行天下,她死去後,仍安排下制我於死的陷講。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未能料到我能使十二金釵星散毀滅,白費她一番的苦心了……」
雙目轉注在藍家鳳的臉上,邪惡、冷肅的說道:「令堂的這一番惡毒的用心,亦只有你這作女兒的替她償還了。」
藍家鳳冷冷道:「你究竟是為了報復我的母親呢?還是為了我的美麗?」
韋剛怔了怔,笑道:「報復令堂死亡之前安排對付我的陷階是一,姑娘美艷動人撩人心弦是二,但這樣一來,把在下一肚子怨氣,發洩於你姑娘的身上,令堂泉下有知,也將在下恨的牙癢癢的了。」
藍家鳳道:「你如是為了報復我母親,但她已經死去,人死不記仇。就用不著把怨恨交在我的身上了,如若是為我的美麗,那就更好辦了。」
韋剛道:「好辦,怎麼一個辦法?」
韋剛笑了笑,道:「你自毀容貌!
藍家鳳道:「不錯,只要你肯把統率十二金釵之法,傳授出來,我在你面前,立刻毀容,我要把自己變成一個人見人怕的醜女人。」
韋剛道:「姑娘真有股狠勁麼?」
藍家風笑一笑,「舉起手中之劍,指著艷如桃花的面頰。
道:「你是不是要我先自行劃一劍給你瞧瞧呢。」
韋剛擺了搖頭,道:「慢來,慢來。咱們再商量一下。」
一直站在旁側,默默無語的王修,突然長長歎一口氣道:「韋兄,有一件事,王某人覺著應該告訴你!」
韋剛道:「什麼事?」
王修道:「韋兄請瞧瞧在下,和咱們初見面時,有何不同?」
韋剛打量了王修一眼,突然發現驚愕之色,道:「你白了頭髮、鬍子。」不待王修開口,又搶先說道:「江湖上真真假假。染白鬍鬚的事。也不算什麼奇怪。」
王修笑了一下,道:但兄弟這不是染的,今日你這番處境,也不是藍夫人的安排,而是我王修苦心積慮的設計。為了這件事,我用盡了心血,一夜間,頓然鬍鬚皆白。「韋剛怒道:「你滿口胡言,就算這套是你安排,但是換心香的配方……」
王修接道:「那也是假的,只是香味和換心香的味道相同,但它卻沒個換心香的藥性。」
韋剛啊了一聲「原來如此,但你能使這香味如此相似,實也是難能可貴。」
王修接道:「在下在江湖上,被人稱為」神算子「也不是讓人白叫的啊!」
韋剛臉上突然現出輕鬆之色,道:「你為何要揭穿內情?」
王修道:「韋兄不忍讓藍姑娘毀容,足證這些年來韋兄人性大進。仍具有善良心性。」
韋剛哈哈一笑,道:「王兄,這話不覺得太過棒我了麼?」
王修道:「兄弟是由衷而言。」
韋剛道:「就算你覺著我天良還未盡喪,但你自白內情,只怕還有別的用心。」
王修道:「在下想說明,藍夫人對你並無記恨,也沒有傳下換心香的配方,韋兄,盡消似消除胸中對那藍夫人的積怨。」
韋剛忽道:「這麼樣說來。中間全是你王修搗的鬼了。」
王修道:「兄弟極願認罪,但韋兄對藍夫人應該有所諒解。」
韋剛沉吟了半晌,道:「你配製那換心香的味道,似乎是越來越濃了!」
王修道:「兄弟只嗅到一次,自信配製的還不會走味。」
韋剛道:「快些把它熄去。」
王修道:「為什麼?」
韋剛道:「這味道可以招來十二金欽。」
王修應了一聲,急急轉身而去,滅去香味,又轉回來。
韋剛笑了笑道:「神算子,你果有點小聰明,配製的換心香,竟然能騙得過在下。」
王修一抱拳道:「韋兄諒解藍夫人,咱們應該談談合作的條件了。」
韋剛望了藍家鳳一眼,道:「這位藍姑娘是否已名花有主?」
王修還未及答話,藍家風搶先道:「沒有。」
韋剛道:「那很好,那很好。」
目光轉到王修的臉上,接道:「那就請王兄作個現成的媒人如何!
王修道:「這個,這個……」
任他是算子聰明絕倫,但一時之間,也無法回答那韋剛的問題,這個了半天,這個不出個所以然來。
藍家風輕輕歎息一聲,接道:「韋剛,不用逼王老前輩為難,先談談你的條件。」
韋剛道:「自然是彼此之間,兩沾其利的事。
藍家鳳道:「你先說說看。
韋剛道:「在下助姑娘擊敗藍天義,救武林大劫,而且事完之後,散去十二金釵的功力,免得她們在江湖上為害。」
藍家風道:「那很好啊。」
韋剛國注藍家鳳笑道:「但要委屈你姑娘了。」
藍家鳳道:「你明白說吧。」
韋剛道:「姑娘先要答應。和在下訂了婚約,在神前立誓,三媒六證,等掃平藍天義,江湖重歸平靜時,姑娘再于歸在下,完成婚典。」
藍家鳳皺了眉頭道:「我有些什麼好處呢?
韋剛道:「在下改裝、易容,暗中指揮十二金釵由姑娘在江湖上出名。近一年來,由於十二金釵大功已成,我亦曾有暇在江湖中走動了幾次。藍天義練成魔功,練瘋了心,性情大變,就目前的情勢而言,整個江湖。都難免遭受藍天義的蹂躪,如是姑娘能夠挺身而出。剿平藍天義,必將成為武林第一位受人敬重的人物。」
藍家鳳道:「你好像言未盡意。」
韋剛道:「以後,是在下和姑娘之間的事了。」
藍家鳳道:「那才是重要的事,你說個明白吧!」
韋剛道:「簡單的說,在大局安定之後,姑娘要和在下結成夫婦。」
藍家風道:「好!我答應你,但我也有個條件。」
韋剛道:「姑娘請說。」
藍家風道:「現在你穴道被點,生死掌握在我手中。但一旦解開你的穴道,你立時可以招來十二金釵,把他們一舉搏殺。」
韋剛道:「這一點,姑娘必須要相信在下。」
藍家鳳道:「你既不信任我。如何要我信任你?」
韋剛道:「姑娘之意呢?」
藍家鳳道:「我答應你的婚約,但卻無法信任你,你野心勃勃,既然想娶我為妻,又想身為武林至尊。你必須有個保證,使我能夠相信。」
韋剛道:「這倒很難說在下如何保證,才能使姑娘相信?
藍家風道:「你才智過人。如何保證。應該是不難想的出來。」
韋剛過:「在下可以提出一百個以上的保證,問是姑娘如何相信。」
藍家鳳望天色,道:「時間不早了,咱們要早作決定,如是還未想起,我倒有一個辦法。」
韋剛道:「看起來,姑娘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了。」
藍家風道:「我答應嫁給你,全是利害所關……」
韋剛接道:「但在下卻是全意的喜愛姑娘,在下只希姑娘能有一半情意用在我韋某的身上,韋某就很感滿足。」
藍家鳳道:「咱們有很長一段相處的時間,能不能使我對你生出情意,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咱們只從利害方面談吧!」
韋剛道:「在下洗耳恭聽。
藍家鳳道:「我不學你統領個十二金釵的方法,但我要在你身上施下毒手,如是有一天我背叛你,你可以下令十二金釵殺死我,但我死之後,你也活不過四十九天。大家同歸於盡。」
韋剛道:「你要在我身上施毒?」
藍家鳳道:「不是下毒,我相信你的內功。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縱然在你身上下了毒、你也可以把身上所中之毒,逼在一處不重的地方。」
韋剛道:「那姑娘準備在區區身上,用什麼手段呢?」
藍家鳳道:「我母親傳給你訓練十二金釵之法。但那丹書魔令上,還記述有很多種的武功和方法,你不知道。」
韋剛皺皺眉頭道:「姑娘不願說明用什麼手段對付在下。總該告訴我,在下要承受些什麼痛苦?」
藍家鳳道:「你不會失去武功,也不會承受到什麼痛苦,只是有一點點的不適,每隔四個十天,要我施救一次,如是過了限期,你就立刻死亡。除我之外,天下再無人能救你。
韋剛道:「姑娘的手段很惡毒啊!」
藍家鳳道:「咱們互相不能信任,只有此法,才能使咱們雙方都有保障。」
韋剛道:「如是剿平了藍天義、在下是否還要受此威脅?」
藍家風道:「藍天義死亡之日,我就解去你身上的禁制。」
韋剛道:「那時間,你已是武林中受敬重的人物,要當著天下群雄之面,說明要嫁我為妻,可是這樣!」
藍家鳳點點頭,未再多言。
韋剛道:「要天下各門各派的首腦人物,都參加這場婚禮,吃咱們的喜酒,是麼?」
藍家鳳道:「那時間,他們都會知道你最暗中出力最大的人,榮耀光彩,都會集於你一身。」
韋剛道:「這些我都可不要,我不稀罕。」
藍家風道:「我知道,我已經說出了條件,現在你該想一想,是否答應。」
韋剛突然過去,目光落在王修的身上,道:「王兄,在下想請教兩件事。」
王修道:韋尼請說,兄弟洗耳恭聽。「
韋剛道:「第一件事情,是王兄是否願意作媒。」
王修道:「藍姑娘答應了,我王某作的順水人情,何樂不為?」
韋剛道:「你如果敢提而為媒證,日後,藍姑娘如若變了卦,閣下也將牽入這場是非之中,這是以命來作賭注的擔保,王兄要再思再想。」
王修望了藍家鳳一眼,道:「在下如是答應了,自然要負起一切的後果。」
韋剛道:「那很好。第二件事,你定個限期,需要好多時間,能把藍天義幾個主腦人物,引入這巫山下院中來?」
王修沉吟了半晌,開言道:「如若在下明日動手佈置,快則半月,至遲一月之內,可以把藍天義引入巫山下院。」
韋剛道:「咱們就以一月為期,只是要把人引入巫山下院中來,其他的事,由在下包辦,叫他們來時有路,去時無門。」
藍家鳳道:「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把藍天義引入巫山下院中動手呢?」
韋剛淡淡一笑,道:「十二金釵如是在江湖中出現,必然立時哄動江湖,豈不是使那藍天義心中動疑,如是被他了然了底細、再想引他入伏,那就非易事了。」
藍家鳳道:「十二金釵功行已滿,帶她們離開巫山下院,選一處適當的設伏所在,再引誘藍天義一夥,事情極為簡單,如是要引他們進人巫山下院,只怕不是易事,你既自信有絕對的能力能控制十二金釵,要他們小心一些別在途中鬧事,自然不會引起藍天義的注意。」
韋剛搖搖頭,道:「十二金釵,一個個嬌艷欲滴、麗裳玉環,就算是黑夜趕路,也難免引起人的注意,消息傳入了藍天義的耳中,豈不會引起他的留心?一旦他有防備,必然會遣人比試,接手一戰,即將使藍天義提高警覺,如果不能一舉而搏殺了藍天義,就算能盡殲天道教中的高手,也不能算是消滅了江湖禍患了。」
王修道:「韋兄說的有理。」
韋剛目光移到王修的臉上,道:「這要看王兄,是否能把藍天義引入巫以下院了。」
王修道:「兄弟自信還有這點才能,誘使藍天義上鉤。」
韋剛道:「好,那麼這件事此決定。」
話音一頓,又接道:「王兄應該替兄弟作媒了。」
王修道:「藍姑娘已經答應了,你們相互有約,在下這個媒人,似乎是多餘了。
韋剛搖了搖頭,道:「不行。咱們說好的,這個媒人非勞駕你王兄不可。」
王修皺了搖眉頭,道:「韋兄,作媒的事,要雙方互不相識,兄弟才能居中作為鵲橋。
如今兩位已經談妥了條件,兄弟這個媒人如何作法呢?」
韋剛道:「王兄是個聰明人,難道一定要兄弟說的很明白麼?」
王修道:「兄弟歷過不少大風大浪,有著很多江湖閱歷,但這作媒的事,兄弟還是第一次遇到。
韋剛道:「好吧,我明白的告訴你,藍姑娘雖然答應了我的婚約,但她答應的很勉強,兄弟想找一個人,作我們定親的證人。日後,如果藍姑娘變卦的話,諸位也可挺身為在下作證。」
王修目光轉移到藍家風的身上,只見她臉上一片平靜,既憤怒之色,亦無羞容上狀,叫人猜不出她心中在想什麼?「
韋剛重重的咳了一聲。接道:「王兄明白了麼?」
王修道:「明白是明白了,但是不知道藍姑娘是否同意。」
藍家鳳淡淡一笑,道:「我已經答應了,自然不會變卦了。」
王修道:「韋兄,你要兄弟作的不是媒人。而是證人,也不要兄弟作媒,而是主持你們定親。」韋剛道:「不錯,兄弟正是此意,王兄出面替兄弟辦個定親手續。」
王修道:「好吧,兩位既然是都同意了,就許個諾言在下作個證人就是。
韋剛道:「這地方,十分荒涼,不用擺設酒宴了,咱們就捏土為香,起個誓言,招來三媒六證,大家聽入耳內,記在心中,日後如有什麼變化,在下也找諸位說話了。」
他步步進迫,逼的王修無法應付,回首再看藍家鳳,只見藍家風卻瑞然而坐,神情肅然,似乎別人不是在談她。
王修大感為難。輕輕王修歎息一聲,道:「韋兄定親本是一件十分吉慶的事,如是要彼此起誓,說的血淋淋的,豈不是大煞風景?」
韋剛冷冷的說道:「王兄,你只管作證,別的事,不勞王兄費心。」
王修無可奈何的說道:「也好,韋兄一定要彼此立下誓言,兄弟就洗耳恭聽。」韋剛怒道:「你這算是作媒麼!
王修笑道:「作媒的事,兄弟本是外行。兩位這個媒,乾脆,你韋兄坦然的說出來,要兄弟怎麼辦,藍姑娘只要同意。兄弟照辦就是。」
韋剛道:「可以,你先召來你幾個朋友,也好多幾個證人。」
王修望了望藍家風,沉吟不語。藍家鳳道:「你去請來武當三子。」王修心中明白,藍家鳳要他請來武當三子,自然是不要江曉峰來了!
當下站起身子,轉身而去。片刻之後,王修帶武當三子,急急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