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義來到少林寺正門前,只見方丈宏光大師,懷抱綠玉佛杖,早已停立在寺外等候,出人意料的是,這位少林掌門至尊,並無隨待護駕的人,只有一個小沙彌站在身側。
藍天義皺皺眉頭,低聲問無缺大師道:「在少林寺中,你和掌門人怎麼稱呼?」
無缺大師道:「如以輩份而論,他應該稱我師叔。」
藍天義點點頭,道:「但你的武功卻不如他?」
無缺大師道:「少林掌門,權位特重,有很多特殊的武功,要到一定的身份才能夠學得,少林寺中的掌門人,乃是少林寺中身份最高的人,自然是可以盡窺其奧了。」
藍天義點點頭,舉步行到定門前,一揮手道:「有勞大師遠迎。」
宏光大師合掌欠身,道:「教主如約而來,貧僧極感榮幸。」
藍天義淡然一笑,道:「掌門人約請在下。再訪少林,不知有何見教?」
宏光大師道:「數日來幾番搏殺,貧僧目睹雙方死亡纍纍,心中至感不安,因此,邀請教主來此,希望能找出一個暫停殺戮之策。」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貴寺中不知有好多僧侶?」
宏光大師明知藍天義的問話心意,但仍然坦誠的應道:「千名左右。」
藍天義道:「如若我們每殺死貴寺中十位位僧侶,百日中雙方死亡比率而言,貴教中的傷亡,比我少林寺只多不少。
藍天義哈哈一笑,道:「我天道波羅致天下英才,無窮無盡。
死上千兒八百人,既不致危害大局,也不致使我有人力枯竭之感。
宏光大師苦笑一下,道:「百日時光,何等悠長,武林中,定然會有很多變化??
藍天義神情傲然的說道:「除了貴寺之外,本教主真還想不出武林中還有那一門派,能夠和本教抗拒。
宏光大師道:「在藍教主預想之下,至多一日夜的力量就可把我少林寺征服,似這般對峙數日,互有傷亡的事,只怕是大出你藍教主的意料之外吧!
藍天義道:「不錯,未到嵩山之前,在下確未想到嵩山少林寺,會有著如此強大的實力……」
宏光大師接道:「教主未想到我少林寺有此實力,恐怕更末想到天下武林結合在一起的力量,那更龐大無比的氣勢,天道教中,縱有千百高手,教主勇武絕倫,也難和遍於天下的武林人物對抗。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大師請我到此就是想說幾句威脅之言麼?
宏光大師道:「貧僧不是威脅,而是奉勸教主。
藍天義輕輕咳了一聲,道:「好!我已經知道了。不過,本教主也要奉勸大師幾句。
宏光大師道:「貧僧洗耳恭聽。
藍天義道:「這幾日中數番魔戰,雖然是互有傷亡,但我們並未全力攻襲,如若是在下令全力攻打貴寺,那即是另有一番局面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掌門人如若不信。明日午時,即可讓你見識一下。
宏光大師道:「貧僧此次請教主到此,希望彼此能夠和解,至少,雙方能暫時兔除這等終日不停殺戮的情勢……」
藍天義接道:「大師如若想錫去這番殺戮,最為簡便的法子,就是歸人我天道教下,大師不但可保權位,貴寺亦可保全實力。」
宏光大師搖搖頭,道:「寺中長老,大部主戰,不惜傾盡少林寺的全力,和貴教一拼,但貧僧覺得那是同歸於盡之法,因此主張雙方能彼此和解最好,至少暫停這等每日必有的搏鬥,雙方約定一日,盡出高手,一決生死。
藍天義略一沉吟,道:「那很好,明日中午如何?」
宏光大師一皺眉頭,道:「太急促了,貧僧之意,能夠訂在三月之後?」
藍天義道:「我想不出,三月之後,大師有什麼制勝之道。」
宏光大師道:「貧僧並未妄存制勝之想,但也不願歸降你天道數,貧僧要盡三月時光,約請天下武林高手,齊集嵩山,然後雙方一決生死,如是藍教主覺出致勝有方,對你而言,那也是一樁有利無害的事,你一戰之豐盡服天下高手,也省去了天涯奔波之煩,那一戰也將是和天下武林精銳的搏鬥,貴教能否稱霸天下,一戰即可決定了。」
藍天又沉吟了片刻道:「聽來倒很動人,但就雙方利害而言,對本教實是害多利少,我給你三月時間,使你盡邀天下高手,趕來少林助戰,豈不是增強了貴寺中很多實力?」
宏光大師道:「對貴教而言,亦並非全然無利,三月時間,你藍教主可以從丹書、魔令上,再求出甚多的武功,貴教中也可以多作三個月的準備。」
藍天義淡然一笑,道:「本教主已決定,明日午時,對貴寺作一總攻,如若你們能夠支持明日的一戰,本教主願尊重大師之言,撤走屬下,等你三月,三月後,再在少室峰頂作一決戰,如是貴寺無法撐過明日的總攻,那就難免落得一個寺破人亡,少林一脈,從此消失於江湖之上了。
宏光大師道:「藍教主似乎對明日的一戰,充滿著必勝信念。
藍天義笑道:「那將是一場使人驚奇、慘烈的搏鬥,本教主誇一句海口,明日的一戰,將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場奇怪的搏鬥。
宏光大師聽得大惑不解,道:「藍教主可否說的詳細一些?
藍天義道:「本教主已經說的太多了,大師以一派掌門的才慧,不難想出一點眉目由來。
宏光大師突然改變話題,道:「貧僧為教主準備了一桌豐盛的素齋,不知藍教主願否賞光?
藍天義哈哈一笑,道:「好,大師有此一片用心,就算那席素筵中,有著穿腸的毒藥,本教主也要試它一試。
宏光大師回顧了身側的小沙彌一眼,道:「要他們大開寺門,迎接貴賓。」
小沙彌應了一聲,回寺而去。
片刻之後,寺門大開,十八個身著大紅袈裟的僧侶,分列兩側,合掌迎客。
宏光大師一欠身,道:「藍教主請!」
藍天義看那十八位和尚,都未佩帶兵刃,回顧了無缺大師一眼,道:「這些人,你都認識麼?」
無缺大師道:「屬下認識大半。」
藍天義道:「他們是何身份?」
無缺大師道:「大部份是少林寺中各院的主持,和上座僧侶。」
藍天義一面舉步而行,一面說道:「這十八位僧侶,個個都是少林寺中的主要人物了?」
無缺大師道:「他們都是宏字輩的人物,也是目下少林寺中最當權的人。」
藍天義哈哈一笑道:「爾也少林寺中人,怎的連招呼也不肯對你打一個?」
宏光大師冷冷接道:「無缺大師已經由本寺中長者會議逐出少林。」
藍天義嗯了一聲,道:「日後,我能征服貴寺,就要他接掌少林門戶。」
宏光大師搶快一步,和藍天義並肩而行,無缺、玄真,江曉峰等全都追隨在身後。
但聞宏大師高宣一聲佛號,道:「如若藍教主當真能征服少林,貧僧可斷言一句,少林中人肯活著的絕無僅有。」
藍天義道:「就算全部死去,也不要緊,世間男人很多,我要無缺大師廣徵弟子,再成立一個少林寺就是。」
兩側十餘位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個個聽得臉色大變,激忿之色,形諸眉宇,大有立刻動手之意。
幾十道目光,全部投注在藍天義的身上。
看樣子,只要宏光大師微一示意,十八位少林高僧,會立時出手。
藍天義神態自若,渾如不覺一般。宏光大師一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去。」
十八僧侶心中雖然怒火高漲,但少林清規素來森嚴,掌門人既然有令,只好忍氣退下。
藍天義回顧宏光大師微微一笑,道:「大師,他們對我藍某人。似乎是很不滿意。」
宏光大師淡然一笑,道:「少林寺在武林屹立千年,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他們對我這掌門人不滿的心情,只怕要超過你藍大俠很多了。」
藍天義輕輕咳了一聲,道:「聽說你們少林寺門規森嚴對掌門人都有著無比敬畏,怎的對掌門人興起不滿之意呢?」
宏光大師道:「因為少林寺,也從來沒有受過這等屈辱,被你藍教主帶領屬下,團團把少林寺圍困起來……」
回顧了藍天義一眼,接道:「敝寺中弟子,大部都有了決一死路之心,只有貧僧覺得,這一場殺戮,若能夠避免,那是最好不過了。」
藍天義笑道:「大師對貴寺中大部份弟子的主張不予同意,難到只為了避免一場殺戮麼?」
宏光大師道:「自然。我少林寺亦無制勝的把握。」
談話之間,已到了大雄殿外。
藍天義陡然停下了腳步,雙目突射森寒的目光道:「大師可是在大殿中設下了埋伏?」
宏光大師搖搖頭,道:「埋伏倒是沒有,不過,我少林門中,有兩位閉關已久,早不問事的長老,特地破關而出,希望會會藍教主。」
藍天義冷笑一聲,接道:「這才是你邀約我藍某人來此的真正用心了?」
宏光大師道:「教主儘管放心,少林寺中人,從不暗箭傷人,對你藍大俠縱有請教,也是會明來明去。」
藍天義揮首向大殿之中瞧去,只見兩個白眉垂目,身著白色僧抱,面目清瘦的老僧,並肩坐在兩個蒲團之上,雙手合十,微聞雙目。
在兩位老僧右側不遠處,放著一張木椅,似乎是留作待客之用。
藍天義犀利的目光,掃驚了大殿一眼,除了兩個老僧之外,再無其他埋伏,才冷然一笑,道:「這兩個和尚,想是貴寺中輩份最高,武功最強的人物了?」
宏光大師淡然一笑,道:「兩位老前輩在敞寺輩份最高,倒是不錯,但他們武功如何,貧僧從未見過他們施展,不敢妄作論斷。」
藍天義說話之時,一直暗中留心著兩個老僧的舉動,但兩人靜坐如故,連眼皮也未眨動過一下。
宏光大師當先進殿,行人殿中,道:「藍教主請啊!
藍天義道:「就算大師在這大雄寶殿中布下了天羅地網,藍某也不放在心上。」
回顧了無缺大師一眼,接道:「你跟我進人大殿,其餘的人守住殿門。」
無缺大師應了一聲,緊隨身後,行入了大殿之中。
宏光大師佛杖微舉,沉聲說道:「現過兩位師叔。」
兩個老僧一齊垂首,但卻只聞左首一僧說道:「掌門不用多禮。」
宏光大師一收綠玉佛杖,退到二位老僧身後。
兩位老僧四目陡然睜開,四道冷電一般的眼神,投注在藍天義的身上。
立首一僧,緩緩說道:「閣下就是天道教主藍天義?」
藍天義道:「不錯,正是在下。」
左首老僧雙目神芒看去,緩緩說道:「教主請坐。」
藍天義也不謙讓,大刺刺的在木椅上坐了下來。
無缺大師卻在兩位老僧的目光之下微現驚怯之意,退到藍天義身後而立。
立首老僧神情平靜的說過:「老衲等不問世事已久……」
藍天義接道:「那麼藍某人榮幸萬分,得蒙兩位老禪師特別垂青了。」
立首老增一皺眉頭,道:「藍教主如非帶人圍困了少林寺,老衲還不致重啟禪關。」
藍天義神情倔傲冷笑一聲,道:「但兩位老禪師已經重啟禪關,再蹈人間,而且又是為了我藍某,區區在此,兩位老禪師有何見教,可以明說了。」
言下之意,似乎不願和倆人多談。
左首老僧臉上既不見忿怒之色,也不見笑容,仍然保持平靜,緩緩說道:「聽說藍教主,乃一代武林奇才、大俠,老衲原想和藍教主多談一些江潮中事,藍教主既然有些不耐,老衲也只好節言了。」
藍天義道:「節言最好,老禪師可以直接談出邀請在下來此的用意。
左首老僧微微頷首,道:「藍教主氣勢凌人,全未把老衲看在眼中了?」
藍天義道:「天下人那說我藍天義氣勢凌人,大師之言,不足為怪。」
左首老僧淡然一笑道:「千百年來,武林中代梟雄,才具,武功,強過你藍教主的並非沒有,他們亦曾存有統領江湖之願,但卻無一人能夠成功,藍教主如肯懸崖勒馬……」
藍天義冷冷接道:「藍某人聽這等勸告之言,滿耳盈掏,老禪師不用再費口舌了。」
左首老僧長歎一聲,道:「暮鼓晨鐘,警不醒冥頑之人,老衲只能算盡了心意……」
藍天義霍然站起,目光轉注到宏光大師的身上,道:「掌門人如若是再是無事見告,本教主就告辭了。」
左首老僧輕輕咳了一聲,道:「藍教主不知想憑什麼君臨天下?」
藍天義道:「嗯!大師想見識見識麼?」
這老僧修養雖然很好,但在藍天義連番頂撞之下,也不覺動了怒火,道:「老衲想見識一下你藍教主的武功。」藍天義道:「那很好,大師出而來,想必是要為少林派一盡心力,那早晚在下都免不了和大師一決勝負了。」
左首老僧道:「老衲閉關數十年,未曾和人動過手了……」
藍天義接道:「老禪師今日卻非動手不可,在下既然來了,也希望見識一下兩位碩果僅存的少林高僧的絕技。」
口中說話雙目盯注在右首老僧的身上,看得十分仔細。
原來,他發覺自己現身之後,一直由左首老僧答話,右首一僧,卻始終未發一言,再看兩人的身份,年齡,極似相若,心中極感奇怪覺著那老僧忍耐工夫,實是常人難及,心中有疑,對他特別留心起來。
但聞左首老僧冷冷說道:「藍教主一定要和老衲動手,老衲自當樂為奉陪,不過,在咱們還未動手之前,老衲想請教藍教主幾件事」
藍天義道:「什麼事?」
左首老僧道:「據說藍教主得到丹書,魔令!此等奇書,得一部即可稱霸天下,但藍教主卻魚與熊掌,兼著並收,如非世間遺有兩部武學秘笈,想你藍鐵主也不致妄動這番謀霸天下之念了?」
藍天義道:「老禪師可是想要在下說明內情麼?」
左首老僧道:「一個人體能、才具,都有著一種先天的限度,如若你藍教主才具不佳,縱然有著丹書、魔令,只怕也是成就有限。」
藍天義道:「老禪師如有此想何不當面試試?」
左首老僧道:「老衲正要領教。」
大抽一拂,站起身子,緩步行到供台前面的一座巨鼎之前,冷冷說道:「這座銅鼎大約總有千斤之重。」
藍天義一面暗中運氣戒備,一面緩援說道:「大師意欲何為?」
白農老僧右掌一揮,道:「小心了。」喝聲中一掌拍在巨鼎之上,銅鼎陡然飛起,直向藍天義撞了過來。』藍天義雖然武功高強,但目睹那白衣老僧的神力,也不禁為之一呆。
巨鼎挾帶勁風,排山倒海一般,直撞了過去。
無缺大師看那飛來巨鼎的威勢,不禁心頭駭然,不自主向後退了三步。
藍天義左掌陡然拍出一記劈空掌力,一檔那巨鼎奔來之勢,右手緊隨著遞了過去,接住了飛來的巨鼎。
藍天義雖然把巨鼎接住,但人卻被巨鼎撞擊之力,震的向後退了兩步。
但他究竟身兼魔道兩家之長,武功非同小可,馬步一穩,立時右手加力,銅鼎又陡然飛了回來,撞向了那白衣老僧。白衣老僧哈哈一笑,左手一揚,接下銅鼎,身子打了一個旋轉,右手在銅鼎上又拍了一掌,銅鼎疾飛而起,又反向藍天義撞了過來。一這時,藍天義已然活開了手腳,左腳踏前,雙手微微向後一仰,卸去了部份力道,內勁突發,又把銅鼎推了回來。
這等以千斤之鼎,互作搏鬥兵刀之事,武林中可算得罕聞罕見,只瞧得觀看之人,個個目瞪口呆。飛鼎相擊,往來了十餘次,仍然未分勝負。
藍天義接下鼎,突然輕器放於地上,冷冷說道:「老禪師玩夠了。」右手一抬,撥出背上長劍,道:「在下想領教大師的劍上奇技」
白衣老僧道:「老衲素不用劍。」藍天義道:「兵刃一道,各有所長,老禪師不用劍,改用其他的兵刀,也是一樣。」
白衣老僧道:「不用了,老衲就以這一雙肉掌奉陪教主幾招。」
藍天義眉頭一揚,冷冷說道:「大師,這可是生死相搏的事,如若大師不肯施用兵刀,在下手中之劍,也不會留一點情。
白衣老僧淡淡一笑,道:「藍教主僅管施展。如若你能殺了老袖,那只怪老衲學藝不精。其實,老衲這一把年紀,也早該圓寂了。」
藍天義道:「在下盡力成全老禪師。」
白衣老僧點點頭,道:「藍教主如若能夠兵解老衲,使老衲早登西天,老衲決無怨言。
不過,在未動手之前,老衲想和教主約法三章。
藍天義道:「約什麼法?」
白衣老僧道:「藍教主覺著幾招能取老衲之命?」
藍天義雙目中神光閃動,緩緩說道:「老禪師準備和在下打幾招?」
白衣老僧道:「如是老衲命長,或者藍教主劍招不夠犀利,無法傷得老袖,咱們總不能永遠打下去啊!」
藍天義道:「那麼,老禪師定一個數字如何?
白衣老僧道:「一百招夠麼?」
藍天義和宏光大師動手之後,對少林僧侶,已不敢再存輕視之意,沉吟了一陣,笑道:
「一百招應該夠了。」
白衣老僧淡淡一笑,道:「好!那咱們就限定一百招吧!如是,一百招內,藍教主能讓老衲劍下流血,那是老衲該死,老衲在百招之後,仍然好好的活著。藍教主準備如何?」
藍天義道:「如是在下無法勝得老禪師、那是老禪師勝過下了,老樣師也不用手下留情,僅管施下毒手,取我之命。」
白衣老僧歎息一聲,道:「你的武功,得自丹書、魔令,老衲自知無能取你之命」
藍天義冷冷說道:「老禪師既知無法服我,何以會定下百招之數?」
白衣老僧道:「如若藍教主無法在百招內取我之命,大約應該心服了;但老衲覺著我以生命作注,如是能逃過百劍之劫,教主也應該答允老袖一個條件。」
藍天義道:「你說吧!」
白衣老僧道:「老衲如是勸教主打消謀霸武林之念,教主全然不肯答允,老衲也不願作此妄想;但如老油躲過百劍之難,希望教主暫時撤出包圍我們少林寺的人手,約定一個時期,再行決戰。」
藍天義道:「好!咱們先把事情說清楚,如是我百招之內不能傷你,老禪師卻是準備把約戰之期,訂於何時?」
白衣老僧道:「老衲希望愈長愈好……」
藍天義搖搖頭,接道:「不成,最長不能超過三個月。」
白衣老僧接道:「那就以三月為限,地點由你教主選擇。」
藍天義道:「就在貴寺如何?」
白農老僧道:「悉聽尊便。」
藍天義緩緩道:「老撣師小心了,倘你真能在我劍下走過一百招,也證明少林武功確實不錯!」
白衣老僧道:「藍教主亦只是仰仗丹書魔令,若非藍教主有此二物,想教主亦不會有君臨天下之念頭……」
藍天義道:「老撣師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衣老僧道:「不瞞你藍教主說,金頂丹書之上記載的武功,有甚多是我們少林武學,當年寫成此書的幾位前輩,有我們少林寺中兩人參與。」
藍天義雖然得到了丹書、魔令,但他對此書的來歷,似乎所知不多,聽那老僧談起金頂丹書的事,不覺間垂下了手中長劍,緩緩說道:「老禪師對丹書、魔令,知曉多少?」。
白衣老僧道:「藍教主對這丹書、魔令出處內情,似乎是很有興趣。」
藍天義道:「武林中人知曉丹書、魔令,但知曉詳細內情的人,實又不多。因此,在下希望能向老禪師討教一些內情。」
白衣老僧道:「藍教主想知道什麼?」
藍天義道:「魔令上記載的武功,在老禪師的眼中,是屬於邪門武功,不用談它;至於金頂丹書的來歷,老禪師想必知道的十分清楚?」
白衣老僧道:「丹書、魔令聽來,似乎是兩件事,其實,丹書。
魔令,有著很密切的關係……「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如無天魔令,即無丹書。」
藍天義道:「此話怎講?」
白衣老僧道:「千百年來,武林之中,正邪兩道,一直是糾纏不清,道魔之間,互有消長。在一次正邪的大決鬥中,魔道中人,受了很大的損失,因此,魔道幾個受傷走的魔頭,在事後的一次會晤之中,決定各人把生平的絕技全部貢獻出來,作成天魔令,準備培植一個絕世無雙的魔道高手,和正派人物一爭長短,洗雪昔年之恥。」
藍天義道。「那金頂丹書,又是怎麼樣著成的?」
白衣老僧道:「幾個老魔頭的用心,沒有白費,天魔令著成之後,經過十年,魔道中即出了三個異常傑出的人才,開始向正道中人尋仇,而且出手惡毒無比。三人出道尚不是一年,武林中十個以上的門戶,都被他們殺的全派覆滅。」
藍天義嗯了一聲,道:「以後呢?」
白衣老僧道:「以後、很多本門和幾個武當弟子,也為他們所殺。激起天下公憤,武林中四十八家門派聯合派出高手,組成了一支堅強無比的陣容,天涯追蹤。費時三年,才算把三個魔道高手,搏殺於圍擊之下,但在搏殺三人一場的惡鬥之中。正派各大高手,也損失了很多人才。」
藍天義道:「所以,正派中人,才在金頂集會,寫成丹書,以抗拒天魔令?」
白衣老僧道:「大致情形如此,各派掌門集會金頂,經過了三日夜的會談,決定各大門派,派出各門中最傑出的人物,聚會金頂,準備以三年的時間合力著成金頂丹書,用以培植下代人才,以和天魔令對抗。」
藍天義道:「此乃大張旗鼓的事,魔道中人,難道就沒有人知曉麼?」
白衣老僧道:「正派中人,對此早有防範,選出了甚多高手,在金頂四周,巡防布守。」
藍天義道:「金頂丹書著成後,正大門派中,是否培植了人才出來?」
白衣老僧輕輕歎息,道:「沒有,因為丹書和魔今,都被一位奇人盜走,藏了起來……」
藍天義接道。「老禪師知道那人是誰麼?」
白衣老僧道:「那人是誰,迄今仍是武林中一樁很大的隱秘突覺腦際靈光—閃,難道:
他乃得到丹書、魔令之人,或已知曉當年偷書的人了。心中念動,口氣一轉,問道:」閣下乃得到丹書、魔令之人,想必知曉此事了。「藍天又微微一皺眉頭,道:「在下倒是見過那盜書之人,只可惜已經無法認出他是誰了。」
白衣老僧道。「怎會如此?」
藍天義道:「因為他已成了一具白骨。」
白衣老僧點點頭,道:「丹書、魔令。消失江湖年限甚久,雖然有人收藏了此書,但他仍然無法煉成金剛不壞之身,落得個形化神銷。」
藍天義道:「可惜的是,他在死去之前,未把丹書、魔令毀去,卻叫在下無意之中得到。」
白衣老僧道:「那人之死,應該對你藍教主是一個很好的寫照。」
藍天義接道:「和本座何干?」
白衣老僧道:「前車之見,他雖有丹書、魔令,仍難死亡之厄,藍教主縱然能夠得償統治武林之願,也難免去死亡之關,但卻留給後世的唾罵。」
藍天義道:「如是你老禪師取得了丹書、魔令,老禪師又將如何人置?」
白衣老僧道:「老衲雖未見過那丹書、魔令,但就觀察所得而言,上面記述的武功,都是前輩習武之人的心結晶他們只僱用一身絕學傳諸後世,不異把一生習武經驗,寫在上,故而丹書、魔令上的武功,除了它奇奧的變化之外,還有著速成的神效。」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老禪師雖未見過丹書、魔令但看來卻似目睹過一般。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位老禪師引古證今,說的藍天義頻頻點頭,希望他能說服藍天義,使得他改變心意。」
但聞白衣老僧接道:「就老衲目睹那三位魔道後起高手而論,他們的年紀都很輕,就一般武學常規而論,那點年紀,決不能練成那等身手,但他們竟然有了那等成就。所以,老衲覺著,他們定然是走的捷徑。」
藍天義突然一整臉色,問道:「大師的話,說完了吧?」
白衣老僧道:「老衲這數十年來,從未說過這麼多話,今番破例,希望藍教主能夠懸崖勒馬,打消以武功壓服江湖的用心。」
藍天義冷冷的說道:「貴派的掌門人,也和我談過此事。可惜的是,咱們相遇的太晚了,如若在下能早兩年和你老禪師會晤傾談,也許藍某人會打消此念。此刻,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白衣老僧苦關一下,道:「既是如此,老衲算是白費口舌,藍教主請出手吧!」
言罷,雙手合十,閉目而立。
江曉峰暗暗歎息一聲,忖道:「看來武林中這一番殺劫已是無可避免了。
藍天義長劍舉起,緩緩向前跨行兩步,道:「大師小心了。」
長劍慢慢的刺向白衣老僧的前胸。
但見這老僧肅立如故,渾如不覺。
江曉峰目睹其勢,心中大為痛惜,忖道:這位老禪師如若想以我不人地獄的精神感召藍天義,任他一劍刺死,以便藍天義改變心意,那可真是大憾之事了。
正在心中念轉,瞥見藍天義手中之劍,突然加快刺了過去。
就在藍天義劍式加快的同時,白衣老僧突然一側身子,長劍掠著僧袍劃過。
藍天義一劍落空、那白衣老僧卻疾如閃電般一個大轉身,欺近藍天義的身側、右手一探,疾向藍天義手腕上扣去。
這一招快如星火,真叫人目不暇接。
但見藍天義右腕一沉,避過白衣老僧的一擊,右手一彎,看似收劍,其實卻是右肘代指,點向白衣老僧的前胸。
白衣老僧右掌擒拿之勢,突然化成劈削的掌勢,切了下來。雙方近身相搏,相距不過數寸尺許,招招變化,奇奧難測,連鬥了數十招,誰也未傷著誰。
但是卻使四周觀寺之人也看的心頭震動,眼花撩亂。
突然間,藍天義疾快的向後退了五尺,長劍一舉,快如閃電般,展佈起一道寒幕。阻止白衣老僧的欺攻之勢。
原來,兩人相距太近,藍天義手中雖有長劍,卻是無法施展。
但他閃退五尺之後,情勢立刻大變,一劍攔阻住那老僧之後,長劍立時展開了凌厲始攻勢。
場中之人,都是行家。但卻無一人能認出那藍天義用的是何劍法。
只見他劍勢到處,湧現出朵朵劍花。每劍都叫人無法想出他攻取之位。
那白衣老僧,掌劈指點,憑仗一甲子修為的功力,掌風相勁,邊開了藍天義的劍勢。
但場中人,都已經瞧出,那白衣老僧已經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了。
藍天義的劍招變化,有如靈蛇繞身一般,寒光如電,一直在那白衣老僧身前身後飛旋。
少林掌門人宏光大師,已瞧出了師祖處境之危,一舉綠玉佛杖,道:「住手!」
藍天義不但未收住凌厲的劍勢,反而把劍勢一緊,攻勢更見凌厲。
另一個身穿白衣的老僧,雙目中射出森寒的目光,望著兩人搏鬥的形勢,大有立刻出手之意,但他又似乎受著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未見行動。
宏光大師厲聲喝道:「藍教主再不停手,體要怪貧僧出手了。」
喝聲之中,場中已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但見那繞飛的劍光,突然幻化出一片寒星,緊接著響起了一陣低沉的悶哼。劍光忽斂,藍天義倒飛而出。
凝目望去,只見那白衣老僧前胸的白衣上,緩緩流出血來。
藍天義執劍站在七尺以外,神色問一片冷肅。
宏光大師吃了一驚,急步奔向前去,道:「師祖,傷的重麼?」
白衣老僧微微一笑,道:「不要緊,我還能支撐得住。」
另外一個白衣老僧,卻緩緩移動腳步,向藍天義追去。
但聞那受傷的白衣老僧沉聲道:「師弟後退,不可出手。」
另一個白衣僧人雖然滿臉激憤之容,但對那位受傷的老僧之言,卻十分聽從,依言向後退去。
藍天義緩緩舉起手中斜垂的長劍,冷冷說道:「大師還能再戰麼?」
白衣老僧輕輕歎息一聲,歎道:「老衲的劍傷很重,雖未必能要老袖之命,但在一兩日內,已無再戰之能了。」
藍天義步步進逼的說道:「老禪師不願再和本座動手,只有認輸一途了。」
白衣老僧道:「老衲這把年紀了,那還有什麼爭雄奪名之心?不過,老衲只希望藍教主見識一下少林的武功。」
藍天義道:「我見識過了,那也不過如此而已。」
白衣老僧緩緩說道:「藍教主可記得咱們動手幾招麼?」
藍天義道。「這個,本教主倒未計數。」
白衣老僧道:「一百三十九招,這中間,你藍教主攻了一百一十一劍,老袖還了二十八招。你刺中了老衲一劍,老衲還了你一掌。雖然,你已結成卸力之法,卸去了我掌上的內力,未受損傷,但已證實了老衲心中幾點懷疑;縱然這一劍、能把我殺死,老納也死的瞑目了。」
藍天義若有所悟的嗯了一聲。問道:「你證實了什麼?」
白衣老僧答道:「證買了金頂丹書和天魔令上的武功,並非是全無跡象可尋,至少,它亦納在武學常規之內。」
藍天義道:「這又怎樣?」
白衣老僧傷口的鮮血,仍然不停的滲出。染紅了白色憎袍。
但他的臉色,卻仍是一片平靜,辨不出一點痛苦之狀。
但聽他長長吁一口氣,道:「如若有一個人,能夠把我們少林武學,練到某一種境界,就足可和你藍教主對抗不敗。」
藍天義道:「大師的法號怎麼稱呼?」』白衣老僧道:「老衲法號明定。」
藍天義道:「那一位穿白衣的老樣師呢?
白衣老僧道:「他是老衲的師弟,法號明善。」
藍天義道:「明善老禪師的修養功夫,實是叫人敬服。如若我沒有記錯,似乎是自這位大師現身之後,他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
明定大師答道:「我這明師弟生具殘缺,有口難言。」
藍天義道:「原來如此,數十年前,名動江湖的啞僧,可就是他麼?」
明定大師道:「不錯」
藍天義神色一整,道:「明字輩的高僧,不知還有幾位活在世間?」
明定大師微微一笑,道:「少林武學,博淵廣大,每人都可能有其特殊的成就,和輩份的分別,並無絕對的關係,要看他的天份、稟賦如何了……」
緩緩吐一口氣,接道:「但如你藍教主一定要問,老衲只好奉告了。」
藍天義道:「在下洗耳恭聽。」
白衣老僧道:「據老衲所知,我們明字一輩,只有老衲和明師弟了。」
藍天義道。「如若本座今日能把兩位殺死,少林寺明字一輩的僧侶,也將絕跡武林陣。」
明定大師道:「縱然你能如願,但也將付出很大的代價。」
宏光大師冷冷說道:「我們少林派雖然一向恪守武林規戒,但如你藍天義過份的妄為,貧僧也只有從權應付了。」
言下之意,無異警告藍天義,他如要殺死明字輩兩位高僧。
少林寺也可能不再接江湖規戒行事,不惜以眾凌少。
藍天義對宏光大師的杖法,一直是心存憚忌,想他如若真的親領群僧,圍攻自己,這一戰定是很難對付。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掌門人請我等來此,還有什麼指教?」
宏光大師道:「唯一的希望就是藍教主能夠懸崖勒馬,在事情還未鬧得不可收拾之前,立即放下屠刀。」
藍天義道:「沒有麼?」
宏光大師道:「我明定師祖,不惜以身相殉,證明一點事情給你瞧瞧!」
藍天義道。「我已經瞧到了。」
宏光大師道:「可惜的是你瞧到的是視之有體,觸之有物的外形事物,沒有瞧到觀之無形的精神,丹書、魔令上的武功,也並非包羅天下所有。」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也證明了一件事,少林寺明字輩的高僧,傷在了我的劍下。」
宏光大師問道:「這麼看來是無法勸醒你藍教主了?」藍天義道:「在下也覺得應該告辭了。」
宏光大師佛杖平胸,道:「教主可以請便,但貧僧要留下你兩個隨行的人。」
藍天義一皺眉頭,道:「什麼人?」
宏光大師手中綠玉佛杖,一指無缺大師和江曉峰,道:「留下這兩位。」
藍天義怔了一征,道:「留下無缺大師,倒是在本座料之中,但這位血手門的高公子,和貴寺何干?為何也要把他留下?」
宏光大師道:「藍教主答應了沒有?」
藍天義道:「這兩人對本教而言,並非十分重要的人物,留下他們,本無不可,但本座要知道為什麼?」
宏光大師道:「無缺乃背叛本派的弟子,留下他來,向歷代祖師請罪。」
藍天義道:「留下高公子呢?」
宏光大師道:「他是你的女婿,貧僧想留下來……」
藍天義哈哈一笑,道:「作為人質?』」
宏光大師道:「藍教主可以用毒、暗襲,對付我武林同道,不擇手段,但我們少林派,卻還講究武林規戒,不會為難他們兩位。」
藍天義道:「大師要如何處置他們?」
宏光大師道:「無缺背叛本門,自有門規處置。不過……」
藍天義道:「不過什麼?」
宏光大師這:「我們要先行查明他如何曾投入你天道教中,如若非他自願,那就又當別論了。」
藍天義搖搖手,道:「就留他在此,你們也查不出原因。」
宏光大師道:「貧僧可向你藍大俠保證,明一日午時。少林寺中放人,決不讓他們有毫髮之傷。」
藍天義道:「可惜的是少林寺已無法渡過明比今日天亮之前,我就要血洗貴寺。」
宏光大師問道:「這麼說來,你藍教主是不肯答允了?」
藍天人冷然一笑,道:「大師還有半日時光,安排貴寺的後事,在下就此別過了。」
仗劍直向寺外行去。
宏光大師道:「如若籃教主不肯留下兩人。貧僧也無法代你解說,送諸位平安出寺門了。」
藍天義冷冷說道:「如是有人攔阻,也不用怪在下手中之劍無情江曉峰心中暗道:」宏光大師指名要我留下,其中必有原因……「
心念轉動之間,藍天義已然衝到了大殿口,道:「你們合力斷後,本教主為你們開道。」
無缺大師緊迫在藍天義的身後,江曉峰、祝小風等,同時亮出了兵刃,魚貫隨行。
宏光大師也不出手攔阻,望著幾人行出大殿。
只見明定大師的身子搖幾搖,突然一躍。向地上摔去。
宏光大師急急伸手去扶,但明善動作比他更快,一伸手,抓住明定雙肩。
原來,他傷的很重,但卻憑待數十年深厚功力,強自支撐而且表面上還要不露聲色。
明定大師急急搖首示意,不讓宏光大師講話。卻低聲對宏光大師說道:「勞請掌門人瞧瞧他們走遠了沒有?」
宏光大師應了一聲,行出殿外,瞧了一陣,重回殿內,道:「走遠了。」
明定大師輕輕咳了一聲,道:「我傷到了內腑、只怕是很難康復了。」
明善大師白眉聳動,臉上一片激動之色,可惜他無法用言語表達出心中的焦慮。
宏光低宣一聲佛號,道:「師祖內功雄厚,靜心養息或可復元。」
明定大師搖搖頭,道:「我的傷勢,我心中明白。我一直在運功和傷勢抗拒,一旦功力放去,即將西歸極樂,坐禪數十年。我早已把生死看開,但我在臨死之前,必要將心中之話說完。」
宏光大師欠身應道:「弟子洗耳恭聽。」
明定大師道:「藍天義已然練成卸力之法,不論多重手法,都很難傷到他了。」
宏光大師道:「那是說,天下無人能夠傷到藍天義了了?」
明定大師搖搖頭,道:「那卸力之法,乃魔道中一位才氣橫溢的人才,創出的一種很精奧的武功。此一魔功,練到爐火純青之境,不但一般重手法無能傷他,就是鐵杖、鐵錘等兵刃也不易奏功。」
宏光大師怔了一怔,道:「這麼說來,那是一門很奇詭、精深的武功了?」
明定大師道:「是的,所以對付藍天義一定要施用一種很鋒利的兵刃,最好是尖銳之物,刺入他肌膚之中。」
宏光大師道:「弟子記下了。祖師不用再多說話了,早些休息。」
明定大師道:「我已覺著這一口保命護心的元氣,即將散去,錯開了此刻,我再也無法說話了,此刻一語千鈞,你們讓我把話說完。」
宏光大師雙目中流出淚來,道:「師祖請說吧?」
明定大師道:「單以藍天義的成效而言,想已無人能勝過他了,取他之命,全在於智謀二字。」
長長的喘兩口氣,接道:「丹書、魔令,流傳人間,未見其利,武林已先受其害。因此,這兩本書如能取得,必得先把其毀去,兔得它再留於世上害人。」
宏光大師道:「弟子謹記心中,如若日後能夠取得書,非把它毀去不可」
明定大師道:「那很好,很好。對付藍天義似乎再也不用講什麼規矩道義,咱們已處劣勢,也用不著拘束於仁、道二字之中了」
宏光大師道:「弟子明白。」
明定大師道:「這似乎是一場天數早定的劫難,你也不用為死者悲傷,振起精神,為生者謀福利,為死者報仇。」
明定大師目光轉到明善大師的身上,道:「我走之後,你不用為我悲苦。你武功上的成就,早已在我之上,要追隨掌門,為我少林效命。」
明善大師不停的點頭,一面卻流下淚來。點點珠淚,灑濕了白色的僧袍。
明定大師的臉上,突然泛起了一片紅光,目光中也奕奕有神。
宏光大師心知這是迴光返照,已是無藥可救。
明定大師卻微微一笑:「掌門人,我死去之後,這消息最好是不要外洩出去,暫時把我收藏起來,尤不能讓藍天又知曉我死亡之事。」
宏光大師道:「弟子謹遵法偷。」
明定大師道:「藍天義適才這一劍,心中早已有取我之條的把握,如是我沒有中劍而死,必然會引起很大的懷疑,使他對自己的成就,和丹書、魔令上的武功,引起了很大的懷疑,對他的心理上,有著一種很大的影響……」
長長的吁一口氣,歎道:「你們不用悲傷,我要去了。」
言罷,閉上雙目,盤膝而坐。
只見他臉上紅光,逐漸的消退,片刻後寂然無聲。
宏光大師沉聲說道:「請把明定師叔的遺體送入藏經閣中。」
明善大師點點頭,縱身飛出大殿,消失不見。
宏光大師一舉綠玉佛仗,大佛殿神像之後,突然躍出來四個身著月白袈裟的僧侶。
四個僧侶,年都在五旬以上,每人的懷中,都抱著一把戒刀。
宏光大師手中綠玉佛杖。四今僧侶齊齊欠身說道:「敬侯法諭。」
宏光大師道:「傳我之命,要他們全力施展,團住藍天義。」
四個僧侶齊齊應了一聲,舉步向殿外行去。
宏光大師道:「此人已為魔功迷亂了神志,不用對他講武林規矩,能夠取他之命,是為武林除一大害,不論何人,如能傷了藍天義,我願以掌門之位相讓。」
四個僧侶任了一怔,道:「這個、這個……」
宏光大師道:「你們不用多管,就照我的令話傳出。」
少林的規戒十分森嚴,四僧不敢再行多言,轉身出殿。
宏光大師目睹四僧去後,才輕輕歎息一聲,懷抱綠玉佛杖,步出大殿。
話說藍天義仗劍領先,帶領玄真、無缺、江曉峰、祝小鳳、羅清風、余三省六人,行出大殿,凝目望去,並未見攔路之人。
藍天義微繳一笑,還劍人硝,道:「少林僧侶應該有自知之明,如是妄想將咱們困於此地,那是自找苦吃了。」
無缺人師、玄真道長,加快了腳步,行在藍天義的身側。
江曉峰、祝小鳳等緊迫在藍天義的身後。
穿出一重庭院,形勢卻突然一變。只見一十八個身披黃色袈裟的僧侶,九個手執禪杖,九個手執戒刀,列陣以待。攔住了去路。江曉峰回顧了羅清風一眼,道:「羅兄,這就是揚名天下的羅漢陣麼?」羅清風低聲應道:「不錯,這羅漢陣,最少需要九人。多者可到一百零八人布成,據說人數愈多,威力愈大。」
江曉峰道:「羅兄對這羅漢陣知之甚深了?」
羅清風吐吐舌頭,道:「兄弟也是耳中聽來,從未見過羅漢陣的威力。」
江曉峰道:「現在,叫我們碰上了。」
語聲一頓,道:「兄弟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請教羅兄。」
羅清風有些受寵若驚的道:「什麼事?」
江曉峰道:「這羅漢陣在武林中,已經流傳了數百年之久,在自己身邊,也好集中力量發出。
江曉峰本可獨支大廈,暫守原位,但他心意一轉,也被迫的向後退去。
藍天義展劍如幕,灑了一片寒星,不但擋開了少林群僧的攻勢,劍招之下,還兼顧到周圍屬下的安全,使祝小鳳等支持這多時刻中,仍無傷亡。
這一十八個僧侶,大約個個是少林寺中選出的高僧,不但配合佳妙,而且,他們本身亦有著深厚的功力,戒刀奇襲,禪杖硬攻,每一招,都含蘊著強大的內力。
雙方纏鬥了一刻工夫之後,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藍天義劍路千變,但始終無法破圍而出。
但少林群僧猛烈的攻勢,也無法衝破藍天又那縱橫的劍幕,也無法傷得一人。
藍天義殺得火起,大聲喝道:「住手。」
少林群僧都是光明正大之人。聽得藍天義喝叫之言,都依言停手不攻。
藍天義仰夭長笑一聲,道:「你們這等糾纏不休,不要怪本座下手毒辣了。」
少林群僧只道他有什麼重要的話講,但聽他說的無關緊要之言,心中大是奇怪,暗道:
「彼此已動手相搏,各憑武功,以保性命,施下辣手,那自然不在話下了。」
但聞一個沉重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們中了他的詭計了。」
這聲音遙遙傳來,但卻人人聽得清晰,顯然,說話人功力不弱。
江曉峰更最聽得心頭震動,隱隱感覺到那是王修的聲音。
可惜,話說的晚了一些,藍天義已欺身而上,長劍起處,問起萬道銀蛇。
少林僧侶說聞聲警覺,急急變動羅漢陣。
但他們的警覺仍是晚了一步,藍天義以奇奧無比的劍招,刺殺了兩個僧侶。他的劍招快速,快的人無法看得清楚。藍天義刺出兩劍後,重又退回原地。少林僧侶也同時發動,兩個手持戒刀的僧侶,才突然由前胸噴出一股鮮血,倒掉在地上。
血噴數尺,濺滿旁側僧侶的贈衣。
兩具屍體,也影響了羅漢陣的變動,剛剛動起的陣勢,又突然間停了下來。
但聞那沉重的聲音,道:「你們陣勢已被破,快退下來。」
藍天義目光轉動,盯住在聲音傳來之處,冷冷說道:「他們至少有一半人要死我的劍下。」
喝聲中身子飛起,長劍兜頭劈下,斬下一個手執撣杖的僧侶。
那僧侶舉這禪杖一封,竟未能封住藍天義的劍勢,生生被劈成兩半。
群僧對那聲音,似是極為信服,大都依言轉身,向前奔去,藍天義冷笑一聲,陡然縱身而起。身劍合一,長劍洞穿了一個僧侶的後背,直透前胸。
江曉峰目睹藍天義的身手,心中大為震駭,暗道:「這些僧侶,武功個個不凡,但在這藍天義的手下,有如待宰羔羊一般,簡直是無法還手,此等武功,實可稱得天下第一了,看來,那藍天義要殺死一半僧侶之言,並非誇口。」
忖思之間,突聞一聲響亮的佛號宣過,接道:「藍教主好毒辣的手段,請一試貧僧飛鈸。」
喝聲之中,響起金風破空之聲,四面飛鈸,圍襲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