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默夫婦之爭 第16章
    律師建議特德開張名單,把能夠出庭證實他人品端正,配當父親的人都列上。他應該把自己的決定通知喬安娜,然後等著看她是否真的向法庭要求獲得對孩子的監護權。躲避是個很吸引人的解決辦法。他和比裡可以回到自然的懷抱裡,過一種超脫塵世的生活,借此迴避衝突,讓喬安娜到處去找。可是他住過的地方沒有一處可以重返自然,最多只有紐約市勃朗克斯區的聖詹姆士公園。他的根是紮在城市生活裡的。他們無法以野果為生。

    他往大中央網球俱樂部打了個電話給喬安娜。

    「喬安娜,你有便談話嗎?」

    「可以。」

    「我已經作出了決定,喬安娜。我不打算把比裡給你,不論現在或將來,不論今世或來世都不打算把他給你。不論你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會改變我的看法。我絕不會拱手把他讓給你。」

    「特德……」

    「我們經常彼此誤解,但願我現在把話說清楚了,不至於讓你誤解。」

    「特德,我以前作為一個母親也不是不賢慧,只是力不從心。現在我知道我能夠勝任了。」

    「你使性子的時候,我們就應該耐著性子由著你,對嗎?真虧你說得出。你跑東跑西……」

    「我現在在紐約,我住下不走啦。」

    「這只是為了在爭取監護權的聽證會上給人良好的印象吧?喬安娜,你想當母親嗎?想當就當吧。去結婚生孩子好啦。不結婚就生孩子也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可是別把我捲進去。也別把我的孩子捲進去……

    「孩子是我生的。他是我的。」

    「我記得你曾經把這個事實拋到九霄雲外了。」

    「連他的名字都是我給取的,比裡是我給他挑中的名字。你想叫他彼得還是什麼。」

    「那是陳年舊賬啦。」

    「你還能見他……

    「不錯,每晚都會見他。你把我的話轉告你的律師。」

    「你讓我說什麼呢?就說法院再見嗎?」

    「那就隨你便啦。我可以告訴你,你要向法院申訴你是贏不了的。我能擊敗你,喬安娜。」

    他指望喬安娜看到他態度堅決就能知難面退。早先喬安娜棄家出走,曾經使他茫然不知所措。現在他恨不得喬安娜能再次撤手不管。

    如果說特德曾經指望孩子對他感恩戴德,孝順恭敬,那麼,那天晚上比裡為了想推遲睡覺跟他爭吵時,對他說的卻是:「爸爸,你討厭透了!」接著,比裡又同樣突如其來地從臥室跑出來,一點不是為了賣乖討好,在父親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並且說:「我忘了給你道個晚安。我意思是你親了我,可我沒親你。」接著,又不急不忙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他感到有趣,暗自琢磨孩子到了十來歲以後,這種共同生活會是什麼樣子,並且渴望到那時候他們還生活在一起;他祝願自己已經把喬安娜嚇跑了,或者是她意識到孩子會侵佔她談情說愛的時間,便改變了主意。

    「真該死,難道我又要失業了?真是些該死的笨蛋!」

    「我很抱歉,特德,」奧康納說,「這都怪我不好。」

    公司裡的人三五成群地議論著到底問題出在哪裡。特德沒有參加——他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公司的董事們缺乏見識,沒有為辦雜誌提供足夠的經費。

    「我真的在考慮退休了,特德。可是我向你保證,我要先設法給你找到工作再考慮自己。」

    「謝謝你,傑姆。可是我拿定主意要在四十八個小時內找到工作。」

    「這你怎麼能辦得到?」

    「我也不知道。」

    公司在聖誕節前夕解散,沒有獎金.只有兩個星期工資的遣散費,好幾個存心報復的職員把辦公室裡拿得走的東西都偷走了:釘書機,複寫紙,打字紙。特德走的時候抽屜完全保持原樣,連文件都沒有整理一下。他跟奧康納談話結束以後,跟幾個人告了別,就逕自離開了辦公室。

    「祝你聖誕節愉快I」在大樓外面,一位體重不夠份量的聖誕老人向他祝賀道。聖涎老人手裡拿鈴,身邊還有個煙囪。

    「胡扯!」特德回他一句。「我從來都是這麼說的。」

    負責複印簡歷的小伙子可能覺得特德是精神失常了:他在複印機旁邊的一張折疊椅子上,一屁股坐下來就在一份個人簡歷表上糊塗亂寫起來。

    「一個小時之內給我。」

    「先生,得先送給打字員,再……」

    「一個小時!我付三倍價錢。」

    他一邊等簡歷表,一邊就給各職業介紹所打電話,要求約定面談時間。

    「你對他說:他要麼今天三點鐘見我,要麼我就另找工作。」

    「你大概是個權勢人物吧?」

    「對。對。」

    一年十二個月,這個時候失業最糟糕:各行各業的人都因為過聖誕節而心不在焉,誰也不去調動工作。他拿起個人簡歷,走了出去,整個下午都花在從一家職業介紹所趕到另一家,再乘出租汽車到《紐約時報》辦事處查閱過去一周的所有招聘廣告。第二天上午,他八點半就出了門,地鐵進站出站放慢了速度,他就神經質地用腳拍打地面,一到站就拾級而上,第一個趕到職業介紹所,然後又第一個趕到另一個職業介紹所。他奔跑,打電話,留下簡歷。他會找到職業的。他很快就會找到職業的。他東奔西跑,疲於奔命。如果他能稍停片刻,就會意識到他是嚇壞了。

    但在一陣狂躁之中給自已規定了四十八小時的時間限制,二十四小時過去以後,他已經發現只有兩家報刊需要僱人招徠廠商刊登廣告:《包裝世界》老奸巨滑的出版商,不是始終沒有僱人,就是雇了不久就又解雇了。《麥克考爾》雜誌的空缺,兩個月了還沒有僱人。職業介紹所的人對他推心置腹地說,這個空缺叫人懷疑,他們可能根本不存心僱人。他還是走進了公用電話間,腳拍打著地面——這是他四十歲上新發生的神經質動作。

    「約翰,我還沒有聽到她的回音。」

    「你可能把她嚇退了。』

    「我恐怕應該告訴傷——我的處境變了。我失業了。公司又倒閉了。」

    一陣沉默。沉默的時間太長了,叫特德受不了。

    「沒有關係。我們能對付。如果出席聽證會,憑你現有的錢就夠了。我看你十拿九穩,反正你付得出錢。」

    「這事得花我多少錢,能說個准數嗎?」

    「很貴,特德。而且如果出席聽證會,還要看聽證會開多久。毛估估得要五千美元。」

    喬安娜呀,你別跟我糾纏不休好不好。

    「萬一你敗訴,你還得承擔她的費用,不過我們還是不去想它的好。」

    「天哪,約翰!」

    「叫我怎麼辦呢?就是這麼個代價。」

    「談別的吧,你覺得我失業會有什麼影響。肯定不會對我有利。我在爭取保持對孩子的監護權,可是我連工作都沒有。」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你有工作對我們會有利些。你有找到工作的可能性嗎?」

    「有的。謝謝,約翰,」他的腳又不停地拍打起來了。他從公用電話間跑了出來,直奔下一個職業介紹所。到了門口,他站住了,原來他以前來過。他這時站在麥迪遜大窗和四十五號街的交叉路口上,喘著粗氣,腳拍打個不停。

    他好不容易說動了職業介紹所的人:替他跟《麥克考爾》雜誌的人商定當天下午四時面談。《麥克考爾》的廣告經理是個四十幾歲近五十歲的人,他這時一門心思想的是下班時間快到了,該回家過節了。他只想走個過場就把他打發掉。特德施展了全身的解數,大談自己在其他幾家雜誌的經歷,並且用事實和數字說明了市場、人口和報刊廣告與其他種類廣告的利弊(這都是他以往一次推銷活動中說過的話)。當他把對方說動了,他又出其不意地問是不是還應該見別人以及是否能夠馬上就見?

    「還應該見廣告主任。可是他要到外地去了。」

    「你是不是能夠請他到這裡來一下,或者讓我們一起去見他?」

    「你這麼做未免有些冒失,克萊默先生。』

    「怎麼辦呢,我就是想要這個職務。」

    那人把特德上下打量一香,便拿了簡歷離開了房間。過了十分鐘他又跟一個五十多歲的人—起回來了。他們握了手,那位廣告主任往椅背上一靠。

    「衝勁十足的人原來就是你?」

    「你能把你剛才那一套再說一遍嗎?」廣告經理說。特德又自吹自擂了一番,並且著手把這筆交易定下來。

    「據我所知你們準備付年薪兩萬五到兩萬六。我看,像我這樣的經歷就是兩萬五羅。」

    「兩萬五,」廣告主任留有餘地地說。

    「好的。我還能再讓一步,只要兩萬四千五,比你們肯付的少五百。不過你得馬上同意。不能等到明天,下個星期,或者節日以後。這一句話值五百塊錢。我能多掙佣金,從中得到中補償。」

    「你是個很厲害的推銷員,」廣告主任說。

    「只此一次,過時不候,兩萬四千五。」

    「勞您駕啦,」廣告主任說著,示意特德到辦公室外面等著。

    冒失鬼;我一定是瘋了。我急什麼呢?找一定是走投無路了。我確實走投無路了。

    他們又把特德請進辦公室。廣告經理又把簡歷最後看了一眼。

    「我們要跟你的幾個推薦人核實一下」他說。

    「請便。」

    「我相信都是經得起核實的。」

    「克萊默先生,」廣告主任說,「歡迎你以年薪兩萬四千五就職。」

    我辦成了!謝天謝地!

    「先生們,我能跟你們共事,感到很榮幸。」

    他匆匆忙忙地沿街趕回《男式時裝》雜誌辦公室所在的大樓。瘦削的聖誕老人還在那裡,克盡職守地站在小煙囪前搖著鈴。特德在應該投放零錢的地方投入了一張五美元的鈔票,而且出於興奮,緊緊地握了聖誕老人的手,疼得他發出了呻吟聲。

    《麥克考爾》雜誌社的工作在節日期間放慢了節奏,這有利於初來乍到的特德適應新的工作環境。他的腳再也不拍打地面了。該社是個根底很深的老機構,自有一套工作程序,特德順應了他們的規矩,到了元旦以後的第一個工作日,他已經有一系列顧客需要拜訪,以便招徠廣告。他由於很快就找到了工作,所以還沒有動用遣散費。這筆錢他本來是打算留著以備爭取監護權的聽證會之用的。喬安娜至今還沒有給他任何音訊。

    有天晚上十點鐘電話鈴聲響了。

    「克萊默先生,我是萊思威利斯。我是喬安娜的朋友。」

    「你有什麼事?」

    「我想我或許能為解決目前的僵局略助一臂之力。」

    「我沒看到有什麼僵局。」

    「我想你我要是能見面談談,或許能澄清一些誤會。」

    「你是喬安娜的律師嗎?」

    「我碰巧是個律師,可並不是喬安娜的律師。」

    「那你是誰呢?」

    「只是她的一個朋友。我想如果你我見面談談,我能幫你和喬安娜雙方都避免一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一個陌生人打電話給我以便幫我避免不快——這就是她的下一步棋。」

    「不是這樣的,請相信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

    「喬安娜甚至沒讓我打電話。」

    「她甚至不知道你給我打電話,對嗎?」

    「她知道的。可是主意是我的。」

    特德很想知道對方計劃怎麼走下一步棋,因而很想見見喬安娜的「朋友」。

    「好吧,威利斯先生。星期五八點鐘在八十三號街三號街口的瑪德爾酒吧外面見面吧。我們可以喝杯啤酒,隨便談談。」

    「很好,克萊默先生。」

    「是的,樣樣事情都很稱心如意,對嗎?」

    約翰尚賽並不反對和第三者見面,因為這有利於獲取情報,可是他反對去酒吧喝酒。寧可到顧客較多的咖啡館去喝杯咖啡,或者在特德住的大樓前面進行一次友好的談話。關鍵是不要上別人的圈套——別陷入一場爭論,一場拳鬥,或讓同性戀者纏上,別讓警察抓起來。他對自己盡看事物的陰暗面表示歉意,可是他強調指出,使用這種手法的大有人在,而法官對任何這種違法行為都會不滿意的。

    第二天早晨特德簡直無法相信比裡跟他說的話。難道小孩子有特異的心靈感受能力嗎?每次談話他都是等比裡睡著以後才進行的。可是在早晨上學的路上,等紅燈換成綠燈時,比裡卻無緣無故地問道:

    「我什麼時候能再見到媽媽?」

    「現在很難說。」

    「我想見媽媽。」

    「比裡,我知道你想她。」

    他們繼續往前走,誰也不吭聲。到了學校,孩子抬頭看著父親,他找到了一個自認為滿意的解決辦法。

    「柳維施卡太太多少也像個媽媽。她不是個真的媽媽,可是多少也像個媽媽。你懂我的意思嗎?」

    「懂。你是個了不起的孩子,威廉克萊默。」

    孩子認為自己已經讓父親安心了,便登上台階上學去了。

    到了晚上,孩子要求父親給他念個故事——《跑掉的兔子》。故事是說一個小兔子老要逃跑,可是不管跑到什麼偏僻的地方,他的兔子媽媽總能找到他。喬安娜出走以後,特德就把這本書扔掉了。讀這本書會叫他受不了。他說書不見了,拿了《大象巴巴爾》讀繪他聽。比裡入睡以前給自己編了一套媽媽和孩子之間的對話,自言自語。特德疼愛孩子,孩子想見媽媽,他不能再阻止孩子見他媽媽了。第二天他在辦公室給喬安娜打電話,兩人就像路人一樣,冷冰冰地說了幾句話。特德跟管家作出安排,讓比裡第二天傍晚五點鐘跟他媽媽一起去吃晚飯。特德要她轉告她的朋友原來談妥的會面改在大樓前面,不上酒吧去了。喬安娜說:「這不是我的主意。」「我聽說了。」他們彼此再也沒話可說。

    特德站在大樓前面等候喬安娜的代言人。對方是乘出租汽車來的,是個身材高大、肌肉發達、頭髮金黃的青中男子(特德看他不會超過三十歲),皮膚黝黑,穿著西裝,繫著領帶,沒穿大衣,手臂上掛著一件單薄的雨衣。紐約正值陰濕氣候,溫度在華氏二十度,這種打扮表明他不是十分健壯就是十分愚蠢。

    「克萊默先生,我是萊恩威利斯。我們到哪兒談談?」

    「就在這兒談。」

    「悉聽尊便。我首先想說明,喬安娜跟我是好朋友。」

    「祝賀你。」

    「我自認為對她很瞭解,從某些方面來說,比你更瞭解她,如果你能接受得了的話。我相信自從你們分手以來她已經換了一個人了。」

    「祝賀她。」

    特德恨他,恨他長相英俊,恨他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刻也不放鬆,好像要用自己不可戰勝的自信壓倒對方,恨他竟然和自己的前妻同床共枕。

    「我們是在她度過了加裡福尼亞階段以後合到一起來的。她在赫爾茨公司工作當辦事員,幹點零星雜事,不是全日工作。她接受過一些自助精神病治療,結交過幾個男人,都是臨時性的。」

    原來喬安娜也難於保持穩定的關係。這使特德感到聊以自慰。」

    「可是我知道她並不是又一個加利福尼亞瘋子。我們那兒那種人多得很。」

    「大概是葡萄乾吃多了。」

    特德不想讓對方好受。他根本不把對方當成朋友。

    威利斯這時已經穿上了雨衣,可還是忍不住開始冷得發抖了。特德這時已經看到對方無意顯示自己身強力壯,便覺得繼續在人行道上談話是毫無道理的。他建議暫停談話,到附近一家咖啡店去。到了咖啡店,威利斯硬挺著的銳氣已經受挫,大口大口地喝下熱可可。「克萊默先生.直話直說,你受得了嗎?」

    「請便吧。你既然打算直說,那就叫我特德吧。」

    「在我看來她跟你的婚姻生活是糟糕透頂的。婚姻和孩子把她腦子都搞糊塗了。我感到她反應得過分了,她現在也看到了這一點。她的決裂太徹底了。」

    「她要自由。是她自己決定出走的。」

    「你知道,她第一次跟我談起孩子的那天夜裡,她哭了三個鐘頭。就像江河決堤一樣——她原來想把孩子的事瞞起來,既不跟我說,自己也不去想它。」

    「要把孩子的事瞞起來沒那麼容易。」

    「你聽我說,喬安娜現在有了獨立生活的經歷。她發現自己犯了錯誤,做過了頭。要是換了你,你犯了錯誤,明明可以改正,你會不願意改正嗎?」

    「這個錯誤可能是無法改正的。萊恩,你對紐約的天氣顯然連屁都不懂,也許你對喬安娜也是連屁都不知道。她是輕鬆慣了的……」

    「你認為她至今的生活是輕鬆的嗎?」

    「你聽我說,她從來只要說一聲『對不起』就沒事了,就會有像你這樣的人出來為她說話。我問你,你打算娶她嗎?」

    「關你什麼事?你是她父親嗎?」

    顯而易見,他對特德也沒有好感。

    「我們共同生活了大個月。」

    「太好了。」特德恨不得重新把他趕到人行道上,讓他穿著雨衣挨凍。

    「我決定到東海岸來,建立起我們的紐約辦事處,同時幫助喬安娜把這件事辦掉。」

    「你的任務就是要說服我?』

    「我只是想略助一臂之力。看樣子你們倆已經互不通氣了。特德,把孩子給了她,你還會有訪問權。你想想看,喬安硼吸取了教訓,會成為非常好的母親。這次是她自己的選擇。」

    「你並沒說服我。」

    「你可能不瞭解情況。她如果向法庭提出申訴,你是會敗訴的。」

    「我不信。我的律師也不信。」

    「他出於工作的性質不能讓你相信。你難道以為你能在法庭上證明喬安娜這樣的人是不配當母親的嗎?」

    「也許我能證明我配當父親。」

    「特德,這事曠日持久,傷神費錢,而且很傷感情。除非萬不得已,我是不願意喬安娜經歷這麼一件事的。你不關我屁事,不過大家都是人,我看你也沒理由非經歷這麼一件事不可。」

    「萊恩,你的長篇大論可能句句是真話。可是在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上你沒有說服我。我為什麼要把我愛得這麼深的孩子讓給別人?你不是他的父親,不可能理解我的盛情。我是他的父親。他要是個逃掉了的小兔子,我也會去把它找回來。」喬安娜給特德的秘書打電話,留了個口信:「我是否能見比裡?星期六上午十一時接他,下午五時送回。」特德回了電話,給總機接線員留了個口信:「請十一時來接。」星期六喬安娜按了門鈴,特德兩讓比裡自己下樓去。到了五點,喬安娜又按了門鈴,並且讓比裡自己上樓回家。特德和喬安娜沒有見面。孩子在兩人之間穿梭往來。

    比裡看起來對這一天挺滿意。喬安娜的父母也來了,而且陪同喬安娜和比裡一起逛了動物園。特德覺得這個局面還是可以容忍的,不過他不願意親自介入。比裡可以一如既往地跟他住在一起,而喬安娜也可以跟她兒子見面。星期一早上他把比裡送到學校以後,有個人在街上向他走來。「克萊默先生,我奉命把這給你。」

    那人把一張法庭傳票塞在特德手裡。喬安娜克萊默向法庭告了特德克萊默,要求獲得對孩子的監護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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