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天色漸暗,當大耳修士與小道士來到王林鋪子所在天空已然徹底黯淡下來,不過在這條街道兩旁,卻是亮起了團團燈火之光。
徐濤,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怔了一下後,立刻看清了四周,連忙爬起身子,看到王林,頓時跪倒在地,臉上露出激動之色,說不出話來。
王林神色如常,看都沒看徐濤一眼,平淡的說道:「救你一命,了卻這十六年侍奉因果,你走吧。」
徐濤猶豫了一下,隨後重重的磕了幾個頭,低聲道:「大恩大德,徐濤銘記在心!」說完,他深吸口氣,站起身子,推開店舖之門,正要邁出。
這時,王林眉頭一皺,說道:「徐濤,回來,門不用關!」
徐濤一怔,連忙退回,茫然的看著王林。
「站在一邊,有客人來訪!」王林喝了口手中之酒,平淡的說道。
徐濤面色微變,連忙站在王林身旁,望著店舖大門,目光閃動。
沒過多久,只聽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徐徐從外面傳來,緊接著,一個大耳修士,從店舖外走進,在他的身後,跟著白天被王林放過的小道士。
徐濤眼中頓時露出驚恐之色,他一眼便認出,那大耳修士,正是逼的世子殿下不敢走出皇宮半步之人,內心立刻掀起陣陣巨浪,但看了看王林後,硬生生的止住下意識想要退後的腳步,沉默不語。
那小道士一進鋪子。便立刻獰笑起來。喝道:「師父。就是他!就是他把弟子打傷!」小道士一指王林。回頭時卻是詫異地現。他師父。居然不看此人。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四周地木雕之上。
王林始終沒有說話。只是悠閒地喝著酒。目光在二人身上掃了一眼後。便收了回來。
那大耳修士。頗為仔細地在一個個木雕上看去。驀然間他目光一凝。落在了兩個木雕之上。這兩個木雕。正是白雲宗地中年文士與老嫗!
大耳修士看了許久。微微一笑。彷彿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一般。一甩下袖。坐在了王林對面。
「道友。讓在下也喝一杯如何?」大耳修士溫和地從儲物袋內拿出一個杯子。
王林看了此人一眼。手中酒壺向前一拋。被那大耳修士抓住後。倒滿了一杯。一口喝下後。目露奇異之光。讚歎道:「好味道!」
王林輕笑,說道:「既然喜歡,剩下地半壺,送你便是!」
大耳修士哈哈一笑,也不拒絕,又倒了一杯,喝下後,品了許久,幽幽歎道:「道友的境界,比在下高出一線,以凡人界化凡,佩服!」
王林右手一翻,手中又多出一個酒壺,喝了一口,說道:「道友以弟子化凡,以亦師亦父感悟天道,與在下有異曲同工之效,何必羨慕旁人。」
大耳修士目光奇光,望著王林,點頭說道:「看來在下果然沒有看錯,今日聽小徒一言,在下已然有所猜測,這京都之中,有與我同等境界,準備化神之人。」
王林含笑不語。
「道友,不若我二人比較一翻,看誰先進入那虛無飄渺的化神之境,如何?」大耳修士望著王林,微微笑道。
王林似笑非笑的看了大耳修士一眼,說道:「有了比較之心,怕是王某此生再無化神之日,道友,你此言,害人不淺啊。」
大耳修士哈哈一笑,袖子一甩,抱拳說道:「沒想到在這京都之內,能遇到道友如此人物,好!在下周武泰,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王林!」他拿起酒壺,喝下一口,說道。
「王道友,百年之內,你定然可以化神,周某今日先行恭賀!」大耳修士周武泰,微笑道。
王林目光平靜,輕描淡寫地說道:「周道友言之過早,以王某來看,百年之內周道友能否進入化神,尚是兩說,但你那弟子,卻是百年之內必死無!」
周武泰目光一閃,沉默不語。
那小道士,有心想要瞪眼,但看到師父與此人好似頗為熟絡,不由得壓下怒火,輕哼一聲,暗道這人實在不識抬舉,他還從未見過師父會如此和人說話,可這人不但不領情,反而口出惡言!
甚至連徐濤,也覺得王林話語有些傷人,不由得提起十二分的謹慎,生怕那大耳修士大怒。
但讓他感覺詫異的,是那大耳修士沉默少許後,不但沒怒,反而苦笑起來。
其實以小道士地修為,自然看不出大耳修士與王林話中之爭,至於徐濤,只不過一介凡人,更加無法感受其中的凶險之意。
那大耳修士,自進入店舖後,雖說面色溫和,但始終都是包含禍心,每一詞、每一語,無不暗藏玄機。
他初始先是準備引起王林的
較之心,若真是成功,那麼王林此後,則不會被他因為欲要化神,先要化凡,這化凡,是感悟天道,重心態平和,一旦有了比較之心,那麼王林此生,極可能有了心障,斷然無法成功化神。
即便是最終擺脫心障,也不知是多少年後之事,由此可見,大耳修士的陰險禍心。
雖說被王林點破,但此人仍然不甘,而是繼續以恭賀之名,說下百年之期,這又是一道禍心之語。
這話當年的老頭也曾說過,但因為其修為頗高,且王林並未達到此刻的境界,所以無傷大雅,反倒可以起到一個暗示並且堅定信心的功效。
只是現在,這話從大耳修士口中說出,字雖一樣,但意卻迥然。
若王林真的聽進心裡,百年之內,隨著時間地度過,一旦無法化神,那麼此生,將會永無機會,除非他可以再次大徹大悟,擺脫這百年惡咒。
鑒於對方一而再的禍心言語,王林最終,開始反擊!
他先以百年之內對方能否化神還是兩說之語,以彼之道,略加修改,還施彼身,與對方百年之內化神之語,有異曲同工之效。
只是,這並非王林反擊的重點,他的最後一句話,才是真正的反擊!
百年之內,那小道士必死無!此話已然點出了大耳修士與小道士那亦師亦父的關鍵之處。
大耳修士周武泰,其化凡之境,是藉著感悟師徒之情,以意動念,以念收徒,以情育子,以恩施惠,以心成愛,以悲入神,其一舉一動,全部都是為了,使得自己全身心的投入進這段師徒之情內。
當他最終感悟到自己的意境,將要達到化神之時,便是出手殺死自己弟子之日,親手殺死自己寄予了全部心神地亦子亦徒的弟子,使得最終內心的悲哀,達到以悲入神的最後一步!
看似有情,實則無情,但這無情之中,卻有蘊含著至情至性,這種化凡之境,絕非常人可以感悟,最起碼,王林做不到。
所以,他的最後一句話,才可以成為真正地反擊,百年之內弟子必死無疑,先是矛盾的烙下百年之約,隨後又以此勾出大耳修士內心地真正無情與未來的悲哀之念,同時,又在小道士內心,留下了一絲若有若無地痕跡。
大耳修士周武泰,苦笑起來,他深深的看了王林一眼,驀然站起身子,微一抱拳,沉吟少許,看向徐濤,說道:「告訴你家殿下,三日內把雨鼎送去道觀,此事,我不再追究!」說著,他再次深深地看了王林一眼,轉身離開。
那小道士徹底愣了,連忙跟上,他總感覺今日之事透著一股詭異之色,師父頗為反常的沒有與以前一樣,為自己報仇。
同時,王林的那句話,不由自主的被他想了起來,百年之內自己必死,想著想著,他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抬頭時,現他師父,正目露溫和的望著他,心底頓時為之一暖。
「福兒,不要去想那麼多,小糖人為什麼收起來,怎麼不吃呢?」大耳修士聲音中透著慈祥,輕聲說道。
小道士眼中略紅,低聲道:「弟子打算一直留著。」
大耳修士微微一笑,摸了摸小道士的頭,含笑不語,帶著他,慢慢的走出了這條街道。只是,他面雖帶笑,但內心,卻是陰沉起來,神識深深的掃了一眼王林所在的店舖,內心已然把此人,當成了自己的生平最大的競爭對手。
王林坐在店舖,陷入沉思之中,許久之後,他啞然一笑,不再去考慮此事,免得影響他將要達到收尾的化凡之境。
徐濤此時,已然徹底呆住了,他之前只是認為王林是個高人,不然怎麼可能只是製作木雕,便可以讓王府的兩位仙長如此震驚。
他事後細心觀察,現王林的鋪子,不但沒有任何變化,反而那兩位仙長,卻是收斂起來,決口不談木雕之事。
甚至於,世子殿下更是讓他逢年過節,便去拜會一番,十多年來,始終不變,所以他才會在大難臨頭之際,想到尋找王林救命。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王林,居然厲害到讓那逼的王爺不敢出面,逼的眾位仙長退避三舍,逼的世子殿下躲在皇宮的大耳修士,三言兩語間,便放棄了追殺。
要知道多日前,世子殿下可是做夢都想交出雨鼎,以保全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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