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陽明山公園,游了故宮,在華燈初上的時刻坐在繁華東區一隅的恬靜餐廳中享用中國菜;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五光十色的招牌廣告霓紅燈,以及熙來攘往的人潮盛況,萬丈紅塵的縮影盡收眼底。
洛洛嘟嘴道:「我已經拚命在盡地主之誼了!如果你還死繃著一張臉,恕我往後數日都不再奉陪!兩年不見,一見面就板著棺材臉,我是不是表現得太熱絡了?你才不珍惜?」
艾瑞克抓住她右手,看著那只礙眼的戒指。
「你真的訂婚了?你愛那個文弱的中國男人?」他知道,那個男人是他的一大威脅。
「我愛他嗎?應該不算。可是與他在一起可以玩到很多好玩新奇的事。艾瑞克,你難道不覺得我與他很相配嗎?即使他與你一樣老。」
「他不是我們世界的人。如果我沒料錯,他應該是個富家公子。」冷淡的輕蔑觸手可及。一抹陰狠佔據他眼底的火苗。沒有人可以動他洛洛的主意!
洛洛不贊同的打量他的眼——
「不管你在轉什麼念頭,艾瑞克,我希望你這一次的台灣之行大家能賓主盡歡,不要惹事;因為你一旦起了戰事,對我們的友誼會產生很強烈的破壞,那不是我要的。」
「你是在保護那個男人嗎?這可不像你了,小洛洛!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也保護不了,就沒有資格去要任何女人!我不會允許一個文弱的男人來當你丈夫。從你十三歲開始,我就決定要娶你為伴侶,除非那男人能力比我強,否則,這次回美國,你將隨我一同回去,以我妻子的身份。」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眼中更是溫柔滿溢。
原來艾瑞克對她有著這個心思!洛洛皺眉,非常不習慣這種轉變。她對他的情感仍是一如她十三歲初相見時的感覺一樣,是夥伴,是兄長,再也沒有別的了。
「原來你早認定要娶我當妻子,才會對我那麼好!」洛洛低語,有些難過她將失去一位好友。為什麼非要這樣呢?成長之後的世界非要選擇一種方式才能保持情誼嗎?他們的友情居然如此不堪一擊!以往的情誼原來全是建築在愛情的前提下;一旦愛情未竟,那麼所有的過往將會一筆勾銷……是她太天真還是艾瑞克太世故?
她還不懂情,可是她已開始討厭愛情,它毀壞了太多東西。
「你不該這麼想。你知道,你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女孩,想不愛上你太困難了!從你十三歲開始,我就知道我今生只願追隨你的身影。洛洛,你該長大了!讓我帶你認識愛情,我們會是一對神仙眷屬。為了你,全世界我都可以背棄!」
他這種愛情方式恐怕會使她窒息!
「如果我沒有成為你的妻子,是不是我們也不再是朋友?」洛洛不抱希望的問,從來不知擔心的心,有些淒愴。
艾瑞克包住她雙手。
「只要讓我相信有人比我更適合你,我願親手將你交給他,如果,你無法找到那樣一個男人,而下嫁於比不上我的男人,我不會原諒你。」
艾瑞克說的話聽起來像發誓!一直讓她心中非常不舒服。嫁人?挺遙遠的事,他只管去等得齒搖發白吧!
抓著一個加菲貓的大抱枕,洛洛邊打邊念一些無意義的話。已經深夜十二點半了,她躺在床上一個小時卻沒睡意!艾瑞克害她失眠,討厭!
她真不明白是什麼道理,她想都沒想過結婚那檔事,身邊的人卻在那邊自以為是的一頭熱!孟冠人說要等她成熟,他至少是有些聰明的,知道她現在對成家立業沒概念。
奇怪的是,她可以接受當孟冠人的未婚妻,卻無法想像當艾瑞克妻子的景象!艾瑞克是她的玩伴,也像父兄,若說要當夫妻……他是外國人哪!美國不是她會安身立命的地方,台灣再怎麼不好,也是她的家。她想生育百分之百的中國娃娃,最好還是個天才!而且,艾瑞克有胸毛……唔!想到那裡去了!
將加菲貓抱枕往天花板丟去,才發現落地窗外的小陽台上不知何時站了個人!孟冠人!
她跳下床,過去打開門。「樓台會嗎?」
孟冠人將手中熱呼呼的糖炒栗子放在她手上。
「肚子餓不餓?」
「餓!」她坐在地毯上,開始剝栗子吃。「做什麼這麼晚來看我?你白天來過了。還有,你怎麼通過層層關卡上來的?」
他不急著回答,坐在她身邊看她身上清涼的睡衣,無領無袖的背心,與一件碎花短褲。長髮全部散開,鬆鬆的綁了一條絲巾在尾端。他喜歡看她這麼慵懶的模樣。
「白天的你得陪那人,晚上自然是屬於我的。想我嗎?」
「不想!」他這麼密集的出現,想他做什麼?
他拉她到自己懷中,幫她剝殼餵她吃,輕輕吻著她小巧的耳垂。
「明天再讓你陪他一天。後天你就完全是我的了!」
「別企圖控制我。」她是自由人,誰也不能操控她。
孟冠人低笑。
「別這麼說吧!明天以後我要進你父親的資料庫十天,我要開始過濾一些人了!也許你也有興趣參與;若沒有,你就陪著那個想霸住你的老外去玩吧。」
這招果然引起了洛洛的高度興趣,在他懷中轉身看他低叫:「你以為我會先去找那老外拚個死活來爭奪你是不是?」他搖搖頭。「你是我的,已沒有什麼好爭的了!而且那也不是你所樂見的。洛洛,對我存一點信心,要與你相伴一生的男人沒有如此膚淺。他找上我,我不會退避,但我不會去找他,更不必為了防他而草木皆兵。」
洛洛開始有些喜歡他了!
「不是我虛榮的希望你們去拚個你死我活,而是那的確會惹火我。但是依常理推斷,該會有一場爭鬥才是。」既然孟冠人不放在心上,她當然也更不。這男人是相當成熟的,難怪孟家老老少少全喜歡他。他太聰明了!
「崇拜我嗎?丫頭。」
「開始有點資格當我老公了!再接再勵。」不想再聊艾瑞克的事,她雙眼晶亮的追問孟冠人接下來的計劃;結果聊著聊著,就變得有些迫不及待,她拉著孟冠人到頂樓實驗室中利用連線的電腦開始叫出檔案。孟冠人不急著尋人,有些好奇的對那些從未見過的儀器、半成品,東摸摸,西看看。最後站在書桌前看洛洛的實驗日誌,以及數十張機械構圖。她甚至有航天飛機的結構圖!愈看愈是欣賞他這個未來的老婆。洛洛是個機械天才,實當之無愧!
她最新的實驗構想是製造試管嬰兒。但還沒列出完整計劃,可見只是想想而已。從檔案櫃中拿出有關試管嬰兒的公文來,發現裡面記載著密密麻麻的英文字,全是不同個案的實驗觀察日記,資料來源寫著「古泉蓮吟」;想必是東方磊的妻子給洛洛做參考的文件。
「孟冠人,你過來看看,我歸納過人數,只有七八個人有點資料,但並不足以擔任重任。這些人你認不認得?」將黑道中、青、新時代的男子全列出來,歸納其事跡性格,似乎都少了份氣勢。不到十分鐘,二、三萬人已被迅速刷掉了,勉為其難的保留了七個。
孟冠人站在洛洛身後,雙手撐在電腦桌兩旁,將洛洛完整的包圍在雙臂中,下巴靠著她肩膀,歎笑:「你找錯方向了!這些不是我們要的!真有那麼簡單,你父親還要交給我辦呢?」
找錯方向可怪不得洛洛,她對台灣黑社會完全陌生,當然一聽要尋人就全部一網打盡的找,生怕有遺漏。而在三萬多人過濾掉後她也知道這一點,因為其中沒有介桓、孟冠人或丁皓的名字。幾年前聽介桓談江湖事,對丁皓或孟冠人稍有耳聞,這幾個人是唯一值得注意的。而他們沒有列在其中,就代表有另一個檔案儲存一些特殊人物。她再度叫出目錄,企圖在上百條目錄中找出可能的存檔。
「你來解這條碼。」孟冠人按了個鍵,出現一條複雜的鍵碼。
洛洛點頭,十指不停的動著。
「誰設計的?」
「一個高人。」
「你?」這人臉皮也相當厚。
「聰明!」他親了她一記。
密碼解開後,接下來出現的一串人名令他們無暇鬥嘴,全心全意投入討論中,連東方已出現白光也渾然不覺!
要不是這小子已與寶貝女兒有婚約,耿雄天相信自己會在氣得吐血之前先將孟冠人給殺了!
一大清早起來,翻遍了全宅,弄得雞飛狗跳,就是找不到他那寶貝女兒。守門的人又確定洛洛並沒有出門。好端端一個人總不會平空變成一堆栗子殼吧?
後來經由妻子的提醒,發現頂樓的實驗室還沒去找過,他攜妻子上樓,打算好好罵一頓那丫頭,閒著沒事還要演出失蹤記。
任何一個父親看到心愛的女兒與陌生男子睡在一起過了一夜,會想將男子槍斃是很正常的反應,不管他們有沒有逾越都一樣。
基本上,他們的睡姿還挺不賴的!孟冠人平躺在地毯上,枕著一木書,臉埋在洛洛的秀髮中。而他的小洛洛側臥在孟冠人的胸膛上,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一手橫放在孟冠人腰際,一手還抓著幾張紙。過短的上衣遮不住半截雪白肚皮。如果是夫妻的話,這種睡法相當唯美,可是他們不是!他們只是未婚夫妻!更嚴重的是——全宅上上下下都不知道孟冠人進來,這才令人驚恐!
龍焰盟門禁森嚴,居然會讓人自由來去,可見所謂的「森嚴」必定有著大漏洞。昨夜是孟冠人進來,要是進來的是企圖毀滅龍焰盟的人,今天一早肯定全部屍骨無存!孟冠人想得到的法子,總有一天也會被別人想到!龍焰盟真的安逸太久了!
孟冠人首先清醒過來,即使相當疲倦,他敏銳的感官仍沒有喪失功能。
「唔……日安。」他坐起來,洛洛也揉揉眼,又酸又澀的明眸睡意正濃,看到父母全站在門口,她摀住嘴打了個哈欠。
「天亮了嗎?早安。」站起來往門口走去,一心只想找張柔軟的床去補眠。
孟冠人就沒有那麼好命了!五分鐘後他來到耿雄天的書房。在被罵了一頓後還得答應立即設計出一套萬無一失的保全系統重新整頓耿宅才得以走人。
與耿介桓在視察四周環境時,已是中午時刻,就見睡飽喝足的洛洛跳出大門,上了艾瑞克車揚長而去。
「沒感覺嗎?」耿介桓問著,眼中有著看好戲的戲謔光芒。
「借他幾天又何妨?也只有這些時候了!要與洛洛共度一生的人是我不是他,他才該嫉妒我。」即使有些吃味,他也不會讓任何人察覺。要完全贏得洛洛的心,就要胸襟開放些,毫無理性的鬥爭只會醜態畢露而已。按著計劃來做,他有全勝的把握。
做完環境的估量,他看了下表。
「我去丁皓那兒,太久沒上班了,應該還沒有被除名。」
「艾瑞克-詹森不是好對付的人。」耿介桓低語。對於孟冠人的毫不留心感到擔心。
「以靜制動比較省力氣。」他沒有回頭,揮了揮手走出大門。心中想的是去跟丁皓搶吃浣浣做的愛心便當。
原本丁皓對孟冠人的出現暴跳如雷的,因為他又挑吃飯的時間來公司,算準了有午餐可以吃。可是一看到有些狼狽的孟冠人之後,全化成不解又擔心的面孔。
「走路不小心被車撞了?」從小到大,他從不曾見過孟冠人受過什麼傷,即使在中學那一段日子天天上演全武行,他依然能全身而退,動腦不動手是他一貫的原則;可是今日的他真是可觀,右手的小臂全纏上了紗布,上了石膏,掛在脖子上,衣服有些髒污,似乎才剛從泥沙中滾過一圈似的。
「我受傷了!」孟冠人指著極明顯的事實說著。站在丁皓的大型飯盒面前,左手抄起一雙筷子連吃了好幾口;他向來是要求身體機能均衡發展的人,從小就訓練雙手並用,他的左手甚至比右手還靈活。轉眼間已吃完一半。
丁皓可沒費事與他搶,一看到自己兄弟掛了彩,心中平息已久的暴戾之氣緩緩甦醒。誰敢不要命的突襲孟冠人?除非是想與孟氏財團與他丁皓對立成敵。在台灣,應該沒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做!而且,他們兄弟不惹戰事已經很久了,真有人上門尋仇也該是幾百年前的事。「誰幹的?」
「浣浣呢?還在當家庭主婦嗎?」孟冠人四下看不到朱浣浣,很好奇的問著。丁皓應該不放心讓浣浣獨自一人在家;而且,依浣浣那種勞碌命而言,她也當不起悠閒的家庭主婦。
「水晶有一件案子找她幫忙。你真的骨折?看起來沒有痛苦的表情。」
「我是受了一點小傷沒有錯。」解決掉所有的食物,他癱坐在沙發上。「可是沒有包成重傷的樣子的話,怎麼對得起那兩個殺手的賣力演出?人家遠渡重洋專程來對付我,我總要有點回饋嘛!」
「你是什麼時候惹到外國人?傷是假的?」
孟冠人的右手從石膏中抽出來,完整無缺的手臂上只有一點點瘀青。給丁皓看過之後又縮回石膏中。
丁皓幾乎要破口大罵。「既然沒事,包成這鬼樣子做什麼?」
孟冠人伸出左手手指在丁皓面前搖了搖。
「這話說來就長了!第一,這是長久性的爭鬥,多保留一點實力總不會錯的!對方越低估我的實力,我就有更多的籌碼來得勝。而且我表現得這麼虛弱才不枉人家救我一場,不好傷了人家的自尊心嘛。」敢情他包成這樣還有著千百個充足的理由。
事實上,孟冠人走出耿家沒多久,就遇上了兩個高頭大馬的外國男人,體格都可以列為健美先生的標準。可是還不必他動手,就有人仗義出手替他打跑了壞人!如果孟冠人沒料錯的話,幫他的那幾個人是孟家派出的眼線。至於他右手上出現的瘀青則是一時之間看得太入神而沒注意交通安全,被一個三歲的小妹妹所騎的娃娃玩具車撞到,當場重心不穩往後栽倒,右手撞到柱子才有那一塊瘀青,連流血都沒有;那幾個孟家密探卻火速的將他送到一家大醫院去急診。無巧不巧的,主治大夫正是白水晶的四哥——白悠岳。
白悠岳是個頑心頗重的一個人,看到孟冠人根本沒半點傷口卻來掛急診,認定是搗蛋,也就煞有其事的又是上石膏,又是抹藥,照X光的,甚至要求他住院。預估的醫藥費列出天價,害得那些密探嚇得半死,以為大少爺性命垂危,不知該如何回去交差才好。
「真服了你!與一個三歲小娃娃撞出這場『車禍』,丟臉!」丁皓有點哭笑不得。
孟冠人笑嘻嘻的——
「我這個可憐的車禍傷害者還得買一隻棒棒糖哄那個肇事者,否則事情才沒那麼好解決哩。」
這對他有著極大的好處!讓那艾瑞克轍底的認定他這個孟家大少文弱無用,只靠保鏢護身。
「你惹到了什麼人?」
「有人想來搶我的未婚妻——對了!昨天早上我訂婚了。那個小洛洛你不陌生吧?」
丁皓擰著眉,訝異孟冠人的快手快腳,不過他們本來就是天生一對!會在一起也是遲早的事。
「需要我幫忙嗎?」當然,依孟冠人的傲氣,他是不會希望有人伸援手的,況且他根本不需要,不過,基於二人有「指腹為婚」的情誼,總要提一提嘛,免得冠人怨他結了婚後見色忘友。孟冠人不可一世的道:「以智取,不以力敵。你等著替我拍手叫好就行了!」說完後開始交代正事——耿雄天那邊保全系統的事,以及要替耿老大找接班人的事。某方面而言,丁皓比他更吃得開;就像他要找的一些人選他自己根本沒見過,而丁皓卻見過,並且認識。
接近下班的時刻,水晶扶著臉色不佳的浣浣來到保全公司。丁皓倏地站起,箭步到浣浣面前——「怎麼了?生病了嗎?還是太累了?」
孟冠人若有所思的看著白水晶,再移轉注意力看向臉色蒼白卻掩不住神秘喜悅的浣浣,心中立即了悟。「是嗎?」他問白水晶。
白水晶歎了口氣。「你不該那麼聰明的,該先知道的人應是丁皓,再輪到你。」
「太快了吧?」他瞄向浣浣的肚子。
「是呀!這下子我們的創業計劃又要延期了。」水晶坐到孟冠人身邊,留那一對新婚夫妻站在門口。
就見一臉焦急的丁皓仍是迭聲問著原因,而浣浣卻只是把臉深埋在他懷中。
然後,當浣浣拉低丁皓身子,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之後,丁皓像是當場成了一個超級智障兒。哦!不,先是成為石膏像,再來演變成只會呆笑的智障兒。在孟冠人提議要去吃大餐慶祝時,丁皓又成了一個神經兮兮的老母雞,緊緊摟住浣浣,生怕有一點差錯,還急得團團轉,不知要做些什麼事才好。
浣浣懷了丁家的後代了!而可憐的丁皓卻開始陷入可怕的憂鬱期,臉上又憂又喜。怕的是胎兒會使浣浣受苦,喜的是他要當爸爸了!而他這個大老粗卻不知道要如何照顧一個孕婦。
於是,他立即抓起電話打到瑞士去給他那半個月前才出國,打算在歸洲玩一年的父母,十萬火急的要母親趕回來;至於父親,丁皓則交代他好好玩,不回來沒關係。然後他們一行四人在一票對三票之下去吃大餐慶祝了!這麼開心的時刻誰管情敵不情敵的!孟冠人與丁皓喝了個不醉不歸,那只用來包手的石膏也拿來當玩具玩,打來打去的。不過,最後還是又裝了回去,只不過白色的石膏上已沾了紅紅、黃黃的顏色,看來更形逼真。
真的是喝太多了!
孟冠人在陽光的照射下摀住充血的雙眼,低低呻吟了聲。他一向沒有這麼縱情過,大概是太開心了!可以安慰的是,丁皓不會比他好到那裡去,昨夜是丁皓先倒下去的,自己只是神志不清而已。記得是水晶送他回來,然後他一覺到天亮……這個時候他的確非常嫉妒丁皓,他喝得爛醉也還有浣浣照應,自己呢?少妄想了。
床邊有一條閃動的身影。
「水晶?」他不以為水晶也醉到回不了家。
水晶?是誰?洛洛瞇起眼,發現自己心中起了一股不舒服騷動。連帶的想把手中的解酒茶往他那張宿醉的俊臉潑去!要是不念在他右手骨折,而且是因為她而骨折,她真會那麼做!
昨天聽到自家的手下說孟冠人遭到狙擊,並且被送往醫院急救,她呆住了!轉身卻看到艾瑞克滿意的眼光,才知道艾瑞克已開始出手了!對一個沒有功夫的人出手算什麼!她第一次對艾瑞克怒吼!生平第一次感到心中燃燒怒火。首先浮上心頭的居然是擔心他的傷勢!她應該討厭他的,即使已經不討厭了也談不上喜歡,可是心中那股駭怕與擔心卻強烈得令自己震撼!
什麼也不能想的就直奔保全公司,卻撲了個空;去孟家,孟家人卻說孟冠人在醫院失蹤了!目前孟家也一團亂。然後找到半夜時,她不抱希望的找來他公寓。才知道這隻豬醉死在床上!完全不知道大家找他找得心力交瘁。
而他清醒後所叫的居然是別的女人的名字!
孟冠人的眼終於適應了陽光的強度,用肘支撐起上身,意外的看到洛洛。更稀奇的是,他看到了一張嫉妒的臉。
「早呀,小東西。」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然後伸出左手拉洛洛近身,給她一記深吻。
「誰是水晶?開始在玩七年之癢的肥皂劇了嗎?」她直截了當的問,既然已有名份,她問得理直氣壯。
「水晶?你忘了?」孟冠人低笑了會,壞壞的審視她繃著的俏臉。「你不會是吃味了吧?還沒開竅的丫頭怎麼會吃醋呢?」手腕一使勁,她被拉躺在床上,轉眼間已被他壓制住。
「你這個病人還挺有力量的!所以逃出醫院就去酒家了是嗎?我討厭酗酒的男人。」然後,洛洛一反死板的臉,表情變得有些危險的嬌媚,一雙雪白的手臂鬆鬆的勾在孟冠人頸子上,慢慢的拉低他,吐氣如蘭道:「至於,你去尋花問柳,那個女人如果比我美、比我聰明,我無話可說,若是比不過我卻還能吸引你的眼光,那你就太侮辱我了。如何,你怎麼說?」
「你與她,各有特色。不過人家早已名花有主了,我縱有再多的非份之想也只能來『將就』你了。」
「好可憐喲!孟大少也有得不到的東西。」她口氣酸不溜丟,發現了他的戲謔,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心中還是氣得半死。哦!她氣自己太在乎他,失去了原本的灑脫本色,變得不像她了!
孟冠人頭埋在秀髮中,是清香的玫瑰味,觸感比絲綢更迷人。「白水晶,你救過兩次的那個嬌小女律師,記不記得?」
這一提,洛洛當然想起來了!
「是她呀……對了!她有一個很帥很帥、很有型的男朋友對不對?」
「對!就是石強,昨天凌晨我們在資料中看過的人選之一。」他用他那只包石膏的手解開她的長髮辮。「你好香!」
「你好臭。」她懷疑的盯著他的手臂。「你真的骨折了嗎?」他一身酒氣不算太醺人,而衣衫不整的樣子加上凌亂的頭髮使他看起來危險又性感得要命!一點也不像那個平常看起來聰明文雅又無害的模樣。
他抬起右手笑看道:「總要讓你的艾瑞克有一點成就感呀!從頭到尾都沒有我出手的餘地。」
假的?洛洛推開他的身體,翻臥在他身上抓住他右手,一拉,就把石膏拉掉了,他的右手完好無缺。
「還好,如果你變醜了可就配不上我。小心我把你踢到一邊另結新歡。」她揚著下巴很勢利的說著。
孟冠人用力摟著她。
「害怕我受傷,擔心我出事就說明嘛!小東西,坦白是你最可愛的長處。」
她笑了,很嬌憨,又很真誠,低聲道:「天知道,我真的擔心。為什麼我會擔心你這個什麼也不是的外人呢?連艾瑞克也無法讓我如此。」
「外人?親愛的未婚妻,我們不是外人了!與我在床上翻來覆去這麼久,說是外人誰會信?」他深思的道:「也許我該感謝有艾瑞克那一號人物,有了他的存在,更襯托出我的好,他好像愈比愈糟糕呀。」
提到那人,洛洛崩起臉。
「我不要理他了!居然做這種事。喂,孟冠人,你真的很文弱嗎?要是他向你要求決鬥你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赴約呀!你介不介意在我為你赴死前替我們孟家留個後代?」他依然不正經的嬉鬧。
洛洛給了他一記白眼,落寞的起身走到窗邊,坐在地毯上,長髮散在她身後,像一件黑紗披風垂在地上。「以前的艾瑞克不是這樣的人。他有些冷,有些憤世嫉俗,臉色也死板板的不生動。但他是個好人,他會對街上流浪的小孩感到憐憫,替他們找安身的地方。有好幾次我們偷偷破壞人家的販毒交易;他對販毒者深惡痛絕,一旦讓他知道有誰在交易這些東西,他什麼事都會放下而去破壞人家,甚至殺了某些什麼毒梟。有一次,他做得不乾淨給他的上頭發現了,被揍了一頓。因為他們的組織財源之一便是販毒。沒有被殺是因為身份特殊。但他被關了半年才自由。為什麼人長大了情誼也要跟著轉換呢?在一男一女的情況下,不能成情侶就非一刀兩斷不可呢?我對他的心仍是一本初衷,為什麼他不能安於如此?孟冠人,如果你沒有想娶我的心,是不是也不跟我做朋友?認為浪費生命與感情?」
「不!不管我有沒有愛上你,絕對會欣賞你,我們是同一類的人種。唔……這麼說也不正確,因為打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將與我共度一生。換個人說吧!我欣賞朱浣浣的溫柔與嬌媚,我也欣賞白水晶的精悍與俐落,我與她們是朋友,很氣味相投、無性別的友誼,並不會因為她們不愛我而劃清楚河漢界,那太功利了!至於艾瑞克,你也不能這麼想;也許他也是打一開始就愛上你了,只是你沒有相同的感應。一個愛情失意人難免會有一些失常的舉動,所以我能體諒。設身處地的來想,如果我愛了你五年,保護了你五年,等了五年,可是到頭來你卻飛到另一個男人懷中,搞不好我的報復手段會更可怕。他還算有風度,只是想教訓我而已,真要我的命,一顆子彈就夠了。」他輕點了點她的俏鼻。「我去洗個澡,等會我們去吃早餐……」他瞄了下手錶改口:「午餐兼下午茶。」
「你們孟家人還在找你呢。」她提醒。
「不急。他們知道我死不了。」他已進入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