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紀念醫院」的特別病房內,佟雪蓮是華麗房間中唯一的蒼白。滿屋子的花幾乎淹沒了她。
這個房間只有家人才能進來。
趁著護士不在,林笑眉終於得以偷溜進來。她流浪的第一站就是佟雪蓮這裡。雖然她自認為不必為佟雪蓮的自殺負責,可是基於人道立場,她覺得有必要來對佟雪蓮說一些話。為李成風自殺直在太不值得了,笑眉再怎麼努力的想,也想不出那小子有什麼優點可以讓人為他欲生欲死;是她癡得過份了吧!
在醫院前的池塘中,偷摘了一朵蓮花。笑眉覺得這花最是適合送她。又因蓮花在市面上沒有賣,只好用這種方法取得了!
「嗨!」她進門,順手將花插在水杯中。
佟雪蓮詫異的看著她,面孔更蒼白了不少。她來做什麼呢?示威嗎?來看看被李成風拋棄的女人落魄到什麼樣子嗎?
「你……」佟雪蓮只說出這個字,就咬住下唇,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了。是她自己鬧了個大笑話,又怎能阻止別人來嘲弄她?回到學校後會有更多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林笑眉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今天中午,你父親將我叫上公司的十八樓,對我說你的事,也叫我離開李成風。」笑眉拉近椅子與她面對面。「我問你,你真的盲目去愛一個人,而分不出那個人是好是壞嗎?你真的甘心在自己全心全意地付出之後,回報你的是花心濫情嗎?李成風與我爸是同一種人。你姊姊幸運的是,她在我爸對花天酒地膩了後才與他相遇結婚。可是李成風現在正意氣風發呀!你能忍受一個不忠的丈夫嗎?她是哪一點不如人了,要讓這種無法把真心給你的男人糟蹋一生!看看我,我這麼平凡又不出色,我都看不上他了,那你還苦苦執著什麼?我母親的婚姻讓我瞭解太多事!李成風不是不好,如果我也懂得花心、懂得遊戲人間,那麼,他會是個好伴侶,大家好聚好散,當一對雅痞夫婦;可是,我並不想玩弄感情,我只願對一個男人動心,而那人必須是將我捧在手上,全心全意呵護才行。否則,我寧缺勿濫。他哪一點好呢?他可以在對你熱吻之後,馬上對我露出感興趣的眼色,這還不夠叫你寒心嗎?自殺並不可恥,怕的是你仍沒有覺悟。我們假設李成風值得你這麼做好了,假設他很好、很完美,是理想伴侶,但在先決條件上,他愛你並不夠深,那就沒什麼好留戀了。你的美貌能維持多久?如果他看上的只是這個,那你就慘了。」一口氣說那麼多,她覺得有些喘。
佟雪蓮無言的遞了一杯茶給她,笑眉一口喝完又道:
「我不是來看你笑話,自殺是一種令人敬佩的勇氣,可是如果沒有達到效果,一切就白玩了。你想要什麼?李成風回頭?家人擔心?還是一死了?重新做人?」
「我……只是想躲開這一切,我覺得無臉見人,做人好失敗……我又沒有朋友,頂著佟家小姐這個身份,沒有人肯和我交心,靠過來的,都是別有用心的。我喜歡的那些人都覺得我做作;而……他……一點也不留戀的說分手——什麼事都沒意義了。」她低聲的說著,忍不住對她傾吐滿腹心酸。嚴格的家教、淑女的教條規範,養成她合宜的舉止、心事只能藏心底、永遠要和氣待人、不能有不好的情緒……然而,這同時也孤立了她;再加上她的內向,她的學生生活過得很寂寞。唯一的朋友李成風也因她的乏味而離去,她無法再忍受更多了。
「你身體還很虛弱嗎?那玩意兒吊著好玩?」她指著點滴。
佟雪蓮搖頭。
「失去的血早已補回來了,醫生打一些葡萄糖只是預防萬一。我早沒事了,可是家人不放心。」
基本上,她們可以歸為同是天涯淪落人。笑眉心生相惜之心,想了一下,搖頭晃腦的考慮妥與不妥的問題。
佟雪蓮反倒好奇起笑眉腳邊的大背包。
「你要去採購嗎?」
「我正準備流浪台灣一圈,預計一個月的時間,火車一站一站的坐。」於是,她在心底形成一個誘拐的計劃——兩人好作伴嘛,不是嗎?「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悶在醫院這種地方會生病的。」
沉思了下,佟雪蓮堅定的點頭,臉上開始有了一股生氣,眼中充滿興奮與期待。她拔掉針筒,下床收拾衣物。
「要回去拿衣服嗎?」笑眉問。
「我這邊就有了;而且身上正好有信用卡與提款卡。」
臨走前,佟雪蓮沒有忘記留下一封信。
偷偷摸摸的,兩個女人從醫院側門逃出去了。像兩個惡作劇的孩子,跳上公車直往火車站去,兩人互看而笑。也許是間接責任的關係,笑眉覺得有義務讓佟雪蓮開心起來,並且忘了這一段不愉快的戀愛。佟雪蓮這種嬌弱的女孩很能讓人產生一股保護欲。加上笑眉也沒什麼朋友,臨時起意決定要與她當好朋友。同年紀嘛,畢竟是少女,吸引力就產生了。
這種叛逆的事,佟雪蓮生平第一次嘗試。努力撇開家人的束縛,用新奇的眼光面對這一個月;她要打開自己的視野,不要再當溫室小花,鎖在溫室中一輩子。瞧她錯過了多少東西!許多成長是要靠自己摸索的,家人無法幫助她一輩子,那麼,何不從現在重新開始?她知道,她一直羨慕林笑眉優遊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可以說自己想說的話,即使一度將她列為情敵,卻也止不住暗自欣賞她的心。也許,林笑眉將是她生平第一個好朋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至於李成風……她開始覺得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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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孩的流浪,沒有引起兩家人相同的聯想,卻掀起了相同程度的震撼。
先是佟家,在佟雪蓮消失兩小時後,所有人開始展開地毯式搜查,為了怕她又去尋短,紛紛運用所有能運用得到的人力資源四處奔走。他們把佟雪蓮的留書當成遺書。佟宗保拚命的調動人力去找人,而佟母已昏厥了好幾次,王達翔與妻子也加入尋找的行列,愁雲慘霧籠罩在佟家上空。直到深夜,所有回報都說沒有發現時,他們的心全沉入谷底了。
原本休學打算出國躲開一切是非的李成風,又因這事,給雙親再度抓來向佟家賠罪。李成風難辭其咎,也開始從同學那邊打聽下落,希望雪蓮是借住到同學家去了。找不到佟雪蓮,他也無法安心出國。
經過兩天奔走尋找以來,沒有發現任何一具自殺或遭他殺的無名女屍,佟家在稍稍放心之餘又升起另一股恐懼,怕佟雪蓮是遭綁架勒贖,更怕落入人口販子手中,二十四小時,日夜均有人在家中等電話。
佟宗保已無心應付公司的事,特地急召兩個兒子回國處理。多一個人在,多一份力量。
至於林如月真正開始擔心笑眉去向,是在佟至磊登門拜訪之後,他們才知道,原來笑眉不是去借住朋友家,而是她也離家出走了。在笑眉留下的電話本子中的那幾個電話號碼全打過了,沒一個人知道笑眉的下落。
佟至磊終於知道事情複雜又棘手。笑眉原來是王達翔的女兒。加上雪蓮的自殺又牽涉到李成風對笑眉的一往情深,這幾件事情一齊發生,又看來亂無章法,於是那傻小駝鳥便立刻跑去躲起來了!
當王達翔知道自己女兒也失蹤後,一夜之間多了不少白頭髮。原本為雪蓮的事已夠他累的了,雪蓮的自殺乃因為笑眉,他是中間人,心存愧疚才全力去找。心力交瘁之際,前妻卻告訴他,女兒也失蹤了,一下子,他垮掉了,不知如何是好。而他總算知道原因了,他的女兒與他的二舅子在不知身份的情況下陷入熱戀,已論及婚嫁。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怎麼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他一定要阻止……不過,在阻止之前,他得先找到女兒才行。
找雪蓮的人已經很多了,佟至磊沒有再加入那一群,他心中最著急的是笑眉的下落。除了天天往林家跑之外,整個台北市幾乎被他翻遍了,他將目標往下移,一縣一市的找下去,不怕找不到人。那隻小駝鳥不敢面對問題,那麼就由他來擔待。問題先解決完,他才能放百分之百的心力去找人。於是,這晚下班後,他又來到了林家,除了林如月、陳其俊夫婦之外,王達翔赫然也在座。也好,父母俱在,一次談開。等這邊說好了,他還得回去面對自己的父母。
「明天,我會一路南下查各家旅舍的旅客登記。笑眉太樂觀了,不會尋短見,我認為她比較有可能去環島玩。在我南下之前,希望兩位答應我娶笑眉。」
「不行!我們兩家不能鬧這種笑話!」王達翔第一個反對。
林如月沒有立即反對或同意,她想了一下。
「這關係很複雜。雖然無血緣關係,可是你們佟家是有名望的世家,這種倫常輩份守得最嚴謹。笑眉如果嫁過去,能不能見容於公婆是一回事,就怕惹人笑話。」她太清楚笑眉用情之深。與其一味的怕人笑而拒絕,不如看看佟至磊有什麼好方法可以使笑眉嫁他後不受一點傷害。畢竟他們倆牽扯不到血緣關係,就不怕產下不正常的下一代,這一點是最重要的。沒有這個忌諱,什麼事都好商量。笑眉姓林,林如月有更多的決定權。
佟至磊有些瞭解笑眉遺傳自誰較多了!真是備感親切呀,對於林如月的實事求是與明理深感欣賞,他道:
「我是佟家老二,沒有繼承權。一直以來,我都是隱形的存在,因為我人在英國,也從不出風頭。婚姻不是結給別人看的,我打算與笑眉公證結婚,因為那是我們兩家人的事。而且,婚後我會在英國定居,遠離這邊的社交圈。我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而且,只要我們不故意宣揚,雖會知道笑眉是名建築師王達翔的女兒?她所有的資料中從不註明父親是誰。至於我父母那邊,也不會有問題。」
「這……這太荒唐了!你們還是不可以……」王達翔臉上浮現受傷的表情,他不知道笑眉根本不把他這個父親當一回事。
林如月打斷他的反對:
「我想,如果我們反對,你還是會非娶笑眉不可吧?即使是私奔?」這男子眼中有著堅毅與不屈,別人完全無法左右他的意志,雖然他外表看來溫和有禮。女兒的眼光的確不賴。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得意。她現在正是這種心境,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她也不必去找女兒了,這男子眼中那抹堅決是一定會找到女兒並且把她扛回來的神色。
「我可以解釋您的意思為:贊成羅?」佟至磊臉上洋溢出笑容。
「只要你承諾給笑眉一生的幸福。」陳其俊握住林如月的手,以一種父親的口吻回答佟至磊。
「你們會看到的。」
「可是……」王達翔心中更不是味道的想反對,更想拉開眼前兩人的手,全身上下滿是煩躁不安。
林如月淡掃他一眼。
「到這時候你還是死要面子!為女兒想一想吧,這是你為人父最後一件能替她做的事。別拿笑眉的幸福來抵你一時的面子。」
這下子,王達翔也無言了。他一直知道自己虧欠女兒太多,卻總找不到方法補償,一旦事情攸關到他的聲名,永遠以自己為前提……也難怪笑眉絕口不提父親是誰了。看來這個笑話是被人笑定了。他低頭沉思,久久,他才下定決心:
「不許公證結婚,我就這麼個女兒,要出閣也得風風光光。」
看到他想開了,林如月也點頭。
「是呀!要嫁得風光。」
這點,佟至磊沒有反駁,他無所謂,如果笑眉要這樣也無妨。他站起來,打算回去了。明天之後,還有很多事要累著呢!
「暫且不管排場如何。之前,我得開始帶著戒指去尋找我的逃妻了。」然後抓來好好打一頓屁股——這話當然不能說給笑眉的雙親聽。「我先回去了,有消息我會立刻聯絡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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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玩到墾丁,空氣清新,風光明媚,於是興起多玩幾天的念頭,兩個來自都市的嬌貴丫頭,沒幾天即被驕陽烤成了黑炭。幸好佟雪蓮有充足的保養配備,在曬太陽之前拖住林笑眉抹防曬油。否則她們不僅會成為黑炭,也會被烤掉一層皮。頂著三十度的烈日,海灘當然是唯一的去處。
她們租了一間度假小屋,面海,而且與另一邊的海水浴場隔開。正值暑假之際,海邊天天人聲鼎沸。連帶海水也濁了不少。她們不往人多的地方而去,寧可留在小屋這一邊清靜。
這種度假小屋附近有十來間,都是屬私人的,通常不外租,只等主人偶爾來度個假。算她們運氣好,找到這一間小屋時,屋主正度假完要回台北工作。她們用非常「誠懇」的口氣軟硬兼施帶利誘,終於說服屋主租給她們住五天,並且立即交了七千元租金,才得以順利租到手。
由於住飯店實在太貴了,她們考慮到如果還要由東部一路往北玩,自然得省吃儉用。笑眉的那隻小豬只剩一半的重量了。佟雪蓮當然有的是錢,不過笑眉堅持平均分攤消費,所以才會無所不用其極的節省成本。這當然也是樂趣之一啦,生活體驗嘛!
「我想我們可能忘了做一件事。」笑眉抱著一堆烤蕃薯過來,也坐在佟雪蓮坐的岩石上。她盯著色烤蕃薯的報紙。日期是昨天,在角落佔著十六開版面大的兩張尋人啟事。一張找雪蓮,一張找笑眉,沒有登照片,不然就像在通緝逃犯了,因為下端還有懸賞呢!「『若有仁人君子知其下落,請打以下電話,必有重賞』。乖乖,我都不知道我們這麼值錢!」
玩了大半個月,壓根兒沒想到要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她們以為已經交代得夠清楚了,可是雙方家人卻不這麼認為。都已經這麼久了,這時再打回去恐怕會很慘。
「怎麼辦?」佟雪蓮一臉擔心的看笑眉。
「你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就好,我沒關係,我媽他們不會以為我會去自殺!千萬別說我們兩個在一起。」事實上她是想延長面對現實的時間。
佟雪蓮是很想打電話,但是她也不怎麼有那個膽!兩人對看良久,歎了口氣。
「你在怕什麼?」佟雪蓮問笑眉。她覺得笑眉沒有理由流浪。動機一定不單純,李成風的事不足以令笑眉躲起來。
「怕什麼?太多了。就因為什麼都怕才會窩在這裡自我放逐呀!」笑眉決定不隱瞞:「還有——我愛錯了人,回去之後肯定完蛋。」一面啃著香噴噴的烤蕃薯,一面歪著頭面對海面,想著該如何完整地表達。
「你也失戀了?還是——那人是感情騙子?」雪蓮不相信的問著。笑眉哪裡有失意的表情?那種心虛狀,反倒有點像闖了一個大禍,躲起來避風頭,等風波自動平息。
笑眉搖頭。「我問你,我爸娶了你姊姊,在名義上我得稱她為繼母,稱你為阿姨,那麼,你的哥哥我該稱什麼?」
「天哪!我都沒想到我一下子老了這麼多,當起你阿姨來了,而你還得叫我那兩位不出三十歲的哥哥為舅舅。」
笑眉很悲哀的歎了口氣。
「那就是啦!那假如我又不小心愛上了我的『舅舅』,你能想像事情的嚴重性嗎?」
佟雪蓮楞愣想了好久,才驚呼出聲:
「是我二哥是不是?我大哥不在國內,而我二哥又一直沒有公開身份……而我知道你們都在我家的公司上班……可是……你們怎麼有機會?我二哥……我以為他是和尚轉世,根本不愛女人的。」
和尚轉世?他那樣子?笑眉忍不住大笑出來,一時忘了保持哀悼之心。佟至磊與她在一起將近兩個月,從來就沒有任何一點特徵足以將他形容為和尚。他哪,對她又叫又吼、又親又摟、又拐又騙、又捉弄又促狹,還偷了她的初吻,指定他自己為她的男朋友……長到太平洋的罪狀細數下來,如果這種人可以當和尚,那沒有一個男人會是凡夫俗子了。
對佟雪蓮細數她與佟至磊交往的過程,只見佟雪蓮聽得杏眼圓瞪,嘴巴張得大大的忘了閉上,直呼不相信。大叫不相信的同時卻又捧腹不已!笑眉的戀愛史居然足以編成笑話全集出書。哪有人戀愛是這樣子的。如果全部都是事實,她忍不住就要為自己的二哥掏一把同情的眼淚了。要追求笑眉這個怪胎並不容易,光是應付她層出不窮的好奇問號就忙不完了,天天還得擔心她會不會突然好奇心一起想叫別人親她、娶她,看看感覺會不會有所不同。幾天來雪蓮也領教到笑眉的好奇心恐怖到什麼程度。最可怕的是四天前投宿在一家年代久遠的旅舍,不經意聽到當地人說那間旅舍不乾淨,佟雪蓮馬上想換別家,結果笑眉堅持不肯,原因是:她想看看那些「東西」到底長得什麼樣子,想與「他們」談談另一個世界是什麼情況,她甚至還點了一支白蠟燭,坐在床邊苦等到天亮。佟雪蓮嚇個半死,正慶幸平安無事,可是笑眉卻萬分失望的直叫「掃興」。
從那天以後,每到一個落腳處,如果有當地人想對她們提什麼特別的話題,佟雪蓮一定拉著笑眉就跑。
「我二哥會是一個非常棒的丈夫。他對你一定非常認真,才會與我以往所見的他不同。」雪蓮誠心的說著,開始覺得其實這兩個人配成一對應該還不致於那麼糟啦!
笑眉拍掉手中的灰屑黏膩,不怎麼有希望的低語:
「認不認真已不是問題的重點,兩家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不然你以為我跑那麼遠做什麼?」
「我認為是你把問題看得太嚴重了。」雪蓮想了一下,依她對佟家男人的瞭解,佟家男人對自己想要的東西,絕對不會放手,再困難也會得到手。別看她二哥斯文溫和,骨子中的毅力絕對不輸父親與大哥。她又道:「只要沒有血緣關係,事情就大有可為。我二哥一旦打定主意的事,沒人改變得了。」
這些笑眉早已想過了,她目前怕的是面對佟至磊。他大概回國了吧!也又氣又急吧?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不管了,她又想回現實問題,瞄了眼報紙。
「你想他們多久會找到我們?」
「應該找不到吧!台灣說小不小,要在兩千萬人口中找人不容易。」
「希望如此羅!不過我們還是得做最壞的打算,假如我們兩家其中有一人先找到了我們,我們死也不能承認兩人走在一塊哦,否則我們會死得很慘。一個人旅行,家人會憐惜我們漂泊四方、無依無靠,是為了撫平創傷。可是,要是他們知道我們是兩個人,那可精彩了!他們會當我們是故意開他們玩笑,讓他們乾著急,而我們卻玩得樂不思蜀。這下子,沒有諒解與安慰,迎面而來的恐怕是皮肉之苦了,或著禁足加每天三頓罵,罵到我們耳朵長瘡出血。懂嗎?」
聽起來事態頗嚴重,佟雪蓮很鄭重的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