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九歲那年結婚時,沒有任何困難阻礙產生,似乎那麼個優秀的男人,理所當然歸她所有。
大概是因為他剛服完兵役,交遊圈還末重新括展的關係吧,所以那時條件優秀如他,確是沒有蜜蜂蝴蝶在一邊飛來飛去的。但八年的時光流轉,他不再是事業未成的社會菜鳥,他多了幾個學位,多了一些地位,是個大學大專生欣賞擁戴的學者極年輕儒雅的學者。
這種人如何奢望他會沒有崇拜者?
從女兒與林婉萱那邊收集來名單,知道了目前對她准老公有意思的女人大概有哪些之後,開始想著一勞永逸的除敵方法。
踩上門放話威脅是太粗魯了些,而且不見得有效果,還會被儒風罵。如果他知道了的話。因此她只好采迂迴的方式來下手了。
助手趙玲可憐的成為上司怠惰下的理所當然受害者,工作室每天滿是做不完的事。以前她是跑腿、接單性質,但現下,舉凡接洽、跑腿、收款與客戶哈拉套關係全成了她的工作。要不是花老闆聰明的讓她按件抽取高額獎金以安慰她被操勞的辛酸的話,她早走人自立門戶了。要是此刻她壞心一點卷款私逃,相信溺在愛情海中的上司也不會知道。唉,她真是善良又正直的好人,不然每次談價與收款間,可以拿的回扣與虛報價格所得的錢多到夠她養老了。
「老闆。」趙玲再一次試圖喚回老闆的魂,實因中午的餐會沒有本尊參與不行。
「別吵我啦,太閒了就去掃地,不然出門摸魚也好,少煩我。」沒看到她正忙著想殲滅情敵的良方嗎?
「老闆,現在是十點十分,請你別忘了中午十二點在賀儒雲先生的公司有一場重要的餐會要開。你上個月接的那件案子,今天開始步入比稿的階段,你是賀先生請的特助,不去怎麼交代?」這可是一大????,直到老闆參與的部分完成,進帳少說也上百萬。
「喔,幫我把資料找出來,我上次有記了一些東西,趁這兩個小時再看一遍。他的事不能馬虎;那小子精明得嚇死人,不認真做搞不好一毛錢也收不到。」她連忙說著,暫時把雜七雜八的事丟開。想著入圍的合作名單。若她沒精錯,「古氏」仍是儒雲中意的合作客戶。倒不是說他們絕對的出色,而是反正企劃案幾乎大同小異之下,他優先選擇的是在這次合作之後,能帶來往後更多利益結合的機會。
嗯……想必那個蠢蛋古天牧也會來吧?
靈光一閃!她突然知道該怎麼做了。
嘿嘿嘿…
虎落平陽被犬欺。多麼美妙的一句話。
好不容易有一隻笨虎落難,叫犬不去欺之,簡直是沒道理。不過花解語堅決不同意自己是隻犬。事實上,河東獅比較不負她的威名。但她的儒風又不懼內,所以用起來也是不倫不類。
咬呀,不管啦,反正在冗長的餐會結束之後,她是順利的在樓梯間堵到了古天牧。
就知道他會用這種方式潛逃出大樓。簡直笨得無藥可救,每次都來這招,她就算是白癡也知道該在哪邊等人。
古天牧縮在牆角,努力要表現出雄壯威武。
「你想幹什麼?」記得上一回社會版上寫出樓梯間事件,不外乎是法律系學生搶劫猥褻女性;以及??狼之類的……雖然常理是說男人力氣大於女人,所以社會案件以男犯居多。可是這個花解語「番」起來簡直是力大無窮得嚇死人。他躲都來不及,哪來的餘力反抗:所以最新一則社會慘案若是在這裡發生,他是男的,但絕對是受害者、苦主……
花解語笑嘻嘻的問著他:「聽說你的刑期要滿了耶,明年開始要被派往大陸工作,不必再當小弟或業務助理了。」
「不關你的事吧?」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你搞垮了我的公司……」
「所以我挨罰了呀,我哪有比你的下場好?現在我累得連上俱樂部的時間也沒有,身上又沒有錢。看看你,像打不死的蟑螂,每個月還是有不少的進帳,而且還要結婚了。你勾搭的那個男人又是我哥的同學,害我被罰成這個樣子。」幾個月的基層生活早已磨去他公子哥兒華而不實的言行舉止,更像被她傳染似的,講話也粗魯了起來。
「那有什麼不好?你是該體會一下民間疾苦了,才不會老含著你的金湯匙、金奶嘴的,以為錢會從天上掉下來。而你只要大把大把抓來泡妞釣女人就成了,你只是為了好玩去搞垮別人的營生,卻不能體會別人求溫飽得付出多少努力才有一間小公司的成果。今天還好是我,要是你弄垮的是別人,弄出了跳樓、自殺。或找殺手完結了你的悲劇,我看你怎麼面對自己的良心。你大哥是為你好,古天仰不愧是我老公的好朋友,都是理智成熟有智慧的男人。」
他大哥與父親也是這麼說他的,不過古天牧不打算招出來。知道賺錢真的很辛苦之後,他再也不敢(也沒財力)去玩別人的公司了。事實上原本他真的以為鬥垮她的公司就像玩大富翁所宣佈的「破產」一樣,沒什麼實質的認知。反正她只是沒錢,只要來當他的情婦,他就會給她錢,一切都會回到太平沒事的最初……
但結果是一切都沒照著他的劇本走,而他的損失卻比花解語多出好幾倍,真是丟人。
「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想揍我呀?」他雙手暗自護佐要害,以防萬一。
「我才不要浪費力氣。那。」她從皮包裡找出一張名單。
「幹嘛?介紹女朋友給我?」她有那麼好心嗎?
「對,好聰明,我要你在一個月之內把這些女人全勾引走,成為你花名冊中的狩獵名單。」
「為什麼?」拜託!他交往的一向都是美女,如果找醜女來破壞他的行情,他抵死不從。
堂堂年輕英俊富有的古二少,豈能降格以求。
「因為你欠我。」她準備以此奴役他一輩子。「別忘了你大哥是我老公的好朋友。」
「我做這樣還不夠?不然我還你三仟萬的損失好了。」他叫。
誰要他這傢伙的臭銀子?
「你大哥磨練你是為你好,重點是我沒有受惠啊,如果你的損失不代表我的受惠,算是哪門子的贖罪?」
「追到這七、八個女人又能代表什麼?」
「這些都是我丈夫的追求者。你全追走了,省得我動手動腳浪費時間。記住,限你一個月。」她完成了托付,拍拍屁股欲走人。
「你沒有自信可以迷住男人,我勸你放棄比較快。」哈哈,這女人也不怎麼厲害嘛。
「我丈夫絕對是對我死心塌地。我只是討厭有蒼蠅在一邊亂飛,有勞你這個殺蟲劑了。看你的功力了。」她愉快的走向電梯。
「如果我不想追呢?」他問著。為什麼他得做?
「那你會被我揍。你明白我對男人不會客氣的。」她一記手刃劈中了電梯旁垃圾箱上被人放置的飲料空瓶,筆直射向古天牧,撞擊在他肩膀上方的牆壁,讓他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他……為什麼會惹上這個女煞星?嗚……
新舊日曆交替,十二月三十一日的這一天,最適合來個狂歡,預習一下一九九九最後一天到來時那種心境。
有一出舞台劇加演了狂歡午夜場,他們一家三口恰好有票,以這個方式來跨年。比起往年一母一女相對的淒涼,生活中多了一個人,便耀眼了起來。
「冷不冷?」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西點屋延續不想落幕的夜晚,叫來了熱可可與現烤的餅乾、蛋糕,賀儒風問著懷中一大一小美女。
「不冷。」母女倆回他燦然的笑容,怎麼也不肯稍離他懷抱,只得一家三口人擠在雙人沙發上。
「媽咪,你是大人,應該坐到對面去的。」花冠群不悅的說著。
「才不要。不孝女,我與你爸是夫妻,該走開的是你。」花解語扮個鬼臉。
「又還沒結婚,你戒指是戴好看的,你根本在欺騙爸爸的感情。」小女生嗤之以鼻。
「你欠扁呀。」
「解語,言教,身教。」他叮嚀著。雖已習慣她們母女的相處模式,但他仍是希望自己的女兒活潑的性子可以包裝於有教養的舉止間。雖然岳母的結論是:沒救了。
「爸爸,您不好奇媽咪為什麼一直不肯與你談婚禮的事嗎?」她這個當女兒的早就看不過去了,「我在想,媽咪根本不想當你的太太,卻又趕跑了朱老師、何阿姨、林阿姨……」
「我哪有!那些人是自己看上古天牧那傢伙的。」她摀住女兒的嘴。
「那些人?」他不太清楚,只依稀發現有幾名常出現在他身邊的女性,目前已漸漸少了熱絡;尤其是同事,不再來討教他教學方面的問題。她們對他有好感他不是不明白,所以每當女兒有空,他常帶她去學校上課,讓同事與一些懷春少女明白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他以為是這一招奏效……怎麼?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在暗中進行嗎?
「爸爸,以前追媽咪的那個古天牧一口氣追八個人耶,上次我坐在你的辦公室等你,有一個送花來的先生送來四束一模一樣的花呢,署名分別是」古「、」天「、」牧「以及」?。?「耶。好好笑的是四位阿姨都不知道追她們的人是同一人。」
「解語?」他當然聽出了蹊蹺。
「他是個花花大少呀。」這足以解釋一切。
「怎麼可以隨便玩弄別人的感情?胡鬧。」如果這件事與她有關,得趁傷害未形成之前制止。
「我哪有胡鬧,也不過是持續送花而已,他人又沒出現。」照她看,可能是那幾個美女的姿色實在入不了他挑剔的眼,所以他堅持成為別人的確密仰慕者來膨脹那些女人的虛榮心。瞧,成天收花收糖不見本尊現身,那些女人就癡癡狂狂了,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她們曾經死忠於儒風,連人家有妻室都不在乎了。
不過,客觀一點來說,一個教授與一個富家大少,絕大多數的人比較嚮往少奶奶的生活倒是真的。她們芳心能轉移代表全是迷戀一場,要是有不肯轉移的,她就必須擔心了。幸好!幸好!
「你在擔心什麼?」他問。
「我不要有人愛上你啦。」撥開女兒無尾熊似的身子,她攻佔了這棵尤加利樹。不,是完全獨佔了這個男人。冬天呢,能夠取暖真好。
「那你愛我嗎?」
「當然愛呀,否則我掃除情敵幹什麼?」
「那為何不肯與我談婚事?」也許這就是已有婚姻之實的壞處,著急的一方永遠不被當一回事。當初不該太早「失足」的。
花解語側著頭,想了一會道:「我一直在想你、我從相識到現在的生活,快十年了,我做了什麼?搞砸了婚姻,很後悔,卻沒有長進。很愛你,卻又傷了你。想著自己應該提升自己匹配得上你,但又看到那麼多讀書讀到背上的笨蛋,覺得自己沒學歷也不代表不好……人的命運如果轉來轉去都是一個樣,那我懷疑如果我們又結婚了,與前一次會有所不同嗎?也許又砸鍋了。我改不了自己的衝動。但你一定要相信,傷害到了你,比殺了我更難過。」
「傻瓜,我就愛你勇住直前的衝動與活力,你不懂嗎?我自知太沉太悶,沒有活力。你仰慕我身上所謂的氣質,我又何嘗不貪戀你的光與熱?你與十年前是不同的。當然基本的心性沒有改善,但你會深思,會為別人著想,甚至……對付人的手段也不再是橫衝直撞,反而聰明的懂得迂迴了。人一定會成長的,只是往往發生在不知不覺間。」如果不衝動的結果是造成她對婚姻卻步,那他寧願她永遠瞻前不顧後。
「你聽我說完。」她低叫著,忽爾看到女兒已打起瞌睡,快滑到桌子下了,她將女兒抱坐在他懷中以大衣披蓋,不讓冬天的冷意令冠群著涼。
「你不能再包容我的退縮,其實你前一陣子的強硬是對的,姑息我只會造成我不斷為自己的怠惰找借口。你太習慣溺愛我了,當我是女兒似的。嘿,你管教冠群比管我還嚴厲呢。」她撫著女兒的紅臉蛋。「我想完成大學的學業。當年我為了讓你無後顧之憂,傻傻的與你離婚,想要當一名成功男人背後的無名女性,想成就你!真是呆子。不過現在想想也沒有什麼不好,因為我現在也想比照辦理,請你給我時間並當我背後的助力。」
他沒有反對,只凝視著她。
「我以為你不再怕爸媽了。」這幾個月來,解語與父母相處得很好,至少直來直往成了溝通方式之後,兩造之間也逐漸少了生硬味,何況還有婉萱與冠群當橋樑。
「我不怕了呀。上星期有一個被死當的學生上門送禮,苦苦哀求爸一定要讓他過,最後哭倒在地死不肯起來,我揪著人到門外,罵走了那人,以為爸爸會生氣例,不料他挺同意這種方法的,還向我請教拒絕的藝術。我想他們已接受我這個粗魯媳婦了。」
「那為什麼有讀書的念頭?你不是最痛恨書本?」記得以前幫她做考前複習,她光看到筆記本就可以在三秒內呼呼大睡。
「我必須克服自己常會亂氾濫的自卑。如果學歷是我心口的刺,那我就去讀書嘛,一勞永逸,省得偶爾想起你是教授,而我只有大學肄業。」她叮了口氣,「再說,我這十年來庸庸碌碌的忙著經營公司與養育女兒,總覺得活得沒有自我,至少沒有充實自己的機會,我想,我會試著去接受書本,因為……如果我這麼愛你讀書的樣子,想必我也可以變得與你一樣對書本樂在其中。以後,當你在書房看書,而冠群在一邊寫字時,我就不必無聊的映在角落玩自己的手指頭了。」
賀儒風雙眼晶亮,因她的述說而漸漸添上驚喜。啊!誰說她的解語是不長進的呢?她的成長是明顯可見的。
「所以,你可能得當個奶爸了。我發誓,當我拿到文憑的那一天,也就是與你再度成為夫妻的時刻。讓我自始至終、憑毅力去完成一件事吧,這對我很重要。」
她不要挾著失敗的人生經驗再度成為賀太太。她的生命歷程,總要有稱得上成就的事來壯大自己的信心吧。
儒風一定會懂得的。
是的,他懂。
「去吧,別擔心我與女兒。我會等你,不管多久。」
有了家人的全力支持,花解語一輩子難得憤發的上進心,理應走得順遂無比吧?當年擠大學窄門時也沒這麼強的求知慾望。
可是,為什麼她依然走得這麼坎坷?
復學之後,她好不容易克服自己是超齡學生的心理障礙,好不容易去苦追著進度,重溫讀書時代被填鴨的感覺,雖然幸好儒風幫她整理重點與筆記,讓她在面對大小考時抓題抓個百分百,但……她懷孕了,嗚……孕吐得非常嚴重,又暈又吐得讓她奄奄一息,再有趣的書也引不起她去翻看的興致,何況是乏味的教科書。
結果,復學一個月,再度休學,而孕吐跟了她八個月,差點沒把小孩吐出來,成為世界紀錄中由嘴巴生小孩的奇女子。
這樣不行!真的真的不行!
看著呱呱落地的兒子漂亮而少吵鬧的斯文樣,她一顆慈母心被牢牢的勾住。幾乎滅了她的雄心壯志。
「還讀什麼書?反正你也不是成材的東西。」花母上來為女兒坐月子,嗤笑女兒又幹了件衝動的蠢事。抱著寶貝金孫愛不釋手。
「媽咪,算了啦。你讀書沒本事,還得靠爸爸幫你抓題才過關,那樣就算拿到文憑也是爸爸的功勞呀。」花冠群真的看不出來這種發憤圖強有什麼意義可言。
賀家人就厚道很多。賀父賀母第一次「抱」孫子,簡直愛不釋手,只擔心戶口要怎麼報,因此儒風取得花解語同意後先去法院公證結婚,至於公開邀請眾親友吃喜酒,可能要等到……某年某用的某一天,花大小姐拿到文憑才會有著落嘍。
有了嗷嗷待哺的小嬰兒後,花解語的堅決受到十二級地震的搖晃,差點潰不成軍。何況……她……其實……真的……對唸書不大有興趣。
「儒風,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她渴切的期望由丈夫之口正大光明的阻斷她求學之路,所以她丟出問題。
「不,不可以這麼說,女人也有充實自我的權利。九年前,你為了成就我,獨自含辛茹苦的養育冠群,我也該為你做到這一點的,這次換我為你做一些事了。」
如果說九年前後的他有何長進,便是他可以為她挑選最正確的方向,而不再一味的縱容她突發的退縮,然後使得她日後又悔不當初。他已明白,她現在的動搖只是一時的,因為捨不下初生的娃娃,可是娃娃不只是母親的責任,奶爸也該盡心盡力的。他仍是希望她完成最初所立下的志向。
「可是……孩子這麼小……」她臉蛋立即垮了下來。
林婉萱眨著眼推波助瀾……
「這才可以讓儒風從養育過程中明白你當年的辛苦呀。男人不能寵,你明白嗎?」
這傢伙!明知道她只想以這個借口來合理的放棄唸書嘛。台灣不滿是這種「偉大」且善「犧牲奉獻」的女人?為什麼她不能依例為之?
花冠群大聲叫著:「我知道了!媽媽根本不想讀書,怕被笑,所以一直要爸爸開口」命令「對不對?」
「花冠群!你不要命了嗎?」她咬牙問著,要不是怕小嬰兒嚇到,她早暴跳怒吼了。
「對不起,請叫我賀冠群,謝謝。」
「哎呀,不會吧?那我們九個月前開的那場?????慶祝你往求學路邁去根本是白開了?禮物也白送了,你只是想趁機吃喝斂禮物?」林婉萱發指的嬌呼。
「我哪有?」拜託,誰稀罕收到辭典、書、畫這一類的禮物呀。
「沒有?那你現在在」張「什麼?」花母不客氣的直指女兒的行為。(張者,台語之意為:耍賴撒嬌。)「當然,你可以不讀的,我們能體諒你英文怕被死當的恐懼。」英文是花解語屢修不過的學分。林婉萱悲天憫人的說著。
賀冠群咯咯的笑。
「喔喔,英文!如果沒有修過,就算讀到大四也拿不到文憑喇。」
「誰說我拿不到文憑?!誰說我英文修不過?!我就是可以!別看扁我!」產後理應氣虛的婦人幾乎要蹦蹦跳。
賀儒雲帶著挪揄的笑問:「嫂子,若想拿到文憑又通過英文,我想你大概要飛外國方可以了。」
「你瞧不起我呀?」
「對!」三張嘴同時大力承認。不消說,自然是儒雲、婉萱及冠群。
氣死人了!
氣得幾乎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花解語當下說出教她後悔了三年的大話「我不在國內讀了,我要去美國,我要喝洋墨水回來,也不過是豆芽菜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嗚……耳邊又傳來陣陣催促的聲音……薛岳的「機場」成了她的背景音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她,還得忙著把頭偎在老公肩上,左手抱兒子,右手挽女兒,一腿勾住行李。好可憐,好淒涼,好……後悔。
就像多年多年以前花母所說的:她早晚會被自己的衝動給害死。
真是睿智的名言。現下她沒有被害死,卻心如刀割的比死還不如。
人家是母乳餵兩、三個月而已,而她為了拖延出國時間,硬是把時間拉長為六個月,有奶喂到沒奶,再也沒有借口不出國。
「晚上九點十分的飛機,剛好順著你就寢時間可以一覺到美國。我已聯絡過那邊的朋友安頓你,不會有問題的。要不是孩子還小,我真想陪你去住一陣子。不過你別傷心,冠群放寒假時,我會帶孩子過去陪你。」賀儒風絮絮說著,新學期開始,他已辭去三所專科的教職,只專心在?大任教。一般教授的課都不多,讓他得以有大把的時間照顧小孩。
「嗚……」她忙著攝鼻涕,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媽咪,該通海關了。」冠群努力保持笑容。
「機場稅買了沒?護照、機票、行李……」他一一為她清點。
「我……不要去了啦!」她沒志氣的大叫。
「解語!」
「媽咪!」
兩個不贊同的聲音同時揚起。
於是,差點沒嚎陶大哭的花解語被送出了海關,上了飛機,淚灑太平洋,直往美國飛去,到???的國度涯著她自討苦吃的生活。蘇三起解,不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