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圓形石窟中,本自有十餘人在看熱鬧,這時卻都騷動起來,有的已自身側抽出了兵刃! 
只見那頭戴蛇形面具的黑衣人,當先竄出,目光四掃,突地厲聲狂笑道:「好大膽的奸細,難為你是如何混入來的,只是你又何必苦苦混入這裡送死!」慘厲的狂笑聲中,滿含輕蔑不屑之意! 
展夢白面寒如水,那鐵青的面容,在四下飛雲變幻的十色光采中看來,更彷彿充滿了可怖的殺機! 
他咬緊牙關,突然一劍揮出,直取『蛇面人』咽喉! 
那『蛇面人』似乎想不到他劍法竟有如此迅快,縮頸翻身,堪堪避過了這一招,口中厲叱道:「你們還等什麼?」 
四下的黑衣人,各持兵刃,圍了過來! 
展夢白揮劍大喝道:「若是被他們逼來的,快快站開一邊,要送死的,便也快些過來!」 
他身軀畢挺,目光中更帶著種懾人的光芒,彷彿比劍光還要銳利,雖在四面包圍之中,不帶半分畏懼之色。 
四面的黑衣人,腳步微一遲疑,終於飛身合撲上來! 
當先一人,手持一柄銀光閃閃的三截鉤鐮槍,一招『玉女投梭』,帶著風聲刺向展夢白咽喉! 
他自恃身法巧快,使的又是外門兵刃,是以求功心切,這一招直刺中宮,用的竟是險招! 
展夢白身形筆立,直待槍尖堪堪到來,左手突地伸出,閃電般搶住了槍柄,隨手一抖! 
那黑衣人只覺虎口發麻,再也持槍不住,大驚之下,閃身後退,展夢白卻已反過槍尖,脫手擲出! 
只聽『嗖』地一響,銀槍竟生生插入了這黑衣人的後背,他慘呼一聲,踉蹌衝出數步,噗地跌倒地上! 
他一招尚未使完,便已斃命,四下更是驚亂? 
※  ※  ※ 
只聞風聲響動,左面一柄長劍,右面一把大刀,夾擊而來,展夢白身子一俯,自刀劍下竄出,那柄劍變招甚快,劍鋒一振,筆直刺了過來,那知展夢白鐵劍已自揮出,他劍鋒還未到,展夢白劍鋒卻已刺入他胸膛,只見一股鮮血,狂湧而出,他身子也慘呼著倒入血泊中! 
那持刀人看得心驚膽顫,似乎要轉身逃走,展夢白卻已飛身撲上,一掌還未拍下,只聽身後又有風聲襲來。 
原來一人手持雙刃,已悄悄掩到展夢白身後,『立劈華山』刀鋒遞出,口中方自厲叱道:「看刀!」 
展夢白頭也不回,腳步向前一溜,鐵掌震散了持刀人內腑,鐵劍卻自脅下穿出,以攻作守,直刺身後人胸膛。 
只聽一聲慘呼,面前的持刀人立時倒下,後面的持刀人已駭得撤身變招,雙刃斜分,上削下砍! 
展夢白不等他招式用老,鐵劍急沉,忽削對方雙腿。 
那持刀人掌中雙刃,招式也不弱,腳下連環退步,雙刃平分削出,守中有攻,招法迅急! 
那知展夢白鐵劍已自下而上,劃弧而起,劍光有如潑墨長虹,凌空一顫,突又直劈而下! 
那持刀人幾曾見過如此迅快的劍招,大驚之下,翻腕架起了雙刃,刀口向外,力貫雙臂。 
他本待拚卻虎口震裂,先擋住這招再說,那知展夢白鐵劍落下,這一雙長刀竟斷為四截? 
持刀人心膽皆喪,眼見鐵劍直落而下,那裡還躲閃得及,竟被這一劍由頭頂而下生生劈成兩半! 
還有兩個黑衣人正待舉刀攻來,眼見這一劍劈下,有如神斧開山,直嚇得雙膝發軟,再難舉步。 
展夢白劍鋒染血,浴血奮戰,鐵劍揮處,仰天而嘯,只聽『蹌琅』兩聲,那兩個黑衣人掌中刀竟駭得跌落地上! 
那『蛇面人』早已撒出了一對光華閃閃的『銀光萬字奪』,在一旁凝目看著展夢白的招式,要想看出破綻,再來動手! 
那知展夢白鐵劍僅僅施出一招,便已有四人斃命,這一招硬打硬砍,也根本不是劍法,卻似是錘招! 
『蛇面人』本想再等一等,展夢白卻已容不得他等了,手揮鐵劍,迎面撲了過去,那知斜地裡突地劃來一柄長劍。 
展夢白看也不看,鐵劍橫掃而出,對方那敢硬接,向後縱出數步,雖然避開劍招,卻避不開鐵劍帶起的勁風,腳下方自拿樁站住,又被劍風震得踉蹌後倒,連頭上面具,都滾落開去,他身子也仰面跌至那銅架上,架上的晶瓶,早已被劍風震得叮噹亂顫,此刻被這一震,瓶中的毒水,飛濺而出,竟濺在這黑衣人面上? 
這黑衣人伸手一抹,突然嘶聲慘呼起來,以手抓面,翻身躍起,狂奔了數步,砰地撞上銅鼎,又翻身跌倒,在地上連滾數滾,嘶聲漸漸微弱,突地斷絕,他身子也不再翻滾,仰面挺在地上,在十色的采光下,只見他五官面目,竟已完全潰爛,映著采光,更是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旁邊的黑衣人未了,俱都將臉轉開,不忍再看,就連他們自己,都見想到瓶中毒水有這般厲害! 
那邊展夢白目光已盯牢了那『蛇面人』,突地斜斜一劍削出! 
他知道這『蛇面人』乃是眾人之長,武功必定遠較他人高強,是以劍上便更加了幾分真力! 
只見漆黑的劍光,宛如雷霆迸發,勢不可當! 
那『蛇面人』情已怯,心已虛,那敢硬架,身形一擰,腳下連走七步,方且避開了這一劍! 
展夢白冷『哼』一聲,鐵劍有如濃筆潑墨,灑出了點點烏光,這一劍飛靈變幻,用的才是真正劍招!『蛇面人』還是不敢硬拚硬拆,施展開騰挪閃躲的小巧身法,萬字奪點、跺、鉤、刺、專找空檔!走了三五招後,展夢白便發現這『蛇面人』武功果然比他人高的多了,身法之巧快,顯見乃是武林一流高手! 
他心中暗暗思忖,這些黑衣人裡,只怕唯有此人才真正是那『情人箭』主人的直屬門下弟子! 
一念至此,他手下更不容情,將那剛猛威烈的拳式,化在劍招之中,那本已剛猛的招式得了鐵劍之威,更見可怖! 
但聞劍風霍霍,劍光絲絲,四下的黑衣人,有如立在狂風暴雨之中,全身冷颼颼的,沒有一絲暖意! 
※  ※  ※ 
『蛇面人』掌心的冷汗,沿著奪柄滴滴流下。 
這『銀光萬字奪』的招式,本以鎖人兵刃為主,但他此刻卻半招也用不上,又勉強躲了兩招,突見展夢白劍光中露出個空隙! 
他大喜之下,雙奪直穿而入,去點展夢白穴道。 
那知展夢白這一招本是誘招,身子微縮,他雙奪便夠不上部位,而那剛烈的劍風,卻已當頭劈下! 
『蛇面人』臨危變招,『十字擺蓮』,架起雙奪! 
但就在這剎那之間,他突地想起方纔那雙刃客慘死之狀,當下駭得心膽俱喪,撒手拋去了雙奪,足跟用力,仰面翻身! 
展夢白劍轉輕靈,如影隨形,跟蹤而去! 
『蛇面人』只覺眼前烏光閃動,耳畔涼風颼颼,再也無法自恃身份,撲地翻身,『就地十八滾』,滾入了銅鼎之後! 
展夢白『驚鴻乍展』引劍平削,只聽『噗』地一響,銅鼎之蓋,竟被他鐵劍一削為二,叮噹落了下來! 
『蛇面人』、心驚膽落,肘、膝、腰、腿,一齊用力,頎長枯瘦的身子,『嗖』地竄入了那銅架裡! 
若是換了別人,方才眼見那毒水之烈,此刻便該考慮考慮,但展夢白卻毫不遲疑,揮劍撲上! 
黑黝黝的劍光,化成一座墨晶光幢,光幢上帶著一道道被采光映成的長虹,將護著展夢白的身子! 
只聽一陣『叮噹』,『嗆琅』之聲,不絕於耳! 
銅架聲斷,晶瓶飛落,毒水四濺。 
『蛇面人』亡命大呼道:「怯敵不攻,凌遲處死!」 
淒厲的呼聲響起,才似乎震起了四下黑衣人的膽色,除了還有三兩人躲在角落之中,其餘的已紛紛掙力而上! 
但展夢白此刻殺機已重,只要劍鋒過處,便有鮮血飛濺,『蛇面人』突地雙掌齊揚,擲了數只晶瓶過來! 
展夢白長嘯一聲,凌空而起,鐵劍又化長虹擊下! 
這一劍他全力施為,當真有如天威震怒,雷霆閃電,較『藍大先生』那天??下擊,也無多遜色? 
『蛇面人』再也閃避不及,慘呼半晌,鐵劍便已削入了胸膛,竟將他生生釘在地上,鐵劍入石,幾達一尺! 
展夢白本要留下此人的活命,來逼口供,但他生性激烈,暴怒之下,便雷霆般揮出了怒劍! 
三個黑衣人欺他掌中劍已嵌入石地,悄悄自身後捲了過去,三件兵刃,一齊急地攻出! 
那知展夢白突又長嘯,震腕拔劍,反腕揮劍,劍化狂飆,迴旋橫掃,三個黑衣人竟被他斬斷兩個! 
這時,當中那最大的銅門突然敞開? 
那黑袍人木然當門而立,冰冷的目光直視著展夢白的後背,對四下的死??與滿地的鮮血,看都未曾看上一眼! 
展夢白只覺四下呼聲突然死寂,他背後也似乎森森有些寒意,心念初動,霍然轉身,目光便觸及了那雙冰冷的眼睛! 
這雙眼睛中既無驚恐之色,也無憐憫之意。 
兩人目光相對,就連展夢白這種人物,也不覺打了個寒噤,宛如在荒墳地中突然見到僵??一般! 
※  ※  ※ 
黑袍人冷冷瞧了展夢白半晌,緩緩開始移動腳步! 
展夢白手掌情不自禁,緊緊握著鐵柄。 
那知黑袍人腳步卻竟未向他走來,目光也自他面上移開,緩緩走向角落中僅存未死的六個黑衣人! 
那六個黑衣人畏縮在角落中,早已駭得不能動彈,衣衫上。面罩上,甚至連足底都濺滿了鮮血! 
展夢白呆了一呆,只見那黑袍人緩緩走到他們面前,又自默然凝望半晌,突地冷冷道:「好,你們很好!」 
六個黑衣人手掌重落,兵刃全都落到地上! 
黑袍人冷冷道:「你們倒還有興趣活下去麼?」 
六個黑衣人身子齊地一震,又俯身去拾刀劍! 
展夢白心念動處,大喝一聲:「旦慢!」 
黑袍人霍然回身,擋住了他的去路,兩人目光再次相對,黑袍人緩緩道:「你要怎樣?」 
展夢白厲聲道:「你為何要他們死?」 
黑袍人道:「莫非你還有心要救他們?」 
展夢白喝道:「正是!」 
黑袍人冷笑一聲,道:「這倒怪了,你殺死了將近二十人,卻要救這六人,難道這六人與別人有何不同?」 
展夢白不禁又呆了一呆,突聽幾聲微弱的慘呼,那六人竟已有五人橫刀而死,翻身跌倒! 
只剩下一人手持長刀,立在地上,刀尖垂地,他身子簌簌發抖,刀尖也點得石地叮叮作響。 
展夢白目??欲裂,厲聲叱道:「你為何……」 
黑袍人冷笑道:「我為何要留下他們,讓你逼取口供。」 
展夢白怒喝道:「逼取你的口供,也是一樣!」 
喝聲之中,掌中鐵劍也已隨著揮出,他口中雖說要逼取人家的口供,但招式卻如雷霆。 
黑袍人冷笑道:「輕些,死人逼不出口供來的!」身子一縮,陡然退了七尺,手掌突然自脅下穿到後面。 
也不知他用的是何手法,僅存的那黑衣人驚呼一聲,長刀落地,竟被他生生抓了起來! 
展夢白揮劍撲了過去,那知這黑袍人竟以掌中的黑衣人作為兵刃,橫擋劍鋒,展夢白大怒忖道:「你要借我的手來殺他,我偏要留他的活命。」手腕一挫,硬生生收住劍勢,斜斜一劍,揮向黑袍人下盤! 
黑袍人見他竟能將如此剛猛的劍招收發自如,心裡也著實吃了一驚,手掌重落,『倒拔垂楊』,竟以那人的頭猛砸劍鋒! 
展夢白大喝一聲,劍招突變,竟以掌中如此沉重的鐵劍,施展開輕靈連綿的招式,有如飛絮游絲,長河流水? 
黑袍人手腕凝力,左劈右掃,將掌中之人當做銅牌,招式大開大闔,但卻總是碰不到展夢白的劍鋒? 
展夢白卻不知道,他劍鋒縱未觸及黑袍人掌中之人,但此人卻早已駭破苦膽,被生生嚇死了! 
走了數招,突聽那黑袍人輕叱一聲,舉手將掌中之人向展夢白直擲了過來,展夢白鐵劍迴旋,左手接住了這人身子,觸手之處,這人的身子竟已變得冰冷,他這才知道此人已死了,不覺呆了一呆,那黑袍人卻冷笑道:「失陪!」肩頭微聳,嗖地向那中央銅門竄了過去! 
※  ※  ※ 
展夢白怎肯容他逃走,目光動處,足尖一勾,挑起了地上平面鼎蓋,掌中鐵劍『翻身捲袖』,長劍一揮,將那鼎直向黑袍人挑了過去,他此刻劍招雖尚未練到出神入化之境,但力道強弱大小,已可收發自如。 
那黑袍人身形還未掠到門口,突覺頭頂一陣強勁的風聲過去,一塊黑忽忽的影子凌空直擊了下來! 
他大驚之下,倏然勒住身形。 
只聽『當』地一聲暴響,半隻鼎蓋,摔在石地上,震得火星四冒,展夢白卻已抓住這一剎那,飛身仗劍而來! 
黑衣人知道已走不脫了,暗中咬了咬牙,『回首望月』,反身出掌,這一招雖是普通招式,但他用來卻另有妙境! 
展夢白見他掌勢靈幻,正不知道有多少厲害後著,當下也不敢大意,先以劍招封住了他的退路,不讓他逃走,再作急攻,取他性命! 
那知黑袍人倒退三步,突然垂下雙手,道:「你殺吧!」 
展夢白怔了一怔,大怒道:「你縱不動手,我也要殺你!」 
他口中雖說的鐵般厲害,其實以他的性情,這黑袍人若真的不動手,他還真的殺不下手去! 
只聽黑袍人冷冷笑道:「你手握利劍,我卻是赤手空拳,這種手如何動法,你要殺儘管殺吧!」 
展夢白怒道:「我若不用兵刃,又當如何?」 
黑袍人緩緩道:「你若不用兵刃,我便好好與你拚上一拚,生死勝負,各憑武功,誰也怨不得誰。」 
他冷『哼』一聲,又道:「但我勸你,還是不要拋劍的好!」 
展夢白突地狂笑一聲,反手將鐵劍插入地上,劍身入石,直沒至柄,黑袍人心頭暗凜:「好劍!」 
只見展夢白雙臂震處,骨節格格作響,響聲未了,那黑袍人已連綿攻出三招,掌影漫天而來! 
展夢白震起雙拳,震碎了漫天掌影,拗步旋身,繞到黑袍人左側,連攻他脅下三處大穴? 
那知這黑袍人身形兔伏,閃開三招,竟彎腰搶步去拔那柄鐵劍,怎奈那鐵劍深插入石,他一時怎拔得出來! 
展夢白大怒喝道:「好無恥的奴才!」飛起一足踢去! 
黑袍人哈哈笑道:「你不用劍,我來用劍,這道理豈非公平的很,有何無恥?」語聲中他竟已拔出劍來,反手揮出! 
展夢白暴怒之下,雙掌齊出,連攻數招,他雖然明知這柄鐵劍的厲害,但卻絲毫不避劍鋒! 
那黑袍人再也想不到這柄鐵劍竟有如此沉重,驟然之間,劍招竟施展不開,被展夢白的掌風攻來,更慌了手腳! 
十招見過,黑袍人已手忙腳亂,鐵劍更無法施展,只聽『當』地一響,這柄劍竟被展夢自拳風震落! 
此刻展夢白滿心俱是怒火,招式越來越見剛烈威猛! 
他這種拳路,似乎要在憤怒之時才能發揮,他心頭的怒火越盛,拳勢的力量便越見驚人! 
黑袍人見他文質彬彬,似乎像個白面書生,再也想不到他施展出的拳路,竟是如此霸道,當下只得以輕靈小巧的招式對敵。這黑袍人招式確有獨到之處,身法更是奇詭難測,展夢白的拳路有如長江大河之水,滔滔而下,他卻有如逆波而上的鱸魚,抓個空隙,便乘隙搶攻! 
數十招過後,展夢白氣更盛,黑袍人卻情已怯了! 
只見兩人的身形,在石室中四下遊走,那黑袍人隨時隨刻都想衝入中央的石門,但每次都被展夢白拳風擋住! 
但是他身形卻已逼近了中央的銅門,足尖突然挑起了地上半截劍尖,向銅門門框上的浮雕獸尾上踢了過去? 
只聽『當』地一響,,劍尖果然擊在獸尾上,那浮雕的獸尾,竟突然向裡面凹落了下去,四面的銅門,即一齊隨之滑開。 
原來那浮雕獸尾,竟是開關四面銅門總樞紐。 
※  ※  ※ 
黑袍人掌勢不停,口中大呼道:「姑娘們,快出來?」 
展夢白微微一驚,側目望去,只見那二十餘道門戶中,竟零星地走出了七、八個妙齡少女! 
這些少女們有的身穿白袍,有的身披輕紗,有的卻僅只在身上圍著一條白色的床單,掩住了那玲瓏的曲線。 
她們的面色,俱都是蒼白得沒有血色,頭上也都是按發蓬亂,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見到石窟中的情景,卻都大吃了一驚,有的踉蹌後倒,有的掩口嬌呼,還有的圓睜雙目,竟駭的呆了! 
黑袍人招式突地加緊,將展夢白纏住,口中大聲道:「快到我房中去拍動狼尾,將毒氣放出來!」 
展夢白又是一驚,妙齡少女們卻立在地上,動也不動! 
黑袍人厲喝道:「有我纏住這??,你們怕什麼?」 
一個身材高挑,身上僅圍著條床單的少女,突然挺身而出,道:「毒氣攻出,豈非連咱們也一齊死了。」 
黑袍人怨道:「傻丫頭,只要這??倒下去,我不會去救你們麼?」他顯然自己早已服下解藥! 
那妙齡少女怔了半晌,目光四下掃動,突然冷笑道:「我姐姝們雖然也不是良家婦人,但自從被你們騙買來這裡後,早已受的夠了,我們也不願一輩子這樣過活,早已想出去逛逛了!」 
黑袍人大怒道:「我錦衣玉食地養著你們,有什麼對不起你們,你竟敢如此說法,莫非不要命了?」 
那妙齡少女冷冷道:「反正你也要死了,我也不必再怕你,這位相公你放心,咱們姐妹絕不害你?」 
黑袍人急怒之下,吼一聲,便待向她撲將過去。 
但展夢白卻揮拳擋祝了他的去路,他本是全力纏住展夢白,不讓展夢白衝過去,此番卻變成展夢白攔住他了! 
此刻生死勝負之分也已變得明顯的很! 
※  ※  ※ 
展夢白仰天狂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若是束手就縛,有問必答,展夢白或許還不傷你性命!」 
黑袍人冷笑道:「展夢白,原來你便是展夢白!」 
他突也狂笑三聲,接口道:「展夢白呀展夢白,你今日縱破了此地,也不必得意,這只是你大運當頭,又豈是你的本領!」 
展夢白聽得又是驚奇,又是憤怒,心想我一生行事,俱都講求真刀真槍,從未行險僥倖,幾時仰仗過運氣。 
心念轉動間,只聽那黑袍人又道:「我此番說來,你心裡只怕還在不服,只當這裡人都是你真刀真槍殺死的,那有什麼運氣,嘿嘿,你若真的如此想法,便大大錯了。」 
要知展夢白心頭起疑,攻勢卻已轉弱,兩人雖還在動手,但卻已遠下及方才激烈,是以他才能侃侃而言。 
那黑袍人不等展夢白開口,接著又道:「第一,只因我等自恃這裡極為隱??,是以未曾布下消息機關。」 
『第二,在這裡煉箭之人,一入此窟,便被我搜去了身上的迷香興暗器,免得他們乘隙背叛,或是吃酯爭風,那知卻便宜了你,這些下五門的賊子,武功雖不高,但迷香暗器,卻各有獨到手法,他們若有暗器在身,豈容你如此輕易殺死?』他招式越來越慢,口中卻越說越快。 
只見展夢白似乎也聽得心動,拳風更漸和緩。他暗露喜色,片刻不停,接著又道:「第三『情人箭』在,你只怕早已孌作刺??,而煉箭若不停,爐火若不滅,你若劍劈銅鼎,便躲不過爐中的毒煙毒火,何況,爐火若在,毒氣便有儲存,我方才在裡面,便早已將毒氣放出來了,根本不必等到現在,再令那些賤人去動手,此刻只怕你早已中毒斃命了!」 
展夢白早聽得掌心不禁沁出了冷汗。 
他恍然暗忖道:「我本在奇怪,這??方才為何不放毒氣,此刻卻又著急求人去放,原來方才毒氣不夠,他趕著煉製不及,只得先出來了,而此刻他推算時間,毒氣必已煉成,卻偏偏又無法去放,唉,看來我當真僥倖的很,他所說的五點只要缺去一項,只怕我此刻便已亡命了!」 
黑袍人偷眼望著他的面色,口中緩緩道:「你這不是運氣是什麼……」突然奮力擊出三掌,身子卻向後竄了出去! 
展夢白冷笑忖道:「我早就知道你要跑了,此番你縱然已說得我心動,我縱然會憑運氣,卻也不能放你逃走!」 
身動念動,一念尚未轉完,手掌已透到黑袍人身後! 
黑袍人身形縱然迅急,但是展夢白掌力卻已夠上部位,只要掌心向外一抖,黑袍人便再難逃走! 
那知就在這剎那之間,展夢白突聽身後霹靂般一聲大震,接著有人喝道:「小兄弟,你果然在這裡?」 
展夢白心頭一震,掌力頓時松??,黑袍人聲『嗖』地竄入了中央的銅門,不知如何掀動了樞紐,那銅門便『嗖』地關上! 
只聽風聲響動,滿室生風,那大震之聲的餘韻,猶自嗡嗡不絕,一條高大的人影,掠空而來! 
※  ※  ※ 
展夢白顧不得那逃走的黑袍人,霍然旋身望去,雙肩已被一雙巨掌捏住,耳側也已充滿了那豪邁而又熟悉的笑聲。 
他不用再看,便知道是藍大先生來了!這世上除了藍大先生外,誰有如此迅捷的身法,如此豪邁的笑聲! 
一時之間,他只覺胸中熱血奔騰,喉頭哽咽,抬目望去,藍大先生滿面笑容地立在他身後,神情風采依舊! 
他此來為的本是要見藍大先生,只是路途多難,困擾重重,他越是急著要見藍大先生,耽誤越多,而耽誤越多,他心中便越為焦急。 
直到他落人了煉魂潭,闖入了這煉箭窟,他心想只怕再難見著藍大先生,那知卻偏偏在這最不可能的地方見著了他…… 
這時展夢白心中的驚喜,當真是言語難以描述。 
但在這驚喜之中,他卻又未免有些遺憾:「藍大先生你為何早不來,遲不來,卻偏在這剎那裡來了?」 
藍大先生若是早來一刻,黑袍人自無法逃走,藍大先生若是遲來一刻,那黑袍人便已傷在展夢白掌下。 
展夢白不禁苦笑暗忖:「看來走運的卻該是那黑袍人哩!」 
他這裡驚喜交集,思潮反覆,忘了說話。 
那邊藍大先生雙手緊握著他肩頭,雙目瞬也不瞬地凝注著他,也過了良久,方才歎道:「小兄弟,老夫找得你好苦!」 
展夢白眼中望著他那高大威猛的身形,耳中聽到他如此親切的話聲,心裡想及這一路上的險難,當真是死裡逃生,兩世為人……剎那間他胸中熱血,不覺已衝上咽喉,哽咽道:「前輩,晚輩只當再難見著你了!」 
藍大先生哈哈大笑起來,道:「小兄弟,你放心,老天畢竟還有些公道,不會叫你這種人死的!」 
他鬆開雙手,『吧』地拍了拍展夢白肩頭,倒退了幾步,目光環顧一眼,指了指地上??身,又望了望展夢白。 
展夢白淒然一笑,點了點頭! 
藍大先生突地挑起大姆指,仰天狂笑道:「好,幹得好,干的痛快,一年不見,想必小兄弟你武功又精進了許多!」 
展夢白赧然笑道:「這不過只是運氣罷了,若不是……」當下將那黑袍人所說之事,一一說了出來。 
藍大先生哈哈笑道:「運氣,哈哈,不錯,正是運氣,若是黃衫人那酸老兒在這裡,只怕便要勸你日後行事要小心些了,若是運氣不來,又當如何,但老夫卻要告訴你,儘管放開膽量,向前闖去就是了,運氣若是來了,打都打不走的,想老夫當年又何嘗不是你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到今日卻也活得好好的。」 
展夢白暗笑忖道:「不錯,若是蕭老前輩在這裡,他必定會那麼勸我的。」他心裡也明知那些話不錯,但卻覺得藍大先生這些話更是男兒本色,他對蕭王孫雖然敬仰,但卻又覺藍天??尤其可愛。 
兩人相對大笑,展夢白只覺心中萬分舒暢,多時積鬱,一掃而空,就連黑袍人逃走之事,都已不放在心上! 
※  ※  ※ 
那些妙齡少女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這老少兩人為什麼事如此開心,看這兩人年齡像是師徒,神情卻像是兄弟! 
笑了半晌,展夢白方自問道:「前輩能尋到此處,莫非是見著了我大哥麼?他想必知道……」 
藍大先生瞪起眼睛,截口道:「誰是你的大哥?」 
展夢白笑道:「便是楊……」 
藍大先生哈哈笑道:「大哥,好一個大哥,你拜了他做大哥,當真算是你的運氣到了!」 
展夢白眨了眨眼睛,道:「大哥對我,確是不錯。」 
藍大先生道:「不錯不錯,的確不錯。」 
展夢白道:「道……」 
藍大先生怒道:「還難道什麼?他三番兩次地要害死你,你卻還要口口聲聲喚他做大哥!」 
展夢白垂首道:「前輩只怕是誤會了吧?」 
藍大先生搖頭道:「你還不懂?你可要我說出來麼?」 
展夢白垂首道:「不必說了!」 
他其實早已疑心,只是不忍也不願往壞處去想,要知他雖然性烈如火,但存心卻最是忠厚。 
藍大先生軒眉道:「為何不說,他第一次將你騙去『崑崙雙絕』之處,想借那兩個老兒之手將你除去,第二次又尋來些『催夢草』,偷偷要你服下,那知卻偏偏解了你的火毒,於是他一計不成,再施二計,便將你騙來這裡,那知你傻人卻有傻福,連『煉魂潭』水都淹不死你。」 
展夢白長歎道:「前輩你怎會知道的?」 
藍大先生大笑道:「老夫自然已遇著他了,他雖然滿腹鬼計,但老夫只要略施手法,便逼出了他的實話,否則老夫又怎能尋來這裡!」 
展夢白默然半晌,黯然道:「他此刻怎樣了?」 
藍大先生怒道:「老樣子,還不是被老夫一刀砍下了腦袋,難道老夫還要留下這樣的弟子來敗壞門風麼?」 
展夢白黯然長歎一聲,垂首道:「但望前輩能容弟子將他??首掩埋,也不枉我與他結拜一場。」 
藍大先生凝注了他半晌,突又仰天狂笑道:「好小子,小兄弟……」語聲未了,突聽轟然一聲大震! 
這驚天動地般的大震之聲,竟是自中央那銅門裡傳來,震得展、藍兩人,耳中不住嗡嗡作響! 
展夢白這才想起那逃入銅門的黑衣人,藍大先生即已喝道:「門裡還有鬼!」轉身飛奔而出。 
※  ※  ※ 
展夢白呆了一呆,只見他已自外面的銅門畔取來了那柄鐵椎,原來他方才竟是以這柄鐵椎破門而入的! 
突見他手持鐵椎,哈哈大笑道:「銅門雖厚,卻也擋不住老夫這一椎,小兄弟,且看老夫進門捉鬼!」 
他這干雲的意氣,也激起了展夢白胸中熱血。 
剎那間他只覺心中也躍躍欲試,俯身拾起了鐵劍,笑道:「何必前輩動手,有事弟子本該服其勞的。」 
藍大先生又瞪起眼睛,瞧瞧展夢白,又瞧瞧他掌中的鐵劍,捋鬚笑道:「小兄弟,你也行麼?」 
展夢白道:「大約可以!」 
藍大先生大笑道:「好好,快讓老夫看看你的手段!」 
展夢白微微一笑,凝神聚氣,前行數步,揮起掌中鐵劍,劈向中央的銅門,銅門果然應手而裂。 
藍大先生也不禁瞧得微微變色,脫口道:「好劍!」 
展夢白又是一劍,藍大先生又是一聲:「好劍!」突然大笑道:「果然好劍,小兄弟,站開一邊,瞧老夫的。」 
他箭步竄去,展夢白撤步閃身,只聽風聲聚起,激起了他頭髮衣袂,接著,又是一聲霹靂般的大震! 
那扇沉深的銅門,竟被藍大先生鐵椎擊得粉碎! 
展夢白看得驚心動魄,忍不住脫口大呼道:「好椎!」 
藍大先生仰天狂笑道:「椎雖不好,老夫的手卻不錯!」左手捋鬚,右手持椎,嗖地竄入了銅門! 
那些妙齡少女只看得目眩齒顫,幾乎要以為天神下凡,幾個畏縮在一齊,耳朵早已震得麻了! 
展夢白隨後而入,只見房中的桌椅陳設,也已被震得東倒西歪,零亂不堪,但別的卻似無異樣。 
藍大先生指著裡面的兩煽銅門,笑道:「你管左面的,老夫管右面,看看到底是劍快還是椎快?」 
展夢白笑道:「好!」嗖地竄過去,舉手一劍,抽出來又一劍,他心中豪氣湧生,也不禁動了好勝之心,是以話也不說,便竄過來! 
眼見銅門已裂,立聽震聲已起,他不用回頭,便知道那邊銅門已裂了,但他敗也敗得滿心歡暢。 
只見藍大先生早已掠來,搖頭歎道:「那邊啥也沒有。」 
展夢白道:「瞧瞧這邊。」 
四個字方自說完,銅門已開,突覺一股白霧,撲鼻而來,自霧中也帶著一種腐木的臭氣! 
藍大先生皺眉道:「快退!」身子嗖地倒竄而出,又嗖地竄了回來,塞了粒丹藥,在展夢白口中。 
展夢白道:「外面的女子無辜,前輩何妨也賜給她們些解毒丸藥,在下可以屏息許久,倒可不必用它。」 
藍大先生歎道:「你總是先想著別人再想自己。」 
話未說完,他已飛身而出,展夢白揮掌震去那毒霧,毒霧漸散,還未散盡,藍大先生便已飛身而回! 
他身形倏忽來去,真個是比閃電還快,展夢白心頭不禁讚歎,當下兩人在迷濛的霧中走入了那銅門! 
但他兩人入門方自數步,便再也走不過了! 
原是門中已堆滿了山石,壓成一座石山! 
展夢白怔了半晌,卻已被藍大先生拉了出來,兩人退出外面石窟,展夢白歎道:「原來那房裡還有條出口!」 
藍大先生道:「想必有人自那山石逃去,又斷了通路。」 
展夢白歎道:「他逃的好快!」 
藍大先生大聲道:「這鬼地方當真耽不得了,快走吧!」 
展夢白點了點頭,那些妙齡少女卻又湧了過來,一個個撲地跪倒,哀聲道:「求求你們……」 
藍大先生皺眉道:「不要求了,咱們走了,少不得也要帶你們走的,好教你們再出去迷人。」 
那些妙齡少女連忙道:「沒有迷人,我們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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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大先生哈哈一笑,道:「你們手拉著手,一個接一個跟著老夫走,知道麼?」與展夢白當先走了出去。 
穿過外面窄道,只見一條長索,自雲霧間垂在洞口。 
藍大先生笑道:「小兄弟,爬繩子的把戲你玩過麼?」 
展夢白笑道:「弟子還可上去,但那些女子……」 
藍大先生笑道:「你可憐她們,便將她們一個個抱上去就是。」 
展夢白怔了怔,吶吶道:「這個……這個……」 
藍大先生正色道:「你先抱重的,再抱輕的,切切要抱得緊些,若是掉下一個,豈非可惜了!」 
展夢白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終於長歎一聲,苦笑道:「其實本該老前輩……唉,前輩若不肯,弟子只有……」 
藍大先生突地伸手一拍他肩頭,哈哈大笑起來,道:「小兄弟莫要怕,咱們上去了,自有人設法下來接她們。」 
展夢白大喜道:「什麼人?」 
藍大先生笑道:「老夫一生,最大的毛病就是怕做事,除非萬不得已,走路時總要帶幾個徒弟的。」 
展夢白失笑道:「妙極妙極……前輩先請吧!」 
藍大先生笑道:「你先上,掉下來老夫還可接著。」 
展夢白只得含笑竄了出去,伸手抓住了垂索,雙手倒換,上升了數丈,下望雲霧淒迷,心中不禁感慨叢生。 
他暗自默禱道:「大師,前輩……你放心,弟子必會回來收殮大師你的??骨的,也還要為石上的英名作祭!」 
他身形巧快,快勝猿猴,片刻之間,便已升至崖邊! 
只聽崖上有人喚道:「師傅,是你老人家麼?」 
展夢白道:「他老……」 
他語聲方出口,竟又被上面的呼聲掩沒。 
只聽崖上一個蒼老雄渾的語聲大呼道:「藍老兒,是你麼,快些上來,老夫在這裡等了你許久了。」 
展夢白心頭大奇:「這是什麼人?」肩頭微聳,騰身而起,凌空一個轉折,飄飄落在崖邊! 
他身子方自落地,竟又有人呼道:「小兄弟,怎會又是你?」 
展夢白驚奇交集,凝目望去,雲霧中只見山脊上除了四個藍衣弟子外,竟還有個身材高大的駝背老人! 
這老人不間可知,自然便是鐵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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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夢白不禁脫口道:「前輩怎會來到這裡?」 
鐵駝道:「老夫被你耽誤,再也追不著那??,便換家客棧問,想去找你聊聊,幸好那城裡客棧不多,但老夫雖尋著了廟,卻跑了和尚,你早已走了,只剩下那店小二在罵你,罵得狗血淋頭。」 
展夢白想到自己馳馬衝出客棧的情況,不禁失笑道:「本該罵的,若是換了我,只怕罵的更厲害。」 
鐵駝大笑道:「你倒老實的很。」 
展夢白笑道:「前輩是否問出弟子的去向,才趕來的?」 
鐵駝道:「不錯,我趕來這裡,未尋著你,卻先見到他們,老夫一見他們衣衫便知道是藍老兒的徒弟。」 
展夢白笑道:「原來兩位前輩本乃相識?」 
鐵駝笑道:「不但相識,老夫還想念他的很。」 
話聲未了,也聽崖下應聲大笑道:「駝老兒,你想我,我也在想你呀!」風聲驟響,藍大先生便已飛身而上! 
鐵駝上下打量了幾眼,笑道:「好老兒,手腳倒還蠻快的嘛,老夫還只當你已老掉牙了。」 
藍大先生笑道:「牙還在,可要我咬你一日試試?」 
鐵駝眨了眨眼睛,哈哈笑道:「好老兒,想不到你還是如此貧嘴,老夫只當你這張嘴已爛光了哩!」 
兩人言來語去,嘻嘻哈哈,展夢白看在眼裡,心裡也甚是歡喜,心想他們老友重逢,真該喝兩杯慶祝慶祝才是。 
只聽鐵駝笑道:「咱們多年不見,也該慶祝慶祝才是。」 
藍大先生頷首笑道:「多少?」 
展夢白暗笑忖道:「最少也要喝上十斤。」 
只聽鐵駝道:「三天!」 
藍大先生道:「好,三天就三天,你吃得消麼?」 
鐵駝大怒道:「你膽敢瞧不起老夫,只怕先躺下的是你。」 
展夢白暗笑忖道:「若是連喝三天,只怕這兩人全都要醉得躺下了,還分什麼先後? 」只聽藍大先生又道:「在那裡?」 
鐵駝道:「尋個隱僻所在,你我好好的……」 
展夢白越聽越奇,忍下住陪笑道:「喝酒何必隱僻之地?」 
鐵駝道:「誰要喝酒?」 
展夢白怔了一怔,道:「那……那……」 
藍大先生哈哈笑道:「小兄弟,你只當他要與我喝酒麼?哈哈,這老兒數十年前敗在老夫手下,如今心裡還在不服,要好生尋我再打上一架。」 
鐵駝怒道:「當真是惡狗不忘千年臭,數十年之事,你居然還記得。」 
藍大先生笑道:「你若不記得,為何要來尋老夫?」 
展夢白只聽得目瞪口呆,作聲不得,這兩人雖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那有人想到他們見面就要打架? 
藍大先生又自笑道:「小兄弟,那日你看老夫打了一架,今日可還要看看,只是,這一次只怕不及那次精采了。」